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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一抹微诧,纳兰君陌垂眸看她,仅一瞬便缓和了神色。
这个价钱虽然低了点,可将画放在公主府也方便他晚上来取,他移开目光勾唇一笑,嘴角刚动却听见‘啪’的一声轻响。
那是宫云裳在拍手,他随意一拍打断两人,立即道,“我出两万两!”
说话之时他面带笑容,向前一步,姿态风流韵致,殊不知他的心———正在滴血。
两万两,足足两万啊俨!
虽然这点钱对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可用这一根毛换纳兰狐狸的画,他觉得简直就是浪费。
要不是因为他画了美人,要不是怕美人的容貌被人觊觎,他才不花这冤枉钱稔!
至于画中的另外一人,哼,碍眼!他决定买回去就把另一半撕下来烧掉,只留着美人那一半便足够了。
他自顾自想着,目光落在画上,却没发现周围人都用一种‘你有病’的眼神在看他。
这人胆子真大,真敢开口,竟然跟公主抢画!
抢也就罢了,他一张嘴就是两万两,虽说这钱也不算太多,可他一个普通行商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吗?
有人鄙夷,有人开始站出来讽刺他,“喂,小子,刚才让你捐钱你说没有,这会儿你又出两万两买画,你把钱拿出来我看看!”
“就是,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你喊了价就得拿钱,两万两银子一个铜板都不能少,喂,你``````”
倏地转头,宫云裳看向那叽歪不停的两人,眼神锋利如名剑寒光,刺得他们豁然一怔,话音立刻隐没。
一群没礼貌的蠢货,尽用些难听的词语称呼他,当真以为他没脾气!
他一眼扫去,不单那两人,就连周围的人都感觉到那外放的杀气,立刻噤了声。纳兰君陌与萧逸沁几乎同时转眼看他,萧逸沁眼中有火,纳兰君陌则目光微沉。
这人的气势哪里像个行商?
钱多钱少他并不关心,他只是不想让自己画落入陌生人手中,亭中任何人买走这幅画都比被他买走要好。
站在纳兰君陌左边,萧静宁和慕容云也在看他,别人或许以为这人买画纯粹是在凑热闹,慕容云却知道其中的原因。
他看过自己真实的容貌,他还在天香楼与自己交过手,他买这幅画怕是别有用意!
凤眸中泛起些许冷意,她眉尾一挑,下一瞬却听见萧逸沁问道,“你当真用两万两买这幅画?”
“没错!”
“我见你是四王兄的朋友,所以好意好提醒你一下,这件事可不是在开玩笑。你们商人自然也知道言而有信这句话,你出了价就得拿出相应的银两,一文钱都不能少。”
“那是自然。公主请放心,我虽然身上没带那么多银票,但我会马上派人去取。这幅画就先放在公主这里,待我取了银子你再给我,这样公主也就没什么顾虑了吧!”
“好!”利落的回应一句,她随即伸出三个手指头,“我出三万两。”
“啧啧,三万两啊!”
“这价钱``````哎!“
众人看着她那漂亮的红色指甲,忍不住咂咂嘴,这简直是在放他们的血,稍后他们还想要买三王爷那幅画呢!
“四万两!”
在众人的抽气声中,宫云裳眼睛也不眨一下,瞬间又涨一万两。
“我的娘呀,这是在花钱跟公主对着干啊,这人真是疯了吗?”
“闭嘴吧,小心惹祸上身!”
咬咬牙,萧逸沁看着对面那张陌生的脸,犹豫再三后还是喊出了五万两的价格。
五万两啊,这可得花光她这两年所有的积蓄,连带着她搬进公主府时父皇赏她的金银钱财全都得押上。
看着她强忍恼怒的样子,宫云裳笑着眨眨眼,打算做一件卑鄙无耻的事情。
他扯了扯唇角,正准备再加一两,眼尾却扫到萧静宁凌厉的目光。
扬起的嘴角忽然一顿,他转了转眼珠,猜想应该是萧逸沁那句‘四王兄的朋友’惹了祸!
