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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与传天结识仅仅半个多月,但是却已经让张残对他生出了一种盲目的信任,听了他的话后,张残毫不犹豫地就地打坐。席地而坐之后,张残闭上了眼睛,尽力去回想刚才那一段神奇而玄幻的旅程。然而萧破留给自己最后的身影,依旧在自己的脑海中不断徘徊,心有牵挂,想要平心静气,哪是那般容易,更不用说入定打坐了。
下一刻,一只温暖的手贴在了张残的后背,然后传天英俊至不似人类的面容浮现在张残的脑海之中。这只手宛如一座桥梁般,将传天精纯的内力源源不断输送至张残的体内。
随着传天内力的不断涌入,张残只觉全身舒畅无比,被暖洋洋所包拢,自然也生出昏昏欲睡的倦怠感。但是张残更是谨记传天的话,这一刻倘若自己睡着,那么萧破留给自己的宝贵经验,真的就全都白白浪费了。
不知过了多久,张残才真的进入不动寂灭的入定。
慢慢地,张残只觉得全身轻飘飘的,有如毫无重量的空气一般,随波逐流,随风荡漾。一种奇怪的欲望使得张残睁开了双眼,张残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从未有人踏足的天空之中。四周都是随手可摘的斑斓星辰。
天空之中,静谧而生疏,绝不同于以往张残立于大地仰望时的景色。比如说,数之不尽的星光原来并非全都是银光。但是却不知什么原因,使得这些五彩缤纷绚烂纷呈的星光,投至在这个世界后,全都变成了清冷的皎洁。
张残有心想要亲临其上,一探究竟。不过心底最深处的一个声音告诉张残,倘若他真的窥破了这份神秘,那么他便永远迷失在浩瀚无际的宇宙中,再也回不来了。
心头一惊,张残悠悠转醒。然后张残感应到传天收回了他那温暖的手。
虽然张残自身觉得仅仅过去片刻时间,但是现在的天色却已然大白。
张残一动不动,保持着盘膝而坐的姿势,此刻的张残也更不愿意去说话。他正在努力感悟自己所见到的,虽然张残并不觉得自己真的能感悟出什么至理。
又过了好久,张残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目视一周后,除了传天,身边空无一人。
张残并没有向传天道谢,因为对于传天来说,道谢是多余的。微微一笑,张残问道:“他们呢?”
传天洒然笑道:“张兄入定足足三天三夜,他们等之不及,自行离去了。”
张残哦了一声,心性似乎坚定了很多,居然不为自己打坐三天三夜而有任何惊诧。张残本来不想说什么,但是却不知道自己如何便开了口:“琴姑娘离去时,可留有只言片语给张某?”
传天摇了摇头,笑道:“倒是荆狼说道,张兄若有朝一日做客华山,必定磨刀霍霍向爹娘,倒履相迎。”
张残知道琴星雅一句话也没有留给自己以后,不免心中生涩。又听到荆狼如此热心,虽说词不达意,但是相比之下,更让张残觉得荆狼令自己心中温暖舒服得多,不由地道:“荆老弟高义,举世无双。”
传天微笑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离开此地了。”
张残闻言点了点头,虽说打坐了三天三夜,但是全身上下却是满满的充沛精力。双腿也并没有因打坐而一直弯曲,致使血液流转不通而麻木酸肿。仅此一点,张残便知道自己的武功又有所进步。
元帅府里此刻居然悄无人烟,张残思索了良久,方问道:“萧元帅他?”
传天洒然道:“萧元帅求仁得仁,尸身已于两天前送至京都。”
张残最后一丝侥幸心理破灭,顿时又觉得双腿有如灌铅,每一步都艰难沉重。走出元帅府后,张残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回身又望了这座府邸。三天前,元帅府的庄重大门旁,是两句诗句的对联:
但有龙城飞将在
不教胡马度阴山
而今,这副对联已经更改,仍然是两句诗:
谁知天狗流星坠
不使将军衣锦回
“哈哈哈哈……”张残看了以后,忽然之间大笑了出来。
张残不知道为何自己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悲伤,反而却歇斯底里的大笑。不过张残此刻根本没心思思考,因为张残笑得肚子都隐隐发疼,甚至于疼到张残捂着肚子,毫无风度地蹲在地上。然而,笑意就是停不下来。
萧破的威望早已深入人心,因此,也就是此刻元帅府上无人,并且街上的行人稀少。否则的话,张残怕是早被人揍了。不过再看路过的行人脸上虽有愠色,但是其实并无人上前制止张残,足见人性之冷漠。
当然,如果有人敢先上前朝着张残呼上那么一巴掌,说不定其余行人便会勇不可挡地一拥而上,将张残打个半死。
但是还好,没有这么一个人。
老子曰,吾恒有三宝:持而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
汉人讲究内敛,深懂明哲保身之道,甚少有人愿意做首当其冲的出头之鸟。
好可悲,因为居然真的没有这么一个人。
张残笑了好久才笑着道:“传老弟你看看呢!张某在军营呆了三年,目睹了那么多兄弟背井离乡,却马革裹尸,战死沙场。然而热血所铸造的堡垒之下,庇护得却是这么一群冷漠至令人发指的人群。现在想想,为了所谓的江山社稷百姓安康,牺牲我等的青春与性命,是否真的值得?”
传天笑道:“所以张兄退怯了?”
张残哈哈笑道:“确实!但是打败张某的,并非敌人的锋利刀剑,而是手足的漠不相关。”
边走边说的传天莞尔道:“人与人之间,本就如此。无论多么深厚的感情,其实都像一座华而不实的水晶城。它经得起风吹日晒,雨打霜侵,但是却受不得轻轻触碰。”
张残随之笑道道:“传老弟说的话总是那么令人深省!”
传天洒然道:“那么,张兄将何去何从?”
张残想了一番后,认真地说:“张某应该会去京都吧!虽然萧元帅并不挂念亲人的将来,但是张某却仍想去保护她们。张某也应该就这么会安定下来,过上寻常人三妻四妾的普普通通生活(作者语:算了,不语了,说多了都是泪),再不理会任何国事天下事。”
传天却是淡淡地看了张残一眼,微笑道:“希望张兄梦想成真!那么你我之间,也该于此地分别了。”
张残望向传天,肯定地道:“传老弟将来的成就,绝对会震铄今古!张某也会时时刻刻探听老弟大放异彩的辉煌!”
传天向张残抱了抱拳,微笑道:“张兄再见!”
张残强忍着激动,亦是如此告别。
目送传天远去之后,张残也向襄阳城外走过。由于未来的一段日子,不免要在荒郊野外渡过,因此张残便去准备采购干粮,以作路上用。走了两步,也不知哪根筋不对,忽然拍了自己额头一下:不对啊!荆狼这小子是个孤儿啊,哪来的爹娘款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