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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你,是我独家的记忆。
——《独家记忆》
景虞在医院里待了大概半个月,后背已经好完了,只是有些破了的水泡结痂还未好完。
一开始她是住在普通病房里的,可是隔三岔五的总会收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比如经常会接到不知名的骚扰电话,问她一次多少钱,又或者是收到一些造型恐怖的快递,有一次还有一位伪装成护士的女人进来打她,幸好有人及时赶到。
虽然她一再的不想去在意外界的看法,可是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生活确实被这些意外折腾的乱七八糟的。
后来徐勉便将她安排在了vip病房里,那一整层楼就她一个人,有四五个人专门照顾她,也绝对不可能有外人混入的情况。
她与褚慎远的新闻愈演愈烈,现在外界对于褚慎远的看法颇多,宝来集团股价也是一跌再跌。
虽然外界对于这次的事情已经演变成了看戏的心态,但是不得不说,这次看戏看的很热闹,一出接着又一出的。
过了几天景虞便接到了褚慎远的电话,她似乎对于这次的事情很过意不去,但是景虞知道,其实他自己也没好过到哪里去。
他对她说道:“你放心,我会解决好的。”
景虞问道:“你怎么解决?”
褚慎远并没有说他会去怎么解决这件事,只是简单说了几句便挂断电话了,景虞看着电话不知道为何有些难过起来。
说不清是为什么,又或许是她心中曾经一度将他当作了父亲,对于他总会存着几分尊敬,虽然如今一切都变了。
最近几日徐嘉树基本每天都到医院来陪她,或许是前几天的那副场景将他吓坏了,所以现在面对景虞,他都乖乖的,不去招人讨厌。
景虞差不多已经好利索了,只是为了避免发生上次的事情,徐勉都不准她出院,让她老老实实的待着不要到处乱跑,所以对于景虞来说,她活动范围就非常小,有些分外无聊。
有时候她想出去花园里转转,徐嘉树都紧张兮兮的不准她去,因为爸爸交代了,不准到处乱逛。
于是景虞只得在房间里跟嘉树一起玩游戏,他们玩五子棋,景虞总是会输,嘉树不好意思,偶尔会故意让她几把,景虞故意装作不知道,他以为自己做的滴水不漏呢?
晚上徐勉来陪他们一起吃饭,电视里正在播放当地新闻,接着主持人话锋一转说道:“最近宝来集团的首席董事褚慎远先生是绯闻缠身,今日褚先生召开记者发布会,特别为这件事做一个声明,请看现场传来的视频。”
徐勉最近看到这个消息便觉得头疼,下意识的便要关掉电视,还是景虞阻止了他。
电视机前的褚慎远仍旧一身正式的黑色西装,沉稳儒雅,他对着记者们,许久才说道:“我今天之所以接受访问,只是想要做一个解释,因为这件事情已经给我的生活带来了许多麻烦,我不认为外人有什么资格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但是,我还是想要在这里说明一下,也是唯一一次,那个女孩确实是我很心疼,想要去保护的女孩,但是不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只是因为她是我的女儿。”
“我不希望这些事情给她生活带来影响,她只是一个女孩子,有自己的男朋友,我希望不要有人因为这件事去诋毁她,甚至是恶意攻击她。”
接着镜头倾斜,现场似乎有些混乱,只见褚慎远转身离开的背影,对此不再多做一句解释。
景虞呆呆的看着电视机,眼眶有点酸,又有些莫名的想要流泪,她突然忍不住了,她起身抱着徐勉,深深的埋在他的怀里,只有在他的怀里,她才会觉得心安许多。
“我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她语气有些复杂。
徐勉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此刻他什么都不说,只需要就这样静静地抱着她就好。
——
景虞的生活又重新恢复正常了,虽然她去公司偶尔会听到女同事酸她几句,“公主又跑来体验生活了。”
又或者是,“真是麻雀变凤凰啊。”
年关将近,景虞顺便请了年假,如果是以前,她在一个城市厌倦了,便会计划着换城市了,只是现在不一样了,这座城市有着她最爱的人,她愿意在这里跟他们在一起。
徐嘉树生日也快到了,景虞是第一次给他过生日,心底不免紧张,这天晚上,两人睡觉前,她问徐勉,“嘉树生日快到了,送什么礼物呢?”
徐勉微微挑眉,他做这个动作时总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英俊,他笑道:“我告诉你,我有什么好处呢?”
