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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勉强挤出一丝笑来，呐呐道，“郑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郑大哥看着我，目光深沉复杂，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抱过小斐，“走吧。”
我默默的跟在郑大哥身后，走廊上一个人也没有，空荡荡的，头顶上的灯光洒下来，落满郑大哥全身。
我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偷瞄郑大哥，怕他生气了。
好在郑大哥俊朗刚毅的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也不像生气，只是有些……失望？
郑大哥在前面走，我像个做错事的小媳妇一样，低着头跟在后面。
这一段路很短，一分钟不到就到自己房间门口了，整个过程里，郑大哥一句话也没说，我也没开口，不敢。
郑大哥要敲门时，我终于忍不住了，“郑大哥，你都知道了？”
郑大哥低低‘嗯’了一声，我咬了咬唇，想问问他怎么知道的，又有些问不出口。
我瞒了郑大哥这么多事，心里内疚得很。
郑大哥看出我的心事，叹息一声，解释道，“你说去会所时，我便看出不对劲了。”
我惊讶的瞪大双眼，不解的反问道，“我去会所不是很正常吗？”
“你去会所是很正常，不正常的是你的妆容。”
“我的妆怎么了？”
我下意识的去摸我的脸，郑大哥看了我一眼，“你化的是淡妆。”
我还是有点不明白，不知道是不是见过阿琛，我整个人都有点木木的，反应速度慢了很多。
“如果是去会所，你会化浓妆，显得成熟，但同时，也掩盖了你的灵气和秀色，拉开和小姐的距离，让客人的目光更集中在小姐身上，而不会化淡妆，你化淡妆很漂亮，只需要抹点胭脂，涂点口红，整个人就神采飞扬，明媚动人。”
我懂了。
我见凌少前，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气色不好，便化了个淡妆，想让气色好一点，也让阿琛别那么担心，谁知就是这个妆容出卖了我。
郑大哥很了解我，他时常跟着我去会所，所以，他一眼就看出有古怪。
“那你既然看出了不对劲，为什么不阻止我？”
“为什么要阻止你？”
郑大哥默了默，声音低沉，让人莫名的觉得安心，可靠，“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我会站在你身后帮你，支持你，陪着你。”
所以，雪儿姐姐和爱丽丝提出异议时，郑大哥什么也没说。
“你知道阿琛还活着了？”
说到这个问题，我心里有些忐忑不安，我小心翼翼的瞄了郑大哥一眼，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低低‘嗯’了一声。
“那阿海的事你会怪阿琛吗？”
郑大哥眼里闪过一丝沉痛，他摇了摇头，“我怪凌少做什么？这是阿海的选择，作为生死与共的战友，我只会支持他的一切选择！更何况……”
郑大哥没有说下去，我好奇的问道，“更何况什么？”
郑大哥抿了抿唇，深深望了我一眼，“更何况凌少活着，你会开心，只要你开心了，我没关系。”
我怔住了，不敢看郑大哥深邃炽热的眼神，慌忙别过脸去，心噗通乱跳。
郑大哥低沉落寞的声音钻入我的耳朵里，“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当初以为凌少和阿海都死了，我想你要是愿意的话，我会照顾你和小斐一辈子。”
我的心咯噔一下，他说的照顾是什么意思？
难道郑大哥想要娶我？
不知怎么的，我心情有些不好，可我又觉得我没资格心情不好。
我只当郑大哥是兄长，可郑大哥一直对我有男女那方面的心思，我是知道的。
我当他是哥哥，他从未当我是妹妹。
我因为自己的私心，没有赶他走，而是让他留下来帮我保护小斐，我这样自私的人，有什么资格说什么？
就算郑大哥想娶我，他也一直对我以礼相待，并未逾距。
“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要对你做什么，我只是说，你愿意的话，我想要照顾你和小斐，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我不勉强你。”
我没有说话，郑大哥有些不安的看了我一眼，“本来，我以为凌少死了，无论是以朋友身份也好，兄长身份也好，还是别的身份，我都想陪在你和小斐身边。”
他说别的身份时，语气有些古怪，有些迟疑。
我知道，别的身份，恐怕是丈夫的身份，父亲的身份。
我还是没有说话，郑大哥更不安了，语气更加犹豫，“不过，凌少还活着，等他忙完回来，我就把你和小斐还给他，你，你别担心。”
