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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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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臻的这一声唤,旁人听来可能不以为意,但夏琋知道,这是只属于他们俩的心照不宣。

    小彤很是乖巧地替她提猫包,夏琋两手轻轻来到办公桌旁,悠然站定,

    她的视线没从易臻身上离开过,直勾勾的,赤条条的。

    小彤抱出灰崽,把它安置到桌面。

    夏琋把手搭在桌边,娓娓启唇:“到我啦,易医生。”

    易臻没理睬她,只站起身,熟稔地按住灰崽后颈,问:“她怎么了?”

    夏琋眨了眨眼,瞳光潋滟:“这猫啊,也不知道是天热,还是心里闷,整天一个人在家没精神诶。”

    她微微蹙眉,继续说下去:“这段时间,它每天就趴着,看起来可孤单了。”

    “还有吗?”易臻面不改色问。

    “有啊,它可奇怪了,人家怕它寂寞,抽空陪它玩,它又爱理不理的。我朋友好担心它会得猫咪抑郁症,就在客厅安了个监控,上班的时候好看看它有什么异常状况,”说到这,夏琋突然抬眼望向易臻,故作神秘道:“你猜,后来我朋友发现了什么?”

    易臻眼睑微垂,与她对视,平声问:“什么?”

    “看到它呀,每天就蹲在窗口,眼巴巴往楼下看,好像在苦等什么人回来陪它玩,好可怜的。”

    夏琋以同情的语气说着,可话音刚落,她唇边立刻挽出玩世不恭的轻笑。

    这个神情,在易臻看来,有几分熟悉感,很像她那天下课后跑讲台边上同他信口开河后之的笑容。

    小恶魔一样的笑,溢满得逞的快意。

    易臻风轻云淡偏开眼,不再打量她,他托高灰崽的脑袋,倾身做固定检查。

    夏琋撑在桌边的手,也摸到灰崽下巴,似漫不经心一般,从易臻指端轻蹭过去,感觉到男人周身一僵之后,她抚摩到它背脊,顺势一滑而下,最终逗留在它尾巴上。

    她困惑地问:“易医生,我听说,猫的尾巴都不能摸是么?”

    易臻直起腰,循着她动作望去,女人白嫩的手已经轻轻圈在尾根那一段,来回摩挲着,缓慢地触摸……

    她神色天真,一切看似自然,可易臻明白,那些潜藏在无辜之下的,几近于引诱和暗示的汹涌。

    灰崽不断回头看,隐隐有点焦躁和抗拒。

    正如现在的他。

    易臻的胸口稍有起伏,他冷声答:“猫的尾巴作用于他们的触觉和平衡,除此以外,饲主还可以通过尾巴来分析猫的心理状态。”

    “哦?是吗,”夏琋松了手,回到灰崽背脊,她嫣然一笑:“那它现在这样来回扫着,是什么心情呢?”

    “你觉得呢。”易臻忽然反问她。

    “我又不是兽医,我怎么会知道。”夏琋一脸的求知若渴。

    易臻哑然失笑,低而轻的一声,他答道:“忿怒,随时会对你发起攻击。”

    “真的啊,好怕哦!”夏琋猛地抽手,可她的面色无一惊惧,唇边的梨涡反倒陷得更深了。

    她还是那个搔到痒处的眼神,强有力的目光接触,就钩在易臻脸上,不移分毫。

    她把头发勾到耳后,重新露出大片雪白的脖颈:“那还是给它做个检查吧,本来就整天闷闷不乐,现在急坏了身体,岂不是更加不好了。”

    “行。”易臻应下,也勾起嘴角,很是耐人寻味。

    ……

    **

    灰崽做了血象和寄生虫检查,一切正常。护士在给她清着耳螨,她眯着眼,一脸舒适。

    夏琋无聊地坐等,她搭着下巴,一直注意着易臻给别的宠物看诊,偶有眼神交汇,她都是不加避讳地看回去。

    刚刚那一轮较量,她对自己的表现相当满意。易臻的每一个神态、动作,都完全照着她所预期的在走,任由她摆布。

    夏琋觉得可以开始下一步攻略了。

    就地发挥,身边刚好有个抱了只小哈,排队等候清耳朵的年轻男人,夏琋掉过头,冲他微微笑:“你家小狗好可爱。”

    坐在前面的性感美女突然搭讪,青年有些惶恐,继而脸热:“长得是可爱,就是太皮了。”

    “多大啦?”