景虞忍不住抱紧他,拍马屁的说道:“我知道你最帅了,最好了,你就说说嘛。”
徐勉对此非常享受,语重心长道:“你不如就把事情真相告诉他好了。”
他说完景虞表情便凝固了,徐勉知道她担心什么,只是牢牢的将她抱在怀里,她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最后沮丧的揉乱额前的碎发。
“我好害怕徐勉。”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只是觉得无比害怕面对的心情。
如果嘉树不原谅她怎么办?如果他说了什么让她难过的话,她大概会痛苦的想要去死了。
她懊恼的说道:“徐勉,如果时光可以重来就好了。”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她想自己不会再去追求自己永远得不到的东西,她不会去爱上陆衍广,她会保留着自己对于爱情的所有热忱与希望,以最完美的自己去遇见徐勉,这样,他们便不会分离,他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她可以见证嘉树的每个变化,陪着他一起成长,让他能够在母亲的关爱下长大。
她睁着黑亮的眼睛,目光灼灼的看着徐勉,“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回到过去的时刻?”
他摇头,但事实上,他有的,如果能回到过去,或许不去再见到她,便不会再爱上她,也不会其后很多年都那么痛苦。
但是他最后悔的事情是,没在那时候留住他,他没自信她喜欢着他,即使有了孩子也不可能成为她的阻碍,他想,如果那真的是她想要的,他愿意放手。
她就好像他一心想要抓在手心里的鸟儿,可是他愿意放她离开,他爱她爱到了不自私的地步,所以从心底衷心祝福她的飞翔。
虽然他并不能做到想的那么洒脱。
——
半夜里景虞起床,上卫生间,又觉得非常口渴,下楼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水喝掉大半,然后才回来。
经过徐嘉树房间的时候,她突然停下脚步来,推门而入,她坐在床边看了一会,看着嘉树熟睡的模样,心底涌起一股不知名的情绪,让她胸腔里一股又酸又暖。
她静静地看着他,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徐嘉树咕噜了一句,然后又睡了过去,景虞忍不住笑了笑,将他横七竖八的被子给重新盖好。
徐嘉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面前一团黑影,吓了一大跳,景虞已经将旁边的夜灯扭开。
徐嘉树看着她不解的问道:“金鱼姐姐?”
景虞强作镇定,“我起床喝水,看到你杯子没盖好,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徐嘉树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因为爸爸不止一次说过他晚上踢被子了,想到刚才自己那副模样被景虞看到了,不由有点害羞。
景虞笑着摸了摸他脑袋,对他说道:“继续睡觉吧,晚安嘉树。”
他冲着她笑道:“晚安。”
——
嘉树生日这天,几人去超市买了不少的菜,景虞给徐勉打下手,两人从下午三四点开始,一直到七点才算完成。
拆开蛋糕包装,插上蜡烛,七根,景虞笑着对他说道:“七岁了哦,生日快乐。”
嘉树羞涩的说谢谢,随后一家三口唱生日歌吹蜡烛许愿。
景虞对他说道:“嘉树,许愿吧?”
嘉树还是第一次生日过的这么隆重,调皮的眨了眨眼睛,“许什么愿都可以吗?”
景虞笑道:“当然了。”
他学着电视里的模样,双手合十,认真的说道:“希望金鱼姐姐能答应爸爸的求婚。”
景虞一脸愕然,笑道:“你可以许自己的呀,你想要什么,姐姐都可以给你的。”
他摇摇头说:“我什么都有了,就是没有妈妈,如果金鱼姐姐可以当我妈妈就好了。”
景虞眼眶瞬间泛红,哽咽着说:“嘉树。”
徐勉在一边说道:“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说。”
景虞这才恢复了几分冷静,不过这顿饭她吃的有些食不知味,因为她在想,或许她真的应该告诉嘉树,而不让他这样误会越来越深。
————
晚餐后,嘉树在房间里拆礼物,景虞送了他一本连环画,她是恨不得将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能送给他,可是最后却又不知道到底什么东西对于嘉树来说是最好的了。
她轻轻敲了敲门,嘉树连忙蹦跳着过来开门,看到她时还有些兴奋,“金鱼姐姐,谢谢你送我的礼物。”
景虞摸了摸他脑袋,“不用谢,生日快乐嘉树。”
他笑着看她,随后邀请景虞跟他一起看他的礼物,“这套衣服是爸爸给我买的,这个玩具车是小叔送的,这本故事书是顾奶奶送的,还有这个……”
他有些兴奋,景虞在一边默默的听着,偶尔附和几句,最后说道:“嘉树,你真的想要我当你的妈妈吗?”
嘉树眼眸垂了垂,语气都低了几分,“我和爸爸都很喜欢你,你来当不是很好吗?”
景虞连忙说道:“可是,如果你亲生妈妈回来了呢?”
嘉树小声咕噜,“她不回回来的。”
他抬头看着她,眼眸黑亮,“对吧?”
景虞眼眶一下就红了,她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失态,可是眼泪怎么也控制不住的往外蹦。
徐嘉树被她吓到了,大吃一惊,连忙问道:“金鱼姐姐,你怎么哭了?”
她努力的捂着嘴,不想要让自己看着这么狼狈,特别是在嘉树面前,她哽咽着摇头,泪眼朦胧。
徐嘉树受惊的看着她,手足无措的。
景虞认真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问道:“嘉树,如果金鱼真的是乌龟怎么办?”