我不担心，我只是内疚，自责，过意不去。
郑大哥脸上的表情有些彷徨，迷茫，似乎很怕我生气。
其实，我一点都不生气，我只是心里很难受。
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值得更好的，比如季云深，比如郑大哥。
我不希望他们把美好的光阴，耗在我身上，所以，我希望季云深离开我，彻底的忘记我，开始他新的人生，同样的，我也希望郑大哥有他的人生。
他那么有本事，可以去做一番事业。
我看着郑大哥俊朗刚毅的脸，想起我们第一次认识，他帮我追变态狂，还帮我把人送进了派出所。
三四年一晃而过，他看起来没什么变化，还是我第一眼看见他时那个样子，除了看我的眼神。
那时候，他看我的眼神，锐利如鹰隼，深沉冷静，与看旁人并无区别，如今，他的眼神变得温情。
一个铁骨铮铮的男人，身上的气势如利剑出鞘，让战场上的敌人闻风丧胆，可如今，他变得温情脉脉，身上还沾着孩子的奶味。
铁骨柔情！
从我们相识起的记忆，如电影画面般，一帧一帧的在我眼前闪过。
看着郑大哥，我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
郑大哥的眼神很不安，这样的他，不该是他。
我认识的郑大哥，就该是一柄利剑，一柄宝刀，每次出鞘，都寒光乍现，让敌人胆寒。
他是沉着的，冷静的，锐利的，果敢的，无惧生死，勇往直前，就像千千万万个保卫祖国保卫人民的子弟兵一样。
他不该因我而变得犹豫，不安，迷茫。
是雄鹰，就该去天空翱翔！
我默默的看着郑大哥，忍着心里的不舍和难过，缓缓开口，“郑大哥，你走吧！”
我的两个哥哥都是吸血鬼，白眼狼，我对他们除了厌恶和鄙夷，毫无感情。
可郑大哥不同，我是真的当他是我的兄长。
他无怨无悔的为我遮风挡雨，尽心尽力的保护我和小斐。
想不到一天之内，我就要失去两个人，一个是季云深，一个是郑大哥。
同样的情景，不一样的心情。
让郑大哥走，我的心情更复杂，也更难过，就好像要送别一个至亲的人。
郑大哥怔怔的看着我，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
他沉默良久，缓缓开口，只吐出一个字，“好！”
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失落。
“不过不是现在，等凌少回来，我会走的！”
“郑大哥……”
我惊愕的看着郑大哥，想要说什么，郑大哥打断我的话，“就这么决定了！”
他的声音依然低沉，但我能听出他的语气有些不好。
小斐在他怀里，大概感觉到他的情绪起伏，睡梦中的小斐，不满的咿呀一声，表示抗议。
郑大哥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再次开口，语气缓和许多，“就这么决定吧，你不用再说，等凌少回来，你和小斐有人照顾，我才能放心走，现在，我没办法走，就算你赶我，我也不会走的。”
他说完，不再看我，敲了敲房门。
开门的是雪儿姐姐，她大概感觉到我和郑大哥之间的气氛有些紧张，脸上闪过一丝困惑。
不过，雪儿姐姐没有多问，而是从郑大哥怀里接过小斐，带他回房间睡觉了。
我跟在郑大哥身后进了房间，想要解释，又不知如何解释，更何况，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沉默良久，我说出了心里话，“郑大哥，我希望你过得好。”
“我现在过得没什么不好。”
郑大哥语气淡淡的，我被噎了一下，不知该说什么好。
屋子里的气氛很诡异，爱丽丝察觉不对，拿了两个苹果溜进卧房去了。
我和郑大哥面对面坐着，谁也不说话，两人之间的气氛僵冷得很，这是我们之间从未出现过的。
沉默良久，郑大哥开口打破僵局，“小艳，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我有自己的想法，无论做什么决定，我都遵从我的心，所以，你不必为我考虑什么。”
“可是……”
“可是什么？你想要我和别人一样娶妻生子，过上平静安稳的生活，因为你觉得那就是幸福，对吗？”
我默认了，郑大哥低声笑了笑，笑容有些落寞，“可是，那对于我来说，不是！”
我惊讶的抬起头来，诧异的看向他，“郑大哥，你……”
“那是你想要的，那不是我想要的！”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眼里的热力几乎要将我燃烧殆尽，这样的郑大哥让人心慌，他一直压制着他的情感，就算偶有流露，也是淡淡的。
我下意识的想要避开那灼人的眼神，心慌意乱的站起来，想要离开，手却被郑大哥一把握住。
他的手宽厚，温暖，掌心满是茧子，我想要抽出手，他却握得更紧。
他看着我，语气铿锵有力，坚定炽热，“小艳，你懂吗？我不需要那些幸福，因为你就是我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