哎,算了,这种龌龊的事情还是别做了。如今他人在东陵境内,萧静宁这个人可不是好惹的!
僵硬的唇角再次动了起来,他却没有喊价,反而轻笑一声道,“既然公主势在必得,我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买不到也无所谓,他可以等夜深人静时再来取!
看样子这位公主是对纳兰狐狸有意思,大不了他取画的时候手下留情一点,撕走美人的那一半,把讨厌的纳兰狐狸留给她。
退后一步,他又走回了人群中,对萧逸沁做了个你请的手势,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好似先前的事情根本不曾发生过一般。被他这样一搅合,原本只需要一万两就能买下的画被足足抬高了四万两,那些想买第二幅画的人对他恨得咬牙切齿!
又一次询问出声,萧逸沁再看众人时脸色已经不太好看,她觉得这样的价格应该没人会再出来和她争画了。静等了片刻,终于听不见任何回答,她才命人小心翼翼将画收了起来。
“来人,去把管家找来!”
“是!”
收画的人连忙退下,去找管家来付钱,纳兰君陌淡淡一笑道,“公主不必着急,那五万两银子你直接交给军中管事即可。”
又不是他的钱,他接手这些做什么!
“好!”也不婉劝,她立刻答应下来,一下子支取出那么的银子确实需要些时间。
不再看她,纳兰君陌转头望向萧静宁,“王爷,纳兰捐出这五万两算是聊表心意,还请笑纳!”
自己妹妹的钱,他当然要笑纳,萧静宁转眼看他,“六皇子似乎可以留在我东陵卖画为生了!”
“倘若真到了那种地步,纳兰也会拉上王爷一起。”嘴角轻轻一撇,他笑得不以为然,“不知谁会买下王爷的画?”
“我,我买!”
在萧逸沁命人收画之时,站在中间的几个男子已经商量好了。买三王爷的画需要五万一千两,叫他们一下子单独拿出那么多钱他们肯定办不到,但几个人凑在一起还是勉强可以的。
如今他们相熟的六人,每人大概需要九千两银子,到时候他们回家哄哄爹娘,说点好听的话,应该能凑齐这笔钱。等把画拿到手后,他们就每人各挂几天,轮流欣赏,好好珍藏。
话音一落,几乎所有人都在看他,他面颊顿时发热。
有人眼红得站不住了,“左奕俊,你哪有那么多银子?”
“要你管!”
六人几乎同时回答,声音整齐得跟排练过似的,眼睛也齐刷刷瞪向那问话之人。
挑眉看他们,慕容云淡淡一笑,原来是组团来买。
人群安静了,左奕俊享受着大家艳羡的眼神挤到前边,笑看着萧静宁恭敬道,“我出五万一千两买王爷的话,还请王爷给我这个机会。”
“好!”似乎没有任何的犹豫,萧静宁傲然道,“本王说的一千两是黄金不是白银,准备好钱你就来王府取画吧!”
啥?
一千两``````黄金?
‘咚’的一声,那人栽倒了,在地上挣扎了半天才爬起来。
“我,我,我``````不买了!”
妈呀,丢死人了,丢死人了!
他飞快退回人群中,红着脸挤到了最后边,恨不得马上就离开这里。
一千两黄金相当于十万两白银,就算是把他卖了,也值不了这么多钱啊!
这一下,众人又安静了,大家眼底满是不可置信,却又不敢有半句怨言。
识数的都知道,要买画就得拿出十五万两白银,这么多钱若是换成银锭子能把整个湖心亭摆满,别说是他们,哪怕是让爹娘来了他们也不敢开这个口。
一直未曾说话的白玉堂站在旁边纠结了半晌,最终还是决定不买了。钱他是有,但他没有这个魄力,再说他买这样一幅画回去,要是被爷爷和姐姐看见了,还不提刀满屋子砍他啊!