如果金鱼不是金鱼,而是乌龟怎么办?之前她问过他的问题。
嘉树迟钝的看着她,“什么意思?”
她哭出声来,“嘉树,如果我是妈妈呢?”
嘉树脑袋里仿佛炸开了一般,金鱼不是金鱼,而是乌龟,金鱼姐姐不是姐姐,而是妈妈。
他声音都似乎在哆嗦,“金鱼姐姐怎么可能是妈妈呢?”
“对不起嘉树,我是妈妈,嘉树,对不起。”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样的话,只能重复着这样无意义的话。
嘉树脸上已经挂着眼泪了,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可是现在现实告诉他这件事情是真的,他只觉脑海里乱作一团,什么都不能思考。
爸爸?爸爸呢?我要找爸爸,爸爸都知道的,金鱼姐姐肯定是骗我的。
他这样想着,便已经起身边哭边向着下面冲,一见到徐勉,一头便哭着扎进他的怀里。
他看着爸爸,哭着问道:“爸爸,金鱼姐姐说她是我的妈妈,这是真的吗?”
徐勉给了他非常肯定的回答,“是真的嘉树。”
嘉树的心情在此刻复杂极了,眼泪掉的更加厉害了,“那如果她是妈妈,为什么她当初认不出我来,为什么以前又丢下我呢?”
景虞站在不远处的地方,听到他说这样的话,心底便更加难过起来。
她走近几步,蹲在嘉树的身边,哭着说道:“嘉树,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的。”
嘉树哭着冲她说道:“我没有妈妈。”
景虞眼底一片黯然,心疼至极。
徐勉将徐嘉树抱了起来,他紧紧的揪住徐勉前襟的衣服,身子瑟缩着哭。
他上楼将他放在了床上,用纸巾给他擦了擦脸,看着他哭的小脸皱在一起,这才说道:“今天你生日不要再哭了。”
嘉树泪眼朦胧的看着他,眼睛哭累了,现在有些睁不开了,徐勉抿嘴,想了一会对他说道:“嘉树,我知道你觉得委屈,如果你觉得爸爸有对你不好的地方,爸爸跟你道歉,但是你不要跟她说那样的话,她是你妈妈,听了该多伤心,嘉树,没有妈妈不喜欢自己的孩子的,而且孩子的生日是母亲的受难日,没有她就没有你,你不应该去对她说声谢谢吗?”
徐嘉树不说话,抿着嘴闷闷不乐,许久又抽噎着说:“爸爸没有对我不好。”
“嘉树,记不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我们是亲人,就算再生气,也都是会原谅对方的,就像如果以后你做了错事,我也会原谅你一样,你妈妈她也不是故意忘记你的,她真的很爱你的。她因为这么多年没能陪在你身边,已经懊恼痛苦的不行,如果你再这样对她,你说她多难过。”
嘉树被他说的有些歉疚,又想方才自己是不是真的态度很不好,所以让她哭的那么伤心,可是他只是觉得委屈,觉得她不爱自己,所以才会丢下自己这么多年不管不问的。
他嚅嚅着,“那,她是真的爱我吗?”
徐勉挑眉,“你觉得她对你不够好吗?”
嘉树想起之前与景虞相处的点滴,连忙摇头,她真的对自己很好,怎么会不好呢?
徐勉继续说道:“既然她对你那么好,那怎么会不爱你呢?嘉树,已经分开了这么多年,难道你不想以后一家人在一起好好生活吗?”
嘉树许久才回答说:“对不起爸爸。”
“你要说就对妈妈说,不要对我说。”
嘉树有些不好意思,几秒后才从床上下来,起身打开门,便见景虞正站在门外,看到他时,捂着嘴眼泪顺着往下滑。
嘉树走到她面前来,伸手抱住了她,景虞再也忍不住了,蹲下身来哭着,更加紧的抱住他。
“嘉树,妈妈以后再也不会丢下你了。”
嘉树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哽咽着说:“我就只原谅你这一次的。”
“好,保证不会有下次。”她边哭边笑。
徐勉站在门口看着两人,嘴角忍不住上扬,他走过去,将自己的老婆孩子揽入怀中,“都别哭了吧。”
景虞擦了擦眼泪,嗔怒的看着他,“我就想要哭。”
徐勉无奈的耸耸肩,无可奈何的说:“好吧,你想怎样都行。”
这晚注定是一个难眠的夜晚,晚上,徐嘉树强烈要求跟他们一起睡,徐勉虽然对此十分不满,但是奈何景虞却是一点都不会拒绝他的要求,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于是对于徐勉来说绝对是一件痛苦的事情,睡在一张床上,却是只能看不能吃,还有什么比这更痛苦的事?
徐嘉树这个高达数千瓦的电灯泡躺在两人中间,偏偏作为电灯泡还没一点电灯泡的自觉。
就这样过了许久,徐嘉树才睡了过去,景虞转过头看徐勉,见他闭着眼睛,她叫了一声。
徐勉睁开眼看她,景虞问道:“你还不睡吗?”
