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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之间,这持盾之人浑身汗毛倒竖,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就连血液里都是凉的。
就在这一瞬间,他听到了有什么落地的“咯哒”一声,而后眼前一闪,眨眼间便忽然从那浓雾包围中退了出去。他再定睛一看,竟是直接被传到了比斗台外。
周围一片嘈杂之声,许多观战者也正在为眼前的情况而惊疑。
“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出来了?”
“雾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谁知道呢,反正出来的就是输了的。”
那持盾之人听着这些讨论,后知后觉渗出了一身的冷汗。为什么会忽然被传送出来?这是比斗台自身对比斗之人的一种保护措施,在生死一线之间将败者强制移出,以保全这些弟子的性命。换而言之,如果不是在那比斗台上,而是换个其他的位置,他现在就已经死了。
台上简易恰好在此时收回了那堆浓雾,露出比斗台的全貌来。只见简易稳站正中,而在台上一个角落,那只竹笛正孤零零被扔在那儿,还在因为惯力而在地上滚动着。
“承让。”简易笑着朝外拱了拱手。
那持盾之人煞白的脸色直到此时才稍有缓解。事到如今,他怎么可能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输的?可输于这种伎俩,还是令他很不服气,“我倒是真没想到,你的灵气居然能伸得那么长。”
是的,要让竹笛发出声响,只需要将灵气灌入进去就好了,根本不需要拿在手中。在那忽然置身于迷雾的情况中,他下意识便将竹笛的所在等同于了简易的所在,完全是着了简易的道。但是再转念一想,就简易和竹笛之间的这距离,又确实不该是炼气期修士的灵气能伸得到的……如不是如此,他恐怕也不会这么轻易中计。
简易走到那竹笛边上,拾起来,握在手中向上一抛,“你别想得太多了。我的灵气能达到的范围大概和你差不多,之所以能够做到,只是掌握了一个时机而已。”
持盾之人起初还是有点茫然,而后看着他将那竹笛抛起又接住,抛起又接住,渐渐才想明白了。
是在竹笛被抛出,刚刚离手,还在灵气能达到的范围之内的时候,简易激发了这竹笛。而后在竹笛被激发和竹笛发出声响之间,却还有一个时间差。就是在这个短到很多时候可以忽略不计的时间差内,竹笛被抛到了那个角落……距离便是这么被拉开的。
“雕虫小技。”此人一拂袖,越发是不服了。
简易并不回话,只是笑着看他,那笑容仿佛是在问:要真是雕虫小技,你怎么就着了道了?不说这一招如何想到,就说这时机如何能掌握得这么准确,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持盾之人却不想这么多,气哼哼便回去了。遇到有人询问之前雾中情形,他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更直言简易之所以能赢全是靠的那小计。
这直接导致众人对简易的实力都有了低估。
简易下一轮对手上台时也是自信满满,仿佛坚信自己只要不中计就能稳赢。
结果他却还是输了,同样输给一个“雕虫小技”。
这次没有迷雾的遮挡,所有人都看到简易是如何利用那些个作用各不相同的法器布下一个小陷阱,然后等着对方跳进去的。
在简易最后获胜的那一刻,看台上那些人看着那对手果断自己跳入翁中,甚至爆发出了笑声。
确实,简易的胜利并不彰显实力,但看着有意思。
原本关注简易的人观众就多,这么两场胜下来,自然就勾起了更多人的兴趣。
而后是第三轮,第四轮……
不同于昨日的虐菜与符箓碾压,今日几局简易都赢得很险,起初总是被对手占尽优势,落到只能不断在外围游走的地步,最后却总是靠些小伎俩翻了盘。那些关注他的众人,起初还在为之前不利的局面而紧张着,还会为他最后的获胜感到惊喜。但在每一局都险胜之后,这个“险”字也就险不到哪里去了。
正如,当伎俩一直都能取得成效,那便不叫伎俩了,而叫智慧。
简易几乎是在用自己的每一言每一行,向自己的对手们传达同一个信息:我的能力未必比你们强,但是,我就是比你们聪明。
……这种智商上的优越,有时候比实力上的优越更让人生不起斗志。
第五场的对手站到比赛台上时,甚至都有点蔫头蔫脑的。
而后,就在简易与此人开始游斗之时,终于有看客注意到了一个真相,“他没被伤到过一次。”
这个真相顿时便传了出去,整个看台都开始议论纷纷。这是个可怕的真相,这表明简易甚至并不是没有实力,而是在一直在使用智慧节省实力。
他可以稳稳避开对手的每一次攻击,这意味着什么?看台上那些观众,或许还无法体会得太深刻,眼前这今日第五场的对手,却已经开始心灰意冷。
这对手本就走的敏捷速攻的路子,简易却似乎能在他每次出招之前便知道他会如何攻击,而后用并不快于他的速度稳稳避开。这足矣使此人越打就越是迷茫。
于是乎,这次简易甚至还没将陷阱给设置好,对面那人便认了输。
五场全胜,在有人为简易的胜利欢呼之时,又有人发现了更为重要的真相。
“等等,你们有没有觉得,他每一轮的对手都好强?”
