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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月的夜格外黑,而且由于太子大婚,百官齐聚一堂,城内临时宵禁,更见不到半个人影。
毕竟,今晚若是有敌国的刺客把太子府一围放上一把火,甚至派几个死士冲进去乱砍一阵,东华的朝堂就几乎被废掉了。
“今天真是好戏连台。”李暄淡然道。
“那王爷看戏看得可还满意?”秦绾笑道。
“你怎么让白莲答应的?”李暄好奇道。
毕竟,这件事最致命的一击,就是白莲婚事已定,根本不可能去自毁名节勾引太子,就连周贵妃都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江涟漪才会急怒攻心当场晕过去。
虽然苏青崖的药说了是管两个时辰,但也经不住江涟漪这般折腾法,又是打架又是撒泼又是哭闹,心情还大起大落,就是换个好好的姑娘,气昏过去也不稀奇。
既然是太子的错,对方又是宁王府的姑娘,自然不可能就此作罢,太子必须要表示补偿之意。
然而,对于白莲来说,风险很高,可收益却不大。李暄并不认为那个有心计的女子会轻易听从秦绾的指派。
“简单,我只对她说了一句话。”秦绾一笑。
“哦?”李暄好奇地看着她。
“我告诉她,就算是庶出,也得先把这个‘长’字给占了!”秦绾一抬下巴。
李暄无语,不得不承认,对于白莲那样野心勃勃的女子来说,这个诱惑足够使她动心了。庶子虽然不受重视,但太子的庶长子却与众不同。
李钰自己都是庶子,还不是登上了太子之位?跟他争皇位的,哪个不是庶子,不就是因为皇帝没有嫡子么。谁能保证江涟漪就能生下儿子了?早一步入府,可比其他人机会大多了。毕竟太子府不可能只有一个正妃一个侧妃。
何况,不就是名声受损吗?有宁王府做靠山,还怕太子不娶她么。
“我还告诉她了,男人的愧疚可是很好利用的东西。”秦绾又道。
“李钰会愧疚?”李暄皱了皱眉。
“至少现在会的,虽然不知道能保持多久。”秦绾笑道,“我了解这个人,他虽然不会对一个女人完全真心实意,但比起真正的枭雄,他又没那份心狠手辣,其实就是优柔寡断。若是江涟漪那种闹法,他的愧疚马上就会变成尊严被践踏的愤怒了,但是白莲么,对付李钰这种男人还是很有一手的。”
“你这么了解他,我会吃醋。”李暄很认真地说道。
“回头让荆蓝给你上一缸醋,慢慢喝。”秦绾白了他一眼。
“不过,白莲倒是让我刮目相看。”李暄笑笑,又道。
“永远不要小看一个女人。尤其是……一心想往上爬的女人。”秦绾一声冷笑,想了想道,“你觉得陛下会如何处置?”
“还能怎么着?赐婚。”李暄悠然道,“之前我跟陛下提,要把白莲许给太子做侧妃,陛下可是很高兴的。毕竟……我既然在准备着为太子上位之后的状况留后路,显然是没有什么别的心思的。不过,若是陛下坚持要把婚事往后压几个月,你准备怎么办?陛下也要顾着些江辙的面子,那总是他用得最顺手的一把刀。”
“这还不简单?”秦绾不以为然道,“陛下要想压着婚事,我就上报白莲怀孕了。陛下和太子不怕丢脸,尽管让侧妃大着肚子进门。”
娶侧妃可不是纳个侍妾,一顶小轿把人往府里一送就完了。侧妃也是上了玉牒的皇族中人,婚礼虽然规格比正妃低一些,但也是要下聘礼、有大婚仪式的,侧妃也可以带着嫁妆过门。大着肚子的新娘子可是绝对混不过去的。
“怀孕不好作假,太医不是吃素的。”李暄提醒道。
“她真的怀上了是最好,没有么……”秦绾低眉笑道,“我有苏青崖在手,万事无忧!”
