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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控制一个人有许多种方法,但归结起来大致分为两类。
一是控制对方的身体,譬如囚禁,捆绑等等,基本就是限制人身自由,以控制有形的身体从而达到控制一个人的目的。另一种便是精神控制,譬如感情,驯化等等,从无形的精神和思想上控制一个人。
从效果来论,后一种自然是要比前一种高明许多。无形的控制最为隐蔽,有时候被控制人自己都无法察觉。而有形的控制很容易触犯道德法律的底线,会使控制者落入不利的境地。
但就实践操作而论,前一种又有着无比便捷的优势,而且对执行者的要求不高,只要孔武有力即可。即便自己不够有力,使得动孔武有力的人也可。只可惜,控制者执行容易,被控制者反抗也容易。人是复杂的情感动物,行为受到思想的操纵。一个人人身不自由,并不能算是真正的不自由。而一个人思想不自由,则哪怕身体自由,他也不算是真正的自由。
后一种虽不要求执行者孔武有力,但需要有极大的智慧和无比的耐性,循序渐进的渗透进被控制着的头脑里去,从而掌控对方的思想,已达到控制的目的。这就未免要求太高,执行难度太大。可一旦成功,这束缚便是极为牢固可靠的存在,而且很难为外力所挣脱。至于被控制者本身,则全然没有招架之力,彻底沦陷。
比对自己的能力以及事后的效果,毫无疑问,思想控制乃是段迦仁最佳选择。
然而,他想要控制的对象是许尽欢,她可实在算不上一个货真价实的人。
面对一个非人,超人的存在,想要通过思想和情感达到控制对方的目的,简直就是不可能任务。
相反,倘若是退而求其次,从身体上控制,就容易多了!
她虽然从本质上来说,不能完全算是个人。尤其是灵魂强大,几类神明。但她也有弱点,就是她的躯壳。
她的身体是货真价实的肉身凡胎,可能跟真正的肉身凡胎还有一定区别,但肉身凡胎所具备的缺陷,她都有。
会冷,会饿,会痛甚至会“死”!
她的肉身是脆弱的,相比于她那无比强大,坚不可摧的灵魂而言。
对此番论调,高明而又莫测的解先生点头赞同,并深以为然。
道家真人修炼,修的就是灵魂。道行越高,灵魂的力量就越大。相比于灵魂的强大,修炼者的身体却总是慢一拍,绝大部分时候甚至还会拖后腿。所以到了特定时刻,这些修行者都会抛弃肉身,超脱凡尘。因为随着灵魂的不断强大,肉身对他们来说已经成了一个累赘。
所谓累赘,就是弱点。而弱点是可以利用的,但问题是怎么利用呢?
控制许尽欢的灵魂,段迦仁绝不敢想。那是神的领域,他区区一个凡夫俗子,借一百个胆也不敢招惹神。
可是,他又该如何控制她的身体呢?
捆着绑着,把她关起来?有用吗?且不说有用没用,光是这么做,他就舍不得。也不敢,他才骂了一句不该骂的,她就能离家出走。这要是做出捆绑囚禁的事,她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如此一来,似乎也是不可行。
怎么会不可行呢?解语花却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
可行?如何可行?不能捆绑,不能囚禁,不能打不能骂,还不能叫她察觉,这可比登天都难!
“并不难!神仙有仙法,可凡人也有科技!”解先生如是道。
“科技?”
“对!科技!科技是好东西!科技拉近了神与人之间的距离!千百年前,千里眼顺风耳那是神仙才有的本事,可如今凡人个个都能如此。”
这意思他懂,可问题是什么样的科技能帮他?
“如果我的记忆没错,两年之前,你的这位许小姐曾经做过内置电极手术,对吧?”
内置电极?对!他连连点头。
这是为了控制她的癫痫发作,在身体里植入了多个电极,用微量的电脉冲抑制过于兴奋的中枢神经,效果还是非常显著的。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科技日新月异,我建议你给这位许小姐更换一下内置电极,会有更好的效果!”解先生咧嘴一笑,亲切的微笑道。
*
这趟台北之行,解先生并非只请了他一个。而是请了许多五湖四海的权贵,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光是他所见就不下十个。
这些有权有势的男女老少来之前大多和他类似,都是抱着傲慢狐疑的心而来。及至见过了解语花,又被他引荐了那位女真之后,大部分都立刻缴械投降,彻底跪倒在神仙的脚下。
也不知那位女真显现了何等的神通,叫这些眼高于顶的权贵心服口服。
当然,对于那位女真的神通,他仍然不以为然。但对于解先生的神通,他还是佩服之至。
同样是信奉神明,至少解先生仍然不忘科技为本!甚至还能想到用科技来控制神明,可谓胆大艺高!
面对解先生,听着他侃侃而谈,他内心无比激动,恨不得当下就把许尽欢从纽约抓来,扔进对方的实验室里,把全身上下二十多个内置电极统统更新升级,一劳永逸!
然而等坐上飞机,离开台北,飞往纽约,他激动万分的心就渐渐平静下来。
这样做真的合适吗?他所谓的爱仅仅只是占有吗?身为现代文明人,他非得用这种不尊重对方自由意志的野蛮做法来求爱吗?如此一来,求到的又怎么可能是爱?
只怕会是恨吧!