算了,算了!
以后得空了他就多去王府走动走动,看看王妃姐姐真人怎么的也比看画好。再说,那画上还有个多余的让人各种不爽的家伙,看着碍眼,还是彻底打消这个念头吧!
决定过后他继续低头看画,趁着还没被人买走,赶紧多看两眼。他在看,宫云裳也在看,只是两人看画时想的事情明显不同。
萧静宁把这画抬到了天价,明眼人一看便知他根本就不想卖,由此可见``````他有多在意那慕容云。
忍不住撇撇嘴,他暗道一句,“肉麻!”
哎,连萧静宁这冷情倨傲的家伙都找到了心爱之人,他却还孤独的漂着,真是可怜啊!
不行,他要早些找到那美人,到时候有美人陪伴身旁,他也就不觉得孤单了。
暗暗想着,他忽然听萧静宁道,“既然没人买,本王就将画收回,这十五万两银子本王会亲自送到军中,权当是本王买了画!”
“哇!”
“霸气!”
“好有气魄!”
“还是三王爷够爽快!”
买不起,赞赏两句总是可以的,萧静宁这样的气魄他们确实望尘莫及。
扭头看他,慕容云感觉某人真是越来越败家了。不过,败得如此有风度,也算是一种本事!
下一瞬,萧静宁挥手收起画卷往她怀里一扔,“拿着!”
“哦,好!”
她也没察觉自己丝毫没有反抗的意识,甚至有些高兴。她决定把这画拿回去找个手艺好的给裱起来,以后每天都看一看。
“六皇子,本王府中还有要事处理,就不陪你了!”
侧目看他,萧静宁语气平稳,说完后也不等他回答就对萧逸沁继续道,“我回府了。”</
拉起慕容云的手腕,他抬脚便走,在众人的注视下缓步离开湖心亭。直到两人已经走远了,呆呆站在那里的苏定阳才痛苦的叹出一声气,缓缓低下头去。
原来,他眼中根本没有她,从来都没在意过她!
自萧静宁刚才走进湖心亭直到他离开,他的目光都不曾落到她身上,更没有和她说过半句话。这般漠视,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她的静宁哥哥变了,以前他是谁也不在意,但他现在却只在意一个女人,那便是慕容云。他故意把画的价钱抬得那么高,甚至愿意自己拿出十五万两捐给军中,只是因为那画中的女子是慕容云吧!
如此的重视,足以证明他的情意。
只可惜,他重情不是因为她``````
忽然觉得心中钝痛,痛得难以忍受,她顿了片刻才转头看萧逸沁,“逸沁,我先回去了。”
“定阳!”见她脸色那么难看,她担心道,“你别想那么多,三王兄他只是``````”
“别说了!”轻声将萧逸沁的话打断,她摆了摆手,“时候不早了,今日的晚宴也无需再摆,你让他们都回去吧,我先走了!”
说罢,她真的转头离开,也不理会众人奇怪的目光,很快就出了湖心亭。
两个正主都走了,这饯行宴还如何继续得下去!天色渐暗,大家也自觉的辞行,鱼贯而出。
临走时,不少人忍不住唏嘘,今儿这宴席真是一波三折,精彩得让他们的小心脏有些承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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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公主府,一眼就看见王府的马车横在门口,似乎萧静宁来时就没打算久留。
小厮恭敬的拉起帘子让慕容云上车,随后萧静宁躬身走进车中,直接坐到了她身旁。等她将手中的画卷放下,他才轻声开口道,“你倒是大方,竟然把我送你的东西拿去当赌注!”
手还未收回来,慕容云身子忽然一僵,我去,这么快就知道了!
“王爷,我``````”
“你早就知道那是辟邪神珠?”
“这个``````”哎哟喂,这家伙竟然全都知道了,他刚才不会躲在哪里偷看吧?
“把你的云凰令拿出来我看看!”
