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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金阳,七月流火。
老话说得一点儿不错,盛京如今虽才刚入六月,已是热得人气息奄奄,整日里若非必要,绝不肯踏出房门半步了。
简浔与宇文倩坐在马车里,因车里放了冰釜,还有冰镇绿豆汤随时可以喝,倒还不觉得太热。
看了一眼外面火辣辣的太阳,简浔又喝了一口绿豆汤,方笑向宇文倩道:“若不是为了倩姐姐的终生幸福,这么大热的天儿,天皇老子也休想我踏出房门半步,等回头事成了,可得让未来姐夫包一个大大的红包与我才是。”
宇文倩一身湖水蓝绣翠竹刻丝褙子,下面是更浅一色的天水碧暗纹百褶裙,头上只戴了个金镶珍珠的发箍,一身的尊贵气派却是遮掩不住,听得简浔这话,她微红了脸,嗔道:“你就知道打趣我,等明儿……你早晚也有这一日的,看我到时候怎么‘回报’你!”
她今年已整整十七岁了,放在女儿向来嫁得晚的皇室宗室里,倒并不算年纪大,可睿郡王纵再舍不得女儿,也没有将女儿留在家中一辈子的道理,只得亲自为女儿挑选起夫婿人选来,最后选中了内阁大学士胡阁老的长孙,今日便是两家约定好相看的日子。
宇文倩虽向来大方,涉及到自己的终身大事,心里也难免会有几分紧张与忐忑,于是拉了简浔与自己一道,这会儿二人便是在前往今日相看之地,城外的万松寺的途中。
简浔笑道:“早晚有这一日,也是以后了,以后的事我才懒得去想呢,眼下痛快就够了。”
说得宇文倩好气又好笑:“这可不是你一贯的作风……”实在不好意思再继续这个话题,忙岔开了,“今儿已是十四了,再有半个月,弟弟就该回京了,我真是恨不能时间能一下子就飞到半个月去后才好,又是半年不见他了,也不知道他这半年是怎么过来的?”
宇文修满了十三岁后,便让崇安侯凭着在军中的余威,弄去了冀北军中。
崇安侯是一开始便有言在先,将来不会插手睿郡王府的家务事,但他亲自带了宇文修六年多,人与人之间的感情,都是处出来的,早拿他当自己的亲孙子一般了,既是亲孙子,当然要为他的前程筹谋,何况这也算不得插手睿郡王府的家务事不是?宇文修凭自己的本事挣出个好前程来,与睿郡王封不封他做世子,并没有直接的冲突,指不定他自己有了好前程,就瞧不上家里的爵位了呢,反倒替睿郡王解决了迫在眉睫的大麻烦。
本来崇安侯的意思,是想弄宇文修去辽东铁骑的,都知道辽东铁骑是大邺军队里最精锐的一支,向来由皇上直属,一应供给都是最好的,多少人削尖了脑袋,都想去辽东铁骑。
但宇文修却坚持要去冀北军,哪怕冀北军比辽东铁骑清苦许多,且驻守的蓟州靠近羯族,一年里大邺与羯族少说也要打上大小十几次的仗,他还是坚持要去。
倒让崇安侯对他越发刮目相看起来,对于那些寒门子弟来说,蓟州无疑是靠军功晋升的好地方,当然,刀剑无眼,也是一个不慎,便会丢了命的地方,真正能挣出头的,毕竟是少数。
可宇文修到底是堂堂郡王的儿子,还是嫡长子,去那样时时把命悬在腰间的地方挣军功,就不是很必要了,睿郡王不待见他是一回事,二人是父子却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那只要宇文修是有真本事,靠着睿郡王,他这辈子也能一帆风顺了,
对此宇文修的说辞是:“我总不能让师祖和父王庇护一辈子。”事实上,睿郡王这些年又何尝庇护过他了?
