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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雨看她一眼,“不然呢。”
采薇皱皱眉,和传闻中一点都不像!
“可以了,我们走吧。”见莫忘南朝她们这个方向打了个手势,她们才让身后两个药店伙计装扮的人抬着担架匆匆出场。
“你们怎么才来啊!”陶织沫抱怨道,“刚刚……”
“刚刚的事不必与她们说。”他压低嗓子,打断了她的话。
“为……”陶织沫正想问为什么,又转念一想,这事毕竟不是什么好事,知道了对她们也没什么好处,也就住了口。
见陶织沫欲言又止,姐妹俩心知肚明,也没有多问。
没一会儿后,莫忘南便怡然自得地上了担架,任由两个伙计气喘吁吁地抬他回县城了。他姿势躺得慵懒随性,哪里像个病人了,若是去掉那个大胡子,倒像是个出来春游的风流公子哥儿。陶织沫几人跟在外面,反而像是几个随身小丫头了。
到了医馆后,大夫把了脉给他开了几副中药,叮嘱他好生休息,静养忽动。
陶织沫这边可愁了,她急事在身,偏生他不能上路。
再三斟酌后陶织沫决定让暮雨留下来照顾他,她和采薇二人先行上路。可是和他一商量,他却不同意了。
“和我一起走,可以让你事半功倍。若是你们二人上路,就算到了也只能在那里等着。没有我,你们见不到雍王。”他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像是料定陶织沫会乖乖听他的话。
可是陶织沫偶尔也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懒得理他,意思下叮嘱了几句便骑上马跑了。她才不要留下来等莫忘南,就算到了之后见不到阿辞,可是至少离他近一些了。只要能离他近一些她就满足了,到时候她会想办法的。
“暮雨,你怎么也来了?”跑到半路,陶织沫发现暮雨也追了上来。
“二当家说他不用人照顾,他晚点就跟上来。”暮雨道。
陶织沫皱眉,毕竟他的伤口是因为她才……未免心中有些愧疚,但一想到刚刚他那副自以为是的模样,心中的愧疚又散去了几分。再自我安慰了几下,心中便释怀了。
几人在路上断断续续走了七八日,才入了青州边境。
直到第二日,采薇才打探好,目前雍王住在知县府中。
只是经过先前的遇刺之事,如今知县府里外都有官兵围守,那些官兵皆是提高了十二分警惕。若是她们想要混进去,想是难于登天。
等等!为什么她要混进去?为什么她不能光明正大地进去?
这么想着,陶织沫立刻就来到知县府前。果然,她还没踏上台阶,便有官兵抽剑拦住了她的去路,“什么人!”
“我要见雍王,麻烦您通报一声,就说……”陶织沫想了想,真名她是报不得了,“沫沫要见他。”说真的,这么亲昵的小名说出来她都有些不好意思。
“沫沫?”那官兵皱了皱眉,“你身上也有什么物件可出示没有?”
“我……”陶织沫摇了摇头,早知当初不将玉佩给阿难了。
“什么默默摸摸的?”一旁年长的官兵凑过来道,“王爷是你说见就见的?走走走,别杵在门口。”
陶织沫一听就火了,什么叫做默默摸摸?居然这般侮辱阿辞给她起的小名?
“你!”陶织沫正想发火,身后的暮雨突然扯了扯她的袖子,她这才反应过来,忍住忍住,她最近怎么了,脾气这么暴躁的。嗯嗯,一定是葵水将至的缘故。
“还不走?还在这里瞎簸箕?是不是闲着没事干想去牢里住两天?”那年长的官兵有些不耐烦了。
“吴哥,这样不好吧?”原先那个官兵面色有些为难。
“这样的人我见多了!整日胡言乱语!”官兵轻蔑看了她一眼。
你你你!你大爷的!陶织沫心中怒骂,采薇和暮雨二人连忙将陶织沫拉了下去。
“你看他那个嘴脸,真的是!真的是!”陶织沫愤愤道。
“福公子你消消气,我们再想办法进去就是了。”采薇忙拍拍她的背。
“我看那个小哥儿是能说话的,等刚刚那个老的换班了,我们再想办法就是。”暮雨也安慰道。
“好好。”陶织沫连连点头。
暮雨与采薇二人相视一眼,怎么这福公子,性子也变了这么多。之前听说是沉稳内敛,低调柔和。可如今……小女儿心思尽现,可她们也不能说破,只有继续假装眼瞎了。
***
“阿辞!阿辞!阿辞!”陶织沫忽然睁眼醒来,却是被自己的叫喊声吵醒的。
“福公子,怎么了?”采薇匆匆推门进来。
陶织沫坐在床上,前胸后背已是出了大片的汗。
“没事!”她连忙拿过帷帽戴上,急急下床。她刚刚梦见,知县府挂出白幔了,好可怕好可怕。
“福公子,你去哪?”
“我去知县府看一下。”陶织沫一出客栈门口,已是黄昏了,没想到睡个午觉把自己给睡梦魇了。
陶织沫正狂奔在大路上,突然一旁的小巷里急急跑出来一个人,冷不妨地与他狠狠撞到了一起。二人齐齐摔倒在地,也说不清是谁撞了谁。
陶织沫强忍着痛坐了起来,还没看清撞她的人,那人却嚎啕大哭了起来。
陶织沫定睛一看,这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乞儿,年纪约莫十七八岁,怎么还哭得……似乎有些不正常了。
没一会儿,巷口里有两个厨工模样的人追了过来,一把揪住他便往死里揍,“叫你来偷烧鸡!叫你来偷!”