一连三个问题,慕容云一个也没认真回答,他似乎也不在意,只是将手伸到她面前。
知道瞒不过,慕容云只得从胸口掏出云凰令,“喏,给你!”
银质的令牌还残留着她身上的余温,萧静宁轻轻接过,却只看了一眼。有些东西似乎天生就带着它主人的气势,是真是假一眼就能看出,不需要多做研究。
“拿去收好。”
将令牌递过去,萧静宁的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
“王爷,你``````就不问点什么吗?”
“问你有用吗?”挑眉看她,他将令牌放在了她掌心,“有些事情你若是想说,不用我问,可你若是不想说,我问也是多余!”
哟,相处了不到一个月他就摸清楚了自己的性子,难得他今天如此善解人意啊!
嘿嘿一笑,慕容云把令牌重新收了起来,“对了,我今天赢了萧逸腾许多钱,还有他的五万大军。”
“我知道。”
她当然知道他知道,只不过找个话题转移一下注意力罢了!
“王爷,我听说你这次出征只带三十五万兵马,北漠可是有百万大军,这仗怎么打?”
“你不是帮我赢了五万吗?”那五万人恐怕只会添乱,不过他自有办法控制。
“那也不够啊!”这件事她是真的在意,毕竟打仗不是儿戏。
“你在担心我?”
“我``````我当然担心!”本来想反驳,她忽然觉得自己如今的身份是应该担心一下,干脆就承认好了。
听她理直气壮的回答,萧静宁不再说话,抿成一条线的薄唇忽然勾起,露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慕容云一抬头,正好看见他无声轻笑的神情,似乎这是她第一次见萧静宁笑容如此柔和,比起往日的邪气或是冷漠好看了不知多少倍。恍惚觉得有些走神,她忍不住多看两眼,心想要是这人每天都这么笑一笑该多好!
被她直愣愣的目光盯了片刻,萧静宁终是侧目回看她,轻声道,“你担心我什么?”
“啊?”
“怕我的军队打不过北漠敌军?”
“我``````”
她倒也不是怕,就是心中有点挂念,总归是不想他受伤或是被困,但这些话要她真正说出口,她又觉得有点为难。
见她似乎是在考虑如何回答,萧静宁继续又问,“怕我死在边关,让你守寡?”
慕容云,“``````”
守你妹的寡啊,哪有这样咒自己的!
眼中划过一抹不悦,她拧眉,还未开口又听他说道,“所以你还是不愿意陪我去向城吗?”
``````
这一次,慕容云是真的沉默了,连目光都移到了别处。
才过了一晚,她还没想到这个问题,真的没想好!
车中忽然安静下来,赶车的小厮似乎隔着帘子都能感觉到一股冷气,他连忙缩着脖子小心翼翼的挥动马鞭,生怕又会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
良久的沉默,慕容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犹豫了半天,她忽然将手递到萧静宁掌中,屈起纤细的手指在他掌心轻轻划了划。
若有似无的一挠让萧静宁心底瞬间泛起了涟漪,他微皱的眉头渐渐舒展,眸中一抹化不开的温柔。
修长的手指缓缓收拢,将慕容云的手握在掌中,他随即轻声道,“你慢慢想吧,考虑好了再告诉我!”
“嗯!”点头应下,慕容云却在下一瞬抽了回手。
或许不论考虑多久,她的回答都是一样的,到时候萧静宁肯定会生气吧``````
转身倚靠在旁边,她闭上眼淡淡一句,“好累,我先睡一觉。”
只有保持沉默,才能让她觉得心里好受一些!
一路无话,半柱香后马车就已到了王府门前,门口的护卫老早就在翘首盼望了。
马车停下后,慕容云下意识睁眼,“到了?”
“嗯,下车吧!”
两人才刚走下马车,那个曾经给慕容霜头顶放苹果的护卫连忙走上前来,“王爷,慕容丞相在府中等您!”