他能有这番志气,崇安侯还有什么好说的,很快便将他给弄去了冀北军,从最低等的兵卒做起,距今不过短短两年的时间,他已凭一次又一次的大小军功,实打实做到千户了,竟是个天生吃这碗饭的胚子。
简浔听宇文倩提到宇文修,眉眼不自觉越发柔和了,道:“不是说师兄才升了千户吗,千户已算是军中的中级官员,怎么着也不会比当初他刚去军中时苦了,所以倩姐姐有什么可担心的?只管替师兄把屋子收拾好了,该准备的都准备好,安心等他回来便是。”
随着宇文修一日比一日出息,渐渐名声大得不止冀北军,连其他总兵府都有所耳闻了,毕竟十四五岁的百户千户,大邺自开国以来,不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是绝对凤毛麟角了,何况宇文修出身还摆在那里,更是引人瞩目,当然,也免不得惹人闲话,说他至少不全是靠的自己的军功,如此他的名字与事迹自然传得越发的远。
睿郡王也渐渐改变了对长子的态度,有出息的儿子么,哪个做父亲的能不喜欢呢,哪怕让人赞一句‘虎父无犬子’也是好的,所以如今睿郡王府终于有了宇文修单独的院子,他这位大公子在府里也终于成了让所有人都没法忽视的存在。
宇文修却仍是难得回王府去,每次回京,都是回去住上一夜两夜的意思一下,便又住到了崇安侯府,弄得睿郡王十分的不高兴,自己有家不回,老是住到别人家去,算怎么一回事?可想到崇安侯和简君安对他尽的心力,摆明了比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多得多,他更亲近他们一些也无可厚非,又无话可说了。
不过这次宇文修回来却主要是为自己生母的十五周年祭礼,倒是不好再住上一夜两夜的就离开,怎么也得住满七日法事做完了,所以简浔有此一说。
宇文倩笑道:“这你就放心罢,我定会替他把一切都准备好的,等我娘的祭礼办完了,我便同了他一道,去你那儿住一阵子,看他这次能待多久,若能待久些,我们还可以去山上的庄子小住避暑呢。”
姐妹两个一路上都有话儿说,时间自然过得飞快,只觉不一时便抵达了万松寺。
在山门内下了车后,宇文倩忙拉了简浔去前面给今日同行的长辈荣亲王妃和睿郡王妃见礼。
简浔自来不喜与皇室的人直接打交道,故而这些年睿郡王府与崇安侯府已算得上通家之好了,她却一次睿郡王府也没去过,自然也没见过睿郡王妃杨氏,倒是荣亲王妃,因宇文倩与其次女定真县主交好,连带简浔也与后者算得上熟识,见过荣亲王妃好几次,彼此印象都还不错。
所以这会儿简浔一过来,一身大红色绣凤穿牡丹通袖衫,满头珠翠的荣亲王妃便先招手笑道:“你这丫头,好大的架子,倒要我们绕道儿去接你,快过来本宫瞧瞧,怎么才一程子不见,脸就大成这样了?”
简浔忙上前屈膝给她行礼,一面笑道:“家母自年前以来,身体便一直不大好,我既要照顾母亲,又要帮着打理家里的琐事,实在有些分身乏术,这才只能委屈娘娘绕道的,也是因为知道娘娘自来最是慈爱,定不会怪我,这会儿一见,可不正是如此吗?”
平氏自那年生了长子简泽后,第三年上又生了次子简沂,之后便再未开过怀,没曾想去年年底却又怀上了,让崇安侯府上下都是一阵欢喜,添丁进口这样的事,放到哪家都是好事,何况是崇安侯府这样子嗣多多益善的人家。
只可惜也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的缘故,平氏这一胎怀得十分不顺,好容易快过三个月了,还只是去院子里散个步,回屋后便滑胎了,伤了身体,一直到现在都还吃药将养着,府里的中馈自然得由简浔暂时代为主持了。
不过这些都是借口,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简浔实在不想先去睿郡王府,与宇文倩回合后,大家在一起出发,所以事先已与宇文倩说好,让她们出发后绕道过来接她了。
荣亲王妃的手就捏上了简浔白生生的脸颊,“还是这么会说话儿,难怪不但倩儿喜欢你,我们真丫头也是,三次里写家书回来,倒有两次要提到你的。”
定真县主去年已嫁到江南去了,不然今儿这样的场合,她那样爱热闹的性子,岂会缺席的。
宇文倩见荣亲王妃只顾与简浔说话儿,也不说让简浔先见过睿郡王妃,知道她这是故意的,心下虽称愿,到底不能不为长远考虑,因趁二人说话的空隙笑道:“就知道荣伯母最喜欢浔妹妹,每次见了都恨不能拉回家当自己的女儿才好,只要见了浔妹妹,就再看不到我了,只是这么好的妹妹,您不能只顾自己喜欢,也该让我母妃喜欢喜欢才是啊。”
说得荣亲王妃笑了起来:“谁说本宫看不见你了,本宫不是余光一直看着你吗?就知道吃你妹妹的醋,怎么不说你妹妹比你可人疼得多呢?睿弟妹,你来评理,浔丫头是不是比你们倩儿可人疼多了?”
