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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床上,哪还有什么美人,摇光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腐蚀,黑色肮脏的血从她的眼睛,鼻孔,嘴巴,耳朵不断的涌出来,她突然睁开了眼睛,只看见黑黝黝的眼眶,那张脸皮肉翻起,可怖无比。
江书道突的被吓得不轻,这时候已经缓过神来,当即站起来一剑砍了过去,血肉迸溅的声音,黑色的血液洒到他的脸上,一阵腥臭的味道传来。
那女鬼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刺中的胸口,又慢悠悠的抬起眼睛,偏头龇了龇牙,露出惊悚的笑容。
“疼,我好疼啊……”
她爬起身,骨骼因为她的动作发出毛骨悚然的“嘎吱嘎吱”声,她慢条斯理的用手抚摸自己的长发,一只尸鳖从她的眼眶里爬出来。
她转头望向江书道,眼珠早已不见,双唇上下开合,声音像是机器卡带时不正常的沙哑与诡异。
“江公子,我再给你跳最后一曲。”
是她,是她!
江书道惊的扔掉手中的剑,脸上狰狞道:“哪里来的孤魂野鬼!”
既然死了为什么要来找我!
“孤魂……野,鬼?”女鬼的脸上出现一丝茫然,她低头轻轻哼唱了几句,忽的“咯咯”笑了起来:“对啊,我已经死了。”
“那天好多的人,好多的人……”
女鬼抬起袖口,掩唇笑了起来:“江公子,我要成婚了,我好高兴,我要成婚了!”
江书道打了个冷颤,他忽然想起那年花灯会,她在画舫上跳了一曲红尘相送,他从此便惦记上,得知是个清倌,便不时去看她跳舞。
不久后有一天,她忽然言笑晏晏的告诉自己:“江公子,明日我就要离开这画舫了。”
“离开?离开去哪儿?”
“我遇见了贵人,他愿意赎我”
“……如此,那便给我跳最后一曲吧。”
她果真跳了,可是却永远的留在了画舫上。
女鬼偏头想了想,忽的疑惑道:“我的新郎呢?我的新郎为何还不来接我……”
她的新郎在第二天找上门,被他乱棍打死,拖去喂了狗。
“咯咯……好多的人,好大的火……”
“好多人扑上来,撕我的衣服,按住我的手,啃噬我的血肉……”
“哈哈哈哈哈哈!我好疼啊!”女鬼仰头大笑,空洞的眼眶竟笑出两行血泪,她望着江书道,又是哭又起来笑道:“江公子,我真的好疼啊……那么大的火,我逃不出去……”
她捂住自己面目全非的脸,大颗的血泪从指缝间泄露出来:“我的相公!我的相公他还在等我……”
“不过一个清倌而已!”江书道狠厉道,他的手在颤抖,即使狰狞着脸色,眼里却止不住的恐惧,他慌乱向门外跑去,不知被什么绊了一脚,当即滚在了地上,定睛一看,竟然是密密麻麻的头发丝。
从黑暗中走出一个少年,依稀可以看出生前清秀的样子,他摸摸自己湿漉漉的头发,眼珠一转竟翻了上去,只剩两个白色的眼球。
“少爷,还记得我吗……”
江书道靠在墙边,失声尖叫:“我不认识你们!你们已经死了!为什么要来找我!”
怎么能不认识呢?少年是他新招的小厮,他见其长的不错,强占其身子,最后沉入了水底,淹死其中。
那头发丝竟像活的一样,从里面出现一张张血肉模糊的脸,一个接一个向他爬来,其中一个女人站起了好一块缺一块的身子,鲜血从她的伤口流下,她“嘤嘤”的哭了起来,道:“为什么要将我扔在乱葬岗……”
她忽的将腐臭的脸凑近了江书道,江书道被吓的头一仰,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
她伸出了长长的指甲,掏进了自己的肚子,血肉翻搅的声音传进江书道的耳朵,甚至肠子都被她拉了出来,令人一阵作呕。
“看,你看,这是我的孩子……”女鬼从肚子里掏出一个血肉模糊的肉团,往江书道面前凑了凑。
那肉团似乎还活着似的,微弱的跳动,江书道惊恐的睁大眼睛,明明已经吓到心脏停止跳动,可眼睛却像不属于自己一样挪不开。
肉团忽的滚动了一下,露出一张鲜血淋漓的孩童的脸蛋出来,他“咯咯”的笑起来,张开满是尖牙的大嘴,往江书道的脸上扑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突如其来毛骨悚然的尖叫声吓了萧白一跳,旁边萧如是连忙捂住耳朵。
他们只能看见江书道脸上惊恐的表情和四处逃窜的身影,似乎有什么在追着他,但那是江书道的幻境。
萧白作为施阵人,也无法看见。
树干旁,摇光睡的正沉,迟迟不见醒来。
屋内忽然沉静了一会儿,随即有打斗声传过来,“轰”的一声响,一道剑光呼啸而出,震的屋顶几乎要砸下来。
从窗口钻出几张小纸片,飞快的跑到萧白身上,有的钻进了他的衣领,有的窝在他手心,四个小角卷在一起,似是害怕一样轻微抖动。
萧白微微皱眉,不对劲,他拍了一下萧如是的脑袋,道:“你照顾好她,我前去看看。”
萧如是看了一眼摇光,露出嫌弃的眼神,但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萧白纵身一跃跳到了屋顶,那屋顶被剑光击得破败不堪,清楚的可以看见下方的情景。
一片狼藉中,江书道血红着眼,脸上的表情狰狞而可怖,他的衣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右手拿着一把长剑,煞气冲天。
“来啊!来啊!哈哈哈哈哈我不怕你们!”恍若疯癫似的,他挥舞着长剑四处乱砍,毫无章法可言,偏偏那剑也不知是个什么宝物,所过之处,金光崩裂,尸骨无存。
江书道的爹好歹也是个城主,自然给了他儿子不少好东西,这剑,恐怕是让他用来保命的。
萧白皱皱眉,也不知这江书道看到了什么,竟被自己内心的恐惧逼的要疯了一样。
他还在底下叫嚣:“哈哈哈哈不敢来了吧!我告诉你们!我不怕你们!”