他抿嘴,有些郁闷,“睡不着。”
景虞说:“我也睡不着。”
她用手摸了摸嘉树,眼里带着无限柔情,看的徐勉一阵心痒难耐,他嗓子更哑了,“好久没做了。”
“什么?”景虞没反应过来,几秒后瞪着他,“你能不能别这样?”
徐勉坏笑着,将徐嘉树抱在一边去,这个kingsize的大床几人随便滚都不会嫌小的。
没了徐嘉树这个电灯泡在中间,他的手可以肆无忌惮的在她身上作乱了,他故意羞她,“不要哪样?”
景虞没好气,“随时随地的发情。”
他闷笑着咬了她一口,力度很轻,近似于在舔舐,痒痒麻麻的,“那也只是对着你发情。”
景虞羞愤难当,想要大声骂他,但碍于徐嘉树在,又怕吵醒了他,到时候尴尬,只得无声示意他别过分。
徐勉却仿佛是知道她这样的想法,因此下了床,拦腰抱着她去浴室。
淋浴的水声掩盖过了一切其余声音,雨幕下的年轻男女身体紧紧缠绕在一起,有暧昧的声音响起,
不停不歇,仿佛不知疲倦,就连天上的月亮都害羞的躲了起来。
餍足后的男人浑身舒展,景虞软成一滩水,软软的挂在他身上,徐勉仔细的清理了她身下的狼藉,这才将她抱回了床上。
方才景虞还会去骂他,她越骂,他便顶的越凶,等到后来嗓子都哑了也没力气再去骂他了。
景虞气愤想要一巴掌拍在他脸上,可是他笑嘻嘻的看着她,让景虞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想了想又对他说道:“谢谢你,徐勉。”
徐勉挑眉,景虞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因为她需要感谢他的地方实在太多了,所以问道:“徐勉,我从来没这样快乐过。”
与他在一起,她是觉得快乐的,而这就够了。
——
很快便到了农历春节,这个春节是徐嘉树过的最快乐的一个春节,他们在一起包饺子,然后晚上坐在电视机前看春晚,景虞给他包了红包。
他羞羞涩涩的,这段时间,他已经习惯了与景虞相处,不过却还是不习惯叫她妈妈,却也不会再叫她姐姐,因此时常那个那个的,景虞虽然有些难过,却也觉得好了许多,至少他不再会排斥她。
她递过去红包,对嘉树说道:“新年快乐。”
嘉树也笑着对她说:“新年快乐。”
徐勉在一边说道:“领了红包是不是该表示一下呢?”
嘉树不好意思的捏着红包,犹豫了一下,抬头亲了景虞一口,勇敢说道:“妈妈,新年快乐。”
景虞一下眼眶通红,牢牢的将他抱在了自己怀里,她第一次听到嘉树叫自己妈妈,难免会有些激动,连连说:“新年快乐,新年快乐。”
——
这个年过的格外的快,一眨眼便开年了,这天晚上,景虞跟着徐勉参加一场酒会,她没料到会再次见到陆衍广。
几年不见,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仍旧英俊不凡,站在人群里格外显目,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江城,他不是应该在帝都吗?
她想自己应该有骨气点走上前,而不是见到他跟还未开战便认输的士兵一般,可是他总是那么狠,次次都能让她伤筋动骨,而他却毫发无伤。
如果他们之间是对手,那么,她注定在他面前是一个失败者,只因为她不够狠,她没有他那么决绝,每一次都能抓到她的弱点。
可是这一次她的身边有了徐勉,他是她强有力的后盾,只要有他在,她能够无所畏惧。
徐勉带着她正陪着一个长辈聊天,过了一会,陆衍广竟然走了过来,笑着说道:“周老。”
中年人笑着给他打招呼,顺便对徐勉介绍说:“徐勉,来给你介绍下,这位是从帝都来的陆衍广,陆氏可是大企业。”
周老介绍的时候顺便带上了景虞,“这位是徐勉的女友,叫……”
陆衍广勾唇,笑容里带着丝戏谑,又带着些不易察觉的讥讽,他弯唇,“不用介绍了,我认识。”
“原来你们认识啊,那可真巧。”周老是没察觉几人之间气愤都变了,自顾自的说道。
景虞以前一直觉得陆衍广是看着痞,但实际上,他这个人做事也痞,他笑着看了看景虞几乎惨白的脸色,眼底带着阴谋得逞的光芒,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亲爱的妹妹,好久不见。”
景虞还记得那年她跟着陆衍广屁股后面转悠,虽然自从那件事陆衍广对她态度不好,可是她以为只要他原谅她就好了,她也是无辜的,她从没想过让谁出事。
她记得那天下着暴雨,她站在陆衍广的教学楼下面等她,看到他时,将自己手中的一把伞给他,被他给毫不留情的推开了。
“我不用。”
她那刻脸色一片苍白,仿佛随时会摇摇欲坠一般,事后很多年里,景虞都会想起那一刻,他眼底的厌恶,以及周围同学的讥诮声。
第二天她便发起高烧,脑子里一模糊,又恰逢那几天陆行云与母亲出去度假了,别墅里只有他们两人。
陆衍广帮她叫了家庭医生过来,后来在一边帮忙看着她,她直到次日脑袋才清醒了一些。
他打量着景虞苍白的脸色,勾唇坏笑道:“景虞,你真这么喜欢我?”