“让他等着。”
似乎早就料到了,萧静宁不急不缓走进大门,见慕容云跟在三步之后,他又停下来等她。
“你累了就回书房休息吧,睡醒了我再让林叔传膳。”
抬眼看他,慕容云知道他的意思是让自己别去见慕容老头,随即点头应下,“好!”
她跟那老头子没什么好聊的,本也就不想去。
“王爷你先去忙吧,我自己回书房好了!”
说完,她抱着画走到了前边,直接朝着书房方向而去,等她走远了萧静宁才转头看身后,问道,“他在花厅?”
“是的,林管家也在。”
“走吧!”
慕容毅与林天炎相对坐在花厅,一人从容品茶,一人心不在焉看外边。
等得久了,慕容毅忍不住又问,“不知王爷何时才回来?”
“王爷他去公主府赴宴,具体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是很清楚。”
“那我能见一下我女儿吗?”
“呵,慕容丞相想见哪个女儿?”他明知故问,似笑非笑看他。
“我一世情急失言,还望林管家不要见笑。”如今两个女儿都嫁入王府,身份不同了,他当然也不能直呼女儿。
“王妃她陪王爷一同去公主府赴宴了,现在也不在府中。”知道他要见的并不是慕容云,他却故意说出这话。
“那我能见一见夫人吗?”可怜他的宝贝女儿,连个侧妃都不是,仅仅是个妾!
自从慕容霜嫁入王府,她每天都会派人回家送信,算是报平安。这件事萧静宁并不是不知道,但也从没阻止过,可不知为何昨日却没有丫鬟回府告知他女儿的消息。
昨天他和夫人在家等了许久,早就有些坐不住了,今天下了朝回家也没见半个人影,他实在有些放心不下才亲自前来探望。
同样是女儿,这待遇相差太大,林天炎听完更觉心中不爽。
“王爷不在家,此事我做不了主!”
“这``````好吧,我再等等。”
“嗯!”轻嗯一声,林天炎端起茶杯看杯底,不再理他。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他感觉这气氛实在让人难受,往日里习惯了众人的阿谀奉承,此时被一个管家如此漠视,他难免觉得脸上挂不住。
别人不理他,他只好没话找话说,“林管家,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慕容丞相请讲。”
“上次在宫中王妃突然发病,不知她到底得了什么病?”他觉得问一些慕容云的事情总是好的,至少表示他关心这个女儿。
“慕容丞相,王妃是你的女儿,她有什么病你怎会不知道?”笑得越发清冷,林天炎眼神淡淡的,却像是一种无形的蔑视。
“厄``````王妃她刚刚归家就嫁入王府,那时她并未发病,我确实不知。”
“恕我不能直言相告,这些事慕容丞相还是自己去问王爷吧!”
又是一阵揶揄,他几乎字字讥诮,说完后却不直接回答,根本就是在耍慕容毅。
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慕容毅暗暗握拳,若不是碍于萧静宁的面子他恐怕早就呵斥这嚣张狂妄的管家了。一忍再忍,他深吸几口气平复情绪,随即端起茶杯大大喝了一口,也不再说话。<
已经换了常服的萧静宁独自走到花厅,林天炎和慕容毅几乎同时起身,一个轻笑着看他,一个连忙上前行礼。
扫一眼躬身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萧静宁淡淡应了一声,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
“这么多年慕容丞相都不曾来过王府,今日当真算是稀客。”
第一句话就让人难以往下接,慕容毅干笑了两声,缓缓道,“王爷平日里公务繁忙,老臣是怕打扰王爷,所以不敢贸然登门。”
“那今日你就不怕打扰本王了?”
“这``````老臣前几日见王妃突发旧疾,心中实在是挂念,忍不住来探望一下。”
“慕容丞相方才不是说要见夫人吗?”
