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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叫另有目的啊,这不是顺便吗。”陆向北牟足了劲儿蹬车,嘴里仍旧笑呵呵不停地说:“这就好比说话留一半,也太让人难受了吧。”陆向北昨晚通宵达旦的把闫宝书给他的手抄本看完,脑海中浮现出来的“美妙”幻想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后面的,抓心挠肝似得想看。
闫宝书关心的可不是陆向北想不想看,而是那手抄本看完之后他是怎么处理的,“那本子你看完搁哪了?别让人发现啊。”
“兄弟办事你放心,就是红卫兵刨地三尺都甭想发现。”
闫宝书笑道:“从前的我啊就是个游走在刀尖上的人,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现在好了,跟在你身边啥都不用怕了,有生之年还能背个崭新的挎包,我也算不枉此生了。”
“我听你这话怎么这么像骂人呢?”陆向北大笑。
闫宝书咯咯直笑,“这可不是骂人,是打心眼里的感激。至于那本子上接下来的故事吗,写恐怕是不行了,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你做的了保密工作,不代表你身边的人也能保密,为了以防万一,要不就……给你口述咋样?”
“你就这么不相信组织啊?”陆向北假模假洋地叹了口气,“行吧,看在你实话实说的份儿上,那我就批准你口述,现在就来一段?”
闫宝书大为吃惊,“陆向北,咱两这是在大马路上,这么多人你让我给你讲那种故事?没疯吧你。”
“怕啥的,小点声呗。”
闫宝书忍不住笑了,“不行不行,我是坚决不能这个时候讲的,万一你听了故事之后原地扎营,那我不得被穿个透心凉!”
“我操。”陆向北惊讶的直咧嘴,“没看出来啊闫宝书,你小子还是个中高手啊。”
闫宝书目视前方,乐津津的说:“咋说话呢,不是高手能写出那么精彩绝伦的故事吗。”
陆向北一愣,“闫宝书,那故事该不会是你自己个儿编的吧?”
闫宝书一时心直口快,差点就把实话说出去了,“不是不是,我哪有那个本事啊,最多就是记忆力好,过目不忘。”说完,闫宝书已经看见了学校大门,他不停地拍着车把子说:“到了到了,别再往前了,就跟这儿放我下来吧。”
陆向北在闫宝书强烈的挣扎停了车,闫宝书从前杠上蹦了下来,整理了仪表后说道:“谢谢你送我的挎包,也谢谢你不辞辛苦的送我来上学,那我就……先进去了。”
“整事儿是吧。”陆向北手握车把跨坐在车上,“行了,赶紧进去吧。”
闫宝书在陆向北的注视中进了学校,他到了班里才刚刚坐下,便看见巩小海端着一盆煤面从门口颠了进来,两个人的视线碰撞在一起,巩小海立刻化身为飞毛腿,冲到闫宝书面前说道:“你还知道来啊,今天啥日子你知道不?”
闫宝书愣了一愣,“这还真不知道。”
巩小海翻了下眼皮,“今天咱两负责生火,好吗,活全让我一个人干了。”
“妈呀,我咋把这茬给忘了呢。”闫宝书摘了手套,正准备起身帮巩小海干活的时候,巩小海突然咋呼了起来,“宝书,你这是打哪弄来的挎包啊?”巩小海弯腰把装着煤面的铁盆放在地上,起身时还不忘擦了把手,“新的啊?真好看。”
闫宝书当着众人的面没办法解释,只好拽着巩小海去后面的炉子前生火。闫宝书还真是个点炉子的小能手,四块柈子做成支架,中间放好桦树皮,待桦树皮点燃后再用剩余的柈子覆盖在上面,之后就是填煤。
炉盖子盖上,闫宝书正好可以把挎包的来历和巩小海做一下简单的说明。两个人挤在炉子前窃窃私语,待巩小海听了挎包的来历后,他突然从地上蹦了起来,“我的妈呀,你没编瞎话骗我吧?”
闫宝书直咧嘴,急忙拉着人蹲下,“你咋呼啥啊,怕别人不知道是咋地。”
巩小海笑道:“我这不是惊讶吗,陆向北给你送了个崭新的挎包,这可真是……”巩小海词穷,脑袋瓜子愣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儿来形容陆向北这一举动。
“可真是啥啊?”闫宝书笑问道。
巩小海长吁短叹的直摇头,“这事儿不对,不对啊。”
“咋不对了?”闫宝书好奇地看着他。
巩小海啧了一声,歪着脑袋说:“你说陆向北会不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啥好心啊?”
“嘁。”闫宝书翻了个白眼,站起身说:“我要啥没啥,值得他这么做吗。”
巩小海嬉皮笑脸道:“好像也对。”
闫宝书笑了笑,“赶紧洗手,要上课了。”
闫宝书和巩小海打了盆水洗了手,之后就回到座位上等待老师的来临。新的一天开始的快结束的更快,不带一丝波澜的,然而闫宝书对于学校生活的新鲜感也只维持了短短的一天,或许是因为现在的学校任务不够繁重,在晚间最后一节课结束时他竟没有一丝的疲倦感。
校园里的大喇叭响着,班里众人都在忙着收拾东西离开,巩小海在绕过了几个人后到了闫宝书身旁,“收拾完了没,我都快饿死了。”
闫宝书背着陆向北送给他的新挎包,笑呵呵地说:“你中午回家没吃饱饭啊?”