她因为感冒头脑模糊,意识不清,虽然几次被他频频戏弄,可是她不得不承认,那时候的自己,满心满眼都是他,她不想否认,因为她确实那么那么的喜欢着他。
他又笑着说道:“那不如你跟我在一起吧?”
少年笑容灿烂恣意,她只能迟钝的看着他,然后点了点头,那刻,她的内心深处是欢喜的。
他给她画了一个美好的泡沫,而之所以称之为泡沫,是因为它看着美丽,可是很快便破碎了。
那是在景虞的生日上,从继父给她准备的生日宴会上离开后,陆衍广告诉她,给她准备了特别惊喜。
她那时候是有过期待的,她以为他们是相处很好的,可惜她一进入房间,迎接她的便是一屋子的男人,他们哄笑着来撕她的衣服,有人录视频,有人拍照,还有人在一边嬉笑。
那刻她心底害怕极了,她看着周围的陌生男人,害怕的哭了,他们跟一群狼般来扒她的衣服。
她不知道后来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眼泪一颗颗的往下掉,不久后赶来的陆衍广,景虞只默默的甩了他一巴掌。
似乎从遇见陆衍广开始,她人生的悲剧便开始不断上演,几天后那段视频被放在了学校的论坛上,虽然被很快删除了,可是景虞还是彻底出名了。
她的母亲愤怒到了极点,没有一个人愿意听她解释,母亲冲着她吼,“你给我滚,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后来她便真的滚了,直到如今都有家不能回。
而这一切都拜面前的这个男人所赐。
——
回去的路上,景虞仍旧是情绪很不好,徐勉脸色也有些阴沉,到家后,他对景虞说道:“景虞,回到家不要再露出那副表情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能牢牢的将他抱在怀里,那样才会觉得安心一些。
她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也不知道从何解释,可是她知道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做,他们之间或许也会有了隔阂。
“徐勉,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你解释,但是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喜欢他了。”
他认真的看着她,“我相信,景虞,只要你说的我都相信。”
她眼眶通红的看着他,从前她总害怕,害怕这一生就这样碌碌无为,孤独终老,害怕遇不到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人,更加害怕即使遇到这个人,也会因为自己的自卑与怯弱,而使两人遗憾错过。
可是她遇见了徐勉,这世上再也没有人会像他那样对她好了,包容她,珍惜她,爱护她。
让她在以为自己永远不可能再去爱上别人的时候,给了她一份全天下最珍贵,最独一无二的感情。
景虞只是害怕陆衍广会做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过了几天果然传出消息,徐勉旗下酒店装修的时候工人发生了意外,半条腿都残了,联合着几个工友一起到媒体闹事,又在徐勉公司外拉横幅抗议。
公司股东们又不知为何联合起来闹事,纷纷威胁要徐勉引咎辞职,徐勉最近为了公司的事情忙的晕头转向的。
自从那天后,景虞觉得自己整个生活都乱套了,她每天都处于一种焦躁的状态,她总觉得这件事情并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简单。
她终于鼓足勇气给陆衍广打电话,他的号码这么多年并没有更换,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还会记得这么清楚。
他语气愉悦,似乎想到她会跟自己联系,“景虞,这么多年不见,你这样对我避而不见恐怕不太好吧?”
景虞压抑着心底的怒气,她努力平静的问道:“我问你徐勉的事情是不是你搞的鬼?”
“你这样栽赃嫁祸恐怕不太好吧?”
景虞情绪崩溃,“陆衍广,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我过不去?”
陆衍广抿嘴沉默了几秒,当年她也是如此,竭斯底里的冲他吼,“你再跟着我,信不信我死在你面前?”