简浔已蹲下身在给睿郡王妃见礼了:“臣女简浔,见过郡王妃娘娘。”
早被睿郡王妃一把扶了起来,笑道:“好孩子,老是听倩儿提起你,这么多年下来,却偏一直无缘得见,今日总算见到了,的确是个可人疼的好姑娘,以后可要时常去我们王府玩儿才是。”
说着,捋下腕间累丝嵌青金石的镯子,套到了简浔手腕儿上,“这镯子还是当年本宫刚进门,进宫谢恩时,当时的太后娘娘赏本宫的,你可千万别嫌弃简薄才好。”
先太后娘娘赏的镯子,她还嫌弃简薄……简浔暗暗冷哼,这杨氏果然不是省油的灯,不过才一见面就这么沉不住气,也不符合她的作风,她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仔细一看,睿郡王妃眉间果然有掩饰不住的不豫之色,本来她皮肤柔白细腻,容貌也是姣好,瓜子脸,杏仁眼,高鼻,小嘴,挑不出什么瑕疵,三十多岁的人,乍一看倒像是二十出头一般,却被这一抹不豫之色给破坏了整体效果,看着颧骨便显得有些高,没有第一眼看到时那般美貌了。
睿郡王妃也在不着痕迹的打量简浔,十三四岁的少女,正是淡妆浓抹总相宜的年纪,便是寻常相貌的,因为年轻与浑身的朝气,都会平添几分姿色,何况眼前的人儿还眸映秋水,肤若凝脂,与皇室里出了名美貌的宇文倩站在一起,竟也毫不逊色。
简浔今日为了不抢宇文倩的风头,上身穿了粉地暗蔷薇花的短襦,配了浅紫蝶戏蔷薇的长裙,显得有些孩子气,头发也只梳做了双螺髻,簪了对白玉雕蝴蝶花的梳篦,却将少女特有的清丽凸显到了极致,真真有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之叹。
也就不怪睿郡王妃会晃神了,单论相貌,这位崇安侯府的大小姐,倒是与那个鬼之子挺相配的,王爷素日的偶然一叹也不算无的放矢……可这么好的姑娘,凭什么给那个鬼之子啊,要给也该给她儿子才是,不对,要不是这丫头,那个鬼之子这会儿没准儿还在庄子上狗一样的过活呢,又怎么可能风风光光的当上千户,让王爷越来越看重他,反叫她的儿子被衬得平淡无奇,这笔账,她迟早会跟这姓简的死丫头算的!
两个人的念头都是一闪而过间,简浔再次屈膝福了下去:“郡王妃娘娘多年的爱物,就这么赏了臣女,臣女受宠若惊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嫌弃简薄,郡王妃娘娘实在言重了。”
睿郡王妃闻言,正要说话儿,荣亲王妃已笑道:“大热的天儿,到了寺里的厢房后,多少话儿说不得,何必非要在大日头底下说呢?睿弟妹,我们且先上山罢,如今我们倩儿可万万晒不得,浔丫头也是,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要是晒黑了,得多让人心疼可惜啊。”
说着一手牵了宇文倩,一手牵了简浔,径自便往建在半山腰的万松寺走去。
余下睿郡王妃本就满心恼怒的,被荣亲王妃的轻慢之举越发气了个倒仰。
胡阁老的长孙是睿郡王亲自替宇文倩挑选的,比宇文倩只大月份,却已是举人了,听说生得还一表人才,胡家家风也好,所有孩子都是嫡出,半个庶出也没有,乃是一门可遇而不可求的好亲事。
睿郡王妃因睿郡王连与她商量一下都没有,便直接定下了宇文倩的亲事,事后才支会了自己一声,已经怄得不行了,王爷这是什么意思,这么多年了,还信不过她,还担心她对他宝贝女儿的终身大事使坏不成?