“兄弟脚程略慢,回到家的时候就剩一个窝窝头了,哪里够我吃的。”巩小海一脸郁闷,推搡着闫宝书出了门。
校园里到处可见红卫兵,他们似乎镇守着每一个角落,时时刻刻提高着警惕想要发现任何一个想要钻空子的人。闫宝书和巩小海挤在人群当中,尽可能绕过他们,出了学校大门,巩小海眼神利索的在人群中搜索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哎哎哎,你看那是不是春凤啊。”
闫宝书顺着巩小海暗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不其然,还真是春凤,而站在他身旁的竟然是陈宏兵。
“春凤咋和陈宏兵搅合到一起去了?难道她和你一样,打入敌人内部去了?”
闫宝书一本正经道:“瞎说啥呢,春凤想咋地跟咱没关系,别那么欠蹬。”
巩小海撅了撅嘴,正要说话时突然一个黑影朝他和闫宝书窜了过来。巩小海吓了一跳,待看清眼前站着的人时立刻就闭了嘴,想要骂娘的冲动瞬间得到了遏制。
闫宝书看着眼前的人笑容大开,“你咋来了?”
陆向北一手拎着一双冰刀:“我咋就不能来了。”陆向北笑着瞥了眼一旁的巩小海,收回目光后继续说:“走,我带你溜-冰去。”
闫宝书往陆向北手里瞄了一眼,“这都啥时候了还去溜-冰,黑灯瞎火的在把门牙卡掉了。”
“你就放心大胆的跟兄弟走吧。”陆向北拎着冰刀晃了一下,“我可是把你的也带来了,你要是不去那就是不给我兄弟脸啊。”
闫宝书心里是想去的,也就没再拒绝陆向北,“那行吧,我跟你去。”闫宝书从陆向北手中接过一双冰刀,转而看向巩小海,“跟我一块儿去?”
巩小海打心眼里害怕陆向北,连忙摇头挥手,笑容贼假的说:“我就不去了,我都快饿死了,你去玩吧。”
闫宝书多少感受到了巩小海的排斥,也就没再邀请他跟着,“那行,你路上慢点,我先走了。”
闫宝书跟着陆向北到了自行车那边,而此时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有杜新国有陈宏兵,大嘴怪等人也都一一到齐,这些都是闫宝书熟悉的“老面孔”了,除此之外,最让闫宝书感到稀奇的就是,春凤竟然也跟着来了。
陈宏兵看到了闫宝书在看春凤,心里的火登时就窜了上来,“狗……闫宝书,你瞅啥瞅啊,没见过是咋地。”
闫宝书哭笑不得,这陈宏兵还真是把自己当成假想敌了。
“陈宏兵你行了啊,这宝书现在又不是外人,你别动不动就红眉毛绿眼睛的,吓唬人是咋地。”杜新国靠坐在自行车上边说边笑。
陆向北一旁听见了,跟着笑了起来,“就是就是,都是自己人,别总因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个没完没了,都多大的人了。”陆向北走上前,拍了陈宏兵肩膀,“你今天是咋跟组织上做的保证?该不会都忘了吧。”
陈宏兵梗了下脖子,随后朝闫宝书走了过来,“以前的事儿都过去了,往后咱就是自己人了。”说完,陈宏兵朝闫宝书伸出了手。
闫宝书注视着他的两秒钟,随后面带微笑地摇了摇头,“过去的就过去了,只要往后你别在找我麻烦就行。”
陈宏兵瞪大了眼睛,“你啥意思啊?”
“没啥意思。”闫宝书不在搭理陈宏兵,反而走到陆向北身旁,笑问道:“还去溜-冰吗,不去我可回家了。”
“去啊,咋能不去。”说完,陆向北招呼大家伙出发,这群人中,也只有闫宝书和春凤没有自行车,不过他们两个谁也不用担心徒步,自然有人愿意带着他们。
一众人一窝蜂地冲了出去,闫宝书坐在陆向北身前也不吭声,陆向北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刚才是咋了,陈宏兵跟你握手言和,你咋一点脸都不给他呢。”
闫宝书笑了笑,“我不可能和他成为朋友,更不可能和他建立起深厚的阶级友谊的。”
陆向北很好奇:“为啥?该不会是因为以前的事儿吧。”
闫宝书摇了摇头,“有些事情没办法说,就算说了也弄不清楚,总而言之,我和陈宏兵是绝对没有可能称兄道弟的。”闫宝书不了解陈宏兵这个人,也不想去了解,无论他是好是坏,闫宝书都不想和他有任何牵扯,不为自己,也要为了“原主”考虑。
陆向北实在搞不懂闫宝书心里是怎么想的,“到底是因为啥啊,你不说我咋能弄清楚吗。”
闫宝书叹了口气,“别问了,我不想说。”
陆向北怔了怔,“行吧,不想说就不说吧。”陆向北估摸着闫宝书心里那道坎儿还没过去,所以也就不逼着他了。陆向北恢复了往常德行,笑容痞气道:“哎我操,我腰那儿可痒痒了,快帮我挠挠。”
闫宝书歪头看着他,“你自己没长手啊。”
“我这不是骑车呢吗。”
闫宝书笑了,“你平时一手扶着车把不是也没问题吗。”
“今天不一样,我手疼,快帮我挠挠,要痒死了。”
闫宝书假叹,“没事儿找事,哪里痒啊。”闫宝书反手到了陆向北腰间,伸手探进了的二棉袄里,“这里?”
“不对不对,右边。”陆向北边笑边说。
闫宝书换了只手到了陆向北的右腰,手才刚进入他的衣服里,手背上便传来一阵热温。闫宝书顿觉好奇,“你兜里揣的啥玩应啊,还挺热乎的。”
陆向北上扬了嘴角,“好奇不,好奇你就拿出来瞅瞅。”
闫宝书被他这么一说更好奇了,伸手进了他上衣口袋,拿出来的是一个油纸包,打开一看,竟然是两个白面大馒头。闫宝书愣住了,“这馒头是……给我的?”
陆向北笑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嗯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