“这也成?”李暄无语。
“他不行的话,大不了我先把孟寒叫回来呗。”秦绾显然早有打算,“种个蛊,因为腹中有第二个胎动,应该可以冒充怀孕的初期症状。”
李暄叹气,虽说秦绾现在的势力被李钰搅得七零八落,但顶尖的那些奇人异士也一点都不少,苏青崖和孟寒,加上无名阁那一批人,就足够李钰吃不了兜着走了。
“行啦,就送到这里吧。”秦绾停下了脚步。
李暄看看夜色下安国侯府的牌匾,微微点头。
“那我走了。”秦绾松开他的手,走上台阶。
“我等你进去再走。”李暄道。
“大小姐。”守门的侍卫赶紧开了留着的小门。现在侯府的人都知道,除了侯爷,府里就属大小姐最尊贵,最得宠,自然是没人敢怠慢了的。
甚至于,大小姐曾经在小院独自生活了十八年的事,就好像从没发生过似的。仿佛她从一开始就是尊贵的大小姐,从无改变。
秦绾也不在意府里下人的态度,趋利避害、踩低捧高都是人之常情,尤其是做下人的,不会看主子脸色,怎么会有好日子?对她来说,反正现在她得势,也不可能失势,那么这些人就都是可以使用的,何必计较那么多。
端茶递水,跑个腿而已,既不接触机密,又没什么技术含量,何必把自己宝贵的人手浪费在这上面。
“大小姐。”回到碧澜轩,她却发现,不仅是朔夜和荆蓝,连执剑也在。
“你不是在苏宅吗?”秦绾愣了愣。
“特地带个……嗯,带个东西给小姐看。”执剑一脸献宝的兴奋。
“成功了?”秦绾立即目光一亮。
“苏神医真厉害。”执剑崇拜道。
“拿过来看看。”秦绾立即道。
“是。”执剑笑眯眯地出去,一会儿就搬进来一口大箱子。
“装箱子里了?”秦绾目瞪口呆。
“没有箱子,被人看见了还以为属下背着具尸体呢。”执剑无奈道,“我跟门卫说,这是苏神医送给小姐的土特产。”
“土特产……”秦绾也不禁抽了抽嘴角。
执剑麻利地打开箱子,几个人好奇地都凑了过去。
“女人?”秦绾惊讶道。
“小姐别看她是个娘们,属下废了老大的劲儿才弄到手的。”执剑得意道。
秦绾仔细看了看那蜷缩在箱中昏睡的女子,犹豫了一下道:“这个是……储三娘?”
“小姐知道?”荆蓝道。
“这个女人在江湖上可是很有名的,是赫赫有名的女采花大盗。”秦绾道。
“女采花大盗?”荆蓝奇道,“她一个女子,难道……”
说着,她的脸色都有些发青了,虽然听说过有些男人喜欢男人,有些女人喜欢女人,可是……实在有点接受不能啊。
“别想岔了,她采的是男人。”秦绾没好气道。
“那……为什么她很坏?”荆蓝奇道。
毕竟,这世道,被女人压了,其实就是丢点脸,只要没传扬出去,男人其实不吃什么亏吧?