谁知道这门亲事还这般好,胡阁老如今在内阁是只排第四,可内阁里就属他最年轻,才五十出头,不出意外,十年之内是必定会做到首辅的,胞姐有了这么强势的夫家,再加上崇安侯府还在那儿站着,那个鬼之子岂不是越发如虎添翼,逼得她儿子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
睿郡王妃虽知道在这事儿上不宜轻举妄动,以免事发后惹得睿郡王大怒,到底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筹谋起,要怎样才能搅黄了这门亲事来,最好能在彼此相看时,出什么不可挽回的岔子。
偏她还没筹谋出个子丑寅卯来呢,荣亲王妃已先递了话给睿郡王:“倩儿自小儿是我看着长大的,她娘又去得早,在我心里,与我两个女儿自来都一样,如今她的终身大事,我不亲自去相看一下,实在不能放心。”
睿郡王倒是没多想,一口就答应了相看时让荣亲王妃与睿郡王妃一起去。
睿郡王妃却是气得把自己最心爱的薄胎瓷茶杯都砸了,什么叫‘她娘去得早’,当她这个睿郡王妃是摆设吗,而且无缘无故的,荣亲王妃怎么会干涉这事儿,摆明了就是宇文倩在背后弄鬼,百般防着她,偏她还不能既荣亲王妃要去,她就不去了,别人只会说她这个继母对原配嫡女不上心,她这些年好容易才又经营起来的贤名,少不得要再次毁于一旦了。
因着这些前情,睿郡王妃今日心情能好,才真是奇了怪了。
奈何她还不敢对荣亲王妃的轻慢还以颜色,人家是铁帽子亲王妃,她只是郡王妃,人家是宗正夫人,连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见了都得敬三分,她却什么都不是,关键荣亲王妃还对她的温柔贤惠从来不买账,无论她怎么示好,都对她只肯维持面子情儿,——这么可恶的女人,老天爷怎么就不说早早收了她去!
万松寺说是在半山腰,整座山也不过就百十丈高而已,不然寺里少不得要提前备下软轿滑竿在山门,以供来上香的大户人家的夫人奶奶小姐们乘坐,如今就几十丈的距离,自然大家都只能步行上去了,倒也不至于让养尊处优的夫人奶奶小姐们望而却步。
不过饶是如此,终于抵达寺中后,荣亲王妃与宇文倩简浔依然累得气喘吁吁,香汗淋漓,待稍后睿郡王妃也扶着丫头的手上来了,大家去大雄宝殿上过香后,便去了寺里提前准备好的厢房更衣梳洗。
万松寺知客僧给准备的厢房是个正房三间,带东西厢房的一进院子,荣亲王妃为长为尊,正房自然归了她,东西厢房东为尊,于是东厢房归了睿郡王妃,西厢房归了宇文倩与简浔。
简浔梳洗一番后,觉得舒服了许多,出了房间,就见宇文倩已梳洗完了,瞧着也精神不少,不由笑道:“我今儿可为了倩姐姐你牺牲大发了,你看,晒得我脸都发红了,还不知道回去后会不会起疹子呢,你这次可别想岔开话题了,只管回答我,将来到底要不要让未来姐夫给我包大红包罢!”
宇文倩闻言,再次红了脸,眼珠一转,却笑了起来:“给你包红包可以,不过是大是小,还得看你与我的具体关系,若只是好姐妹,当然也大,却远及不上当弟媳妇来得大,你想要大的,还是更大的,自己选罢。”
自家弟弟的心意,她当然是一目了然的,偏浔妹妹这么聪明的人,竟一直一无所觉,难道真应了那句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更让她看得着急上火的是,自家弟弟还不知道对浔妹妹表白自己的心意,只知道一味的送东西回来,吃的用的玩的,天南海北应有尽有,却鲜少有亲笔信一并送到,两人这两年相处得还少得很,不像平家那只眼睛长在头顶上,精得跟个鬼似的孔雀,隔三差五就能出入崇安侯府,长此以往,她煮熟的弟媳妇,岂不得飞了?
