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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伦离开之后,屋子里和往常并没什么不同,所以当敲门声响起,风离圣一边骂艾伦又不带钥匙,一边爬下床,中途他找不到另外一只鞋子,光着一只脚,一高一低的跑出去开门。
接触了冷空气的皮肤冒出细小的疙瘩,他语气不满,“下次不带钥匙,就把你关在外面。”
“圣,真的是你!”
“母亲?”
门口的妇人一看就拥有很好的出身与修养,而风离圣光着一只脚,裸着上半身,一点都不符合贵公子的形象。
门快速合上,快得连保镖都来不及阻止,一名保镖打算用身体撞开,妇人拦住他,上前一步说:“圣,把人拒之门外就是你的待客之道?我不记得教过你利用逃避来面对错误。”
门后的少年,咬紧了牙齿。
门再次打开的时候,风离圣已经穿戴整齐,风母走进屋子,转了一圈,不多亦不少一步,算计着距离一样,“你父亲9点有个会议,我们走吧。”
风离圣在她观察的时候一直沉默,此刻抬起头,“我不想回去。”
妇人脸上不可避免得显露出些情绪,但她控制得很好,“你们好久没见了,他在家里等你。”
风离圣与她对视,最终是风离圣先移开视线,“我知道了母亲。”
走出屋子的时候,他注意到一名保镖留了下来,风母拍了拍他的肩膀,风离圣回头。
“别让你父亲等太久。”
艾伦在外面晃荡了半天,脚下的路延长,再延长。
“人应该走了。”踢起脚边的一颗石子,没想到走了几步又回到身边来,再踢……艾伦一路踢着石子回到出租屋。
滚动的石子被一只脚踩住,艾伦抬起下巴,黑衣保镖带着墨镜,半张脸冷峻而匪气。
“让让。”艾伦走了两步,发现保镖没有动后停下来,“你”他话还没说完,一只拳头就对着他的脸砸了下去,可比那拳头气势更猛的是艾伦的腿,一脚踹在对方膝盖上,然后同样是一拳,打在对方的脖子上。
保镖半边身子麻了,坐在地上没起来。
“挡着我的路了。”艾伦把话说完,跨过他掏出钥匙,打开门立马关上,不顾门被敲得“嘭嘭”响,在屋子里巡视,空间太小,没走几步又回到原点。保镖敲了半天门没见人出来,踹了一脚后不甘得走了。
艾伦躺在床上,他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闭上眼睛他不一会儿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手机里多了两条信息,一条是钱艾草的,让他回家吃饭,还有一条是炎熠痕的,也是约饭。
他给炎熠痕回了句“晚上有空。”,然后盯着女主的信息,是问风离圣的事吗?想到这儿,不免皱眉。
玄关口有陌生男性的鞋子,艾伦换好鞋,他大概知道是谁叫他回来的了。
少年怒发倒竖,双手环臂,倒是比他还像此地的主人,“艾伦。”
“南伊辰。”艾伦双手握拳放到嘴边,呵了口气,外面挺冷的。听到厨房里的动静,笑道:“你们进展很快啊。”
笑容揶揄,带着某种挖苦,似乎跟钱艾草有关的事他就看不惯。
瞥了眼厨房,南伊辰眼带警告,“不要总是抹黑她,她是你姐姐。”听上去却也没有多生气。
艾伦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客厅很小,那张沙发只够坐两个半人。电视上正在播放家政节目,南伊辰拿开他故意放在身边的遥控器,挤着坐到沙发上。
“你不会去帮忙吗?”艾伦动了动屁股,没个好气道。
“去了也是帮倒忙。”南伊辰看着节目,家政课他从不动手的。
对他诚实的说法感到意外,“我还以为你无所无能呢。”
南伊辰笑出声,“我又不是神仙。”
“那只是比喻!重点是你自己觉得什么都能做,自大!”
南伊辰炸了,“自私鬼你说谁呢?”
两人一顿互掐,钱艾草端着菜出来的时候,南伊辰像只斗败的公鸡躺在沙发上梳理鸡毛。
饭菜和平时一样,但是做得用心,从摆盘可以看出来,钱艾草观察南伊辰的表情,见他没有特别的反应,松了口气。但是吃饭中途,对方也没有其他表现,她当然不希望被对方嘲笑饭菜普通,或是难吃什么的。
只是太平淡了,她有点不习惯。
趁钱艾草刷碗,南伊辰跟着艾伦进了卧室,“你和圣是怎么回事?艾草说这段时间你没有回家,难道你们住在一起?”
虽然风家封锁了消息,但风离圣被找到的事还是传了出来,而南伊辰凭借自己的渠道,更早得知。
卧室很暗,不是采光好的位置,艾伦没有开灯,站在窗口回头看他,“我们是住在一起。”
南伊辰追问,“圣为什么离家出走?”
“他被宋纯雅拒绝,心情不好。”
“不会的。”南伊辰摇头,就算被纯雅姐拒绝,那个温柔的少年,也不会做出这种举动,让别人担心。
艾伦眼睛眯起,听出对方言外之意,“你认为是什么,被我胁迫?”
南伊辰没有说话,也许因为他是中学生,偶尔会忽略他不良的身份,但对圣而言艾伦可能就是一个威胁。
“你是不是有妄想症?胁迫他我有什么好处?”