一语戳破,林天炎挑眉看他,毫不掩饰眸中的讥讽。
“老臣顺便见见夫人。”
暗骂一句,慕容毅神情有些不自在。这一主一仆真的很难缠,偏偏他又不敢得罪,在萧静宁面前他连眉头都不敢皱一下。
“慕容丞相何必再拐弯抹角,有话就直说吧!”懒得跟他废话,萧静宁冷冷道,“你想见慕容霜?”
眉毛一抖,慕容毅听他直呼女儿的名字,语气还如此森冷,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老臣``````”
“给她准备一副棺材吧!”
“啊?”惊得差点跳了起来,他抬眼看着萧静宁,“王爷此话何意?”
“下毒谋害当朝王妃,难道不该死吗?”拿出那包在慕容霜房中搜出的毒药,萧静宁隔空甩到了他面前,“这毒药你夫人应该很熟悉。”
“这,这``````这不可能!”
“人赃俱获,难道你以为本王会诬赖她?”
“老臣不是这个意思,老臣只是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还请王爷明察。”就地一跪,他不敢看萧静宁,只是死死盯着那包毒药,颤抖着问道,“王爷,霜儿她``````她``````”
“还没死。”
有时候,不死比死要痛苦!
今天一早林天炎就告诉他,慕容霜已经疯癫了。毕竟那样的一幕对她来说太恐怖,她做贼心虚,终究是扛不住心中的恐惧,此刻怕是疯得连自己的父亲都认不出。
听他这么说,慕容毅终于松了口气,暗暗抹掉了头上的汗,“多谢王爷手下留情。”
依旧跪着,他立即又道,“王爷,此事定有蹊跷,还请王爷给老臣一点时间,让老臣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本王府中的事情需要你来插手?”
“不,不,不,老臣不敢,老臣只是想替王爷分忧。”
“不劳你费心了!”似笑非笑看他,萧静宁语气忽然一转,“慕容丞相特意来看望王妃,听闻有人对她下毒,怎么也不问一问她现在的情况?”
“老臣一时急糊涂了,不知王妃她现在如何?”他刚才还听说慕容云陪着萧静宁一同去赴宴,倘若她真的有事哪还能出门。虽然心知肚明,但他还是得问一问,否则难以应付萧静宁。
听见他敷衍一般的问话,萧静宁眸中冷意更甚,他缓缓起身,走到慕容毅身前居高俯看着他,“慕容丞相,你觉得柳定山的下场怎样?”
浑身忽然一怔,慕容毅依旧不曾抬头,整个人似乎都僵住了!
昨夜柳定山突然暴毙家中,今天一早皇上就拿到了他徇私舞弊贪赃枉法的罪证,非但没有调查他死亡的原因,还下旨将他满门抄斩。慕容毅身居要职多年,这其中的端倪他还是能看出些许,此刻萧静宁突然问起,他当然觉得心惊。
顿了顿,他终于回神,连忙答道,“他贪污受贿致使江南河提崩塌,百姓死伤无数,至今南方的瘟疫还未能控制,这等行径当然该死。”
“说得倒是不错。”微微俯身,萧静宁垂眸看着他的头顶,“那么,慕容丞相觉得自己为官清廉吗?”
“老臣``````”一时语塞,他不敢贸然回答。
做丞相多年,虽然他并未做过太多有违理法的事,但收受贿赂这种事情还是不可避免的。
否则,他的丞相府怎能建得如此华丽?
要是别人敢这样问他,他一定怒目反击,可今天问话的却是萧静宁。他会问这样的话,定是手中有自己的把柄,他知道萧静宁的脾气,当然不敢狡辩。
见他还算识趣,萧静宁抬脚轻轻踹他手臂,“起来吧!”
“多谢王爷!”
“慕容毅,你可知道本王为何迟迟不向你下手?”
如此直白的问话,听得慕容毅冷汗直冒,“王爷``````”
这件事也一直是他的心头刺,倘若萧静宁真的肯说,他确实想要听一听。
“因为你姓慕容。”
淡淡一句,听得慕容毅又怔了怔。
他是聪明人,只需要一句就已心神领会,明白过来后他忍不住抬眼望向萧静宁,眸中一抹不可置信。
因为他姓慕容,而王妃也姓慕容,原因就是如此简单!
