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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说的夫人,除了方婉茹不做第二人想。
秦黛心对此人的事一向不大上心,倒也不好奇出了什么事,所幸不问,反正有燕氏在。
燕氏仿佛知晓秦黛心的心事一般,忙道:“怎么了?”
如意道:“昨天晚上老爷酒醉,让夫人屋里的海棠侍候了。”她语气有些不自然,可依旧如实说了。
“侍候”二字,含义颇深。
方婉茹一向视秦从文身边的其他女人如蛇蝎猛虎,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决不会主动把人往他房里送,这么多年来也是在自己有了秦子诚的时候,只把一个自己的陪嫁丫头,也就是现在的冯姨娘给了秦从文,除此之外她就再也没做过这样“贤惠”的事了。
如今苏氏虽然有孕在身,可她们早已不是年轻争宠的时候了,根本没有必要用这样的手段。不是她送去的人,那就是秦从文自己的意思喽?她这个便宜老爹,还真是极品,连夫人屋里的人也敢动。
秦黛心搁了饭碗,在早上听说了这样的事,真是让人倒胃口。
燕氏又道:“老爷可为她正了名?”意思是给没给名分,可有抬成姨娘。
如意摇了摇头,“只是听人说海棠梳了妇人头,跪在夫人的屋子里呢!”
也不知道这海棠是怎么想的,如果她自己不愿意,一个酒醉的老男人又能把她怎么样呢?以前她可是方婉茹跟前的红人,放着体面的大丫头不当,非要去给能当自己爹的人做姨娘。只是她的如意算盘打的再响,却没算计到秦从文是个惧内的,方婉茹不发话,秦从文只怕一时也不敢给她什么名分。
这样一来,她倒是连个通房的丫头也不如了。
“看来今天早上的请安可以省了。燕妈妈,你吩咐下去,让咱们院子里的人管好自己的舌头,若是有人背后议论此事被我知晓了,或是被别的什么人听去了,一论律乱棒侍候,生死不论。”
燕氏听到“生死不论”时,也微微吃了一惊,随后便想明白了,夫人的脸面比天大,怎么能让一个庶女院子里的人笑话了去?下人犯错,就是主子的事儿,如果真有人乱嚼舌头被夫人知道了,只怕不只是小姐,就连苏姨娘那里也得被连累,那大家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想通了这里面的厉害关系,燕氏忙道:“小姐放宽心,奴婢明白如何做。”
秦黛心点了点头,又问:“初六是大哥生辰,我送些什么贺礼好?”
燕氏想了想,上前道:“做身衣裳可好?送金银玉器太过俗气,大少爷虽然衣食无缺,但若是小姐亲手做的,意义非凡,毕竟有意义些。”
如意听了这话,眉毛直跳,以前小姐就是个不擅做女红的,往俗了说就是个捉不住针线的。让她做衣裳,这不是往小姐死穴上点吗?她悄悄看了一眼秦黛心,见后者果然眉毛纠成一团,忙道:“这主意好是好,可是大少爷的衣裳每年少奶奶都要亲自做好几身,这点子难免抢了少奶奶的心意。不如……亲手绣个荷包如何?”
以前的秦黛心虽说不会裁衣,可是绣个荷包这等小活还是会做的,针角不见得多平整密实,可好歹能看,可是自从秦黛心出事以后,她似乎连绣朵野花的心情也没有了,如今如意这么说,完全是为了给燕氏一个台阶下,她在秦黛心身边才几天?也难免会有意想不到的地方。
做衣裳?绣荷包?
秦黛心的眉毛几乎要拧成一个“川”字,还是杀人比较容易一些吧?
燕氏见自己的主意不讨喜,便不在言语了,她本就不了解秦黛心,这主意自然也就不合她的心意。倒是如意的做法让她有些意外,这丫头意然在帮自己圆脸面,她在小姐身边侍候的久了,难道不知道她是个连荷包也不爱绣的吗?如意这么说,不过是帮自己找个台阶而已,难得她年纪不大,处事却这般周到。不错,不错。
如意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小姐,不如写副字如何?奴婢见您每天都练字,而且越写越好,想来也有得意之作,不如您写副字给大少爷,寓意好,又是小姐亲手所作,又不俗气,一举三得如何?”
写字?