被许尽欢仇恨,那实在是太可怕了!无论从生理还是心理,都是他不能承受的。
他真是鬼迷了心窍,怎么能有那样的想法。
解先生是事不关己,自然能信口开河。他自己都把女真供起来,却让他去做恶人,其心可诛。
把这疯狂的念头塞在脑后,他长吁一口气,如释重负的下了飞机。
出了机场上了出租者,在路上就迫不及待的打电话过去,想要从许尽欢那里找一点安慰。
然而接电话的却是女佣,告诉他许小姐出去了。
“出去了?她去了哪里?”听到出去了三个字,他没来由就一阵心惊肉跳,显然还有后怕。
“去公园了!跟小少爷一起!”
小少爷?这又是哪个?
“小少爷放假,带着同学一起回来了。许小姐就跟着他们一起去公园划船!”
放假?同学?哦,说的是段迦康,猴子精!他这才想起来。
混账!回来作甚!难道他给的钱不够这小鬼在英国花销吗?欧洲那么大,他干嘛不跟同学好好逛逛欧洲,回来讨嫌做什么!
一回来就缠着许尽欢,岂有此理!
好么!不仅自己回来讨嫌,还带了拖油瓶,真当他是冤大头,逮谁都能坑?
越想越气,越想越恼!
出租车开到公寓门口,他拎着旅行箱下车,怒气冲冲往上走。
一开门看到男主人这张怨气冲天的脸,女佣立刻识趣的缩起脖子闭上嘴,降低存在感。
把行李扔在一边,段迦仁犹如一头愤怒的雄狮,在屋子里来回的巡逻,目光如炬审视各处。
段迦康的房间早就改成了游戏室,然而猴子精脸皮厚如城墙,这一趟回来照旧把行李都扔在里面,不是一份,是两份。
这行李也堪称有备而来,竟然还自带睡袋!有床没床无所谓,给个地板就能睡!
好哇,这是吃定他当着外人不敢扫地出门吗?
可气,可恼!
在屋子里转了三圈,差点把地板都给踏破。段迦仁越想越气,急需一个发泄口。
找许尽欢发泄,那当然是不可能。既然事情是段迦康搞出来的,冤有头债有主,他找猴子精算账。
翻箱倒柜,终于从书桌抽屉的角落里翻出段迦康的手机号码,啪的拍在桌上,拨号。
电话响了许久才通,而且对方口气不善。
“你谁啊?打我电话?”
谁?
“我!”段迦仁口气也不善。
“你?你谁?”
“我,你哥,段迦仁!”虽然内心是极不愿意承认的。
“哦!你啊!有什么事?”不仅他不愿意承认,对方也不乐意承认。
什么事?还有脸问。
“欢欢呢?我找她!”
“欢欢?她忙着呢,没空!”
忙着?没空?忙什么?什么事能比接他的电话还忙?明明就是他故意的。
听筒那边传来爽朗的笑声,隐约是两个年轻男女。男的那个他不熟,但女的那个很熟悉,就是许尽欢。
她笑的那么开心,几乎叫他嫉妒起来。
她在做什么?跟什么人在一起?为什么会这么开心?和他在一起,都听她笑的这么开心过!他对她还不够好吗?
这纯属段迦仁脑补!他自己不开心,就嫉妒别人开心,恨不得全天下人都跟他一样不开心。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忍着不悦,问道。
“该回来就回来呗!这哪儿说得好!不说了,欢欢叫我呢!再见!”说着,对方就毫不客气的挂了电话。
最后从电话那头传来的是许尽欢呼喊段迦康的声音,猴子精倒是没撒谎。
可正因为如此他心里更气了!
*
段迦康说话算话,真是玩到尽兴,该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回来时,天都已经黑了,也早就过了晚饭的时间。
段迦仁挂了电话之后气的肝疼,又因为坐飞机一路疲惫,脑仁也疼。疼的受不了,就吃了两片阿司匹林,去床上睡觉。
好这一睡,还不如不睡。他做了噩梦,梦里又跟许尽欢大吵了一架。许尽欢一气之下又离家出走不说,这一回她还找了帮手,就是猴子精。
猴子精吃里扒外,带着她远走高飞,这一大一小在英国自由自在,过的不要太开心。那欢歌笑语,在梦里是震耳欲聋。
他在梦里那个气啊!气的要吐血!哭着喊着求着她回来,她是铁石心肠,不为所动。
不光不为所动,她还跟着猴子精一起气他,笑话他。
那笑声……他就在一片笑声中被吵醒了。
醒来,顶着一脸的黑气出房门,就看到三张年轻欢乐的脸,统一的朝气蓬勃,神采奕奕。眼睛亮晶晶,脸蛋红扑扑,嘴巴咧得那么大,笑容格外刺眼。
发配边疆,猴子精非但没有憔悴,反而长了个,一下从儿童长成青少年。英国传统寄宿学校的教育不错,把一匹野猴子给调教成了小绅士,站在许尽欢身边,已经颇有点小男人的样子。
许尽欢就杵在中间,一边是小大人样的猴子精,而另一边……则是一个真正的英俊少年年轻绅士。
长眉,星眸,高鼻,薄唇,纤瘦而笔挺的身材,略显疏离但又足够从容的神情。触到他的目光,嘴角就露出得体的微笑。
“段先生,您好!我是钱宇宁,令弟段迦康的朋友。很荣幸能够见到您!”
说罢,昂首阔步向前,朝他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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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先生感到了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