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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燕尔,正逢情浓。
将近两个月,虽然宋琛白日里政务繁忙,却每晚都来晚棠苑,即使没有缠绵的夜晚,他也温柔的拥她入眠,这份体贴其实令褚雪自己都感到意外。
这几日正赶上月事,她向来体寒,于是就更加不舒服,大约是接连服用避子药的缘故,到了第二天晚上,她尤其腰酸,也实在顾不上等宋琛便早早的躺下了。
腹内犹如蛇拧,她难受的在睡梦中直抽凉气,正迷蒙着,忽然感觉一片熟悉的温热贴上了后背,小腹随即也被暖意覆盖,内里的痉挛顿时就缓解了多半。享受了一会,她舒服的翻了个身,正迎面落入一个人的怀里。
沉缓的鼻息扑面而来,她一顿,睁了睁还有些模糊的眼睛,就看见那张俊美的脸庞。
宋琛侧躺在她外侧,正温柔的望着她,方才为她暖小腹的手随着她的翻身也滑到了后腰。
她眨了眨水汽迷蒙的眼,又瞧了他一会,才轻声道:“王爷什么时候来的?”因刚从睡梦中醒来,问话里满含着鼻音,听起来像个等人呵护的孩童。
“刚来一会,难受的厉害?有没有传大夫来瞧瞧?”宋琛为她理了理被冷汗打湿的额发,声音也更加轻柔。
她笑着摇了摇头,“女儿家的惯病,哪用得着大夫来瞧,妾身一向这样的,王爷不必担心,过两天就好了。”
“那怎么也没让她们准备个汤媪?”他皱眉。
“妾身睡觉不老实,翻几次身汤媪就找不着了,半夜凉了还咯人。”她一边轻声回话,一边伸出手来轻抚他凝起的眉头。
他眼里起了笑意,温暖的手握住她的纤指,低头在她额上一吻,“睡觉不老实?怎么在我怀里就这么乖?以后我来当你的汤媪如何?”
只有两人独处时,他习惯的用“我”来自称,而不是在别人面前的“本王”。
她笑了笑,扬起的嘴角上挂满了甜,却还故意说起反话,“这么贵重的汤媪,妾身可用不起。”
美人笑靥最为动人,他看了她一会,正轻抚她后腰的手忽然加重了力道,不等她反应就低头含住了她的唇,温柔吮吸。
两人此刻正紧贴着对卧,吻着吻着,褚雪就感觉到了他身上明显的变化,虽然隔着夏夜里的薄被,那抵在她大腿根上的物件已然硬如刀柄了。毕竟还是一个月的新妇,她脸红了起来,等他终于放开自己,才柔声说道:“妾身这几日身子不便,王爷不如去陪陪王妃吧。”
“怎么,要赶我走?”他紧盯着她,声音却已暗哑。
她正轻抚着他的衣襟,知道他此时已起了火,便故意不去看他的眼睛,只平望着他的喉头,语声轻轻又狡黠,“妾身不敢,只是怕王爷难受而已。”
他又猛然将她往自己怀里紧了紧,等她小声的惊呼出口,才贴在她耳边沉声挑逗,“难受也忍着,等你好了都留给你。”
“王爷……”
怀中的美人脸色更加绯红,犹如窗外满园的海棠初夏怒放时的颜色。
晚棠苑内缱绻情浓,恒王妃居住的丹薇苑却分外清幽。
“今天王爷又过去了?”正卸妆的许锦荷望向面前的铜镜问道。
“是。”正在为她卸簪的贴身丫鬟秋香回答。
不经意间望见镜中的主子面上的清冷,丁香赶忙安慰,“不过王妃不必多虑,听晚棠苑的人说,雪夫人这几日正逢月事,并没有伺候王爷。”
许锦荷的目光一滞,随即却染上了更重的黯意。
“来了月事还要去……”
丁香手一顿,马上意识到自己补充的这句话反而令主子更不痛快了。
到底是从娘家带来的贴身丫鬟,意识到主子的不悦,秋香马上将手移至许锦荷的太阳穴,柔柔的按压起来,还一边斟酌,“王爷也是看中她的娘家罢了,现在正在兴头上,等新鲜劲过了肯定就不这样了。”
“这样夜夜都去,恐怕还没等新鲜劲过去,身体就要先吃了亏。”许锦荷闭眼叹了口气。
“可照王爷的脾气,咱们又劝不得……不然王妃提点一下晚棠苑那边?这位雪夫人像是聪明人,应该识些好歹的。”
丁香按揉的手法让人舒缓,许锦荷没说什么,又闭眼享受了一会方道:“明日中秋宫宴,再过十来天又是皇上寿辰,敬贵妃必定很忙,咱们恒王府要多替娘娘分忧才是,明儿个早点去福宁宫请安吧。”
丁香手一顿,望着镜里闭目养神的主子,微微一笑,“是。”
第二日中秋,才过申时,恒王妃就来到了福宁宫。
请过安后,婆媳二人闲话了几句家常,敬贵妃随口问道:“新进门的侧妃怎么样,纪霆喜欢吗?”
