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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二:
城外,灵隐寺。
“今年父皇还是不肯见冥扬吗?”一个样貌清秀的男孩立在寺庙门前,白皙的脸蛋被风吹的通红。
颜云鹤伸手扯了扯斗篷把男孩包裹的更严实了些,拉过男孩的手反复揉搓,“皇上,时候不早了,该回了。”
男孩倔强的将手抽回来,踮起脚看着寺庙内望去,“再等会,父皇兴许在休息,在等会……”
颜云鹤抬头望了望日头,无奈又上前小声同守在门口的几个和尚说,“麻烦再通传一下……”
门口的和尚看了一眼雪地里的男孩,点了点头,“那我再去通传一次。”
男孩听到后高兴的在雪地里走来走去,“这次父皇一定……一定……”
没多久那进去的和尚走出来,摇摇头,不再说话。
男孩瞬间失落,低垂着双眼,委屈的靠在颜云鹤的身边,“父皇……为什么不见我。”
“你父皇在此带发修行为北汉祈福为皇上祈福……”颜云鹤想了很久,但还是不知道要怎样和眼前这十几岁的孩子说,“唉,走吧……”
男孩跟着颜云鹤慢慢的朝山下走去……
行至半山腰,一男人身穿着一身素色僧服,肩膀上担着木柴,男人吃力的往上山爬,每一步都深深陷入雪地里,虽是寒冬腊月那人脸上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水。
颜云鹤拉着男孩停在一边,男人走到他们身边时抬起头望了一眼,眼神一顿又低下头继续赶路。
“爹爹……”男孩挣脱颜云鹤的臂膀,噗通一声跪在男人的身后,手抱住了男人的腿“爹爹……爹爹”。
男人动作一滞,慢慢的转过身,并没有将木柴卸下的打算,“起来吧……”
男孩哭着站起身来,伸手要替男人背木柴,“爹爹冥扬帮您……”
男人没有动作,而是温柔的看着眼前的男孩,已经多久没少年没有见了呢?每年皇上都要例行来灵隐寺祈福,但每年却都不曾遇到,眼前的男孩没了小时候的愚钝多了一份清明,固执的眼神像极了那人。男人伸出手碰了碰男孩的脸,“哭什么……”
男孩听男人这么一说,哭的更凶了,一把抱住他“爹爹……我好想你和父皇,可是父皇不肯见冥扬,爹爹也不肯,到底冥扬犯了什么错……”
男人眉头一皱他没有推开男孩的拥抱,而是摸了摸挂在男孩脖子里的血玉,“你没有错,错的是爹爹。”男人擦干净男孩的眼泪,“一国之君,哪能哭鼻子?答应爹爹,要做一个好皇帝。”
男孩呜咽着点点头。
男人摸了摸男孩的头,而后冲着颜云鹤点点头,“辛苦你了……”说完便转身重新背了背木柴,继续赶路。
男孩被颜云鹤拽住,不停的哭喊着……
日头不断下沉,等男人走到寺庙前时,只剩下一束微弱的夕阳打在他身上,那映在雪地里的影子拉很长很长……
男人将木柴卸在寺院里,又徒手将木柴一根根放在柴房里。
“吃斋饭了……”门外有人敲了敲拆房的门。
男人歪了歪头把汗蹭在了肩膀上,而后拍了拍满是灰尘的手,走出了柴房。男人走到院子里随手握了一把雪放在手里反复的揉搓,直到那雪不再有污迹。双手被雪侵冰冷,男人哈了口气,这才恢复一些知觉。
