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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管家周新还要求情,话还没说出口,便见周老爷子继续挥挥手,又来了几个人把他也拿下了。
下去前的一瞬,周新看到他之前的老管家周兴那略带佝偻的苍老身影,正站在周老爷子旁边,顿时面如土色,满头的冷汗簌簌地落了下来。
周大姑娘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家父亲处置庶子和小妾,目光澄澈而安静。
周大姑娘面上毫无诧异之色,似乎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待一切风平浪静之后,周大姑娘才深深地出了一口气,仿佛写下了心头的重担一般。
周老爷子看着周大姑娘慈爱地笑笑,只是笑容有些发苦。
“父亲,我回来了~”周大姑娘看着周老爷子孱弱地病体,斑白的头发,感觉鼻头有些发酸,“女儿不孝,这些年……”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周老爷之有些欣慰,又有些纠结,“三年前我就跟你说了,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不要再趟进周家这堆是非里了,没想到你还是……”
周大姑娘抽抽鼻子,强笑着道:“父亲,女儿是周家的女儿,怎么能在大难来临的时候独善其身,不理家族兴亡?”
“真是个傻孩子……”周老爷子拍拍自家女儿后背,一时有些恍惚,“向父亲说说,你这些年来,都过得怎么样吧?”
周老爷子看了看周大姑娘腰上的佩剑,有些心疼地说道:“舞刀弄枪终极不是女孩子家的正途,真是苦了你了……”
周老爷子又是心疼女儿自小娇生惯养,如今却要辛苦习武,又是心疼自家女儿好好一个本该吟风弄月琴棋书画的大家闺秀,如今却舞刀弄枪,做本该男人做的事情……
周大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周老爷子道:“父亲,女儿其实,其实不同武技,这把剑是用来充门面的……”
从蜀中回来,路途迢迢,为了方便起见,她男装佩剑,减少了不少麻烦。
周老爷子愕然,半晌才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摇头。
旁边的老管家周兴也是笑着摇摇头,看向周大姑娘的眼神里,满是感慨。
三年之前,周夫人一夕病逝,周大姑娘查到是周宏姨娘所为,发誓要周宏姨娘血债血偿,与她势不两立,而周老爷子却查到了周宏姨娘背后的人竟然十分不简单,一个不对,整个周家都会有倾覆之虞,只能忍痛斥责了女儿一番,装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儿子才是命根子的样子,把素有才能的女儿赶出了家门……
本以为女儿从此脱离了周家,安安稳稳度过一生便好,那些阴谋诡计由他来担着。
眼见着他已经病入沉疴,药石无医,眼见着就时日无多了,女儿却回来了。
他已经无力再护着女儿多少日子了,只能先把那母子两个拿下,让女儿在周家这最后的日子过得畅快一些,至于他过身之后……女儿自然另有安排,周家经营这么多年,便是面对周宏姨娘背后的那庞然大物无可奈何,保女儿一世平安,还是能勉强做到的。
因此,周大姑娘一回来,周老爷子就果断决绝地把周宏和周宏姨娘拿下了。
周大姑娘也知道自家父亲这些顾虑,因此心中虽然动容,面上却是不显,在外面闯荡了这么些年,这次回来便是想帮助周家解决危难的。
那人的力量她是见识过的,简直是神仙一般的存在,能在炎炎夏日生出冰来,也能在举手投足之间,向人施加霹雳雷霆、
她既然有幸能到那人手下做事,那人也允诺她,周家的事情不过是举手之劳,那么他们周家,肯定会没事的。