南伊辰看着艾伦,这个人经常向他姐姐伸手要钱,如果是绑架索要赎金的确有可能,虽然做法实在愚蠢。但如果不是呢?如果不是,为什么圣要和他住在一起?分明就是毫无关联的两个人啊!
“我不知道!”黑发像火焰一样跳动,他冲到艾伦面前,“我感觉自己像个傻瓜被你蒙在鼓里!墨尘哥的事,圣的事,还有痕……我竟然不知道救他的人是你,你们谁都没有说!”
如果欺骗有颜色,它会是什么样的颜色?是警示的黄色,是忧郁的蓝色,是魅惑的紫色,还是深沉的黑色?南伊辰不知道,他牙齿打架,气得发抖,盛大的怒火燃烧着跑过身体每一个阴暗的角落,连情绪都冒出“呲呲”白烟。黄的、蓝的、紫的、黑的……脑袋犹如打翻的颜料桶,缤纷的色彩淹没过他的身体,他被艾伦欺骗了,被身边最好的兄弟欺骗了,他们联起手来背叛了他!
此时的南伊辰像是发怒的雄狮,飞扬的鬃毛扭曲了那张俊美的脸,望着他通红的眼睛,艾伦开口了,“你在生气什么?南伊辰,认识我的事,你也没告诉钱艾草不是吗?”
南伊辰怔在原地。
“被你们认可的人是姐姐,不是我。风离圣把我当成失恋后的慰藉,现在他回家了,一切都结束了。”
他的话让人无法反驳,直到离开前南伊辰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他好像在思考,眉眼紧蹙着。
外面放着音乐,钱艾草正在打扫卫生,她什么都不知道。艾伦笑了一下,出门赴约。
走在路上,艾伦想炎熠痕又了解多少呢?一个个跑到他面前质问,是以什么资格和身份?这个问题,真该好好教导一下。
蓦地,他脚步停下来,擦肩而过的一辆轿车反光镜中出现几个人影,他抬起脚继续走。那些人跟了两条街,至此艾伦明白对方不会放过自己。
前方出现一群人,后面的人停下脚步,前后夹击,艾伦被他们包围了。
绷带解开,长刀反射出白光,艾伦看着围拢过来的人,“啊啊,为什么偏偏挑在这个时候,这下不好办了。”
一人面目凶狠,横起长刀劈斩下来,艾伦侧身避过,同时抬起腿踹了身后偷袭的人一脚,而他因此被逼到了墙壁。脱下外套,向前甩去,艾伦卷下对方的刀,捡刀的时候,被斜后方的人砍中手臂。
刀刃带出一串血花,艾伦闷哼一声,握紧刀反手砍了回去。
成年男性群聚,光是身高就能将他遮蔽得暗无天日,地上撒下点点鲜红,刀划开脆弱的皮肤,捅进人体,那声音沉沉的,是皮肉的哀嚎。
“啪”一滴雨打在车窗上,宫冥夜睁开眼睛,湛蓝的双眸如洗练后的天空,很清醒,他没有睡着。
“返回去,开到刚刚那个巷口。”
车子调转方向,窗上划过一道道雨迹,外部的景象变得模糊,宫冥夜支着下颌,挺秀的鼻梁上一双眸子微阖着,有一股悲天悯人的忧郁。
“对待一个孩子,老大这次会不会有点过分了?”
“人都快死了,还说这些?”
“走吧走吧。”
“嘶,哈,嘶”艾伦轻轻喘气,扶墙站起来,下一秒却跪倒在地,肩膀、腰腹、大腿,鲜血汩汩流出来,混合着雨水冲刷着凹凸不平的水泥地面。他现在就像破了口子的气球,只是瘪掉的过程折磨而漫长。
这不合常理,那位大佬仅仅是想要教训炎熠痕,对于救了炎熠痕的自己完全没必要下杀手,还有什么是他遗漏的?
艾伦撑着地面坐起来,靠着墙壁,雨水顺着他的脸刮下来,嘴唇苍白没有一丝颜色,“是风家吗?”
“哈哈,他们,咳知道了。”
他没有后悔对风离圣做过的事,如果这个世界仍是NPC,那他一定会扮演风离圣的角色。以背负“主角光环”的身份,近距离接触这种人物对他来说太过新奇,有些事想做便做了。
“少爷。”司机打开黑伞,撑在对方头顶。
宫冥夜下了车,走进巷子,被稀释过后的暗红色雨水流过他的脚底,步伐瞬间加快。
靠墙而坐的人破破烂烂,眼睛紧闭,已经失去知觉,“快醒醒!”宫冥夜一边拍打他的脸,一边朝司机大吼,“快叫救护车!”
世家之间藏匿的龌龊不少,饶是看过不少阵场的司机依然为眼前所见震惊,“喂,你好,渠丰大道XXX号,这里有一个少年”他看了眼对方,“失血过多……”
艾伦掀开唇角,但吐出的是无声的语言。
“你说什么?”
那张嘴唇原来不是黑色的,它更加苍白、柔软,宫冥夜环住他的肩膀,凑近他。
“告诉,炎熠痕,这件事和他无关,是我……我技不如人。”
宫冥夜一颤,司机放下电话,“少爷,救护车很快过来。”
收紧手臂,宫冥夜咬牙,“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