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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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轩愣了片刻,才意识到这小子大概是不好意思了,不由得反思自己考虑不周,开口表示,“你如果不愿意,我还是放你下来。”

    “不、没有。”结果简易反倒是慌了,“我没有不愿意。”

    一句话说话,他脸色又更红。

    文轩无奈摇头,只得抱着他继续往前走去。

    简易的身体起初还略有些僵硬,片刻之后才放松下来。他垂着目光,看着搭在自己身侧的白净五指,又抬起自己的手,轻轻碰了碰那指尖。

    他瞄了眼文轩,结果文轩并没有对他这小动作有任何反应,似乎混不在意。

    简易却也不敢更加放肆,默默将自己两只手都收了回去,全都乖乖叠在自己肚子上。

    越往前走,这通道内便越是幽暗,视野中渐渐地已经难以分辨出对方的神情,只有两人呼吸可闻。

    “师兄,你知道吗。”简易忽然想要说一些话,“你的故事……我从小就看。”

    文轩脚步一顿,显然略有意外。但仔细算算年纪,还真差不多对得上。简易刚出生的那些年,正好是文轩刚刚筑基巅峰,最意气风发、叱咤风云的时候。

    “我是看着你的故事长大的。”简易又极其认真地补充道。

    还是个忠实崇拜者?文轩哑然失笑。

    笑过之后,他又不禁一叹,“原来如此。”

    若真是一个如此忠实的崇拜者,自幼看着他那些风光的故事长大,却又眼睁睁看着他一年一年落到如今这个境地,其许多言行倒是都解释得通了。想到此处,文轩忍不住将语调放得更为柔和了些,“所以你才想要对我好吗?”

    “是啊。”简易边答着,边察觉到了他这态度的转变,不禁又欣又喜,“师兄,你愿意相信我了吗?”

    乍听此问,文轩难免一阵沉默。这沉默不仅仅是在思考如何回答,更是在反思自己之前那些无端的怀疑。是啊,这师弟实在是个匪夷所思的小子,哪怕有些言行现在可以解释了,无法解释的地方却也更多,心里不知道瞒了多少事情。但是修真路上,又有谁能不抱有一些个秘密?无论如何,迄今为止,简易没有对文轩表露出任何不好的意图,没有做过一件对他不利的事情,反而处处帮他,处处为他着想。

    眼下那正在文轩周身游转守护的荧荧光团,更是简易拼了命,才帮文轩争来的东西。

    “你都做到这个地步了,我要是还不愿意信你,岂不是恩将仇报?”文轩开玩笑般地一说,又摆正了一张脸,认认真真地表示,“简师弟,今日之恩,文某牢记在心。从今往后,只要你不负我,我定不负你。”

    此时此刻,哪怕满眼全是黑漆漆的洞窟,简易都觉得是亮的。

    “你若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开口。”文轩趁机又道,“我既然得了你的东西,你想要的,只要是我能弄到的,也必定会为你弄来。”

    “若我只想留在师兄身边呢?”简易径直便问。

    文轩也是哭笑不得,“这又算得上个什么?只要你真的有心,凭你的本事,进入内门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我在背后,也顶多想办法帮你推上一把而已。”

    进入内门之后,便日日都能有和文轩相见的机会。虽然这和简易最终的所求相差甚远,但路总要一步步的走。简易不禁欣喜若狂。

    谁知文轩接下来便道,“但这不能算是什么报答,根本报不了今天的恩情。你既然是水云宗的师弟,进入内门为宗门效力,总是迟早的事情。你就当真没有别的所求了吗?”

    宗门,又是宗门。

    “我只想为你效力。”简易在他怀里握紧了拳头,忍不住表示,“不是为什么宗门。”

    文轩却没有发觉他这句话中的冷硬,只笑着解释道,“为我效力,与为宗门效力,是同样的意思。”

    原本好好的气氛,在这句话后,终于荡然无存。

    简易在文轩胸口推了一把,从他怀里挣脱,竟然径直跳到了地上,一扭头便独自往前走去。

    “简师弟!”文轩急急叫了一声,却发现少年步伐稳健,显然早就恢复了力气,只是不知为何十分生气。在文轩眼里,对方这阵忽然的火气来得真真是莫名其妙。

    直到走了好几步,简易才回过头来,恨恨问道,“那宗门,对你难道就有这么好吗?”

    文轩这才知道他为何生气,却越发觉得莫名其妙了。

    风风火火又是走了好几步路后,简易忽然缓下了脚步,在原地徘徊犹豫了片刻,而后咬了咬牙,妥拉着脑袋又走了回来,弱弱道歉道,“师兄……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发火……我只是、只是……”这道歉的话说到最后,他却又支支吾吾,磕碰半晌。

    文轩斜眼一看,这小子又将左手背到身后了,又捏成了拳头,又用自己的指尖狠狠扣着。

    “我只是不甘心。”说出这句话时,简易狠狠咬着牙,指尖险些将掌心扣出血来。

    不甘心?这三个字能带来的解读真是太多了,文轩一时还真闹不明白。

    但既然对方已经道歉,他也不打算打破沙锅问到底。他只叹了口气,看着对方的双眼,认真回答道,“宗门对我很好。”