没奈何,只得捋起袖子自己上,隔三差五以玩笑的口吻敲一回边鼓了,只可惜暂时看来,收效甚微啊。
简浔这两年听宇文倩有关‘弟媳妇’的玩笑开得多了,早已经免疫了,闻言连眉毛都不抬一下,只笑道:“那我就要个大的就是了,更大的且留给未来的师嫂罢。”
不是她迟钝看不明白宇文修的心意,而是她压根儿没往那上面想过,她跟宇文修根本就是两代人好吗,她看他,不说跟当娘的看自己的儿子差不多,至少也是当姐姐的看当弟弟的,既是姐弟,怎么可能产生那方面的情愫?
也不知道倩姐姐到底怎么想的,老是开这样的玩笑,难道是太喜欢她了,所以迫不及待想把她变为真正的“自家人”?好罢,她承认自己就是这么讨人喜欢,天生的,没办法!
“未来的师嫂?”宇文倩见简浔还是不开窍,只得一面安慰自己她还小呢,也许再过一两年就开窍了,一面以插科打诨来把话圆回去:“可其他人我一个都瞧不上,只瞧得上你,只愿意你做我的弟媳妇,可如何是好?啧啧啧,这么漂亮的小脸蛋儿,只可惜我不是男人啊,不然立刻把你娶回家了。”
简浔学着她的样子,也两个指头捏了她的下巴,道:“可不是吗,这么漂亮的姑娘,眼看就要便宜胡家小子了,我才怄呢,下辈子你一定要等着我托身成男子,风风光光娶你进门啊。”
话音未落,两个人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又玩笑了一回,才各自坐下吃起带来的冰镇西瓜来。
另一边,荣亲王妃也正吃瓜,她的贴身嬷嬷见四下无人,因小声说道:“娘娘,您何必处处针对睿王妃呢,就算您真心疼爱惠安县主,她也没对县主真怎么样过……她在宗室里名声向来不差,交好的人也不少,回头指不定又得有人说您欺负她了。”
荣亲王妃闻言,冷笑道:“本宫就欺负她了怎么着,那些人有本事当着本宫的面儿说这话,若她们真有这本事,本宫反倒高看她们一眼,只可惜她们不敢,既不敢当着本宫的面儿说,与本宫何干,又不会让本宫少一块肉!本宫就是看不得她那副假温柔假贤惠的样儿,当当年她纵容刁奴欺负修哥儿的事本宫不知道呢,修哥儿也还罢了,可以凭本事自己挣前程去,女人却只能靠嫁人来挣得后半辈子的荣耀与体面,本宫岂能容她坏了倩丫头的终身大事!”
说得贴身嬷嬷不好再多说,只得继续服侍荣亲王妃吃起西瓜来。
荣亲王妃却没说完,又道:“何况别人不知道,你难道还不知道当年先睿郡王妃与本宫颇谈得来?只冲这一点,本宫也得替她看顾好了两个孩子才是,何况倩丫头还那么惹人疼,这一年多若不是她时常过府陪本宫,本宫得多寂寞!”
至于宇文修,虽因“鬼之子”的名声,多少让荣亲王妃有些忌讳,但两人见得少,宇文修又生得俊美非凡,让人尤其是女人,很难不生出好感来,所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呢,她还是愿意爱屋及乌的。
主仆两个正说着,睿郡王妃收拾好过来了,行礼后笑道:“也不知道胡夫人一行得多早晚才能过来,时辰不早了,不然我让他们先备了斋饭来嫂子带着两个丫头先用些,省得饿坏了。”
荣亲王妃笑道:“说好了一起来吃斋菜的,自然要等胡夫人来了后才好开动,睿弟妹若是饿了,就先传罢,本宫与两个丫头再等等也无妨。”
噎得睿郡王妃差点儿维持不住脸上的笑,片刻方道:“我不饿,就是怕饿坏了嫂子。”
一时宇文倩与简浔也过来了,才给荣亲王妃睿郡王妃见了礼,就有丫头进来回道:“胡阁老夫人携家眷来寺中上香,听得两位娘娘也在,想来给两位娘娘请个安,问两位娘娘可方便?”
