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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知道墨华的下落,包括李氏。她只说墨华传信之后匆匆走了,走前千叮万嘱说:“别回云海洲,先在九重山呆一阵子。”
眼下卫府的人都在,众人面面相觑,忽然明白了什么。
卫千总连忙派人去打听。果不其然,卫府出事了,有人回来说有群官兵冲进卫府,但是扑了个空。
“怎么会这样?我们怎么会惹上官兵?”
卫二郎想不明白,作为舶商多少与官府打交道,彼此几斤几两心知肚明,就算贤王府的人想动他们,也不能凭着一张嘴皮子。
卫千总却沉默不语,他想了许久,只道:“咱们暂且留在九重山,别回云海洲了。大郎,你快派几人在航道上守着,见到三叔的船,立马把他拉回来。”
卫千总擅于调兵遣将,关键时候他就是根屹立不倒的顶梁柱,有他在,卫家人都能安心。
但卫绛却没办法淡定,她知道墨华一定出了事,否则也不会这样安排。趁人不备之时,卫绛违抗卫千总的命令,独驶一艘小船回去了,她没有直接上云海洲的船埠,而是挑了个废弃多年的码头。
还好,没人发现她。
卫绛上了云海洲之后就溜入花楼。花楼,她曾住三年的地方,自然十分熟悉。她偷了姑娘的衣裳,再化上艳俗的妆,扭摆起蛇腰风骚地上了街。
卫绛来到卫府,远远地就看到官兵封住几道门。旁边竖起木牌,木牌上贴满人像,她也在其中。
众人围在告示下窃窃私语,卫绛也挤进去了,她攥了把瓜子磕着,鲜红的嘴翻来嚅去,问人家。
“他们犯了什么事呀?”
“听说是窝藏反贼,还有通敌卖国。”
……
卫绛心里一震,忽然之间像是回到上一世。不过她不太明白,窝藏反贼是何意?上辈子可没这条罪状。
卫绛不由往卫府瞟去,那儿早已人去楼空,是墨华出手救了他们,可告示上却没有墨华的名字。
莫非反贼是他?
卫绛大吃一惊,细想觉得不太可能,墨华从未出过无极海,哪里会是反贼?
不行,定要把这事弄清楚!
卫绛心急如焚,面上却装作无事,还把瓜子皮吐在张张画像上,叫人看不真切。
卫绛走了,半路上遇到几个兵,不怀好意地调戏。她扭捏作态,与之周旋,脱身之后连忙逃跑,然后去了墨华埋葬其娘亲遗物之处。她知道那里定会有答案。
卫绛照着记忆,找到那棵老松树。刚下过雨,泥土松软,还有几条虫子在土里钻来钻去。
平时,卫绛最讨厌这长条的蚯蚓,看着就起鸡皮疙瘩。不过为了找到真相,她蹲身以手刨挖,挖了半炷香的功夫,终于挖到一个硬物。
卫绛欣喜若狂,拨去泥土蚯蚓,找到一只檀木盒。她把木盒挖出来,拍去盒上的泥再将它打开。
木盒内很干净,里面静静地躺着玉佩、凤钗等物。卫绛将它们一一拿出来,放在手里端详。这些遗物都刻有字,特别是那支凤钗,钗柄上有刻“龙凤呈祥”落款:万庆。
“万庆,好像在哪里听过?”
卫绛觉得这两次很耳熟,但偏偏想不起出处,于是她继续在盒里翻找,不经意地找到一粒蜡丸。
卫绛兴奋,气血瞬间倒涌,她忙不迭地把蜡丸捏碎,从里抽出一枚纸团。展开一看,竟然是墨华留给她的信。
卫绛看到熟悉的字迹,忍不住泪流满面,她颤着双手将信细读,信上这样写道:
阿绛,若你看到这封信,我已不在人世。有许多生前未能说的话,我都写在这封信里。
你我过了两辈子,也算做了两辈子的夫妻。上一世未能名正言顺地娶你,我一直觉得是桩憾事,好在此生弥补了,我死而无憾。
寥寥几字,道不尽心中情谊。为了成全你的心愿,我已经安排好一切,至少能保住卫家,不再重蹈复辙。
其实这回是我连累了你们,希望你别怪我。我也没想到瞒了几十年的身份会被人揭穿。
之前你有问过我从哪儿来,我没说实话,不是故意瞒着你,而是不能告诉你。我本是住在都城,紫霞殿中。后因父皇病逝,三皇叔夺得皇、权,就对我的兄弟姐妹大开杀戒,我逼不得已才与母妃逃离都城。
我母妃是胡人,长得副蓝眸,容易被人辩认。她本打算带我回故都,但退路被封死,只好逃到云海洲,因为听说这里也有不少胡人,我与母后能混入其中。
信至此,望你别怪罪于我。其实我早已脱胎换骨,也不留恋皇子虚名,我只想活成‘墨华’的模样。
说起来‘墨华’是娘亲帮我改的名,她希望我朴实无华,平安活下去。我与母后的确平安生活几个月,然而没想到云海洲也起兵变,之后的事你也知道了,在此我也不想详述。
如今东窗事发,当今圣上也就是我三皇叔定要斩草除根,这是我的命数,我认了。至于你,阿绛,若你心里有我,就好好地替我活下去,要活到白发苍苍,儿孙满堂。
你别担心,即便阴阳相隔,我也不会忘记当初许诺,终有一天你我能重逢,但绝对不是此时此刻。
阿绛,等你福寿双归,我定会在奈何桥上相迎。记住,我穿着墨袍,腰间有烟杆儿,到时,你要把你后半生的事说给我听,千万要记住。
落款:墨华。
念完此信,卫绛已泣不成声,心像是被掏空了,半天都缓不过神。她捧着信看了一遍又一遍,不相信他会离她而去。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管他在阴曹地府,还是在哪儿,她定要把他找回来!