许锦荷低眉,温和笑道:“王爷对她很是宠爱,眼看进门两个月了,每晚都过去。”
敬贵妃淡笑着端过一杯茶,饮了一口。
许锦荷身后的秋香伺机插了一嘴,“这样的专宠,在咱们王府里还真是头一回呢,就怕王爷的身体……”
“住口,贵妃娘娘面前岂容你多嘴!”许锦荷立刻低声阻断了丫鬟的话。
秋香立刻下跪,垂头惶恐道:“请娘娘恕罪,奴婢也是替王妃着急才多嘴的,王妃担心王爷,又怕王爷不高兴,才一直憋在心里……”
“还说……”
“罢了,罢了,快起来吧。”敬贵妃抬了抬手,中断了了主仆二人的双簧。
见许锦荷终于表明了来意,敬贵妃也顺意给了她一个台阶,“秋香也是好意,纪霆的脾气本宫晓得,你受委屈了,回头本宫说说他。”
说来也当了十来年的婆媳,虽说许锦荷的长相当初是不够合敬贵妃的心意,但念在她娘家门第显赫,能帮得上儿子的忙,再加上又接连添了两个孙子,性格也还算好,做婆婆的也委实挑不出她什么缺点。
前几年一直也没见她来告过什么状,那也大都是因为她没真正碰上什么难题。可这次她竟然能找上门来诉苦,可见自己的儿子的确是对这位新来的侧妃上了心,让她有危机感了。
虽然敬贵妃不愿意插手儿子府里的事,但若他当真沉迷女色倒也不是好事,更何况眼下正牌儿媳都已找上门来了,她自然要略施一下长辈的家法。
“时候也差不多了,咱们去皇后娘娘宫里吧。”
见许锦荷不再说什么,敬贵妃起身吩咐道。
许锦荷忙上前,亲自替福宁宫的女官搀扶敬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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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过半,参加完宫宴的恒王夫妻才回到王府。
一进门,就见褚雪正立在那,瞧见他们从马车上下来,她马上上前行礼,“妾身恭候王爷王妃。”
还没待宋琛开口,许锦荷就将她扶起,一脸温和关切,“劳妹妹久等了,妹妹可用过饭了?”