原本就是约好的,当然方便,荣亲王妃暗自松气,感叹终于来了的同时,嘴上已笑道:“本宫与胡夫人也算是有过几面之缘,自然方便,快请进来罢。”
丫头忙应声而去了,宇文倩不由紧张的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听说胡夫人的长媳是个颇方正颇重规矩之人,也不知道会不会对自己不满意?这种时候,宇文倩早不是什么县主了,而只是个会为有可能成为自己未来婆婆之人的喜怒而忐忑的寻常少女。
简浔见状,忙借衣袖的遮掩,握住了她的手,给予她无声的安慰与支持,她始终坚信,似宇文倩这么漂亮大方,还沉稳体贴的人,这世上又有谁能不喜欢的!
很快胡夫人一行便进来了,简浔目光一扫,便知道胡夫人身后那位着秋香色刻丝通袖衫,生了张圆圆的富态脸,眼角有微微细纹的夫人就是宇文倩极有可能的未来婆婆了,不由暗暗皱眉,这胡大太太,看面相果然不似个好相与之人啊。
胡夫人先带着自家人给荣亲王妃和睿郡王妃行了礼,宇文倩与简浔又给胡夫人和胡大太太行了礼,再与胡夫人带来的两个孙女儿胡家三小姐四小姐见了礼,大家才分宾主落了座。
胡夫人因笑向睿郡王妃道:“王妃娘娘好福气,有县主这样花朵儿般的女儿日日陪在身侧。”
见宇文倩果然美貌非凡,不负“皇室第一美人”之命,更难得的是,沉稳大方,气质端雅,心里就满意了几分,这样的品格气派,做他们胡家的长媳宗妇倒是够格儿了。
睿郡王妃恨得牙痒痒,却不能表露出丝毫来,只能笑道:“夫人才真是好福气呢,孙女儿个个都水葱一般,本宫瞧着,可比本宫这个魔星可人疼多了。”
这种时候,荣亲王妃再是身份超然,也不好要睿郡王妃的强了,便只是含笑听着,好在睿郡王妃也知道大局为重,何况还当着荣亲王妃的面儿,从头至尾都表现得可圈可点,一时是宾主尽欢。
大家说笑了一回,荣亲王妃便说自己饿了,“知道万松寺的斋菜堪称盛京一绝,本宫今儿可连早饭都没吃的。”
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睿郡王妃趁机邀请胡夫人一道留下用膳,“就当本宫借花献佛了。”
胡夫人自然不会拒绝,笑道:“如此,我等便却之不恭,叨扰两位王妃娘娘了。”
一时饭毕,简浔见胡夫人看向宇文倩的眼神越发满意与慈爱,便是胡大太太,神色间也放松了不少,稍稍松了一口气,看起来胡家内宅至今还是胡夫人做主,胡夫人又是个爽利的性子,宇文倩嫁过去后,前几年有她护着,便胡大太太不好相与,日子应当也不会难过。
至于几年后,若几年的时间宇文倩还不能站稳脚跟,那她也不是自己所熟知的她,更辜负自己身上县主的位份了。
所以如今看来,这门亲事倒是有五分做得了,睿郡王也是真为女儿上了心的,至于剩下的五分,还得待会儿见过胡大公子后,才能确定了。
想来这便是胡大太太不热衷于这门亲事的原因了?历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断没有女孩儿要先看过男方本人后再做定论的,何况宇文倩身份还尊贵,进门后必然不能当寻常儿媳般待之,胡大太太既重规矩,自然看不得这样的事。
不过她看得看不得又有什么关系,等几年后宇文修成了摄政王,宇文倩不是公主胜似公主,她就会知道自己儿子捡到怎样的宝了!
胡夫人待大家吃了茶,又用了饭后水果后,便笑向荣亲王妃和睿郡王妃道:“听说后山有一片杏子林,如今正是吃杏子的季节,咱们也都是从小姑娘过来的,岂能不知道让她们陪咱们干坐着讲这些家长里短的,比让她们做什么都难受?依我说,不如让她们姐妹去后面逛逛,再摘些杏子回来,我们呢,整好支了桌子一边打牌,一边等着吃最新鲜的杏子,未知两位娘娘意下如何?”
荣亲王妃笑道:“本宫正想说这话儿呢,没想到夫人就先说了,可见本宫与夫人是何等的心有灵犀,既是如此,就让你我的贴身妈妈带了她们姐妹几个去后面逛逛,睿弟妹怎么说?”