“与她欢好过的男人都当太监去了,因为这个女人不喜欢别人用她用过的东西。”秦绾道。
“哦。”荆蓝拉长了声音,目光上上下下往执剑身上瞟。
“看什么?本公子能看上那种女人?”执剑恼羞成怒地吼道。
“那这么多该死的人,你就找这一个,总不会是刚巧撞上的?”秦绾笑道。
储三娘虽然名声大,不过一般在西秦活动,东华这边倒是低调得多。
“难得这女人出现在宁州,我为男人除害行不行?”执剑争辩道。
“行行行。”秦绾敷衍地点点头,反正储三娘虽然是个女人,但武功确实不弱,不然也不能在西秦横行多年,连鸣剑山庄几次追剿都没灭了她。
执剑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打开瓶塞,放在储三娘鼻子下面,几息过后,昏睡的人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荆蓝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察觉,虽说人是醒了,但储三娘眼里完全没有焦距,看起来就像是人偶。
执剑迅速将药瓶塞进秦绾手里:“苏神医说,药人会听从拿着药瓶的人的指令,不过太复杂的可能听不懂,原有的实力应该能保持五六分左右,毕竟这些傀儡没有思想,只凭本能。”
“起来。”秦绾道。
储三娘停顿了一下,慢慢地站起身,站得笔直。
“出来。”秦绾又道。
闻言,储三娘抬起右腿,僵硬地跨出木箱站定。
“到底能听懂多复杂的命令,还需要试验过才知道啊。”秦绾摸着下巴喃喃自语。
“小姐想怎么试验?”执剑跃跃欲试。
“反正本小姐不可能亲自指挥他们。”秦绾想了想,又把瓶子丢回给执剑,“你把她带出去溜溜,用顺手了再回来。”
“随便用?”执剑眨巴着眼睛问道。
“嗯,随便。”秦绾一挥手。
“那属下这就去啦。”执剑开心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喝令道,“跟着我。”
储三娘毫无机制的目光顿时转向执剑,虽然有些僵硬,但还是能使用轻功的。
“小姐,执剑的性子,怕是要大闹一场的。”朔夜有些担心地道。
“只要他不是被人当场逮住,事后出了什么问题,本小姐兜得住。”秦绾不怎么在意,停顿了一下,左右看看,问道,“那家伙应该没这么蠢吧?”
“当然。”执剑汗颜。
当初在暗卫营里,执剑就是出了名的油条,要比武,自己虽然略胜一筹,但要说逃跑……真没人比他更擅长了,完全就发扬了那种打不过就跑,跑几步再回头咬一口,然后继续跑的执着精神。
“那就行了。”秦绾道。
朔夜见状,也只好按捺下了心底的不安。
总觉得……明天会出事。
“小姐累了吧?夏莲已经把水都备好了,小姐沐浴更衣吧。”荆蓝笑道。
“好,多备热水,我要多泡一会儿。”秦绾伸了个懒腰。
“属下告退。”朔夜赶紧低头。
然而,第二天一早,秦绾还是觉得,朔夜说得挺有道理的。
原本昨晚侯府隐隐约约是有些动静,不过她这几日费心谋划,本有些累了,加上碧澜轩毫无影响,也就没管这么多,一觉睡到了天亮。
随后,就听说……二公子被西秦最出名的女采花大盗给看上了。
听说,和那个女采花大盗欢好过的男人身上都会少个零件。
听说,秦侯有个侍卫是西秦人,早年战场上受了秦侯恩惠才自愿在侯府做侍卫的,当场就认出了那个女采花大盗。
听说……听说安国侯府的二公子要进宫侍奉陛下?
“这都是哪儿来的流言?”秦绾捏着一块玫瑰糕,半天没放进嘴里。
“半个京城都传遍了。”荆蓝忍着笑答道。
“这还真是……大闹了一场啊。”好一会儿,秦绾才失笑道。
“小姐……那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荆蓝小心地问道。
毕竟,执剑这回自作主张,闹的场面还真够大的。
“他给我出气,我有什么不高兴的?”秦绾笑道。
“小姐一向重视安国侯府的名声。”荆蓝担忧道。她也是怕执剑闹太过了,反而坏了小姐的事。
“侯府内部不能出问题,否则本小姐脸上也不好看,不过外部么……”秦绾一耸肩,轻松道,“皇后娘娘也不能保证皇宫大内不进来一个盗贼或是刺客的,不是吗?”
“小姐说的是。”荆蓝想了想,也笑了。
不过,她们也都知道,这种流言不过是让张氏吐口血,顺便多砸几套茶具罢了,并没有实质上的伤害,顶多就是这段时候秦桦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一道笑料而已。
毕竟,说安国侯的继承人成了太监,也太离谱了。
“执剑人呢?”秦绾问道。
“在苏宅呢。”荆蓝答道,“毕竟,侯府和京城令派出的人手到处搜捕储三娘,没有地方比苏宅更适合藏匿了。”
“嗯。”秦绾点点头,又道,“一会儿告诉执剑,让他一定要把药人的习性彻底摸透了,是‘彻底’,明白?”
