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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冷月高悬,寒霜降。
容妆早早沐浴,换了简单的衣饰,散了发,轻轻挽了薄披肩,倚窗伫立。
烛火摇映,剪影交错,燃烧殆尽的是韶光,熏香散在空气里,浑然一体,经久不散。
阿萦在门口守着,容妆心里还过不去今日棉被银针的事儿,姚姑姑走到容妆身边,叹了口气道:“妆儿,要不……咱们告诉皇上吧……”
“……”容妆侧目看姚姑姑,摇摇头,“不,他太忙,不想让他分心为我。”
姚姑姑同是摇摇头,叹息道:“妆儿对皇上的感情,可真是不浅。”
容妆明白姚姑姑的言下之意,与对她的忧虑,都道帝王薄情,姚姑姑也并不了解乔钺,这样想也无可厚非。
入夜的寒气又深了几分,雨后清寒过,霜露未晞,阁里烛影摇红,一片暖融。
姚姑姑早叫人将炭炉搬了进来,此刻里燃了炭火,熏熏漾漾的暖意四散,抵挡即将入冬的无尽寒冷与凉寂。
容妆看着门边的阿萦,轻声道:“阿萦,你回去睡吧。”
阿萦点了点头,转身打算离开,打开阁门,却见封铭恰走近院子里。
阿萦怔在原地,容妆问道:“怎么了?”
在阿萦原地怔忪间,封铭已经进了来,一身寒衣似铁,阿萦见此,忙退后几步,不想靠近他,容妆微微蹙了眉,走过去问道:“封铭?你为何此刻来了?”
封铭神色一滞,望向阿萦,旋即看容妆道:“来得突然,有些冒昧,但我非来不可。”
容妆看了看面无表情一片冷寂的阿萦,蹙眉道:“什么事?”
封铭走近阿萦身边,一把扯过了她,紧紧的禁锢着,任由阿萦怎样挣扎,就是不肯松手,一边扯着阿萦往外走,一边高声道:“容妆,我找她有事,说完了就把她还给你。”
容妆往门口走去,盯着他们二人出了院子,阿萦回头望容妆,但容妆没有去阻止,封铭此举这般果决,必是有事令他铁了心,这一身战衣,又是为何?莫非出了什么大事?
容妆蹙着眉,站在门口久久,任由寒气扑打她温热的身子,凝着夜色伴雨露,心弦微动。
容妆思来想去,还是来了宣宸殿,见乔钺。
彼时自己一人独行,没有让姚姑姑跟着,天冷不想折腾她,便一人来了宣宸殿,彼时恰好遇到夏归年从宣宸殿出来,行了见礼,便入了殿内。
大殿里温度比红妆阁还要高,熏的人温暖舒畅,容妆径直走进了内殿,打开门,有细小的风灌了进去,烛火微微颤动,容妆的脚步刹那停滞,她见到乔钺手扶着额,阖眸轻寐,大抵,是累了。
容妆再次迈开步子,却是有意轻悄悄的,一直走到乔钺身旁,平息静气的看着他的睡颜,他还微微蹙眉。
容妆拿起一旁架子上的披风,从后面想给他盖上,刚一放上去,就听见乔钺轻声开了口,“你来了。”
容妆一怔,旋即道:“你没睡?”
“蠢,夏归年方离开,我怎可能睡着。”乔钺懒散抬了眼,瞧了容妆一眼。
容妆撇撇嘴,“好吧。”
乔钺扯过容妆的手,将她拽到腿上,所幸赤金龙椅宽大,容妆往旁边坐了过去,看着近在咫尺的乔钺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乔钺神色微微变幻,勉强道:“没事。”
“乔钺。”容妆抬高了音调。
乔钺注视她的双眸半晌,才又道:“朝中有人暗中勾结乔允疏。”
容妆几乎瞬间蹙眉,“这就是你之前说的还未定论的事?”
乔钺没有回答,容妆继续问道:“是谁?”
“白寰。”
“白寰?”容妆讶异,这老狐狸终于不肯安分了,乔钺在位一天,他就惦记一天,是啊,他早就知道乔钺早晚容不下他,先下手为强了。
容妆思忖片刻,又问道:“如此可是证据确凿?他是否还能脱逃?”
乔钺神色沉了沉,仿佛有什么忧虑,“还需时日。”
容妆想起封铭的事,又问道:“那封铭呢?”
乔钺却挑眉反问道:“你见过他了?”
容妆点点头,如实说出,乔钺双目冷寒又甚许多,沉声回道:“封铭带兵去处理白寰的事了,今夜动身,一时半刻不会回来。
容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中沉寂,却又波澜更迭翻覆,封铭带兵而去?此举岂非等于和白寰就此翻了脸,那此次,怕是无论如何,乔钺都将决然不会放过白寰。
有罪无罪,他都得有罪,何况可能证据确凿,白寰的好日子,怕是到头了。
说心里不出了一口气,那是假的,此刻容妆当然很愉悦,白寰和容策对头多年,如今白寰这个大奸人倒了,真乃是一大快事。
既然白寰倒了,那么倚靠他而构建的一幕幕荣耀与根结,当然也该坍塌,云散烟消了吧。
所以白清嫱,也高兴不了几天了不是,但是总要有理由去除掉她。
女人之间,后宫之事,乔钺当然不该插手,也不至于让他分心。
容妆默默笑了,那就让她为乔钺办好,夫唱妇随,这阑廷,国姓永远都是乔,决不会变。
白家的荣耀,毁于一旦,白翾,白寰,白清嫱,造的孽,总要还的。
除了白清嫱,不单是帮了乔钺,也是为容衿和她自己报了仇。
容妆愿意去做,双手染血又如何,白清嫱也不是什么清白之人。
况且这后宫,没谁干净,要下地狱,一起去。
她还有乔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