    “两个多月。”

    “叫什么呢。”

    “馒头。”

    “名字也好可爱哦。”

    青年抓头憨笑:“随便帮它起的。”

    “你家的呢。”

    “我家吗,”夏琋指指自己:“英短蓝猫,叫灰崽,是不是太胖了。”

    “胖点也没关系啊,这种猫不就是要脸大才好看。”

    “也对。”

    ……

    有宠物做媒介,短短几分钟,夏琋和青年相谈甚欢。

    途中,夏琋取出手机,佯作看了几眼,一边谈笑着,一边把手指点上去虚假地敲击,在青年看来,她仿佛是随意地回着友人信息,但在有些人眼里,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等到护士替灰崽刮干净耳内,夏琋将它重新抱回怀里,她眼光斜到易臻那儿,发现他仍在聚精会神地跟宠物主人沟通。

    也不知有没有往这里瞄过,不过她想,偷窥狂,他肯定已经看到了。

    夏琋将灰崽放回猫包,提上就走。

    她没有和易臻说道别,更别提感谢。

    到了一楼,夏琋没忙着出去,停在旁边的大片落地窗前。

    她把手机攥在掌心,凭依着栏杆,心不在焉地望着外面的花圃,万木葱郁,在日光里竞相伸展。

    与此同时,她也在等手里的东西,焕发生机。

    不论是挑逗,还是挑衅,她都已经展现得很到位了。

    如果能对易臻有影响,那么,在她毫不留情甩头走人之后,他一定不舍得放她走,欲要挽留,因为这是一次难逢的机会,如果此刻不抓牢,下一回碰面又不知会轮到何时。

    易臻身在岗位,哪怕再焦急,也不能贸然离席,那他联系她的方式肯定会是短信或微信。

    他需要一段时间的思考和挣扎,再做决定,但他也轻易不能让她溜出医院大门,这就等同于放她飞出他的地盘。

    所以夏琋想要,再等会儿。

    也就五六分钟,不出意外,易臻应该会主动联系她。

    果不其然,夏琋的手机震了起来。

    她扬手一看,笑了。

    嗤,易老驴比她想象的还要急不可耐,直接打电话过来。

    夏琋按下通话键,仿佛也把她心里面的他按下神坛:“喂。”

    “你走了?”电话那头的人问。

    夏琋的得意已经盖不住了:“你猜呢。”

    他只答了两个字,胸有成竹:“没走。”

    “如果我说我已经走了呢。”

    “真走了,你不会这么快接电话。”

    夏琋一时有点语塞,对啊,她为什么要秒接易臻的来电。

    一定是突如其来的胜利感冲淡了她的警惕,才让她提前自乱阵脚。

    几秒的空隙,夏琋见招拆招:“对啊,我就是没走,就是在等你电话,如果你十分钟之内不理我,我就永远走了。”

    仿佛女友在不满男友的迟滞,她如情人般嗔着易臻,娇娇嗲嗲的,隔着听筒,很近,也很撩人。

    易臻声线放沉,像晚风拂叶:“还有一个小时,等我下班。”

    “我为什么要等。”

    “你必须等着。”

    “为什么?”

    易臻回:“我车钥匙在你那。”

    局面有点跳脱出夏琋的预测:“什么车钥匙?”

    “在猫包里面。”

    夏琋:“……”

    夏琋火速弯腰翻猫包,靠,灰崽身后还真有一把凯迪拉克的车钥匙,他什么时候放进去的?他居然把车钥匙偷偷塞进了猫包,就跟那些调笑着把房卡揣到女人手里的贱男人一样。

    一模一样!无一例外!

    他是觉得她对那一晚难以忘怀,又想找他来一发了是吗?

    还是临时想出了一个别具一格的方式来侮辱她?

    “看到了么?”对方的语气,愈发稳若泰山。

    夏琋咬了咬下唇,稳住心绪:“你不怕我把你车开走吗?”

    易臻轻笑了一声:“嗯,你开吧。”

    “我开到河里去,开去撞树撞人,你也不怕?”

    “有保险,再说我也不在车上。”

    “……”夏琋幡然醒悟,她太轻敌了,完全低估了易臻的反杀力度,他让她左右为难。

    她留下来,在车里等他,就说明她自轻自贱渴望他的身体;

    她开着他的车为非作歹,各种违章闯红灯,也只会像讨不到糖吃的小孩一样,无理取闹,幼稚可笑。

    即便她当场把车钥匙抛到外头的人工湖里,他还有另一把备用,根本起不到任何威慑。

    夏琋转回身,背手搭稳栏杆,对着电话那头,轻声妥协道:“那好吧,没办法了,我只能在车里等你了。”

    **

    没过几分钟,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实习生,来到小动物专家门诊。

    他探头探脑往里看上几眼,紧接着叩了两下手边的门板:“打扰一下……我找易老师。”

    办公室的人看向他。

    易臻也望过去,问什么事。

    实习生小跑过去,从白大褂兜里掏出一把黑色车钥匙:“一位女士托我转交给您的。”

    易臻了然一笑,接过去:“谢谢。”

    “喔,”实习生猛然想起什么,又启齿说道:“她还有句话让我一定要告诉您……”

    “但是……在这儿说不太方便,”男生抓耳挠腮,有些尴尬:“老师,可以到旁边说么?”

    “行。”易臻起身,跟着他走到墙根。

    隔开众人耳目,实习生依然很为难,支支吾吾着,不大愿意开口要。

    易臻说:“你直接说吧。”

    “好吧……”实习生的声音越压越低:“她说……”

    “这个牌子的车,她看不上,让您以后别贴着往她那送了。”

    话罢,易臻似乎料见一般,笑着回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等实习生一走,易臻回身往门边走,他一边脱白大褂,一边吩咐旁边的医助:“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这你们照应着点,我下午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