“明白。”荆蓝立即答道。
所以说,小姐哪是嫌弃执剑闹得太大,这分明就是闹得还不够大嘛!
于是,之后几天的京城,巡夜的士卒增加了一倍,可还是止不住这位女采花大盗不停地光顾各家权贵府邸——
虽然变成药人后,实力只保留了一半,但能当采花贼的人,轻功绝对是强项,一般的侍卫可不会飞檐走壁,就算看见人了也没办法。
弓箭……听说储三娘是中了几箭,可药人全无痛感,只要不是一击致命,或者打断两条腿,就算身上插着十根箭也一样不影响轻功,反正回去了苏青崖能医,修理好了再放出来呗。
一直到端郡王府也被光顾了一下,勃然大怒的皇帝终于把京城令和禁军统领招进宫里狠狠骂了一顿,下令全国通缉储三娘。
然而,通缉令一下,原本活跃无比的储三娘却一下子销声匿迹,就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似的,让京城令宋忠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差点儿被憋死。
不过,也有人注意到了一件事,一片混乱中,原本成婚三日后应该回门的新太子妃……完全没动静。
听说,是因为新婚之夜把太子捉奸在床而气病了。
听说,太子妃已经昏睡了三日,性命垂危。
听说……太子已经打算办完了丧事,重新迎娶第三任太子妃了。
御书房。
“小皇叔,你说这究竟是什么事?”皇帝把一本折子扔在书案上,满脸的苦笑。
这两天,御史台疯狂地弹劾太子不修德行,耽于女色,行为荒诞,就快把太子说成一个亡国之君了,最严重的一本甚至直接提出了废太子。
但是偏偏皇帝还没办法。
东华立国之时便有言官不以言论罪的铁训,御史有闻风上奏之权,也就是说,听到流言就可以直接上奏御前,只要不是自己瞎编的,皇帝都不能治罪。
皇帝虽然手段铁腕,但也不想违背祖训,直接做杀言官这种得罪天下文人的蠢事。
何况,被弹劾的毕竟是太子,而不是他本人,要说愤怒嘛,虽然有,但终归不是痛在己身嘛。
“我还想问是什么事呢。”李暄皱了皱眉,很是不悦,“陛下真是生的好儿子。”
“小皇叔别生气,钰儿这回确实闹得有些不像样子,朕这不是已经罚他禁足了吗。”皇帝赔笑道。
谁叫自己儿子实在理亏呢……
“陛下罚他禁足,他倒好,连新婚第二天进宫敬茶也不来了?”李暄冷哼道。
“这个,钰儿不是来了么。”皇帝道。
“一个人?”李暄补充了一句。
“太子妃病了。”皇帝叹了口气。
事实上他也不确定江涟漪是不是真的病了,只是大婚那天贵妃回宫后生了好大一场气,言辞凿凿说江涟漪不敬婆母,还敢用自己的身体要挟她,江家教女无方之类的。
不过,太子妃新婚次日没进宫向公婆敬茶,居然连三日回门都没回去……陈太医明明说只是个小风寒,居然能昏迷这么多天?弄得像是病危似的。
甚至,再派去的太医回来都说:太子妃只是略微受凉,不是昏迷,而是太累了,所以在睡觉。
皇帝都想把那个太医拉出去砍了。
在大婚仪式上累病了的太子妃并不少,但累到之后昏睡三日还不醒的……身体差成这样,能安稳地诞下太子的嫡子吗?
