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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猛的脸色很不好看,他皱着眉,脸上的表情比吃了苦瓜还苦上几分。
他不着痕迹的往厅里扫了一眼,入眼的东西都是样子货,没一件值钱的,家什破旧,摆在台面上的都是仿品,没一件能入眼的。
下人们奉了茶,见这位脸色不虞,连忙退了下去。
齐猛黑着一张脸,暗想:下人这般不识趣,送个茶也如此畏首畏尾,可见这主人家也是个没见识的。他刚端起茶碗想要喝茶压一压心里的火气,哪知手里端的竟是一个胎粗釉劣的破烂货,茶叶也是往年的旧茶,也不是什么能上场面的。
齐猛深吸了一口气,忍着摔东西的冲动把手中的茶杯“轻轻”的往旁边一放,玩弄起自己的手指上红得能滴出血来的宝石戒指,枯坐着等齐宝珠。即便是这样,也难免在心里暗诽几句“秦家下人太没有礼数”,“手脚太慢”之类的话。
郑九福在一旁看了,心里暗自惊奇,也不知哪里来的爷们儿,好大的架子,光看他那一身行头,怕是够买几十亩好地了。他虽早得了秦黛心的信儿,称有贵客上门,让门房的人留意着,可却没想过这贵客是这么个“贵”法。啧啧,真让他开了眼了。
因为宅子里的下人少,所以郑九福只派了一个人去通知道秦黛心和齐宝珠,又因秦黛心住的地方比齐宝珠的要近,所以秦黛心比齐宝珠早一步得了齐家来人的信儿。她虽是女儿家,可又是主人,还要搭着齐家的“顺风车”回府,总不好躲着不见,于是秦黛心便简单的收拾一下,打算先见见齐家的人。
齐猛正专心的摆弄着戒指,突然听到有脚步声传过来,他着急见一夜未归的妹妹,猛然站起身来,却见一个十四五岁少女,身穿一件家常衣裳,料子普通,绣工也不讲究,只梳了最简单的双螺髻,头上不过戴了个普通的珠花。只是这少女身段修长,面容姣好,肌若凝脂,特别是她的一双眼睛,清澈无瑕,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那少女站在远处时向厅内注视时亭亭玉立,由远而近走来时身姿娉婷袅娜,她虽然穿着最平常的衣裳,可那通身的气派却像是个贵族似的,此女仙姿佚貌,好像自己看她一眼,都是对她的亵渎!
齐猛只觉得自己脸红心跳,气息不均,连脑袋似乎也不太灵光了。他是什么人,齐家二爷呀!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光是他房里便能凑出燕瘦环肥,花红柳绿来,怎么随便出一一个丫头,便让自己越活越回去了?好像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子一般。
乱了乱了,齐猛愣在那里,当下不知所措起来。
秦黛心来到齐猛近前,略施一礼道:“不知您是齐府的哪位爷?”她这么问,有点明知故问的意思。齐宝珠说过,这次来台州跟他父亲一起参加商会聚会的是她二哥,眼前这人,穿着打扮非普通人家可比,应该就是齐家二爷。
齐猛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虽然面对心仪的女子有些失态,可很快就调整过来!
“在下齐猛……”
“二哥。”
还没等齐二公子做完自我介绍,齐宝珠便到了。她也换了套秦黛心那样的常衣裳,可却穿不出秦黛心那样的味道,齐猛也不得不承认,自家妹子没有了华衣美服,金玉珠翠的装扮,也不过是个普通人家的姑娘。
“二哥。呜!”齐宝珠一下子扑到齐猛的怀里,呜呜的哭出声来。终于见到亲人了,情绪不免激动了些。
齐猛拍了拍自家小妹的背,安慰道:“好了,好了,没事了,我这不是来接你了吗?咱们回家,二哥让人给你准备一桌子好吃好喝的,给你压压惊。”
齐宝珠也知道自己此举有失淑女风范,连整理了情绪,擦了擦泪,小声嘀咕:“我在你眼里就是个馋猫不成?”
齐猛刮了齐宝珠的鼻子一下,“有人在呢,也不怕别人笑话你?都哭成小花猫了。”
齐宝珠这才破涕为笑,拉了秦黛心道:“好妹妹才不会笑话我,我们二人共同经历了生死,哪是你一句话就能挑拨的?”
齐猛惊讶道:“共同经历了生死?”这话是什么意思。
齐宝珠道:“这事儿说来话长,等回到家里我在跟二哥细说,只是眼下有一件事情还请二哥帮着拿个主意。”
“何事?”这丫头什么时候跟自己客气过?今天这是怎么了?
齐宝珠一指秦黛心道:“这是秦府的三小姐,也是跟我一起在普法寺被劫的,说来说去,都是我连累她,如今我们歇息的这个庄子,也是她的,只是秦府还没有人来接她,她能跟我们一块走吗。”
齐猛被齐宝珠说得有些晕头转向,不过他还是很快表了态,“当然没有问题了,我带了马车来,你们挤挤就是了。”他说得不过是客套话,那辆马车他和齐富贵那个大胖子一同坐尚且不挤,齐宝珠和秦黛心二人皆是身姿曼妙的少女,怎么就挤着了?
