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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臻这个笑,如同给夏琋扎了一管糖水,一阵甘美甜蜜的亢奋立马窜满了全身心。
所有的兵荒马乱一瞬间又回归安宁。
欢欣之余,她也有一点气愤和困惑。
说好下午去上班的人,怎么就进局子里蹲着了?
此刻俞悦也停好车,找了过来,她身边还跟了一个身材略壮的警官。
“你男人呢?”俞悦问。
夏琋指指门板:“里面。”
壮警官瞄了眼夏琋:“你是他女朋友?刚才电话里那个?”
“对,警官先生,您好,”夏琋腼腆地笑了笑:“我想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男朋友到底打谁了啊……”
警官见两小丫头长得漂亮,态度也不错,不再故作严厉吓唬她们,转身开锁,随意答道:“我们这华冕公司的副总,你们年轻人真的太犯嫌,啊是啊。”
他一听就是本地人,一口宁市老土话。
华冕的副总?
不就是林思博吗?
易臻为什么要去揍小弟弟还把人弄得住了院?
夏琋心头一震,跟着警官进屋,一只脚才跨过踢脚线,她就匆匆越过壮警官,小跑到易臻面前。
“疼不疼呀,”夏琋站那,低头摸摸他下巴泛红的地方,一脸心疼:“还好没破相,这么好看一张驴皮。”
易臻捉开她手,小幅度摇了摇头。
“哼,”警官在后头轻笑:“长得是人五人六的,打起人来一得儿不晓得让一哈。”
他把手里一个黑皮笔记本搁到办公桌上,换上一口蹩脚的普通话:“你运气还算好的,忙那边派个人过来,电话里说不追究,让我从中做个调解就行,最多罚个几百块钱吧。”
闻言夏琋长吁一口气,万幸,不用负什么刑事责任被拘留个十天半个月的了。
她弯起嘴角,庆幸地在易臻左脸掐了一下:“算你走运。”
受不了一和易臻碰上面就满心满眼只有自家男人周身冒粉红泡泡的某花痴,俞悦直奔主题,问易臻:“我们听警察说,你打得人是林思博,为什么要揍打他啊。”
“你以为呢。”易臻望向她。
俞悦沉吟几秒:“夏琋的事情和林思博有关吧。”
夏琋回头瞪眼:“不是吧!?”
易臻不置可否,一脸淡然:“夏琋,你手机给我用一下。”
“哦,好。”夏琋赶紧把自己手机解锁,毕恭毕敬交到他手里。
易臻登录自己的邮箱,点出那封宗池的邮件,直接在手机上解压,他用拇指刮着,查看了几张图片,确认无误,随后退回原处,把手机递还给夏琋。
什么东西?夏琋眨眨眼,在他身边坐下,专心致志翻看起来。
俞悦也紧挨着她,两颗脑袋凑在一起瞅。
夏琋两指交替,反复放大着每张图仔细看,她眉间的皱痕愈发深刻,耳根也因为激动开始发红。
“天啊——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太可怕了。”翻完整套图片,连俞悦都一副被乱拳打懵的模样,更别提夏琋。
夏琋呆若木鸡,无声消化着手里那些极具冲击力且毁三观的资料信息,良久,才扭头看向易臻:“这些东西你走哪弄来的?”
易臻倚回沙发:“有朋友懂一些电脑技术,他帮我查的。”
“其实你早就看过网络上那些关于我的东西了吧?”夏琋下意识反问。
易臻扬眉:“这是你的重点?”
“对啊,你的态度排在第一位。”
她的话莫名取悦了易臻,他往前靠了靠,坦白道:“我是看了。”
脸一下子好烫,夏琋搭住自己双眼,哭笑不得,稍后才把两只手放回原处,怨戚戚道:“你不是说没看吗??”
“你加的关注,想不看到都不行。”
夏琋:“……”
什么鬼理由啊!
她眼眶瞬间红了一圈,伸手就去拍打易臻上臂,连续好几下,偏偏舍不得用一点力。
她爱他又怨他,感动又惶恐,不知道他懂不懂。
易臻不躲也不语,任凭她发泄,唇边逐渐噙上了点笑意,在长年沉稳的他身上,这是相当罕见的神气,也是只有他俩才通达的心知肚明和深信不疑。
俞悦在一边,围观两口子秀恩爱,白眼快翻出银河系。
不过多时,一个年轻的小警察在外面叩门,说林家那边人过来了。
夏琋往门口看去,进来的是个熟到不能再熟的大熟人,林岳。
他气喘吁吁,估计是被临时拉过来做壮丁出面当靶子的。
他也瞄到了夏琋,立刻摆上一脸愧色,朝她快步走来。
夏琋当即板下脸,起身就拿包对他一顿猛敲:“林岳你真行!你给我介绍的好人!盘正条顺?是你说的吧!”
她怒不可遏,握着自己手机横到他眼前,强迫他看:“你要害死我啊,你看网上把我骂成什么样,你把我害成什么样了?”
“唉呀……哎呀……大小姐,公主,夏女王,皇太后,”林岳一下子怂了,拿公文包抵着她歇斯底里的攻击,也是为难得不行:“我也不知道我那个弟弟是这种货色欸,他以前都在国外,就没深交过,我怎么清楚呢,算我对不起你,你有什么损失,我来赔,好不好?”
“这是钱能赔的吗?”这两天积压的情绪再一次涌来,夏琋鼻子发酸,有点失控:“我一辈子都被毁了,是你那些臭钱能赔的吗?”
