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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总是在接近幸福时倍感幸福,在幸福进行时却患得患失。
她勾起唇角,垂下眼睑,轻声低喃“女巫吗?”身旁的中年男人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碎片一般的记忆,他时而伤心欲绝时而欢欣鼓舞的表情,定格成对一段破碎过往的追忆。刘凡旭没有再开口,她沉默的看向车窗外,这就是女巫和麻瓜结合的下场吗?
刘凡旭指尖轻戳眉心,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是呢,女巫和麻瓜结合的下场,她只是不愿去正视这个残酷的事实。有太多太多血淋淋的例子摆在面前,她不敢去想、不敢去看,她害怕那些如噩梦一般残酷的现实会将她拖入万劫不复的漩涡里。只是,她又怎么会真的忘记那个让魔法界笼罩在恐怖阴云下几十年的伏地魔,他正是女巫和麻瓜结合生下的孩子。
他的一生,到底是谁的错?是他生母梅洛普马沃罗的错吗?她是斯莱特林血脉的后裔,却疯狂而执拗地爱上了一个,从小被教导要深恶痛绝的麻瓜。她痛苦的爱到绝望、爱到穷途末路,最后选择死亡,在生命终结前的那一刻,却仍然不忘将所爱之人的姓名传承给了她舍弃的儿子。自始至终她的心中最重要的依然是那个恐惧着她、厌恶着她的男人。
而他的父亲汤姆里德尔,那个抛弃了他的生母甚至不知道他存在的男人,又有什么错?他最大的不幸就是遇见了梅洛普马沃罗,最大的悲哀就是被她疯狂的爱着,被一个不择手段不惜用迷情剂得到他的女人爱着,他从一开始就只是一个恐惧着、厌恶着巫师的普通人。
还是说,那些罪恶应该全部清算到伏地魔一个人的身上。那么造成这一切的他,在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被施加在他身上的苦痛,他所经受的那些罪恶又该由谁负责?
邓布利多教授曾说过,一个人成为了怎么样的人,走了怎么样的路,在于他\她的选择;但是如果,在最初的时候,在一切都还未发生的时候,他\她已经别无选择,那又该如何面对眼前漫无边际的黑暗,它们吞噬着灵魂,将所有不幸降临到他\她身上,他\她却无能为力。
伏地魔,他的人生造就了他的邪恶,他的经历造就了他的残酷,他的命运造就了他的选择,他的选择造就了所有人的悲剧。他怨恨着他的母亲,他憎恨着他的父亲,他仇视着自己混血的身份,他甚至因此一遍遍的折磨着自己的血肉和灵魂。如果在最初的那一刻,他的母亲梅洛普马沃罗没有对他的父亲汤姆里德尔爱的疯狂,那么一切的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她的导师,西弗勒斯斯内普教授也是女巫和麻瓜的孩子,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全名其实是西弗勒斯普林斯斯内普。普林斯,古老贵族的姓氏,代表着魔药世家的传承。那个总是穿着漆黑如夜的长袍,站在阴冷的地下室里,不分昼夜的守着坩埚,形只影单的男人。
他是否也曾为他混血的身份,责怪着他的母亲艾琳普林斯?她同样是纯血,同样是贵族,还是担负着整个家族命运的唯一继承人。可是为了她以为的爱情,她舍弃她的家族,抛弃她的责任,懦弱地选择逃避。丢弃手中的魔杖,无视身上的魔力用最卑微的姿态,爱着一个麻瓜。她扔掉所有自尊和骄傲,连同她的儿子一起匍匐在那个男人面前,祈求着她幻想出来的爱情。
学生时代,混血王子的自称,带着傲慢和不可一世。可是,这个自诩的称呼,何尝不是对自己的嘲讽,对自己命运的怨恨?爱慕着的女孩儿另嫁他人,她选择的男人是一个贵族,他是否也因此幻想过他的出身,如果不是这样的卑微,那么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只是,已然布满荆棘的命运,又被剥夺了爱的权利,他孤独而盲目的追逐着权利和地位,对力量的迫切渴望让他做出了毁掉他一生的选择。
如果在最初的时候,艾琳普林斯没有懦弱的逃避她的责任,没有卑微的祈求着从不属于她的爱情。西弗勒斯斯内普教授是不是也可以有不一样的命运。他会作为一个古老贵族的继承人、骨血里带着普林斯的祝福,而不是连带着他的尊严和生命一起葬送在可悲的过去里。
更可笑的是,坐在这里的她,嘲笑着梅洛普马沃罗和艾琳普林斯的她,做出了和她们当初做过的相同的选择,正在做着和她们当初做过的相同的事情。不久的将来,她是不是也会因为自己的选择,让她的孩子,一生都在黑暗的漩涡中挣扎,如同那个被万人唾骂的伏地魔还有她的导师,她的孩子是不是也会如此的怨恨着她?