“别打脸!别打脸!”他连忙抱着头藏起脸。
“就打你的脸!”胖厨工从背后抓住他的双手,另一个厨工则对准他的脸猛揍。
“叫你以后还来!连偷了三天了!”二人边揍边骂,显然是积攒了几日的火气了。
陶织沫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忙拦住他们,“等等等等!你们别打了!”
“这位小公子,你别管!”瘦厨工喘了口气道,“这个臭乞丐,给他馒头小菜不肯吃,天天来我们咸丰酒楼偷最上等的!前天偷了一只烧鸭!大前天还偷了半只烧鹅!一个臭乞丐吃得比富贵人家的大老爷儿嘴还刁!”说完,他撸了撸袖子,作势要再动手。
“算了算了,你们都打成这样了!”陶织沫忙拦住他们,“放过他吧放过他吧!”陶织沫见他已被揍得鼻青脸肿,有些于心不忍,忙从怀中掏出了二两银子,塞到厨工手上。这两个厨工这才罢手,胖厨工不解气,又狠狠踢了他一脚,啐道:“算你小子今天运气好!”
两个厨工走后,那乞丐还在捂着脸抽泣着。
“你没事吧?”陶织沫蹲了下来。
听到陶织沫的声音,他才打开了双手,露出一张肿得像猪头一样的脸,陶织沫看着都觉得疼,他哭诉道:“他们居然打我的脸!”
陶织沫有些无语,他又紧接着问道:“我的脸还好看吗?”他的眼睛,已经肿得像鸡蛋一样了,鼻子也歪了,满脸都是血,陶织沫看了一眼就不忍心再看第二眼,可是他强撑起疼得咧嘴的眼皮,那仅露出的一条缝的眼睛却是亮晶晶的,似乎期待着她说些什么。
陶织沫觉得,仿佛她只要说出一声不好看,他就会生无可恋了。
“好看好看。”陶织沫只能说着违心的话。
“姐姐你人真好!”乞丐一下子就将她拥入了怀中。
陶织沫忙挣脱开他:“别胡说!我是男的!”且不说男女有别,这乞丐还全身脏兮兮的呢。
他委屈地瘪着嘴看着陶织沫,那幼儿般天真的神色让陶织沫一时之间甚至忘了刚刚拥住她的是一个将近成年男子般宽阔的胸膛。
陶织沫爬了起来,嘶,膝盖处传来的疼痛让她动作一滞,想是刚刚摔到了。这个乞丐,刚刚朝她那一撞撞得格外凶狠,说出来她都觉得有点难堪,他的手肘巧不巧正好撞到了自己的胸口,痛死她了!偏偏大庭广众之下她又不能揉。
见她要走,那乞丐也连忙站了起来,抓住了她。
“你干嘛!”陶织沫回头,却见这乞丐竟高出她一个头来,只是神色仍是痴傻,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整只的烧鸡来,撕下一只鸡腿,天真道:“给你,姐姐!”
见他这副模样,陶织沫的骂语也说不出口,只是没好气摆了摆手,“我不要!还有!我不是姐姐!”
“你就是你就是!你就是姐姐!”乞丐又放开嗓门哇哇大哭起来,使劲扯着她的袖子,让她走都走不了。
“你闭嘴啦!”陶织沫顿觉难堪,周围不少路人已经开始指指点点了。也不知是指点她与这个乞丐拉拉扯扯还是在怀疑她女扮男装了。
“姐姐姐姐!”乞丐边哭边大喊。
“你别喊了!”陶织沫也顾不得脏,连忙捂住他的嘴。可他还是挣扎得利害,陶织沫现在开始后悔自己多管闲事了,只能软下语气道,“你怎样才能不喊?”
乞丐一听,真停了哭,又将自己手中的鸡腿举到她面前,“姐姐吃!”
陶织沫无奈接过,见陶织沫没吃,他的嘴又瘪了起来,眼见着他又要放声大哭了,陶织沫连忙将鸡腿塞入口中,他这才破涕为笑,捧起怀中的烧鸡大口吃了起来。
话说,这鸡腿味道还真不错,鸡皮酥脆,鸡肉嫩滑,外层似乎还抹了一层酸甜的梅子酱。
见他吃得津津有味,陶织沫又站了起来,想偷偷离开,可是他却是第一时间发现了,又紧紧扯住了陶织沫的袖子。
天啊,他那只手抓完烧鸡满是油腻!陶织沫跟南宫辞跟久了,也是带着一点洁癖的,“你放开我,我有急事在身!我要走了!”
“不走不走!姐姐陪我!”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不许叫我姐姐!”陶织沫真是怒了!再让他这么叫下去,别人不怀疑也会怀疑了。
“姐姐不走!”说罢他一口咬住烧鸡,双手紧紧抱住了她。
“你放手啦!”陶织沫使劲挣扎,可是这乞丐力气还真的很大,将她紧紧擒住了,她忙道,“我不走我不走!可是你也不许再叫我姐姐了。”
听她这么一说,乞丐连忙松开了她,连连点头。
陶织沫松了一口气,开始静下心来,想想怎么甩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