他们两人这么多年,总是争锋相对,毫不退让,他以为这一辈子两人都会这样纠缠在一起,可是后来才发现,她已经决定放弃他了。
几年前在法国,他只是想要去看看她过得怎么样,他不能否认自己那两年会经常想起她,可是他见到的却是她挺着显怀的孕肚,笑容清浅。
他那刻心中慌乱欺骗不了自己,他从没想过有一天景虞会不爱自己,可是现实就是如此,她怀孕了。
他心中气愤又愤怒,他只需要稍微动用一点手段就能让她乖乖的跟自己走,那个男人不过就是个穷学生,他动动手指头便能让他一辈子生活在泥泞里。
他威胁她,虽然那手段让他所不齿,可是她接受他的威胁,这又更加让他愤懑。
虽然她跟他走了,可是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对自己说,她怎么能过得快乐,她怎么可以离开他后还能这么快乐。
他们每天都会吵架,他本就脾气不好,那天他不小心将她推倒在地,她脸色惨白,紧紧的抱着肚子,有血从她的下身蔓延。
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那个孩子出生的时候又瘦又轻,全身红红的,皮肤皱在一起,看着一点都不好,他将那个孩子给了那个男人。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是因为他心中存着某种希翼,他想他其实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讨厌她。
于是景虞醒来后,他骗她说,那个孩子一出生便没了呼吸。
她竭斯底里的冲着他骂,她将房间里所有能砸的东西都冲着他砸了过去,他走过去紧紧的抱住她单薄的身体,沉声说:“景虞,我们重新来过吧?”
景虞的身体微微颤抖,她冷笑着甩了他一巴掌,“陆衍广,你滚,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
那时候的她,每天死气沉沉,有时候会声嘶力竭的哭,有时候又会对着他又打又骂。
其后很多年里,陆衍广都会想,为什么在她爱着他的时候,他不喜欢她呢?
明明他有比别人更容易得到她的条件。
后来她自杀了,很严重的车祸,陆衍广知道她是故意的,她竟然连活下去的*都没有了,那刻,他终于确信,他彻底失去她了。
——
他笑了笑,“不如我们吃个饭吧?几年不见了,难道你不想我吗?”
景虞似乎已经到达忍耐的边缘,“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难道吃顿饭都不行吗?”
景虞生硬的对他说道:“地址?”
等到景虞赶到的时候,陆衍广已经在包厢里等她了,即使过去这么多年,她内心底里对于他的恐惧却是丝毫不减。
她虽然化了妆,但是脸色却仍旧非常惨白,唇色非常淡,她坐了下来问道:“是你故意的吧?”
陆衍广给她倒了杯水,不否认也不承认,“你觉得呢?”
景虞愤怒,“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勾起唇角笑了笑,“如果我说我想要他一无所有呢?”
景虞紧紧的握紧双手,身体都微微颤抖,她近乎哽咽,“陆衍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就当从来没认识过不行吗?我已经决定不恨你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他抽了纸巾,坐到她的旁边,温柔而细致的擦掉她的眼泪,“怎么能当从没认识过呢?景虞,我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你了。”
景虞冷冷的看着他,“不,你不会爱上任何人,你最爱的是你自己罢了,你不过是因为心有不甘罢了,从前围着你转的人有一天爱上别人了,你不甘心罢了。”
他紧抿着唇,脸色阴沉了几分,“你不是我,凭什么就这样下结论?”
“无论你怎么想我管不着,我请求你放过我们。”
他呵笑一声,又恢复了那个不可一世的陆衍广,他看着她冷冷的说:“我凭什么放过你们,景虞我已经放过你一次了。”
景虞脸色一片苍白。
陆衍广淡淡的说:“景虞,我只是帮你试探他一下,如果他为了这些放弃你,那么他也不配得到你。”
景虞忍无可忍,拿起桌上的茶水便冲着他泼了过去,茶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滴,他脸色阴霾,用手狠狠的抹掉脸上的水。
景虞说道:“陆衍广,我告诉你,这世界上任何人都配,就你最不配。”
他邪笑一声,“是吗?”他悠然的脱掉高级西装外套,用纸巾擦掉脸上的水,“你信不信我有很多手段,再让你经历一次痛不欲生。”
她信,这个男人手段狠戾,什么事做不出来?
她牙关打颤,想要让自己看着不那么软弱好欺。
恰在此时,包厢的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用力的蹬开了,景虞惊慌的见到徐勉满脸怒火的走了进来,对着陆衍广便是狠狠的一拳头。
陆衍广没有防备,竟然被他一下打倒在地,他很快站起身来,两个大男人,你来我往,毫不相让,景虞吓得失声尖叫,“徐勉,你不要打了。”
两人身上都大同小异的挂彩了,徐勉狠狠的擦了擦嘴唇的血色,说道:“景虞现在是我女朋友,我不想再看到你单独约她出来,这样恐吓她算什么男人?”
他说罢也不停留,拉着景虞的手便向外走,他走的非常快,景虞踉跄着跟不上他,她手腕被他死死的勒住,她终于出声,“徐勉,你松手,你弄疼我了。”
他脸色阴霾,不悦的看着她,“为什么跟他出来见面?”
“我。”
徐勉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打断她,“你是不是还喜欢他?”
她摇头,眼泪忍不住的往外掉,“没有,我没有。”
徐勉死死的皱着眉头,“你后悔跟我在一起了吗?”