果然,李暄也是一声冷笑,完全不想发表评论。
皇帝干咳了两声,大概也觉得这理由实在是站不住脚。
“陛下打算怎么办?”李暄问道,“莲儿天天哭着要去含光寺出家,我跟她说含光寺只收和尚不收尼姑,她又闹着要投缳,我都只能到宫里来躲清静了。”
“这个……是钰儿对不起白小姐。”皇帝尴尬地摸摸鼻子,但也只能认了自己儿子干的好事,“朕下旨册封白莲为怀安郡主,其妹白荷为宜城县主。”
“……”李暄沉默地看着他。
“小皇叔……”皇帝无奈道,“太子大婚才三天,朕就给他赐个侧妃,这个……不合适吧?”
“殿下大婚之日连洞房的门都能弄错,还有什么不合适的?”李暄反问道。
“至少……三个月?也等这事平息一下再说。”皇帝道。
“三个月?”李暄嘲讽地一笑,“这要是万一……皇族出了个带球出阁的太子侧妃,本王可丢不起这个人!”
“……”皇帝黑线,只想说要是真发生了这种事,难道朕和太子就丢得起这个人?不过再想想,李暄所言也不无道理,万一……顿时,他就更头疼了。
“倒是这个专采男人的女子……”李暄也知道不能逼迫太紧,轻轻放过了这个话题,拿起另一本折子。
“是啊,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皇帝摇头道。
“先不说那些被光顾的人家有没有……出问题,但京城现在人心惶惶才是最麻烦的。”李暄道。
皇帝苦笑,前者还真不好查,毕竟太丢人了,就算真是被那个女采花大盗给弄成太监了,只怕也没人敢报案,藏着捂着还来不及呢。那些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哪怕事后报个暴毙,然后送到乡下庄子上去养一辈子,也比被人知道家里子弟被女人阉了变成笑柄强。
“大牢里有女的死囚吧?随便拉一个出去,当成储三娘先斩了,安抚了人心再说。”李暄道。
“这……”皇帝犹豫道,“要是那女子在别处继续发难,百姓岂不是以为官府欺骗了他们?”
“那女人不是官差能应付的,我已经派出心腹追捕,就算不能真的格杀当场,至少也能把她赶回西秦去。”李暄答道。
“那就好。”皇帝满意了。
反正西秦山高路远的,就算出了什么事,也不会对东华造成妨碍。嗯,要是她能把西秦皇子也阉掉几个,那就更好不过了!
“端郡王那里……”李暄只开了个头就不做声了。
皇帝闻言,脸色顿时就黑透了。
这也是皇帝今日勃然大怒的原因,端王府里,无数侍卫看见只穿了里衣的端王和一个女子一边打,一边破窗而出,怎么能不让人浮想联翩?堂堂王府,居然被人一直偷摸到皇子房内,这要是刺客岂不是更糟糕?
“算了,这种事,越描越黑,过一阵子就该淡了。”良久,皇帝才叹了口气道。
“也是。”李暄点点头,表示同意。
他隐约知道,这件事背后应该有秦绾的影子,不过,执剑荆蓝等人既然被他送给了秦绾,他就不会特地去过问秦绾没有主动告诉他的事。这几天一直没见过面,具体是怎么回事,他倒是真的不太清楚。
只是,储三娘?这般声名狼藉之人,招揽来何用?
至少李暄觉得,秦绾并不是那么短视的人,看来,一会儿还是要去趟安国侯府了。
“对了,小皇叔的聘礼准备得如何了?”皇帝换了个让他舒心的话题。
“差不多了。”李暄道。
“小皇叔,你也要上点心啊,要不…朕派内务府去帮忙?”皇帝语重心长道,“安国侯也不是普通人家,秦绾又是你自己看上的,别怠慢了。”
“绾儿会满意的。”李暄道。
反正,大部分聘礼都是秦绾自己打点的,她应该满意吧。
至于安国侯……皇族下聘,还轮不到他来说不满意。
“那就好,等你成家,有了子嗣,朕也算是对得起你父王了。”皇帝感慨道。
李暄沉默不语。
“罢了,最近小皇叔一定很忙,朕就不打扰了。”皇帝道。
“臣告退。”李暄会意地起身。
回到王府,李少游就通报说,秦大小姐来了,正在幽草院和白荷小姐说话。
李暄微微皱了皱眉,便先去了书房。
而秦绾看着自己找到幽草院来的少女,很有几分好奇。
之前,她并没有见过白荷,心里也把这双胞胎姐妹当成一处处置,但见过本人,她不得不承认,就算是双胞胎,也有可能是完全不一样的。
白荷的相貌和白莲是极为相似的,只是身材更圆润可爱些,不弱白莲那般弱柳扶风的纤弱模样,尤其是和白莲最不一样的一双大大的猫眼,显得很有精神。
“你就是我表嫂?”白荷眨巴着眼睛看她,眼里却是纯然的好奇。
“以后是的。”秦绾想了想道。
虽说这姑娘给她的感觉比白莲好多了,但也还需要观察。再者,每次她来宁王府教导白莲的时候,白荷不是都故意避而不见吗?那今天眼巴巴地找过来是怎么回事?