“你这么砸我又有什么用,把我打死了我都不好拿命赔,”林岳猛揉额际,颇为无奈:“我这不是过来处理了吗,你先别激动,警察还在旁边呢,太激动把你也抓起来怎么办,你要和你老公做一对拘留所鸳鸯啊。”
“你他妈嘴还这么欠!”夏琋忍不住爆粗。
“真、真别激动,”林岳急得都结巴了:“警察看着呢。”
咳,被无视许久的警官在一旁清了下嗓:“是地诶,小姑娘,憋激动,坐哈去,啊。”
“夏琋。”易臻沉声叫她名字,亦是劝抚。
夏琋这才平静些许,瘫回沙发,只是胸前的起伏依旧能证明她情绪不定。
林岳咂嘴:“还是易先生明事理,”他绕到易臻面前,伸手:“易先生,你好。”
易臻迟疑一秒,还是与他交握了一下,颔首示意。
林岳走人际交往固定流程,先自表身份,彰显诚意:“我是华冕集团的董事之一,帝都总部的副总。”
接着套近乎:“也是夏琋的多年挚友。”
夏琋声音寒若冰霜:“没你这个好友,绝交了。”
“啧,你、你这……”林岳可劲儿冲她使眼色,后者仍不理不睬,只好小叹口气继续:“今天正好在海市谈生意,一听我堂弟闯了祸,赶忙过来了,给你带来不便,我深表歉意。”
易臻没接话。
林岳被他的高深莫测弄得有些焦心,只想快点先把人捞出去,别得罪得过了:“这样吧,我们先出去,老待这也不好,你们有什么要求,我们慢慢详谈,行不行?”
张警官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从业二十载有余,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形——
受害人家属过来跟施暴者对质协商,还诚惶诚恐畏手畏脚。
打了一个副总,另一个副总竟然还跟他客气得不得了,这小子肯定来头不小,再说林氏那边都说不追究,他们派出所自然也不好多过问。
随便口头教育了一下,便放易臻一行人离开了。
林岳和易臻并肩而行,林岳从兜里掏出一包九五之尊,客套地递了根给易臻,被后者婉拒了。
夏琋挽着俞悦跟在后头,自打出来后,她就一脸玄乎。
她偏头小声问俞悦:“大鱼,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感觉到了。”俞悦心有灵犀。
夏琋望向易臻挺括宽阔的肩背:“我突然间发现,我对易臻了解得真少。”
“嗯!”俞悦肯首,深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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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岳请他们喝下午茶,顺便讨论了一下后续处理。
他们林家那边给出的调解方案就是:
头一个散播黄色视频的人、以及那几个帮凶,该抓抓,该判判。
并让他和那个冒充夏琋、与她五官相像的女孩一起录个视频,上传到网上,向夏琋赔礼道歉,和大众澄清误会,阐明真相。
夏琋名誉受损和身心创伤带来的店铺损失、精神损失、包括其他各项损失,让她开个价,他们二话不说付齐。
如果夏琋想挂律师函就挂,追究民事也可以,他们不找律师,甚至可以为她那边提供律师,给她一个漂亮的反击和胜仗,做给网友看,能把舆论扳到自己这边来就成。
听完上述条件,夏琋当即驳斥回去:“钱我不要,我只要林思博公开道歉,反省错责。”
“嗳呀,老夏,敬爱的老夏,你这是干什么呀,非要闹这么大干嘛呢,打也打了,人都快打死打残了,满公司人都看着,也是个教训了。那孩子岁数也不大,你们就宽容一下,大人不记小人过,行吗?他再不是个东西,也是我们林家脸上面一块皮,我也难做人呐——”林岳呷了口红茶,无限感慨:“等他伤养好了,我家老头准备把他弄走了,滚出国,丢人现眼的,不想再看见他,保证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你们跟前。”
林岳头大,捏了几次眉心:“你们就买我个人情,我真的难做啊,进退两难,摊上这个事,谁也不愿意,但整个家里就我和你夏琋玩的熟处的好,他们逮着我这个冤枉佬赶鸭上架呢。”
仿佛听见什么笑话,夏琋哼了一声:“你冤枉,你真的一点都不冤枉,导火线就是你。”
“……”林岳沉默汗颜。
易臻思忖片刻,回道:“行,先这样处理,今晚夏琋挂函,最迟明早,我就要看到全部的反馈。”
夏琋讶然转脸看易臻,就这样??
易臻不露声色,只给她一个相当淡定的侧颜,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还是易先生识大体。”林岳快流下滚滚热泪就差给他叩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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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判顺利,从西餐厅出来,已临近傍晚,雨早就停了,天幕一片岑寂。
林岳抹了把汗,好不容易完成重任,他心里才稍微好过点。
林岳今天特意没开超跑,换了辆g500,把夏琋一行人往自己车边邀:“我送你们回去,易先生车还在公司那吧,回头我叫个拖车,帮你送回去,不用你亲自去拿。”
“不用了。”夏琋头一个回绝,她也不上车,而是站定嘱托俞悦:“大鱼,你先把易臻送回去,行吗?”
她望向易臻,眼光柔和而坚定:“你今天好累了,先回家休息,”她点点自己下巴,同样是易臻受伤的地方:“还有那,处理下,我一会就回去,好不好?”
“嗯,等你回来。”易臻不多问便应下了。
夏琋同他抿唇一笑,尔后转头和林岳冷声道:“你带我去医院,我要和林思博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