她继续摇头,想要去拉住他的手,这时只听耳边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景虞还来不及去看,只觉得整个人被徐勉推了过去,等她回头的时候,便见那辆车已经跑了,而徐勉躺在了路中间。
——
一个小时后,景虞坐在急救室外的座位上,她浑身颤抖着,脸上满是泪水,宋湛江走过来安慰她,“别担心,他肯定会没事的。
她从没发现有一天有人说这样毫无用处的安慰话,竟然让她仿佛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她懊恼,“都怪我,他是为了救我的。”
一会急救室门被推开了,景虞连忙迎了上去问道:“他没事吧?”
医生点头,“没事,他已经醒了,你们可以去看他了。”
景虞眼泪一下就从眼眶里滑落了,她捂着嘴对宋湛江说;“他没事,他真的没事。”
徐勉万幸只是受了轻微擦伤,警察后来打来电话,说嫌疑犯已经抓到了,不是普通事故,而是有人故意为之,嫌疑人叫孙强。
原来上一次景虞拜托陈秋略帮忙,陈秋略便让下面人去处理了,那些人打断了他一条腿,让他怀恨在心,因此寻着机会便想要报复景虞。
出院后的徐勉仍旧很忙,早出晚归,直到有一天,景虞在电视上看到报道说,徐勉因为管理不当,被公司董事们威胁,无奈之下只得辞职。
这件事闹的很大,可是徐勉一点都没透露消息给景虞,景虞心底自责又内疚,她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让他现在事业也没有了,他那么多年的辛苦奋斗,如今都没了。
徐勉仍旧早出晚归,景虞一直想要找机会对他交流一下,可是却一直找不到机会,每次他都等到她睡着了才回来,而早上她还未醒,他便又走了,即使住在一起,他们却一句话都不曾说过。
这晚,景虞硬撑着眼皮,一直让自己不要睡着,她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空旷的房间,直到听到外面的开门声,接着便是拖鞋趿拉着地面的声音。
浴室里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不一会有人揭开她身边的被子钻了进来。
他从身后轻轻的抱住她,景虞一动也不动,一会听到徐勉问她,“还没睡?”
她转过头来看着他,黑夜下她什么都看不见,这给了她一些勇气,“你为什么要辞职?”
他语气却很轻松,“不想工作了,太累了。”
景虞抽噎着,“对不起。”
他轻轻说道:“放心吧,我就算是破产了,也不会让你受委屈。”
景虞哽咽,“徐勉,我们结婚吧?”
他沉默了一下,许久说道:“再过段时间吧。”
她不解,“为什么?”
“我想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来考虑这段关系有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
景虞看着他,“为什么?你后悔了吗?”
他摇头,“我没有后悔景虞,但是我怕你后悔,以前我只想对你好,可是现在我很贪心,如果你不能确定你最爱的那个人是谁,那么我们就不要再考虑这个问题。”
“你还在因为上一次的事情生气?”
他抿嘴,就让她那么以为吧?
真正能限制爱情的方法,就是彻底拿掉限制,让对方海阔天空,而你要相信自己本身就具有巨大的吸引力,你的爱,你的感情,你的宽容,你的一切都是让对方离不开的羁绊。
——
他们无声无息的开始了冷战,景虞每天都感觉快要抓狂了一般,可是徐勉从那天以后便不再回家,嘉树前段时间被送去参加一个冬令营,所以这段时间也不会在家。
过了几天后,她再次接到了陆衍广的电话,景虞现在对他态度极为恶劣,一接通电话便对他破口大骂。
陆衍广急切的对她说道:“景虞,跟我回家一趟吧?”
“我不会回去。”她立即拒绝。
“你母亲病危,你再不回家,这辈子都见不到她了。”
无论怎么样,这个理由景虞都拒绝不了,她已经许多年没见过母亲,如今她印象里的母亲还是小时候她记忆里的模样。
——
江城的病房内,徐勉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宋湛江推门而入,徐勉转过头来微微看他一眼,宋湛江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上次车祸后医生告诉我,脑内有血块,本来已经没事了,可是前几天那次事故后,我发现我经常会短暂的失明看不见。”
“你之前为什么不说呢?”
“我以为不严重的。”
宋湛江叹口气,“医生说你的血块已经压迫到视神经,只能进行开颅手术,不然恐怕就会永久失明。”
——
两个多小时的飞机,景虞的心饱受煎熬,可是她在医院里再次见到母亲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哭了,她瘦的很厉害,头发也掉了许多,见到景虞时,眼眶里泛红。
晚上景虞留在病房里陪着她,母亲跟小时候一样对她说:“上来跟我一起睡吧?”
