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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氏正在和淑阳郡主讨论种痘的事情,古来天花让人闻之色变,但凡遇上,便是九死一生,若是疫情严重,当局甚至会下令杀死所有感染者防止病情扩散。直到前晋那会儿,一道士发明了种痘免疫天花,效果良好,朝廷花了几十年的时间在全国推广,大范围的疫情鲜少发生。后又过了百年,从西洋传来牛痘免疫法。
“每年开春那会儿都是最危险的时候,我想着给盈盈种了痘也好安心,长生那,你要是觉得她年纪还小,等明年再种也是行的。”俞氏道,种牛痘危险比人痘小了许多,可也不能保证百分百熬过去,而且一个运道不好,面上就要留下疮疤,不过总比得了天花好百倍。
淑阳郡主犹豫了下,“阿勤几个五岁上就种了痘,眼下她都六岁了,身体向来好,还是给她一道种了,也省的担心受怕。”她自己就是六岁是种的痘,何况不是没听说抱着侥幸心理舍不得孩子遭罪,孩子却感染了天花夭折的悲剧。
“你回去和阿进商量下再回我也好。”俞氏道。
淑阳郡主应了一声,不过这种事向来她决定了,姜进就不会反对。只是想起小小的女儿就要遭罪,淑阳郡主就心疼的抽抽。
这时候,守在外头的青莲便进来禀报,“外头来了一老妪自称姜春花,说是下姜村来的。”
俞氏想了想,倒是想起这么一号人来。好像是姜老太爷一族妹,年龄却是和镇国公一般大。侧脸对孙妈妈道,“你可还有印象?”
“还有点儿。”
“那你去认认人打听下什么情况。”俞氏淡淡道,若是真有困难,人也本份帮一把倒也无碍。就怕遇上蛮不讲理的,他们这一枝兴旺了,少不得有亲戚上门,打秋风算是轻的,给点银子就当积善行德,最烦是一脸那种你发达了,怎么好意思不拉我一把的无赖,张口就要个官做做。他们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雷厉风行的收拾了几个才清净。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孙妈妈使了个小丫头将自己打听到的情况告诉俞氏。
来人确实是姜春花,她家里是在松江府做酒楼生意的,规模还不小。年末一生意对手酒楼里出了投毒案,死了六个人,对方勾结了当地知府,说是她儿子派人做,把她儿子下了大牢,还要秋后问斩,家里的生意财产都被封了。听说那知府来头不小是高官子弟,所以她进京求镇国公帮忙救救她独生子。
淑阳郡主轻轻的摩了摩手上的茶杯,松江府离下姜村不远,下姜村除了镇国公兄弟,还有几个人物,都是当年跟着两兄弟打出来的,不少姜氏族人都在那一带。要真如姜春花说的,那知府得有多蠢,而且镇国公能不知道这种事,岂会袖手旁观。
想到这里,淑阳郡主看一眼俞氏。
俞氏开口,“去问下海天,他应该知道这些事。”海天是镇国公心腹。
淑阳郡主垂了眼,果然俞氏也不肯信。
果不其然去问话的青莲带回来的消息是,姜春花的儿子孙淼嫉妒人家生意好,仗势欺人想低价吞并人家,不想对方是个硬骨头不怕孙家,孙淼一怒之下让小混混去做手脚,那小混混弄错了一味草药结果死了人。
姜春花还闹到府衙说自己侄子是国公,威胁他放人,人知府理都不理她。姜春花又去下姜村求了族里长辈,请他们出面周旋,族老骂了一通,压根不肯管,还对外放话,孙淼姓孙,和他们姜家可没关系,他们姜家子弟才不会干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对于这事,镇国公的态度是置之不理,那么些拐弯抹角的亲戚,随便一个出了事就要他上心,他还用得着干正事嘛!
俞氏自然明白镇国公的态度,遂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让孙妈妈把话给他们讲明白了,要离京就送盘缠,若是想闹事就跟他们说说这京里的规矩。”
青莲称是离开。
俞氏这会儿终于想起姜春花来了,她第一任丈夫参军牺牲了,因为镇国公和齐国公出人头地了,下姜村及周围几个村子不少青壮力都去参军,有熬出头升官发财的,自然也有英年早逝的,姜春花的丈夫运气不好,第一次实战就死了,也没给她留下个孩子。
没几年,姜春花改嫁,那时候下姜村因为出了镇国公等一干人已经颇有点势力,所以姜春花嫁的还不错,是一镇上富户。后来随着下姜村出来的那些人地位越来越高,一人得道鸡犬飞升,姜春花夫家也沾了光,把生意做的不错。
“靠着姜家的名声过日子,却败坏姜家的名声。吃饭砸锅,实在可恨!”
“树大有枯枝在所难免。”淑阳郡主安慰道,“族里还是上进的多。”镇国公兄弟几个发迹之后,回馈乡里,修桥铺路是基本的,开书院请先生,让下姜村的学龄儿童免费入学,笔墨纸砚都是学堂出,学得好还有奖励,资质好的往镇里府里甚至京城送。同时也对族中子弟严格要求,几位族老都是人老成精的人物,一门心思壮大姜氏,姜氏还真没出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人物,这才是一个家族兴旺之兆。
俞氏颜色略略回转。
打发了人的孙妈妈回来,言道,“她说是要回京,还说快三十年没见老太爷和太夫人,走之前想见见,否则怕是一辈子都见不了了。”
俞氏笑了笑,“听听,这种话可叫人怎么拒绝。”不就是想曲线救国吗?只也太想当然了,姜老太爷虽然照顾族人但不会是非不分,金老夫人就说不准了,可她要是真闹,自有姜老太爷收拾,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孙妈妈也笑了,“老奴擅自做主,替他们准备了一辆马车送过去。”
那一厢姜春花被孙妈妈连消带打弄得浑身不自在,再听她话中威胁,又惊又怒,后见她答应了见姜老太爷和金老夫人的要求,脸色才不那么僵硬。
姜春花带着孙子再从府里出来时,已经收拾了一通,人模人样。望着正门口威武雄壮的石狮子发呆,姜春花咬着后槽牙,做了大官就翻脸不认亲戚了,小心天打雷劈!