男人没有去领取斋饭,而是转身走进厨房,将那还未完全熄灭的木块又添了新木,而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打开袋子里面是一只已经处理干净的野鸡,男人快速的将整只鸡处理好,大火炖煮了半个时辰,往里面加了白米,又小火焖了许久,直到男人将筷子碰到鸡时那肉自然脱落在汤汁里。男人将鸡捞出来控干,将汤米搅拌均匀。
男人提着食盒出了厨房,从一条小道穿过一片竹林,又弯弯曲曲爬了一座小土坡,月光皎洁照着地上的雪,不远处一座隐蔽在树林里的禅房出现在眼前。
吱呀一声男人轻轻推开房门,径自走到一圆桌前把食盒放下,取了碗筷把那熬好的粥盛好。不远处一面容清瘦的男子散着长发,挑了禅沙,走过来,坐在圆桌前,看着男人忙里忙外。一会取了长袍给他披上,一会取了汤婆子塞在他手心里,一会将熄灭的火盆重新点燃……
男人拿着温热的手帕擦着他的手,手心手背指缝而后取了勺子递给他,见他不接,便亲自舀起碗里的粥自己试过后才递到他的唇边,“不热,刚好,很香……”
清瘦的男人垂下眼眸,看着那碗温热的粥,“不饿……”
“不饿也要吃”男人再一次固执的将勺子递到他的唇边,“张嘴”
嘴张开,勺子送进进去,抽出来汁液粘在唇上,反反复复那一碗粥被喂掉了一大半。
“再吃一点……再吃一口”
清瘦的男人俯下头抚摸着汤婆子,长发垂在腿上看不到脸上的表情,直到男人把剩下的粥吃完他才抬起头转身走到窗边捋了捋那长发……
“我帮你梳……”男人拿着梳子双手缠起那长发,温柔的缓缓的将那头发梳顺,“白头发越来越多了……”
“丑吗?”
男人把手伸进那黑白相见的长发里,指腹轻轻碰触颈部,而后轻柔的揉了揉,“怎会丑,沈林……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沈林转过身子,抬起头望着男人,伸手碰了碰那曾经被他烙上字的脸,“你为何始终不肯放弃……如此纠缠又有何意义……”
男人握住那手,“此生若不能与你相伴,与死又有何区别。”
“死了便不再痛,活着却要承受这痛,冥寒……我没有多于的力气去恨你了,亦没有多于的力气去爱你……也不会……”
男人轻轻的将人拥住,粗糙的大手轻轻抚摸着沈林的后背,“有你在,痛便不是痛,无恨也无爱对你来说也许是最轻松的,你只要好好的被我爱着……就够了。”
沈林靠在男人的怀里,没有像以前那样抗拒,而是闭上眼睛,听着窗外树枝被落雪压断的声音……
男人将沈林拦腰抱起放在床边,又取了盆子打了热水,将沈林的脚丫子放进热水里,用毛巾蘸着热水轻轻的撩在那脚面上,而后打开毛巾将整个脚丫抱起来焐一会,反反复复直到两盆热水变不再有热气。男人将沈林放在床上,拉了被子又往被子里塞了新的汤婆子,这才起身出了门将那水泼掉。
一会沈林见男人挽着裤脚踏着鞋走进来,男人跳上床,手里多了一把剪刀,男人先大力的挫了挫手才将沈林的脚从被窝里掏出来,搁自己的大腿上,“我给你剪剪脚指甲……这样穿鞋舒服些”
“脚冷吗?”男人转头问。
沈林侧着身子躺在床上,轻轻的,“嗯”了一声。
男人放下剪刀,俯下头朝着沈林的脚丫不断的哈气,“好些了吗?”
沈林皱眉,“湿……”
男人这次意识到自己哈气过重,那脚面上薄薄的一层水汽,男人擦了擦沈林的脚,而后扯了自己袍子,将那脚塞进怀里,然后抬起头看着沈林,“这样呢?”