景虞点了点头,爬到床上,两人躺在了一起,景虞泪水打湿了枕头,她如同孩子一般躺在母亲的怀里,默默的流泪。
“不要哭景虞,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景虞哽咽着点头,却还是忍不住哭。
“妈,对不起。”
“是我对不起你,这么多年,都没怎么关心过你。”
她一直摇头,“都是我不好,一直不回来看你,妈妈,我,我好想你。”
“我也很想你。”
后来景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了,第二天早上醒来后,母亲仍旧静静的躺在她身边,她叫她,她却一直不应。
她手一抖,心里慌的哭了,她哭道:“妈,妈,你醒醒。”
很快有医生护士赶来,将母亲推到了急救室,“病人呼吸微弱,准备抢救。”
景虞呆呆的站在走廊上,没一会,陆行云与衍广也赶了过来,几人焦急的等在外面。
过了许久,急救室门打开,医生走了出来,对他们摇了摇头,景虞仿佛听见自己心底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一般,陆行云跌坐在座位上,面色灰白,仿佛老了十岁。
逝者已矣,接下来几天,景虞跟着一起筹备葬礼,来吊唁拜祭的人特别多,景虞觉得自己仿佛累的下一秒都要睡过去一般。
葬礼后,继父陆行云交给了景虞一封信,“这是你母亲生病的时候给你留的。”
景虞点头接过,回到房间以后她便打开了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
“女儿: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最近感觉身体大不如从前,想来是大限之期将至,回首这么多年,我心底对你一直深感愧疚,因为我从来期待过你的出生,可是当我感觉到你的心跳时,我还是不忍心打掉。
从小我都不曾怎么教导过你,以至于让你这么多年都不回家,在外漂泊,以前我不想说对不起,可是现在我还是要对你说对不起。
这世上没有妈妈不爱自己的孩子,我也不例外,如果以前妈妈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就请你原谅妈妈,如果实在不能原谅,就看在妈妈即将离开你的份上,不要再跟我计较了。
最后,妈妈希望你能快乐幸福。”
信封里还夹着一张照片,是景虞五岁的时候,她与母亲站在一起拍的,景虞看着那张照片,眼泪早已模糊一片。
她在帝都已经待了大概两个星期,母亲走了,这个家也早已不是她的家了,临走前,她去墓地看母亲。
还未走近,便见墓地前站着一个男人,是褚慎远,景虞默默走了过去,两人都不说话,最后分别前,褚慎远对她说道:“我们一家准备移居到新加坡,以后恐怕都不会见面了,你遇到什么麻烦可以联系我的助理,他会一直待在国内。”
景虞点头,并没有争锋相对,轻轻说了句谢谢。
从墓地出来后,她便接到了宋湛江的电话,他对她说道:“徐勉要做手术,手术风险很大,你不回来吗?”
她心底一慌,连忙问道是怎么回事,宋湛江三言两语的给她解释了一下,景虞只觉得眼前一黑,仿佛要晕过去了,此刻她想要马上会到他身边。
她的眼泪又忍不住汹涌开来,挂断电话后,她便立即会到家里开始收拾行李准备离开,陆衍广恰好回来,问道:“你不是明天走吗?”
景虞手足无措,“我必须现在立刻回去。”
她已经无家可归了,只有待在他身边,她的心才是安定的,仿佛漂泊已久的流浪人找到了驻足的地方。
她便忍不住哭了起来,“他出事了,我要回去。”
陆衍广脸色平静,几句话便问了出来,当下便决定送她到机场,又恰逢高峰期堵车,景虞急的都快哭了。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能真切的体会到,自己爱着他,她想要永远跟他在一起。
陆衍广帮忙买了机票,送她离开,临走前他对她说道:“这么多年,我一直很后悔,不过现在我决定彻底放手。”
她曾经那么爱他,他到底是怎么错过她的呢?
——
两个多小时,从帝都到江城,每一秒她都觉得煎熬,从机场出来后,她便直奔医院,手术风险很高,徐勉不愿意看到有人对着他哭哭啼啼的,所以谁都没告诉,只有宋湛江知晓。
50%的概率,其实不过是生和死两个选项,他其实一点都不想死,可是如果永远活在黑暗里,他更加不能忍受。
他不能忍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还得被人照顾着,不能忍受看不到景虞和嘉树的脸。
景虞赶来的时候,徐勉正准备进入手术室,他躺在床上,景虞红着眼眶,她努力压制着不让自己掉眼泪,她紧紧的抱住他,“徐勉,你不要丢下我,我在这里等你。”
几乎是祈求的语气,她在他额头落下一个吻,哽咽着说道:“我爱你徐勉。”
徐勉微微笑着,抬手擦了擦她的眼泪,“不要哭了,好丑。”
宋湛江过来拉住她,“让他进手术室吧。”
五个多小时的时间,这中途她滴水未进,她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手术室的方向,一动也不动,过往的一点一滴在她的脑海里如无声电影般放过,这一生,最爱她,最珍惜她的男人便是他。
她一直在等这样一天,等一个人的出现,知晓她所有肮脏与不堪,仍然能以如海般身躯拥住她,那么,她将以全部的热忱与真心去回应。
窗外的夕阳在远方渐渐消失,黑夜来临,似过了一个世纪,手术室的灯光熄灭,医生走了出来,对着他们比了个ok的手势,景虞的眼泪在这刻终于忍不住,肆无忌惮的从眼眶里滑落。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