“我听说太子大婚那天,表嫂一掌就劈断了那么粗的门栓,表嫂是会传说中的武功的吧?能不能教教我?”白荷看着她,满眼都是小星星。
秦绾愕然,半天没说话。
“不行吗?”白荷脸上掠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振作起精神,信誓旦旦道,“我知道有些门派有武功不传外人的规矩,不过我可以拜表嫂做师父的!”
“噗——”秦绾终于没忍住笑出来。
之前朔夜对白荷的评价是“娇蛮”,原来是这么个娇蛮法啊。或许朔夜也没少被纠缠。
“表嫂,行不行?”白荷恳求道。
“你表哥武功更高,为什么不求他教?”秦绾笑道。
“他这么冷,我又不傻,凭什么要去撞冰山撞得头破血流啊?没得自讨苦吃。”白荷噘着嘴道。
秦绾抽了抽嘴角,实在没想到李暄竟然也有被女孩子嫌弃的一天,而且嫌弃他的还是他的亲表妹。也难怪,李暄和她合谋利用起白莲来毫无怜悯之心,却也没有把白荷也推出去的意思。
“娘亲和姐姐都好啰嗦的,说要做个名门淑女,女孩子不能这样不能那样,可姐姐那样的……”白荷撇撇嘴,直接就是一脸的嫌弃,“走几步路都要喘一喘,看见花儿谢了也得哭一哭,我也没见京城哪位名门淑女是这个样子的啊。”
“哈哈。”秦绾也笑了起来,连带身后伺候的荆蓝都忍俊不禁。
这个二姑娘倒是挺有意思的,若这就是她的真性情,留着逗小姐开心也挺不错的。
“刚到京城的时候,我上街倒是遇到一位漂亮姐姐,说是侯门千金,跟我姐姐一个样儿,我还在想,同是侯门千金,要是表嫂也是个这样的可怎么办啊。”白荷又道。
“可是姓花的?”秦绾问道。
“是啊,表嫂也认识?”白荷连连点头。
“二姑娘,南阳侯府不过是个虚爵,和我们安国侯府根本不能比。就算同样是侯门之女,花家的……给我们家小姐提鞋都不配。”荆蓝笑着解释道。
“我就说呢,名门淑女哪能是这样的。”白荷恍然大悟。
“不过,你想学武呢,我现在是没空教的,等我嫁进来之后再说吧。”秦绾又道。
“好啊,那我去找表哥,让他快点把表嫂娶进门。”白荷跳了起来。
“不怕去撞冰山了?”秦绾笑道。
“嗯……”白荷踌躇了一下,咬牙道,“不怕!这不是有表嫂在么。”
秦绾看着她又风风火火地走了,笑着摇摇头:“这两姐妹,还真是不怎么像。”
白荷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又没经历过什么事,在秦绾面前,就像是透明的一般,连自负有几分心计的白莲都是如此。
“毕竟是王爷的表妹,若是识趣的,王府不会少她一份嫁妆。”荆蓝道。
“嗯。”秦绾不置可否,起身道,“去书房吧,王爷应该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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