周大姑娘拉回飘远的思绪,附到周老爷子耳边,轻轻地耳语了几句,简单的诉说了这番情由。
周老爷子惊奇地张大了眼睛,随即又闭上眼睛沉吟了半晌。
父女两个开始小声地讨论了起来,旁边的老管家周兴有些颤颤巍巍地想要回避,却被周老爷子叫住了,“阿兴,你跟了我四十多年,周家的事情,没有什么是你不能听的、”
言辞之间,满是信任,别人或许能被收买被渗透,这老管家周兴的忠心,却是毋庸置疑的,周老爷子会怀疑府里任何一个人,却不会怀疑他。
老管家周兴眼眸中多了些许湿意,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是每次老爷这么说的时候,他还是会感动一番,觉得这辈子没有跟错人。
三人在房里商量着对策,不知不觉,天色就已经晚了。
随着夜幕的渐渐降临,被关在自己院子里的周宏,越来越焦躁不安。
一种莫名的危机感,充斥在周宏心头。
平日里视若主心骨的姨娘,如今也已经被关了起来,这让周宏心里的烦躁得不到丝毫排遣。
周宏在院子里绕来绕去,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真想去赌场里大赌一场,忘掉这些烦心事。
周宏幽幽地叹气,如果运气好,能赢一大笔银子,那么父亲说不定还会将自己引以为豪,把那个贱人重新赶出去。
一想到那个经年不见的嫡姐回来了,还一回来,就把姨娘和自己从天堂打入了地狱,周宏的脸上便有些扭曲。
他真是恨极了这个女人。
三年之前,就因为夫人死了,这个嫡姐就跟疯狗似的,一口咬定是他姨娘干的,姨娘那么温柔善良,怎么会干出那么恶毒的事情来?
就是嫡姐那个蛮横的女人见她死了娘,而他姨娘还在,心里不平衡,想让他也没了姨娘而已。
果不其然,后来父亲把嫡姐给赶出了家门。
只是,不知道那个贱人在外面又怎么和父亲身边的人说上了话,一回来就又恢复了父亲对她的宠爱。
第十三次想要冲出院门,被周老爷子派来的守卫给拦回去之后,气势萎靡了下去,缩到房里不出声了。
外面的守卫对视了一眼,嗤笑了一声,也不以为意。
这个大公子的本事,府里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除了吃喝嫖赌要银子,是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通,对周家的生意没有一丁点儿了解,性子也惫赖不堪,是个十足的纨绔,彻头彻尾的废物点心一枚。
“也就投胎好些……”
“哼,大姑娘回来了,我看他还能蹦跶几天……”
“当初我就说了,大姑娘才是……”
“行了行了,老爷做的决定,怎么轮得到咱们议论?好好去外面巡视,办好差事才是正理……”
“是极,是极……”
几个守卫聊了几句,便又百无聊赖地在院子周围四散开来,警惕地注视着院子周围的一举一动。
屋子里的周宏,没人想多关心。
就这么一个废物,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现在估计是折腾了一下午,累了。
这个大公子就是这样,都娶妻的年纪了,却还撒泼耍赖,跟个小孩子似的。
老爷宠着的时候,这是金尊玉贵的大公子,老爷不宠的时候,他不过是个混吃等死的废物。
也不知道大公子被老爷逐出家门之后,能活几天?
夜幕中没什么不对,这些守卫便稍微松懈了一点儿,在心中碎碎念地腹诽着。
屋内,周宏看着平日里身边伺候的丫鬟小厮也都不在了,偌大的房间了,除了他一个人,再也没了其他人,显得空荡荡的,不由得有些害怕。
周宏来到床边,悄悄地掀起被褥,扭开机关,看着翻开的床板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入口,干咽了一口唾沫,迟疑着有些不敢下去。
可是,想到今儿周老爷子冷漠决然的下令处置了他和姨娘,周宏还是咬咬牙,心一横,便拿了个灯笼,跳了下去。
姨娘当时说,通往佛堂的路是哪条来着?