沈林没有回答而是把脸往枕头里埋了埋,过了一会才低声道,“可以了……”
男人这才把脚拿出来,继续剪……
剪完脚,也暖完了,男人坐在床上,沈林躺在床上,两人静默无语。
男人看了一下沈林,沈林也看了一下男人,两人目光相撞又立马分开。
“咳咳……”沈林捂着嘴咳嗽了几声。
“又咳嗽了……”男人立马跳下床取了热水,扶着沈林起来。
喝完水,沈林转过身子,“天晚了……你回去吧。”
男人看着背对他的沈林,“唉……明早我再来给你送吃的。”
沈林没有说话。
男人出了禅房,抬头看了看月光,疲惫的伸了伸拦腰,脸上却挂着淡淡的笑意。
翌日大雪,沈林裹着被子,坐在门口,时至今日他脑子里没有太多的画面,只有漫天飞舞的大雪,原本他只是想安静的找个地方等死而已。他还记得那年夏天他只和颜云鹤交代了传位等事情,带了简单的包裹,几个侍者便在这深山里住了下来,却不曾想那个人却阴魂不散,他住下的第三天傍晚大雨,他也是像今天这样坐在寺庙门口望着群山想着前尘往事,想着那乱如麻的恩恩怨怨。恍惚间却瞥见一个人影只身前来,身上的衣服被荆棘刮的破破烂烂,没有包裹没有随从什么也没有甚至脚上只有一只鞋子,大雨里那人望向他的第一眼却是咧开嘴冲着他笑,而后轰然倒地,就这样那个男人那一刻像一颗钉子样狠狠戳进他的眼眸里,拔不掉抹不平。
风雪又大了些沈林裹了裹被子,缩了缩脖子,眯着眼睛望着人世间那一片雪白……
远远的沈林看见路的尽头有黑点出现,那黑点一点点清晰,直到那人立在门前,顶着一头风雪,通红的脸冲着他扯了扯嘴角,干裂的嘴唇瞬间出了血,男人舔了唇,提起手里的饭盒晃了晃,“吃饭了……”
沈林看着男人走上台阶,放下食盒,把披风脱了,拍了拍头上的雪,而后盯着他一动不动。
沈林抬起的头又慢慢垂下看着男人早已被雪浸湿的鞋子。
“身子不好,还坐在这吹冷风?”男人蹲下身子迎着沈林的目光,“吃饭了。”
沈林往后撤了撤身子,露出的脚立马往被子里缩了缩。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而后一个深蹲双臂把沈林坐的太师椅直接抱起来,沈林被吓一跳挣扎着要下来。
“别动,会摔……”
沈林这才安静的被男人抱到饭桌前,男人取了茶水给沈林漱口,又取了毛巾小心翼翼的擦了擦沈林的脸,额头,眼角,鼻梁,人中,嘴唇……
男人看着沈林,沈林垂着眼眸不知在看什么。
男人打开食盒,“今天偷了厨房两根红薯,一根给你做了稀饭一根给蒸熟了,你看个头还挺大。”男人拿起一根剥起了皮然后递给沈林“尝尝看”。
沈林接过剥好的红薯,吃了几口。
“甜不甜”男人笑着看着沈林。
沈林吃到一半把红薯扔在桌子上,“不甜”
男人不相信的拿起那半根红薯,吃起来,“很甜啊……”
“不甜,你再尝尝……”说着沈林端起那碗粥呼啦呼啦喝掉了一半。
男人又将剩下的一口吃掉,“我觉得甜。”
沈林把那半碗粥推到男人面前,皱眉,“难喝……”说完就又缩进椅子上的被窝里。
男人喝了口粥,感觉没什么怪味,他看了一眼见沈林正看着他喝粥,等他看向沈林时,沈林却将视线硬生生的移到桌子上的红薯皮上,“啊……阿嚏”
“怎么……?”男人连忙给沈林裹了裹被子。
沈林伸手揉了揉鼻子,“啊……阿嚏……阿嚏”
男人二话没说,直接把沈林连同被子抱起来,往床上走去,“一定是夜里冻着了,这天寒地冻的”而后瞥了一眼灭掉的火盆,“不行,给宫里说一声,派个利索的人夜里来照顾你”
“不用……”沈林皱眉。
男人只好作罢,把沈林放到床上,点了火盆,然后将汤婆子塞进被窝里,手指碰到沈林的腰一片冰冷。男人皱起眉大手顺着沈林削瘦的骨架摸了一遍,“怎么这身子比那雪还凉?不然风寒才怪……”
沈林被男人这样一摸下意识缩到床的里面,“阿嚏……”
男人立在床前看着床上的人,思量了片刻,才扯了身上的衣服,露出精装的上身,只穿着亵裤,踢了鞋子,掀开被子,钻进去随手把沈林从床里侧捞起来塞进自己怀里,那削瘦的背磕着他的胸膛隔他微疼“你太瘦了。”
沈林挣扎“冥寒!你干什么?”