这个好。
秦黛心眉头一舒,她前世今生加起来,也没做过送礼这件事,如今如意出的这个主意,当真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写字有什么难得,只要找些吉利讨喜的诗词就行了。
“这个主意不错,初六我就送大哥一副字。”
如意应了,差小丫头们撤了一桌子的碗筷盘碟。
早上的请安省了,秦黛心倒空出不少工夫来,方氏那里她倒是不常去,搞不懂怎么会有人像方氏那样日日待在佛堂里,除了初一,十五全家一起吃素宴这事以外,几乎在别处看不见她,请安这种事情更是直接省了。
怪啊!
如意照旧送了清茶来,见秦黛心似乎又神游他方去了,知道不便打扰,便轻手轻脚的退了回去。
秦黛心突然出声道:“如意,咱们出去走走如何?”
天气正好,呆在屋子里浪费了。
如意垂手立在一侧,听秦黛心这样说,便道:“小姐若是想出去,奴婢陪着就是了。”
秦黛心是个行动派,想好了的事情便是即刻要办的。
主仆二人稍做打点,便去门房处做了登记,也不做男装打扮,便出了秦府大门,一路往热闹的集市去了。
街角拐角处,一普通模样,身穿青色外袍的年轻男子目光紧紧跟随着秦黛心和如意,他蛰伏在此已久,为的就是等秦黛心露面,如今见她带着待女上了街,便掉头往巷子里去了,行了十数步,停在一所不起眼的民宅前,推开一扇虚掩着的院门,大步迈了进去。
这是一个普通的小院,正房三间,厢房三间,院内摆放着家里常用的一些生活用具,井台上还放着一个大大的洗衣裳用的盆,房檐下挂着风干的辣椒,蘑菇,还有穿成串的大蒜。
这里应该是一户小康人家。
那穿青色外袍的年轻男子进院后,直奔正房,却不进屋,只是轻轻的敲了敲窗棂。
屋内一名身穿绛色素纹锦袍的年轻男子原本一直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他俊朗坚毅的脸上似乎闪现一抹期待已久的激动神色。他控制着自己的心绪,轻轻的对着对面一位衣着普通,模样大概四十岁左右,却依旧梳着姑娘家发式的女子道:“英儿,你记住了我说的话没有?”
被唤作英儿的女子,容貌虽不出众,却依稀能看出来年轻时清秀的模样,只是此女面容憔悴,鬓角处的几缕白发更能说明她生活窘迫,曾经饱经沧桑。她虽然衣饰整洁,可举手投足间却异于旁人,眼神总是不自觉的躲闪着什么,似乎很害怕。
“知道。”英儿点了点头,双手却紧紧的握着自己怀里抱着的一个布娃娃。
那男子眼中盛满不忍,问道:“要怎么做?”
英儿看了看他,扯出一个不太正常的笑,把食指放在唇边轻轻的道:“轻声些,小心吵了大少爷。”
那年轻男子几乎落下泪来,轻声哄着,“好,咱们小点声,别吵了大少爷。你跟我说,记不记得要怎么做?”
英儿愣了一下,无神的眼睛空洞的看着铁未阳,点了点头,“姨娘生了一个少爷,白白胖胖的,才三天,夫人就派人来……”她停了一下,突然慌张起来,“下雨了,我抱着少爷跑,拼命的跑,我遇到一个和尚……”
男子没能忍住,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眼前这个疯疯颠颠的女人,若不是为了护着自己,何以到今天这个地步?
这个年轻俊朗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铁义侯的义子,铁未阳。
那日上元佳节,铁未阳偶然间想通了游方和尚的四句话,便急急的回了京城,一进京他便赶回了侯府,侯爷不在,他便问了侯爷夫人,他叫了二十多年的娘,他究竟是从哪里被抱回来的。
夫人提起往事,不免哀叹一翻,知道他这些年来心里苦,也没打算瞒着他,便说是一个游方的和尚,化缘至侯府,下人见他怀里抱着个婴儿,觉得事有蹊跷,便把这事儿禀给了她。
“你大哥当时已经六岁了,你二哥也已经四岁了,我却一直没能再有孩子,一直视为憾事。当时见了你,只觉得雪白可爱,分外若人喜爱,便动了收养你的念头。恰巧这时,侯爷回来了,得知了此事,便召了那和尚来问,那和尚只道你身世可怜,是个没有依靠的,我们便收养了你。只是你到底身世如何,家在哪里,我们便不得而知了。”
铁未阳回想起当时义母说的这话,他的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
他原来这般期盼知晓自己的身世之迷。
正在这时,窗边又传来几声有节奏的敲打声,铁未阳擦了泪,小声道:“知道了。”随即对英儿道:“英儿,我们要去见姨娘喽!你高不高兴啊?”
英儿一直混混沌沌的,听了这话,却突然高兴起来,“去去,快去,我要见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