“只是妹妹,我还是没听明白你的意思,怎么你连累了秦姑娘呢?还有秦家,为什么不来接秦姑娘?”齐猛觉得这是接近秦黛心的好机会,当然不会错过。
秦黛心不好意思的笑笑,道:“我与宝珠姐姐以姐妹相称,他的哥哥便不是外人,不怕齐二爷笑话,我是府里庶出的,平日里倒也罢了,只是这回无故失踪,定是让全家上下不得安宁,我与其通知人来接我,不如借了宝珠姐姐的光,先回去再说。”
齐猛心里一痛,想来这个三小姐在秦家的日子并不好过,当下道:“秦三小姐不要说客气话,是我们宝珠连累了你,送你回去这点小事也是我们该做的。”
秦黛心又道:“如此便有劳了。”
齐宝珠道:“咱们俩何必说客气话,我看与其咱们三人在这里客气个没完,不如快快坐车回台州的好。”
齐猛道了一声“是”,便让人送进了齐宝珠的一干衣物,“妹妹略作梳洗,我们便可上路了。”随后又抱歉的看看秦黛心,“不知道秦三小姐也在,因此没带了多余的来。”
齐宝珠不晓得自己二哥的心思,当下道:“哪里有工夫梳洗什么的,赶紧回家是真的。”齐宝珠想的很简单,秦黛心是被她所累,无故失踪了一天一夜,也不知道她的嫡母会不会为难她,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这里,不如赶紧回去的好。
“对对,赶紧回家是真的。”齐猛不知齐宝珠心思,以为她和自己一样受不了这里的环境,当下吩咐人准备回台州。
秦黛心简单交待了郑管事几句,就坐着齐家的马车回了台州。
申时刚过,齐家的马车便缓缓进了台州城。
齐宝珠执意让秦黛心去齐府坐坐,秦黛心婉拒了她的好意,“姐姐,来日方长,等以后有时间我们再聚就是了。”
齐宝珠这才做罢,送秦黛心去了离秦府不远的街上。
齐猛在马背上看着秦黛心的身影默默离去,觉得这个背影太寂寞,太孤单。突然心中涌中一股冲动,一股不舍。
齐宝珠在轿子里催促着:“二哥,咱们回家吧!我还有事儿跟父亲说呢!”
齐猛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喊了声:“走了。”随后牵了马缰掉转方向,双腿一夹马腹,马儿便轻快的跑了起来。
秦黛心回到秦府时,门房处有小厮过来传话,原来秦从文早给门房的人留了话,见着三小姐,第一时间把人带到主院书房里。秦黛心心中明了,亦不多说话,跟着小厮去了主院的书房。
她进入书房以后,看到的是一副人仰马翻的情景。
秦从文着急上火,一个晚上没见而已,嘴角处竟起了几个锃亮的水泡,他双眼红红的,像是一夜没睡。
方婉茹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神情里有几分担心的意思,但秦黛心敢用脑袋担保,她担心的绝对不是自己的安危。
林氏也在,看样子是内疚了好一阵,见秦黛心归来时的欢喜却是从内心里散发出来的。
秦黛心暗想,她这个嫂子,倒是不错。
秦从文见秦黛心神情稳妥,身上也无狼狈相,倒是放下了悬着一夜的心,他怒火攻心了一天一夜,此时倒是没有力气骂人了。
“还不跪下,你可知错?”秦从文的语气很重,让秦黛心立刻生出了几分不悦,秦家难道遗传这不分清红皂白的毛病吗?
“父亲,女儿何错之有?”她此时何止是冷静,简直就是冷冻!眼神里没有一丝的温度,难道说他这副惨样竟不是因为担心自己吗?
“你这不孝女。你知道不知道女儿家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清誉!你一个好好的女儿家,怎么就不能规规矩矩的待在家里?”秦从文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你看看你,无缘无故失踪一天一夜,把我们秦家的脸面都丢尽了。我瞒着你祖母,瞒着你姨娘,就怕她们知道了急出个好歹来。你祖母年纪大了,经不起你折腾,你姨娘怀着孩子,本就辛苦,哪里还能受得起你不见了的消息?整个秦家就你最不让人省心。”
方婉茹倒慈爱,走近秦从文道:“老爷您消消火,孩子回来了就是好的,你就是骂她,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何苦气着了自己的身子呢!”
秦黛心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这方婉茹果然是一副大老婆作派,后妈的典范,这哪里是劝说,分明是火上浇油嘛!什么叫“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
林氏在一旁说不上话,躲又躲不掉,当真尴尬至极,心想哪有当着儿媳妇的面教训女儿的公婆?随后又想到,若是自己以后有了孩子,还是要让他多读诗书,多弄文墨,少接触秦家的生意经。
果真,秦从文听了方婉茹的话后,火气又盛了几分,他一拍桌子,指着秦黛心的鼻子大声问道:“说说,昨天晚上你干什么去了?”
ps:今天带孩子打针去了,所以晚了点,存稿要没了,肿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