“别闹……我没别的意思,太冷了……这样暖和点”
“我……我不要你暖……”
男人搂紧了些,“不要我暖,那要谁暖,你告诉我你要谁暖,我去找来……”
沈林固执的掰着男人的手,“反正不要你……”这时沈林感觉男人将脸贴到自己的后颈上大力的吸了一口气,“沈林……”粗糙的手不断揉搓着他冰冷的手。
沈林不再动,也不再挣扎,任男人将他禁锢在怀里,腿也被夹在两腿中间温暖着,那温度一点点从后背传入脊椎深入骨髓,从脚底荡漾一起一层层暖意直冲脑海。
火盆里发出噼里啪啦的爆炸声,窸窸窣窣不料摩挲声,窗外呼啸的北风,万物静默入迷,呼吸一前一后。
不知过去了多久,沈林从睡梦中醒来,眼睛没有睁开但感觉脸上被佛了淡淡的气。他慢慢睁开眼,微微抬起头看见男人正低着头一脸柔情的看着他,见他醒来便轻轻的笑了笑,“醒了?”
沈林看着男人,“嗯。”
男人皱了皱眉,“醒了就稍稍抬抬头,我胳膊好像麻了……你睡了整整一天……”
沈林一脸震惊的看着男人,抬头望了望天,顿时拉了被子转身到床里侧一句话不说。
男人做起身子活动活动臂膀,嘴角难受的扯了一下,他看着沈林背对着他缩在床里侧不由得笑了笑,“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沈林不言语。
男人隔着被子戳了戳沈林,“你把我胳膊当枕头枕了一天,也不说声谢谢?”
沈林拉了拉被子缩的更深了些。
男人光着身子没一会便感觉冷,“你把被子都扯走,我快被冻死了。”
沈林依旧不说话。
男人不再说话,沈林听到男人穿衣服的声音,又听到脚步声,最后听到吱呀一声门打开,又被关上。沈林立马坐起身来,看了看空荡荡的房子而后又躺下。
实在睡不下了,沈林裹着被子赤着脚走到门口,伸手刚想开门,门就被打开,男人迎面走进来。
“你……”男人手里提着食盒,看着沈林赤脚道“怎么连鞋子也不穿?”食盒被随手放在一边,随即沈林被抱起来。
“你找我?”
“没……”
“什么事这么着急那怎么鞋都没穿?”
“看雪……”
男人回头看看门外的大雪,“哦……先吃点饭。”
吃完饭,沈林被男人里一层外一层包裹成一个气球,而后又披上披风,“走吧……”
“去哪?”