“用过了。”她轻声回答。
作为妾室,她没有资格同恒王一起赴宫宴,自然是要留在府中,恰巧这次恒王府的另两位女眷并没有回京,因此这个中秋夜,是她同雁翎如月一起在晚棠苑过的。
“那,时候不早了,妹妹早点歇着吧。”有宋琛在场时,许锦荷对她一向颇为亲善客气。
“是。”
她又行了个礼,退在一旁待他们先行。
出乎意料的,却听见宋琛向许锦荷道了声,“本王今夜去晚棠苑,王妃先回吧。”
褚雪顿时吃了一惊,要知道她嫁来前曾听说过,凡是逢除夕,上元,中秋这等重要节日时,无论皇族勋贵们都是要陪正妻过夜的。
正当她惊愕间,同样错愕的许锦荷却先反应了过来,立刻柔顺道:“如此有劳妹妹伺候王爷了,臣妾,恭送王爷。”
语罢还规正行了个礼。
她如此大方的作态倒令褚雪有些应接不暇,褚雪怔了一会,待对上宋琛含笑的目光,方满含歉意的又向许锦荷施了礼,跟着他回了晚棠苑。
夜深人静,听得见窗外院子里的犀犀秋虫鸣。帷帐里,褚雪枕在宋琛的肩头,有些出神,“王爷,您今夜应该去陪王妃的,妾身又不能伺候您,您为妾身坏了规矩,实在……”
“没能陪你吃团圆饭本王心里有愧,今夜岂能再冷落你?头一次在府里过节,还适应吗”他温柔的打断了她的话,道出了自己的初衷。
柔软的话语让人心头一热,她点了点头,“嗯,还好,王爷不必挂念。”
仲秋夜凉,他又将她往怀里贴了贴,任温热将她包围,才道:“那就好,早点睡吧。”
她微笑了下,将头埋进他的胸口。
耳边男人的呼吸渐渐绵长,她却久久没能入睡。自她进府,作为正妻的许锦荷表现的一直超乎她预料的宽容,说实话,若是换成她自己,眼看丈夫如此宠爱别的女人,她大概根本做不到这样。
这世界上的女人哪能隐忍至此?
许锦荷这样的超乎寻常,实在难以应对。
她有些没有着落。
然而第二日一早,褚雪却接到了宫里的口谕,道是敬贵妃邀她进宫叙话。她虽然猜不出这个召唤的用意,但也并不敢怠慢,略收拾了一下,就即刻进了宫。
待见到敬贵妃寒暄几句后,她终于明白福宁宫的忽然传召,用意在何处。
敬贵妃依然是惯有的笑意,言语间也有慈祥,向她道:“近来本宫这里有一桩事颇为头疼……”
她原本已忐忑了半天,此时听见这样的话竟有些放下心来,便立刻诚恳接话,“妾身愿为娘娘分忧。”
敬贵妃笑了笑,“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有这份心就最好。再过几日就是皇上的寿辰,可到时祭祀用的祷文眼下却还未写好,你们褚府是书香门第,你的字想来也该不错,你可愿帮帮本宫?”
她立刻点头,微笑道:“妾身当然愿意,只是怕字迹太过丑陋不能入神明的眼。”
“无妨,心诚则灵。”
敬贵妃边说边抬手,一旁的女官已经拿出准备好的祷文,放在了一旁的矮桌上。
“只要五十篇就够了,你慢慢写,中午就留下来用膳,不必着急。”敬贵妃脸上依然是温和的笑,说出来的话却让她心中一颤。
祷文需要一笔一划认真书写,且要跪着方显诚意,五十篇的数量,大概需要她跪足两个时辰吧。
这摆明是一种惩戒。
可敬贵妃好端端的为何要惩戒她,她暗中思来想去一番,有了些顿悟。
自入王府以来,她做过的最出格的事情,也就是宋琛夜夜去自己的晚棠苑罢了,虽然那是他自己的主意,但试问天底下当娘的,谁愿意挑自己孩子的错处?
所以才要拿她这个祸水开刀,所以才会惩戒她。
再联想下昨日下午许锦荷的早早进宫,她立刻就全明白了。
虽然惩戒摆在面前,好在让她看到了许锦荷的怨气,她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前后思想清楚,她点头回敬贵妃的话,“妾身这就去,今日定能完成,请娘娘放心。”
敬贵妃满意,先行离开,偏殿内独留她一人开始跪地书写。
本就赶上月事身子虚,眼下才跪写了一个时辰,她就有些腰酸腿麻了,但她不能叫苦喊屈,否则敬贵妃就真的会看不上她。想清楚这些,她就拿出念力来一点点忍耐,慢慢受着。
说来也巧,恒王今日散朝后在宫里多呆了一会,出宫门的时候正碰上送褚雪来的自家的马车,随着高黎的一声提醒,他挑起车帘问了一声,随褚雪而来的雁翎就把今日敬贵妃召见之事给原原本本的禀报了一遍。
“什么时候来的?”他有些意外。
机灵的雁翎立刻把脸上的担忧加深了几分,颤颤巍巍道:“回王爷,来了快一个半时辰了。”
宋琛皱眉,立刻示意车夫调转车头,向福宁宫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