    简易猛地抬起头,愕然看着他,片刻后又垂下目光,眼底划过一丝阴霾。

    “或许还是功法的事情让你误会了吧。”文轩摇了摇头,走在简易身侧,“确实,我现在的功法并不完美,有很大的缺陷。但……你也知道,我是极水之根。极水之根,听着好听,可实际上……自从筑基巅峰,我便再也找不到能与这灵根相和的功法了。要不是掌门师叔费尽心思帮我收罗来现在所学的这一本,我恐怕就得老死在筑基巅峰。”

    简易跟在边上,闷闷听着,不发一言。

    “至于宗门内其他人,几位长辈也好,师弟师妹们也好,虽然偶有龃龉,不能个个和睦,但大多数时候而言,还是对我好的居多。”文轩又道,“更何况我无父无母,自幼在宗门生活,宗门便是我的家,几位宗门长辈更是看着我长大的,师弟师妹也如同我的亲生弟妹一般。”

    细数这些的时候,文轩脑中又冒出了一个人影,一个浑身都仿佛被千年寒气笼罩的身影。虽然文轩知道这是全水云宗最该他敬重感激的一个人,但每当想起,都忍不住要先打个哆嗦,“至于我的师父……这些年虽然不闻不问,却也是当年救我一命,更给了我一个容身之所的恩人。”

    简易听到这里,终于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点不耐来,“这些事情,我都是知道的。”

    “是吗?”

    “只要是师兄的事情,我便全都知道。”简易拔高了音量,显出些少年人的张扬与执拗,“这是我曾说过的,师兄莫非以为我说大话的不成?”

    “这倒是我错了。”文轩不由觉得好笑,便顺着致了个歉。

    “你迟早也会知道的。”简易又压低声音,含糊地咕噜了这么一句。

    文轩没听清,正欲出言询问,却见简易脚步猛地一顿,抬头看向了前方。

    前方终于有一点光亮,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之中。

    两人顿时将之前的争议都忘到了脑后,忍不住加快步伐,不到片刻便又转过一个拐角,看到了拦在那儿的另一层禁制。这禁制前还摆了一个玉台,玉台上一个精致的凹槽,看形状正是之前放置那法宝剑胚的地方。

    凹槽边上还有一块玉简,文轩取过来一看,原来是一些御使这剑胚的法门窍诀,是此地原本的主人特地留下的。

    文轩认真读下,看到后面,双目又猛地一睁。

    在这玉简的最后,此人又自述一段,表示自己以水灵根入道,一生喜爱收集水系功法。上品珍本不知凡几,别处难寻的孤本绝本也不计其数,全都与那剑胚一样留在了此间。

    “师兄,那掌门给你一个能够凝元的功法,还缺陷这么大,就能让你记下这个恩情。”简易正在此时问他,“若我说,就在眼前这道禁制的后面,便有你极水之根能修的、毫无缺陷的、能够直通大道的功法,你又待如何?”

    文轩深吸了一口气,稳住自己微颤的双手,强自冷静下来,“再多的水系功法,也未必能找到一本极水之根能用的……等等!”他忽然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

    简易并没有看过文轩手上那玉简,他能说出这话,依据自然不可能是玉简上的那段自述。

    “你又妄测天机?”文轩惊疑不定地质问道。

    简易笑了笑,却不答话,只又将那块圆盘从玉镯中取出,再一次扣在手心之中。他面对那禁制站定,将扣着圆盘的右手抬到身前。

    很显然,为了解决眼前这第二道拦路虎,他正准备故技重施。

    通过其上所散发出的气息可以得知,这一道禁制已经到了凝元中后期才能解决的强度,比之前那道更为困难,天机也更为难测。

    但是没事。

    简易心中想着,他比文轩身边的所有人都更加可靠,更加值得信赖,他必须得让文轩知道这一点。

    “胡闹!”文轩却冲上前去,猛地将他那右手一拽,大声制止道,“你不想要命了吗?”

    “没事的,师兄。”简易试图挣脱,“我有分寸。”

    “分寸?你要是知道这两个字,之前也就做不出那样的事情了。”

    “可这后面就是你最需要的东西。”简易叹了口气,以一种蛊惑的语气道,“你难道不想早点夺到手中吗?”

    当然,文轩当然想要早些打开这道禁制,百爪挠心地想,可他更清楚推演天机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更何况简易刚才还因同样的事情而被弄成了那副模样。

    文轩皱了皱眉,正准备说点什么,却又忽然一顿。

    就在刚才,在这本该别无他人的地穴之内,灵气忽然起了波动。

    简易显然也有所察觉,连忙扭头往来路看去。

    “是传送阵。”文轩分辨出来了,顿时脸色一变,“又有人通过那传送阵过来了。”

    不过片刻之后,像是在印证他这句话似的,来路传来了轰隆的撞击声,显然正有人运使法术攻打什么。

    两人连忙转身回返,一路飞驰,遥遥看到来处,原来是之前那道被他们攻破的禁制又重新立了起来。被拦下的是两个新来之人,一男一女,穿着另一宗门蓬莱北派的弟子服。

    文轩看了眼落在身后的简易,却见简易脸上也是惊愕莫名,显然并没能预料到这个意外。

    等到看到那一男一女,简易脸色更是难看至极。

    “这么快?”文轩听到了他这语带厌恶的一声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