“你不是要看雪吗?”男人蹲下身子,“上来,我背你去山顶,你腿不方便。”
沈林迟疑一会还是上去了。
山上积雪深,男人艰难的在雪地里走着,沈林趴在冥寒看着飘飘洒洒的雪花,看着天边的云随着风不断流失,路虽不远,男人却深一脚浅一脚爬了好久才爬到山顶。
这时候雪已停,太阳挂在西面在云朵里若隐若现。
男人找了一块较为平坦视野宽阔的地方停下来,沈林从男人背上下来,慢慢走到走到前面,迎着夕阳看着无限江山被雪白所笼罩,看着天地雪白又被撒上金色的光,满眼熠熠生辉。
男人看着眼前的人逆着光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整个人像神祗一样凌驾在洁白之上却又散发着金色的光。男人走到沈林身后,张开双臂环住沈林。
沈林微微侧了侧头没有拒绝。
男人眯着眼睛指着远处,“我们的冥扬便在那里……”
“冥扬……”沈林顺着男人的手望过,而后扭头看着男人,“冥寒……”
话音一落,男人便吻住沈林,转过身继而吻像那雪花样轻柔的落在沈林的脸上,融化在肌肤上,浸透到心里,冰冷里夹杂着温度。
“下辈子,你可还愿?”男人捧着沈林的脸痴痴的问。
沈林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男人笑了笑,拥住沈林。
无限江山柔情尽化作一个浅浅的拥抱。
回去时太阳已经落山了,还好有月光映着雪,不至于什么也看不见。
路上男人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跟着他们,男人悄悄的将匕首放到袖子里,背着沈林继续赶路。
“吼……”忽然身前传来一声狼嚎。
继而四周彼此起伏的响起了狼嚎。
“吼吼吼……”
沈林不由得抓抓紧了男人的肩膀,“小心点。”
“放心……它们不会过来”男人警惕的望着四周并加快了脚步。
男人忽然停住了脚步,沈林抬头便看见狼头带着四五只挡住了去路。
男人退到山壁上,把沈林放下,掏出匕首往前几步对着几十头狼,“我没事,对付的了……”
其中一只狼率先扑过来,男人一躲闪单手将匕首□□狼的颈部,顿时那狼趴在雪地里不动了。
第二只狼扑过来,男人与其周旋几圈后也一刀解决。
为首的狼冲着天吼了一声,立马三四只狼一起扑过来,男人躲过一只,转身见那两只冲着沈林扑过去,沈林躲过一只因腿不方便速度跟不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另一只狼扑过来,就在这时男人一脚踢过来,那狼被踢到一边。
“小心!”沈林大喊。
说时慢那时快,只见身后那只狼对着男人的胳膊就是一口,男人疼的嘶喊了一声,“啊……”随即手起刀落,那狼被割断了脖子。
血奔涌而出,洒在了雪地上。
狼群闻着血腥味开始骚动亢奋起来,为首的狼头又发出了指令,男人看透了这次的行动,首先赶到沈林身边,继而进行防守。
男人忽然将匕首递给沈林,“你拿着……保护好自己。”
沈林接过沾满鲜血的匕首,“你去哪?”
“擒贼先擒王!”说着摸了地上一根树棍便朝着狼群冲了过去。
沈林只见沈林消失在了狼群里,一群狼一个圈包围着他。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沈林扶着山壁大口的喘着气,身边躺着几只刚干掉的狼,他看着远处男人还在和狼群周旋。忽然听到男人大喊一声,随即一声狼的惨叫后,刚才还和他对峙的那只狼忽然也跑了,沈林看着远处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摇摇晃晃走过来。
“冥寒”
男人大口喘着粗气,艰难的扯了一个微笑,“还好你没事……”说着就抱住了沈林,“沈林……”
沈林抱住男人,感觉男人整个人的力量都压在了他的身上,“冥寒?”
“沈……沈林,对不起”男人说,“我……我好像……不能再……陪你了。”
男人整个人压上来,沈林踉跄倒退几步,靠在岩壁上,“你怎么了?”
男人慢慢跪在沈林面前,沈林也被迫蹲下身子,扶起男人,“冥寒你醒醒!”