车子飞快的从主干道拐进旁边一条不起眼的山路,这条只能通行一辆车子的狭小车道,蜿蜒而上。刘凡旭抬起眼帘,脸上尤带着烦扰的思绪,脸色变得越加苍白,她透过车窗,望着外面被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高大乔木,这才想起时间已经过去许久,她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已是傍晚。
她扭头看向身旁还在发出奇怪声音的中年人,他的双手死死攥着方向盘,手背上鼓鼓的青筋,可以看出他用了最大的力气,他脸上的表情时而狰狞时而欣喜而是沮丧时而哭泣。刘凡旭叹息,这个人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幻想出来的世界里不可自拔。他忘记还有她坐在副驾驶位上,大概是因为她太过顺从或者太过安静。她闭上眼睛,无奈地吐出一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从手包里拿出手机,摁开屏幕,却发现信号格是空的,她的心一跳,这才意识到这里根本接收不到信号。
不知道瑞德是否已经打过她的手机,不知道他是否已经知道了她今天的遭遇,不知道他又会怎么样的担心,而现在她没法儿和他联系。刘凡旭苦恼的蹙起眉,她其实可以现在就脱身,假装自己是趁凶手不备逃出来的幸存者,这很简单,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混淆咒和一个遗忘咒。但是,她看了一眼身边的中年人,她知道自己不能。如果在这里坐着的是瑞德,哪怕他身处险境也绝对不会放任这个患有严重妄想症的精神病人独自离开。更何况,他的身上还有她没有确认的奇怪之处,她无法容忍瑞德有可能面对一个和魔法界有联系的凶犯。
刘凡旭靠在车窗上,单手托着下巴,睫毛轻颤,心底翻滚着复杂。她很清楚,只要这个世界上仍然存在着巫师,那么瑞德随时都有可能遇到穷凶极恶的黑巫师。他们从不在乎麻瓜,也不会担心是否被麻瓜发现行踪,他们肆意妄为的横行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些黑暗角落。在不小心触及到他们的时候,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张开獠牙,吞噬企图阻碍他们的任何人,哪怕身魂俱灭,哪怕玉石俱焚。
天色越来越暗,路边树木的枝桠张牙舞爪,变得鬼气森森,很像恐怖片里描写的那样。中年人仍然没有停车的意思,她半阖着眼帘,指尖夹着魔杖,空气里隐隐流动着魔力。她在构造魔力网以便探查周围的环境,她有预感,这一次似乎真的遇到了比较棘手的同类。
洛杉矶警局,bau临时办公室里。瑞德坐在一个看板前,他仰着头,眼神痛苦呆滞,他的身子微微前倾,手肘支在膝盖上,紧握在一起的双手里,攥着他的手机。摩根站在他的身边,也是一脸烦躁,他低头看着显示器,里面反复回放着一段监控录像,那是今天中午发生在洛杉矶时报大楼三楼的枪杀案,里面那个身穿连衣裙的漂亮姑娘,在昨天才侥幸逃脱变态凶犯的魔掌,此时却被又另一个凶犯劫持。
霍奇坐在他们身旁的办公桌后,低头整理着现有的资料,他的脸色阴沉凝重。案件进展不容乐观,摄像头拍到了凶犯的相貌,可是他们却查不到他在哪儿,就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有在地球上出现过一样。在停车场拍到的车牌号,是登记在一个已经死去二十年的人名下,他们甚至查不出这个已经死去的人和嫌疑犯之间有什么关系。
瑞德一整天都在纠结早上的事情,他以为自己昨晚会失眠,所以才肆无忌惮的躺到她的身边,认为只要在她醒过来之前离开,就不会被发现。谁能想到他居然就这么睡着了,而且睡得还那么沉,就连她什么时候离开的他都不知道。直到中午接到洛杉矶警局的求助,在去洛杉矶的bau专用飞机上,瑞德还在为怎么给刘凡旭发短信,短信发什么样的内容而纠结。好吧,他就是在为昨晚不小心在她身边睡着的事情,心烦意乱。
只是让瑞德没有想到的是,他和霍奇、摩根走进洛杉矶警局,见到进行接洽工作的警长,得知中午又发生了一起枪杀案。然后他在警局为他们准备好的案件看板上,看到了刘凡旭的照片,这张照片是从摄像头的录像中截图下来的放大版,她身上穿着一件及膝的连衣裙,脸上的表情是笑意凝滞的瞬间。瑞德不可置信的盯着看板,大脑里一片空白,明明昨天才那么恐惧的祷告着,祷告着千万不要发生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