“既然我能够弄死你们一次!就能弄死你们第二次!”
那剑的威力着实太大,不一会儿,整座房屋被剑气砍得破损不堪,轰然一声,门也四分五裂。
这样下去可不妙。
萧白给自己加了一张防御符,衣领里几张小白纸探出来又猛的被吓得缩了回去。他跳下屋顶,手一翻卷轴甩出,直奔江书道而去。
便是不能打晕他,也要困住他!
那卷轴有将近十几米长,像锁链一般在半空中游走,仔细一看,上面竟是画了一幅壮阔的山河水墨图,微微发着白色的光亮。
所有的阵法都有异曲同工之处,所讲求的,不过是天时,地利,人和,自古以来,只要缺其中一样,阵便不成。但随着历史的发展,阵法渐渐分为了两个流派,其一是借助天时地利,常用于排兵布阵,镇守家宅,二是借助“神兵”,这类的“神兵”,靠的便是施阵人自己,创造出阵法所需要的一切,萧白手中的山河水墨图是一样,秦九歌的一百零八颗棋子,亦是属于其中。
那山河水墨图飞快的绕着江书道转了一圈,将他困在其中,萧白遥遥的伸出一根手指,轻点一下,缓缓道:“乾坤八卦,”水波一样的涟漪在空气中荡开,萧白勾起一抹笑容:“锁!”
他的话音刚落,那卷轴上的水墨图发出愈加强烈的白光,山川大河一般的气势蓦的降了下来,三尺之内,那江书道休想挪动一步!
萧白收回手,正要上前去击晕他,那江书道神志不清,只看见一个人影朝他走来,心中恍惚以为鬼神,当即汗毛一竖,眸中煞气更甚,癫狂的笑了起来。
“你要收我!我便让你魂飞魄散!”
“来啊!老子不怕你们!”
他手中长剑剧烈的抖动,山河水墨图的气势竟有些压不住,只见他眼中血光一闪,那剑居然慢慢的被他举了起来!
萧白暗道一声不好,心念一动,山河水墨图便回到萧白身边,牢牢的护住他的身体。
金光与白光冲撞在一起,形成庞大的冲击波,“轰”的一声巨响,房屋彻底倒塌,连墙柱都在锋利的剑光下灰飞烟灭。
“师兄!”萧如是瞪大了双眸,眼看着萧白被击飞了出来,眸光一火,巨斧已握在手中,立马飞身要来助阵。
萧白被击退数十步才停下,他咬咬牙,山河图在他身边围绕着已经有些黯淡无光,他厉声朝萧如是道:“别过来!”
那江书道的武力简直不正常,像是入魔了一般,下手狠绝不留余地。
他曾听闻人在绝境会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潜能,却不知道这江书道因为惊吓过度,竟然一时之间有如神助。
萧白避开那剑的锋芒,将他引着朝空旷的地方走去,他飞速的闪躲着,身影快到形成了残影。
那江书道的剑法虽杂乱无章,但胜在威力强大,萧如心底着急,一斧子劈过去,竟被他击得连连倒退。
江书道仰天大笑一声,下一秒举起剑竟然不顾一切向萧白冲去,金色的剑光直指萧白。
萧白目光一凛,他抬头望去,夜空中繁星如水,星罗棋布,一片万里无云。手中的山河图甩出,十几米长的卷轴翻卷在空中,每一滴墨都灵气激荡,他微微抬起了手,五指凌空,闭上双眸。
与此同时,山河图上忽然白光涌动,银色的丝线快速在图上连成七个白点,天上,浩瀚的星河神秘的像要倾覆而下。
萧白猛的睁开了眼睛,双眸灵气涌动,所有的一切在他眼中,都仿佛成了慢动作。
天罡北斗七星阵!
白光倏的炸裂,江书道狰狞的脸近在眼前,那剑上的煞气已经刺进了他的眉心,山河图在狂风中疯狂的飞舞起来,这一方天地渐渐被光芒所淹没。
许是一瞬,许是过了很久,时间恍若静止,翻飞的石子沙砾,残败的断壁颓垣,扬起的漫天灰尘,还有萧如是瞪大了的双眸。
仅仅只是一息,所有的都已经过去,巨大的爆炸声传来,萧如是睁大的眼睛猛的被惊恐取代,她张大了嘴巴,眼角一红,像是溺水的鱼,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豆子大的眼泪倏的从眼睛里滚出来,她终于惊恐的哭嚎出声。
“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