男人睁开眼睛,看着沈林,“沈……沈林,下辈子……我……我们……”男人没说完眼睛再次闭上了。
沈林看着男人的后背全部被血浸染中间被撕了一个大窟窿,白骨森森。
“不……!”沈林嘶喊道。
没人知道,沈林是怎样把冥寒背下山的,寺庙的人说他们见到冥寒时,人已经凉透了,沈林时面如死灰,整个人直接跪在了地上,再没能站起来。
房间里,沈林擦拭着冥寒的身子,那一寸寸曾经被他损坏的皮肤,擦拭着每一处被狼群撕咬的地方,一盆盆血水换出去,一盆盆清水换进来。
沈林给冥寒穿好了衣服,看着他的尸骨人了土。
禅房里沈林跪在佛前,念着往生咒。
等颜云鹤他们接到消息赶到时,已经是三天后。
“沈林呢?”颜云鹤问。
一和尚鞠躬道,“回帝师,沈施主已经在禅房里待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见人,生死有命,强求不得。”
颜云鹤一拳头便招呼过去,“妈的!真想一把火烧了你们这些破和尚!”说着颜云鹤便带人进了禅房,
颜云鹤看着一削瘦的人跪在佛前,便松了一口气,摆摆手让手下都撤了出去,“沈林……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颜云鹤走过去和沈林跪在一起,“他死了,你也该放下了,跟我们回宫吧,冥扬会高兴坏的。”
沈林没有回到。
“恩恩怨怨总算是了了……唉”颜云鹤叹息道。
沈林没有回答。
颜云鹤转头看着沈林闭着眼睛双手合掌,额头贴在上面。
“沈林?”
颜云鹤皱眉,他拍了拍沈林的肩膀,“走吧,冥扬还在外面等着呢……”颜云鹤起身时,沈林便倒地不起。
“沈林……沈林!”颜云鹤颤抖着去碰了碰沈林的鼻息,手顿时抽了回来,“不可能,你别吓我,沈林!师兄……”
门外的人听着禅房里传出一阵阵的哭诉声,守在外面的和尚开始念起了往生咒。
地府。
冥寒此刻一身玄色长袍,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坐在奈何桥头,孟婆端着一碗汤站在他身边。
“晚喝不如早喝,早晚都得喝,甜着呢!”
冥寒不搭理,依旧在等着什么。
“每天都有人在等人,每天都有失望,你喝了这汤便去投胎,有何不好?”
“这辈子杀戮太重,下一世不能转世为人……若不等,等到我变成一条愁长虫再等吗?”
孟婆挠挠脑门,“哟,这样啊,那再让你等会,我去热热这汤,凉了不好……”
第三日,冥寒见一俊秀的男子身穿月色长袍,笑盈盈的走过来。
“可是等我?”
冥寒抱住男子高兴的说,“沈林……我终于等到你了”而后脸色一变,“不对,这才三日你怎么就……”
“你死了,我又怎能独活?我大仇还未报,怎么能这么容易放过你呢?”沈林说着反抱住冥寒,“如今,果然是一身轻松。”
孟婆端着两碗汤走过来,“啧啧,别腻歪了,赶紧喝了去投胎!后面排队的都等急了!”
沈林接过孟婆汤,“后面那些都是去投胎畜生党,着急个什么?”
孟婆指着冥寒。“他也是!”
沈林笑了笑,“兄台居然也是去畜生道?可巧,我也是……”
“啊?为什么?我去畜生道,那是罪有应得,你为何也去?我去找阎王!”沈林揽住冥寒,“你罪有应得?难道我就不是罪有应得吗?你这一世做的我不比你少一分,公平的很!”
孟婆在一边打趣道,“你们就用我这汤喝个交杯吧!下辈子还指不定能不能见到,别把遗憾留到下辈子!!!!!!!!!!!!!!”
冥寒看着沈林,举杯道,“下一世我便是这人世间最没有感情的蛇。”
沈林穿过冥寒的胳膊,交杯道,“下一世我便是这人世间最多情的狐。”
两人相视而笑,双双仰头喝这孟婆的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