这又是一个可怕的真相。随着淘汰赛进行得越来越深入,每个人的对手都会自然越来越强。但在此时此刻,在同时所进行的那么多比斗中,只有简易这边,两人的实力都是最高的,而且五场全是最高,实力盖过其他赛场的弟子不知道多少倍。
“这运势也是没谁了……”
“不是,运势再如何,能到这种地步?”
“我说这不是故意的吧,故意把高手都挤在一起比?”
“有猫腻啊有猫腻。”
类似的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多。但此时还没人怀疑这是在故意针对简易,顶多觉得安排这对战表的人想把高手都先内耗干净,好让某个或某些不那么高手的人更容易出头。
无论如何,今天五场又都已经比完,日头也已经快要西斜。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一日的比赛又要结束了,剩下三场又会在休息一晚后,等待明日再战。
然而纪子昂依旧稳稳坐在那里,丝毫没有宣布比斗暂停的意思。
直到第六场比斗的钟声敲响,众皆哗然。
简易伸展了一下手臂,甚至都没从比斗台上下来,就这么等到自己今日第六位对手上台。他是早算着纪子昂会让他打这消耗战的,毕竟他今日的对手个个都有两把刷子,其他人五场中总有几场是虐菜,怎么他的消耗都应该是更大,持续比斗对他最为不利。
自然的,他也早准备着这一情况了。
简易用脑力节省体力。又是始终游走,又是始终不硬碰硬,一如既往设下陷阱等对方钻入。
但这一次,所有人都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不会真的要连比八场吧?”
“可怕……”
片刻之后,简易又稳稳胜下一局。至此,本次外门大比便只剩下最后两场比斗,最后四个人。
这四个人中,三个都表现优异,只有一个是一路没碰到好对手混上来的。而后他们按照对战表两两一分,半决赛开始,那混上来之人自然便被编到了没有简易的那一组。
“这是真的要打实八场啊。”那些一直关注简易的观众又开始骚动了。
“不,我是从昨天就开始看的。昨天第四轮开始,他就没有遇到过弱一点的对手了,这是要打实十场啊!”
有许多人边交谈着,边偷偷观察着纪子昂。
可纪子昂始终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压根没有注意到这骚动。
钟声响起,半决赛开始。就在这半决赛之中,简易脚步一滑,一个没躲好,破天荒被对方在脸上划了个口子。
“果然是消耗太大了!”
“都没休息一下的。”
“这不公平吧……是不是不公平?”
观战者基本都是些内门弟子,许多人都开始为这表现优异的外门师弟抱不平了。
他们中有一些获得了自家师长的认同。另有一些却只落得劈头盖脸一通训,“有什么不公平的?他运气不好能怪谁?”
其中差距,自然是宗门内部站队不同。
无论如何,已经有越来越多人真心希望简易能赢得这场比斗。
就在这不少人的期盼之下,简易终于又拿下了一场胜利。
他站在比赛台正中,用手指一抹脸上的伤口,站了好一会,仿佛花了许久才缓过劲来。
不容休息,最后的决赛马不停蹄便要开始。
决赛的对手刚刚虐了一个菜,已经算是少少休息过了,此时早早便站在了决赛的场地上。简易却仍旧站在台下,缓了许久。
“简师侄,为何还不上台?”纪子昂身旁一长老扬声催道,“难道你打算弃权了?”
简易笑了笑,摇了摇头,“并不弃权。”
他抬起头看向纪子昂,“只是有几句话,我想问一问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