卫绛拿定主意,急急地擦干眼泪,把木盒埋回原处。她回到云海洲,到天色暗下,就站在花楼门口,假装成卖笑姑娘挥绢招呼。
如今卫千总在九重山,这云海洲轻而易举地落到贤王府的手里,街上都是身着铠甲的官兵,三三两两,结伴成群。
既然是贤王府的人封了卫家,那墨华定是在他们手上。卫绛打量起来往官兵,从中看到一个头头模样的人物。
她不管了,解开衣襟故作露出一痕雪脯,娇媚地撞了上去。
“哎哟,是谁呀,走路不长眼。”
卫绛犹如弱柳,靠倒在官爷身上。那官爷本想发火,一见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骨头顿时酥掉大半。
“姑娘可有撞疼了?”他一边笑问一边捏住她的小腰,举止极为轻浮。
鱼儿上钩了,卫绛自然不会放过他。上一世,她可是花楼的红牌,对付这种饥渴的粗汉,可是信手拈来。
“哎呀,是位官爷呀,小女子我有眼无珠,冒犯到您了,官爷若不嫌弃,小女子请您吃酒。”
说罢,她又往他身上一靠,十指如葱白,挑逗地游移。
“好久没见着像您这般伟岸的男子了。”
那小官被卫绛哄得轻飘飘,自以为沾上桃花运,没多想搂抱起她入花楼。
花楼里姑娘多,老鸨一时半会儿也认不出谁是谁,见生意来了,自然是笑脸相迎。
卫绛媚笑道:“嬷嬷,给间鸳鸯房,我与这位官爷有好多话要聊。”
鸳鸯房顾名思义就是苟合之处,若是平常不见银子不放人,但眼下来了个官爷,老鸨也只好赔着笑脸,腾出一间鸳鸯房。
卫绛拉着小官儿去了,媚眼一瞟,万般风情。官爷见之,六魄少去一半,还没入门,他就迫不及待地把她往里一推,解开裤腰带。
卫绛咯咯直笑,看到妆台上摆了支烟杆儿,她便自然而然地叼到嘴里,轻轻一吸,妖媚地吐出烟圈儿。
“看你急成什么样了,呵呵,真是丢人。”
卫绛边说边把衣襟合起,欲拒还迎。眼下,她何尝不着急呢,但鱼儿刚咬钩,不能猛拉,一个不小心它就会脱嘴逃走。
“好几天没沾腥了,能不急吗?哎哟,我的姑奶奶,你怎么把衣裳穿好了呢?快!快些脱去吧!”
说罢,他就冲了过来,连裤子都没脱到底。
看他腿间挂着瘦瘦小小的二两肉,卫绛忍不住嗤笑,墨华可是比他威武多了。
卫绛扭过身,故意躲开他的手逃到门边,随后一拉一扯脱去外衫,露出翠绿色的胸抹。
“官爷在忙什么呢?能否说来给我听听。”
“不就是抓到个人嘛。”
他边说边抬起卫绛的腿,扶枪欲挺进。卫绛扭起腰肢,故意不称他心意,他一急抬手抓住门框,把她圈在双臂间。
卫绛勾起红唇露出一抹娇笑,而后深吸口烟喷到他脸上。
烟如云雾,在他面上化散,他不由闭起眼,闻着其中芳菲。卫绛就趁他陶醉之际,狠狠地合起门,把他手指夹在门缝中。
官爷惨叫。卫绛跟着惨叫,她还大声娇、吟,故带哭腔地喊:“轻点,受不住了……轻点呀!”
那官爷又哭又笑,该轻点的人,是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