姜春花的孙儿六神无主,“祖母?”
姜春花看左右有人,不好说什么,只道,“待会儿见了老太爷和太夫人,可要请安,当年他们可没少帮衬咱们家。”老爷子最要面子,她豁出脸面去求,就不信他忍心见死不救。再不行,还有金老夫人,可是有把柄在她手上的,要是金老夫人撒泼打滚,就不信她两个儿子能不松口。
姜春花祖孙来了就走,姜氏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两号人物,中午开开心心到二姑娘院子里吃喝一顿。
三只小奶猫得到姑娘们的一致喜爱,原来宣宁郡主听说姜家三姑娘也想养一只,就把家里最后两只一块送过来,剩下一只让姜瑶光自己看着送人。姜瑶光问了俞氏,见她点头,就送给了四姑娘玩。
四姑娘爱不释手,就是吃东西都要抱着不撒手。
大姑娘见她这模样好笑,柔声劝道,“你别自己拿东西,让白蓉喂你,摸了猫的手哪能不洗就拿吃的。”
四姑娘一脸严肃的托着一装了牛乳的小盘子看着小奶猫喝奶,也不知听明白没有。
二姑娘懒洋洋瞅她一眼,“我看她那模样,很想喝那牛乳。”
姜瑶光吓了一跳,瞧着四姑娘那模样,还真有可能,赶紧冲白蓉使眼色。
白蓉端了牛乳,喂了一勺给四姑娘。
四姑娘舔了舔嘴,张口,“还要喝!”
白蓉立马又喂了一勺。
众人瞧着四姑娘一口,小猫一口,渐渐两人频率同步起来,表情神相似,忍俊不禁。
四姑娘听见她们笑,不明所以,憨憨一笑,继续低了头看小猫喝奶。
二姑娘对白蓉道,“别光喂她牛乳,让她吃点别的。”小时候二姑娘是讨厌四姑娘的,自从有了这个妹妹,自己就在俞氏那失宠,那会儿她没少吃醋,再有一些人会拿四姑娘痴傻嘲笑她,令她深感丢人。如今长大懂事了,对这个妹妹只有怜惜。
“是了,可别饿着,这阵子要好好调养身子。”大姑娘也道。
姜瑶光听大姑娘话头,问,“过阵子四姐要做什么吗?”
大姑娘道,“我听祖母说是要给四妹种痘,”看一眼姜瑶光,“五妹打算何时种痘?”
姜瑶光抖了抖,下意识往后靠了靠。这可不像现代只要打个疫苗就没事,是要实打实发痘出来,姜瑶光咽了口唾沫,干巴巴道,“我娘没说过,应该不是今年吧!”
“早晚都要种的,还不如早点,就是有疤,年纪越小越好恢复不是。”二姑娘摸了摸自己脸,指着自己左耳下面,“五妹记得千万不要照镜子,我当初一照镜子,差点没被自己吓死,这个丑八怪怎么可能是我,当时我就想着要是留一脸麻子,我就不活了。所以你一定要忍着,绝对不要挠,我就是没忍住,这里留了个,到现在还没消呢!”
大姑娘瞪她一眼,“你吓她做什么!”柔声对姜瑶光道,“你别听她胡言乱语,要是信了可不就是如了她的意。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不都没事,何况等你发痘那会儿,必然是有御医守着的,更不可能出意外。”
姜瑶光摸了摸脸,完全无法想象这上面长包的情形。
二姑娘吐了吐舌,见姜瑶光模样,一脸恶作剧得逞的小得意。
散了之后,姜瑶光还是心事重重,哪个姑娘不爱美。
大姑娘说了二姑娘一通,戳她额头,“你瞧你,看五妹被你吓的。要是她不肯种痘怎么办?”
二姑娘一摊手,无所谓道,“没事,五妹那性子,过几天就好了,她哪有这么容易被吓到。”
大姑娘想想也是,可还是生气,“你说你好端端开这种玩笑干嘛!”
二姑娘被说得不高兴了,俏脸一沉,“不就是一个玩笑嘛!大姐这么紧张做什么,怕大伯母生气不成,你不老说咱们一家子姐妹不必见外,一家人还能为这点小事生气!”
大姑娘喉间一哽,张了张嘴,“我说不过你,只是你以后莫要再开这种玩笑!你十岁,不是小孩子了。”
二姑娘不雅的翻了翻白眼,气得大姑娘想抽她。
在大姑娘抽人之前,二姑娘率先道,“我先去看看母亲,今天是我生辰。”
大姑娘的怒气就像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子都消了,“我和你一起去。”
不约而同,两人看向和猫玩得正欢的四姑娘。
大姑娘道,“就让四妹在这儿玩吧。”
二姑娘不说话,点了点头,胡氏光是听见四姑娘的名就要生气,在四姑娘的事情上,任她们怎么劝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