忽然觉得万分庆幸,老天爷对他似乎不薄,关键时候竟然让他找回了另一个女儿。若不是云儿忽然归家,他现在的下场怕是不会比柳定山好多少吧!
听见这样的回答,他似乎安心不少,刚想说几句感恩的话却听萧静宁冷冷开口道,“萧逸腾是做不了皇帝的,你跟着他只会害了自己。”
“王爷,老臣只是``````”
想要辩驳,却不知该从何说起,他下意识的上前一步靠近萧静宁,萧静宁却破天荒的没有避开。
“你觉得太子能担重任吗?他将来能坐稳皇位吗?”
嘶———
四皇子做不了皇帝,太子也坐不稳皇位,那岂不是在间接告诉他这皇位非萧静宁莫属!
越听越觉得心惊,这样的问题已经超过了慕容毅能够接受的范围,他更不明白萧静宁今天为何要对他说这些。
犹豫片刻,他再三斟酌后才答道,“太子是无才无德,可是皇上顾念郑皇后旧情,怕是一定会把皇位传给他。”
以现在的局势,待皇上百年之后传位于太子,那便是萧逸腾与萧静宁大打出手之时。
这两人都手握重权,虽然萧逸腾未必是萧静宁的对手,可他夺位之心异常坚定。萧静宁这人性情冷漠,旁人难以接近,他当初也是权衡利弊之后才选择站在萧逸腾那一边。
如今看来,他显然是站错了位置!
一个月前萧静宁非要娶他女儿的时候,萧逸腾却并未帮他说过半句话,直到后来群臣拥护萧静宁纳霜儿为妾,他也不曾为自己求情,现在想想他还觉得心凉。
可是``````已经错了,后悔也无济于事!
他低着头,萧静宁平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到最后他一定会改变主意的。”
无论他多么袒护那个儿子,也断然不会把江山社稷当做儿戏,自古帝王都是如此,亲情远不及江山重要!
听着他淡淡的语气,慕容毅细细思量了片刻,终究还是决定相信他。萧静宁似乎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从他口中说出的话也不容置疑。
又考虑了半晌,他才大着胆子问道,“王爷是想自己穿龙袍?”
“一件破衣服,本王不稀罕!”
“那``````王爷的意思是?”
越发想不明白了,他说萧逸腾穿不了,萧逸尘也穿不上,他又不稀罕穿,那这龙袍到底给谁穿?
病秧子萧逸远是更不可能,萧逸墨太小不够稳沉,剩下的那些———还没长开呢!
“本王的意思你不用理会,但是本王想知道你的想法。”
“老臣``````”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他郑重道,“老臣也不是刚进官场的毛头小子,其实并不想陪别人争名夺利,只想明哲保身,保护好家人。”
难得萧静宁肯与他说这么多话,他虽然不能肯定萧静宁的意思,但还是想抓住这个机会。倘若这次真的能向他靠拢,他或许不用再整日担心自己的处境,更不用再担心女儿的安危。
“在你心中,慕容云是否也算你的家人?”
“王妃她``````当然,她是老臣的女儿!”
“好!”轻声一句,萧静宁第一次用极为认真的语气和他说话,“以前的事情本王可以不与你计较,慕容霜下毒的事情本王也可以不追究,往后不需要你帮本王做什么事,但有一点你必须答应本王。”
“王爷请讲!”
“等本王离开帝都后,倘若她想要回慕容府,你就``````替本王保护好她,把她真正当你的女儿对待。”
保护好她。
给她父亲的关爱。
他的要求,仅此而已!
这次离开后他有可能很久都回不来,如果慕容云真的不愿意陪他去向城,她一个人在王府定会觉得孤单!
既如此,便早些帮她安排好吧,她或许更愿意回慕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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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更哦!╭(╯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