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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农家二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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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建正搀着朱彦朝柳云风等人走去时,官军的劲弩手已经射出三轮劲弩,射伤了独孤寒和张铭,更将柳云风体内残余的牵机之毒引发,使其不支倒地。

    见官军之中的第一排劲弩手已经重新装好弩箭,正在起身,朱彦大急,对着朱建一推,说道:“大哥,快去!”

    朱建知道此时不是矫情之时,低声说了一句:“二弟小心!”手一伸,拔出尚且插在巴图腹中的方天画戟,纵身一跃,朝柳云风等人的圈子中跃去,人在空中,一声大喝:“住手!”

    官军之中的第一排劲弩手刚刚立起身,正欲发弩再射,听到朱建一身大喝,稍稍一个迟疑,朱建已经手持方天画戟,跃入圈中。

    趁官军这一踌躇的工夫,适才服下回气散后内力已经恢复了少许的明空大师趁机手持降魔杵,护于明睿大师和明解大师身前,正对着万石老魔、嘎巴措师徒等人以及这一方的官军而立。

    六艺君子之中的乐君子、射君子、御君子、书君子和数君子刚刚得了孙思和明道大师的救治,伤势暂且稳住。此刻见形势危急,五人正欲强撑着起身,孔玉和礼君子将手一压,示意五人坐下。随后,孔玉和礼君子分别手执长剑和戒尺,面向官军,护于五人身前。

    独孤寒和张铭各中四只劲弩,犹要不退,阿土和阿妮已经同时上前,各自搀住一人,将他们二人拖回圈内。

    果布两次以藤鞭卷住劲弩,再将其甩出杀伤官军,早已成为官军的眼中钉。见身前所有的官军双眼喷火,恶狠狠地盯住自己,果布神色微凛,藤鞭斜斜地拖在地上,蓄势待发。

    阿虎和阿豹二人,则在阿土的示意下,于朱建跃向圈中的一瞬间,同时掠出,搀住朱彦,将他也朝圈中带过来。

    见朱建已回到柳云风等人圈中,又将官军震住,谭泗怀面上煞气一闪,遥遥地对着朱建一拱手,说道:“小公爷,还请自重,莫要让国公府蒙尘,也莫要让下官为难!”

    朱彦此际已经被阿虎和阿豹搀到圈内。闻听谭泗怀此言,朱彦忍着腿上的疼痛,对着谭泗怀怒目而视,喝道:“狗官!你勾结北狗,出手偷袭,暗藏祸心!”

    谭泗怀听到朱彦喝骂,脸色一沉,说道:“二位小公爷先后致伤致死北朝使臣,还要污蔑下官么?”

    朱建不待朱彦再次开口,一声轻喝将他止住,然后戟指谭泗怀,说道:“谭大人,今日之事,皆因本世子误杀北朝使臣而起。只要谭大人命官军退下,本世子这就束手就擒。”

    朱建话音刚落,场外自万石老魔和嘎巴措等人的方向传来一声长叹:“唉,你这孩子!难怪曾老弟说你一点也不像他的徒弟。”声音听上去甚是苍老。

    万石老魔和嘎巴措及其剩余的九名徒弟此时正立在官军身后,只待官军连番劲弩射过,便要再度出手,对柳云风等人发动攻击。

    听到声后传来一声长叹,万石老魔和嘎巴措等人同时一惊,未及转身,两条身影已经掠至这一群人的头顶,朝场中掠去。

    嘎巴措的三名弟子反应极快,一声大吼,二话不说,同时出手,六只金钹分袭空中的两条身影。

    空中的两条身影同时一挥手,叮叮当当一阵响,六只金钹尽数被击得倒飞回去,正中这三名发钹攻击之人,将其切翻在地。

    两条身影击飞金钹的同时,身形丝毫不停,转瞬之间就落入场中。其中一名满面沧桑的老者直接落在场中的老道身边,伸出右手,将老道一扶,又是长叹一声,说道:“道长,你有多少年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了?”

    老道将胜一筹击伤杀退之后,刚刚将此前被胜一筹夺下的长剑拾起,握在手中,强撑而立,身躯却微微颤抖。此时,被这老者一扶,老道身体微微一软,放松下来,苦笑一下,对来者说道:“陈老哥,你也来了?”

    老者点了点头,左手之中一柄铁锹模样的兵器之上挂着的包袱一抖,一颗人头滚落在地。众人一看,这颗人头的面目,正是先前与老道交手之后带伤遁走的胜一筹。

    谭泗怀、韩法、剧严、万石老魔、嘎巴措以及尚且立在远处的李焱、蔡卓和吴楫栋等人一见,顿时大惊失色。

    方才场中虽然混乱,但老道和胜一筹的交手委实太过惊人,所以这些人在一旁旁观,都看得很清楚。

    这些人虽然都不曾与老道或胜一筹之中的任何一人交过手,但老道发出来的那道道剑罡,他们却都看在眼里。换作这些人之中的任何一人上场,他们都知道,碰上老道与胜一筹对战之时发出的那几道剑罡,他们只有横死当场的下场。胜一筹能与老道拼个两败俱伤,足见其修为之高,功力之强。

    而胜一筹不过遁走片刻工夫,居然就被这突然冒出来的老者给截杀了,而且连脑袋都给割了下来。即使胜一筹已经受了伤,这名老者的身手也忒地恐怖。

    老道见老者将胜一筹的脑袋带了回来,又苦笑一下,说道:“陈老哥,这次的人情,只怕我牛鼻子是没机会还了。”