该死的,当时他只记着姨娘院子里的道路来着,没注意佛堂那种他觉得永远没机会去的地方的道路。
周宏一边哆哆嗦嗦地在地道内走着,冷飕飕地风从身边吹过,让他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种体验,真是一次就够了。
突然,前面一道亮光闪了一下,一个飘飘悠悠地影子,向他靠近了过来。
周宏吓得想要大喊,却发觉自己全身瘫软,连出声的力气都没有了。
周宏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只觉得眼泪鼻涕和冷汗齐流,整个人跟死过去一般。
太过紧张之下,周宏脖子上的伤口,又悄然崩裂了,一丝血腥味儿渐渐地弥漫道四周,使地道内的气氛更加诡异可怖了。
周宏听天由命地等死,却等来一个温柔地手,拿着娟帕,轻轻地抚摸着他的伤口,帮他擦拭着血迹。
周宏紧张地睁开眼,却发现面前的人,原来是自家姨娘,而姨娘旁边,则是那个寸步不离的冷面丫鬟巧兰。
“呼~姨娘,你刚刚吓死我了……”周宏长舒一口气,抱怨着。
周宏姨娘却嗔了他一句,“就你胆子这么小,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有的没的。你下来时候,入口的地方掩藏好了没有?这里可不敢让人发现……”
周宏的眼神儿渐渐地飘到了脚尖儿上,下地道的时候,他都吓得快丢魂儿了,哪儿还记得什么善后之类的事情。
周宏姨娘一见他这副模样,立刻便明白了自家儿子这是八成没顾及到这些,当下便有些气恼,用手指着周宏脑袋狠狠地点了几下,“你说你啊你!怎么就不长点儿心呢!”
巧兰冷冷地瞥了一下周宏,轻快地向周宏房间的方向跑了过去,不多时,便把入口掩藏好,又跑了回来。
所幸,周宏下来功夫还不长,没有人注意到有什么不对。
周宏有些心虚地待在一旁,有自家姨娘在,他多少胆气壮了些,渐渐地思维也恢复了不少,“姨娘,你为何做这身打扮啊?刚刚差点儿没把我吓死,我还以为……”
周宏撇撇嘴,明明地道里就够阴森可怖了,自家娘亲为什么还披散着头发,穿着这么一身飘逸的白衣服拿着灯笼走?
这能怪他被吓成那个样子么?
周宏姨娘还未说什么,巧兰却声音冷淡地开口了,“大公子不要好奇心这么重,当务之急,还是先听听接下来怎么办吧!”
没错,巧兰说的是先听听……
这口吻倒像是她才是那个做主的人一般,一点儿身为丫鬟的自觉都没有。
周宏还是第一次看到巧兰这么不敬的样子,正要摆平日里自己大公子的款儿,去呵斥巧兰几句,却见自家姨娘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低眉顺眼地在旁边等着听巧兰说话,只能也低下头,乖巧地等在一旁,不敢再多说什么。
周宏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些颠覆,他之前十几年的经历,一下子就被今天发生的事情彻底地颠覆了一遍。
自家娘亲竟然还有个主子?
这个主子竟然想让他周宏成为周家的家主?
不错不错,这点儿他喜欢……
可是,要派人先杀死周老爷子,周宏就有些接受不了了。
十几年来,周老爷子虽然总是恨铁不成钢,对周宏颇为严厉,可是父子间的感情却也是实打实的……
见周宏面露不忍之色,巧兰冷笑两声,不再跟他说话。
倒是周宏姨娘拉着他的手苦口婆心地劝慰着,“宏儿啊!咱们要听主子的话,主子的吩咐就是一切。今天你也看到了,你父亲那个态度,若不听主子的,任由你父亲做主,娘亲便要在这佛堂里青灯古佛了此余生,而你就要被送回那个鸟不拉屎的老家,潦倒度日,这样也就罢了!可你看那个死丫头的样子,咱们便是顺从了,又能活几天呢?他们不把咱们当周家人,想置你我于死地,你又何必顾念那一丝父子之情?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周宏疑惑地反问。
周宏的姨娘却顾左顾右而言他,忽略了这个问题,“这个等以后你该知道的时候,姨娘自然会告诉你,现在你就不要问太多了,总之你仔细想想,你真的想后半辈子做一个种地的泥腿子?”
周宏的脸上显露出了挣扎之色。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