    老者落在老道身边之时,与其同来的另一人直接落在柳云风等人身前,却是一名鹤发童颜的老太太。老太太一身粗布衣衫,手拄一根已被摩挲得发亮的梨木拐杖。

    老太太一落入地上,便朝柳云风等人走去。见老太太走过来,场中各人俱是神色一紧。

    老太太见了众人的脸色,微微一笑,极是慈祥,轻声细语地说道:“各位莫要害怕。我老太婆是受人之托,前来护住孙家的女娃。”

    此时,圈中各人已经看到另一名老者将老道扶住,又将胜一筹的脑袋扔落在地,知道这二人是友非敌,闻言尽皆心中一松。

    老太太拄杖走到正在给柳云风施针的孙思旁边,看了一眼柳云风的样子,再看了看场中七歪八倒的一众伤者,脸上微微一沉,叹了一口气,扭头对正扶着老道的老者叫道:“老头子!”

    老者扶着老道之时,眼光早已扫过场中,将众人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听到老太太开声,老者点了点头,扶着老道走到柳云风等人之处,让老道盘膝坐下调息,随即一转身,走到圈外,盯着依然委顿在地的管万方等四人问道:“你等四人与道长交过手?”

    管万方、秤千金、算百厘和记十分四人自这二人一现身,便对他们的身份有了猜测。见到老者手提一柄铁锹,老道又称其为“陈老哥”,管万方等人已对老者的身份十分确定。

    此刻,见老者发问,管万方等人知道,只凭自己四人身上的剑罡之伤,便瞒不过这老者。管万方等人强自撑起身,对老者抱拳道:“见过农家之主!”

    老者轻哼一声,说道:“什么主不主的?我老头子不过是一个种田人而已。你等既然知道我老头子的来历,想必也知道我老头子的脾气了?!”

    管万方等四人同时苦笑一下,管万方站起身来,对着老者再一拱手,说道:“今日这桩事,确实是我杂家唐突了。还望陈兄看在我们两家旧日的交情上,恕罪一二。”

    老者又是一声轻哼,说道:“你等从商,我老头子务农。莫说往日里你等大秤进小秤出,不知道昧了我农人多少血汗。便是公平交易,我老头子与你等也只有各取所需,有何交情?”

    管万方与尚且瘫坐在地的秤千金、算百厘和记十分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再度拱手说道:“陈兄,今日事已至此,便是陈兄将我等四人都杀了,也于事无补。非是我等四人怕死。实是我杂家之主已丧在陈兄之手,若是我等四人也死了,天下商家,恐将大乱,到时候也会伤及天下农家。”

    老者闻言,眼神一凝,说道:“你这是在要挟我老头子么?”

    管万方见这老者眼神一凝之下,眼中杀意如刀,心中一突,连忙说道:“不敢!管某断无此意!若是陈兄今日肯手下留情,放我等四人离去,我杂家商脉定对天下农家有一个交代!”

    老者问道:“如何个交代法?”

    管万方微一沉吟,说道:“其一,接下来的连续三季,但凡我杂家商脉收购之粮,价格提高两成。”

    见老者默然不语,管万方接着说道:“其二,接下来的一年,但凡我杂家商脉发卖的农家用具,价格降低两成。”

    老者不答管万方的话,却转头看向老道。老道知道老者的意思,微一点头,说道:“陈兄,天下农人要紧。”

    说罢,老道扬声对管万方等人说道:“今日老道我与你等的恩怨,可一笔勾销。但你等横加阻拦,致使钜子被杀,这一笔账,得另行计过。”

    老者适才跃入场中,一眼扫过之后,已发现墨謧的尸身,只是未曾想到,此事居然也与管万方等人有关。听闻老道此言,老者眼中杀气又是一闪。

    管万方和秤千金、算百厘及记十分四人见状,心中又是一突。四人再度对视一眼之后,管万方一咬牙,说道:“各自再加一成。”

    老者眼中精光一闪,说道:“四成。”声音之中,已是杀意森然。

    管万方、秤千金、算百厘和记十分四人听出老者声音之中的杀意,知道若是再讨价还价半句,老者很有可能便会立即出手。四人齐齐一咬牙,同时说道:“好!”

    四人说完之后,见老者眼中杀意依然不减,秤千金和记十分也硬撑着站起身来,和管万方一起,将算百厘架了起来,同时对老者和老道拱了拱手,说道:“陈兄,道长,我等四人,就此告辞!”

    说罢,也不待老者和老道发话,相互搀扶着,朝场外走去。谭泗怀微一点头,场外官军和捕役让开了一条路,放过四人之后,再度朝中间一围,复将场中众人围住。

    老者和管万方等人这一番问答,场中各人听得清清楚楚。

    待管万方等人离去,孔玉和礼君子同时上前,对着老者一揖,说道:“孔家孔玉(晚辈),见过陈前辈!”

    那老者见孔玉和礼君子上前施礼,一改先前对管万方等人冷冰冰的模样,一伸手,笑道:“圣人之后,莫要客气。我老头子的先祖也是出自圣人一脉,都是一家人。”

    老者此言却不虚。

    这名老者,正是本代农家之主,陈桐屹。其先祖陈相,正是自儒家而出,拜入农家门下。与之同来的那名老太太,则是陈桐屹的老伴儿,殷婆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