宇文倩身份尊贵,睿郡王又疼她,她若自己看不上胡大公子,岂会舍得委屈她?是以一早便与胡阁老说好,今日要让宇文倩见一见胡大公子了,所以胡夫人与荣亲王妃此言,分明醉翁之意不在酒。
睿郡王妃自然不会反对,哪怕心里止不住的冷笑,王爷就惯着他的宝贝女儿罢,看回头能惯出个王母娘娘来不……嘴上已笑道:“如此甚好,就是我牌打得不好,嫂子与夫人可要手下留情才好。”
于是宇文倩与简浔并两位胡小姐,就由各自长辈的贴身妈妈并各自跟前儿服侍的人簇拥着,浩浩荡荡的去了万松寺后山的杏子林。
杏子林中,密叶翠绿,凉风徐徐,倒比方才在厢房里更凉爽些,再看棵棵杏树上都结满了果子,一个个黄灿灿的垂在枝头,说不出的可爱。
宇文倩心里是知道她们这会儿来杏子林究竟是为了什么的,难免就有些心不在焉,偏简浔与两位胡小姐也知道,也都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知道那胡大公子到底长什么样儿,又到底什么时候才会与她们“偶遇”……还是丫头们禁不住杏子的诱惑,都就近采摘起来,才渐渐也引起了她们的兴致,跟着采起果子来。
正热闹之际,胡三小姐忽然“惊喜”的叫起来:“大哥,你不是在前面与大师们下棋们,怎么会来了这里,难道是寻我们来了?”
简浔忙循声望了过去,就看见了逆光而站,身材修长,五官俊美,一身书卷气的胡大公子,单看外表,倒是配得上宇文倩了,当下也顾不得吐槽胡三小姐的“惊喜”也未免太假了,立刻与早转过了身去,脸红成了红布的宇文倩低声道:“未来姐夫果然一表人才,难怪是国子监内唯一能与平表哥齐名的人物呢!”
胡大公子已笑着在与胡三小姐说话儿了:“我并不是特意来寻你们的,而是听说这后面有片杏子林颇凉爽,正好闲着无事,所以来瞧瞧,你们做什么,摘杏子吗,要不要我帮你们?”
长相气度比平隽略逊一筹,声音却比平隽的好听了不知道多少倍,简浔不免又添了几分好感,不由分说将宇文倩掰转了过来,笑向胡三小姐道:“这位公子便是三小姐的兄长,在国子监与我平家表哥齐名的胡大公子了吗?真是久仰大名。”
胡大公子一听这话,便约莫猜到简浔的身份了,自然也明白宇文倩才是自己可能的未来妻子了,忙壮着胆子飞快看了一眼,脸立时也成了红布……早听说睿郡王府的惠安县主漂亮了,没想到漂亮到这个地步,若自己能有幸娶她,这辈子可就真是完美无缺了。
胡四小姐见自家大哥只看了惠安县主一眼,便呆住了,哪还有半分素日的从容与沉稳,急得只差跺脚,大哥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他是见色起心的登徒子好吗?因忙笑道:“大哥来得正好,好些高点的杏子我们都摘不到。”
胡大公子这才回过神来,忙略显狼狈的应了一声“好”,上前帮着大家摘起杏子来。
简浔有心让宇文倩单独与胡大公子说上几句话儿,二人光凭着远远的见一面,便把亲事定下来,也未免太草率了些,最好还是能彼此初步的了解一下。
是以待胡大公子摘了会儿杏子后,便有意将胡三小姐胡四小姐带到了一边,连下人们也一并带走了,只留了几个老嬷嬷远远的看着,以免回头亲事万一不成了,给人留话柄。
好在胡大公子显然不是书呆子,见有了机会,便立刻隔着一段距离,与宇文倩说起话儿来,简浔远远看着,不由松了一口气,她对这位姐夫倒是挺满意,就是不知道回头宇文修回来后,满意不满意?
“什么人!站住!”墙外忽然传来一声厉喝,让简浔猛地回过神来。
就见不远处靠墙的一棵大树正剧烈的晃动,然后随着“哎哟”一声惨叫,“啪”的一声从上面重重落了个人下来,随即又是“啪”的一声,又落了个人下来。
所有人都是唬得不轻,不过几个婆子立即便反应了过来,忙挡到了三位小姐的前面,警觉的盯着地上呲牙咧嘴的人:“你们是什么人,今儿万松寺因为我们主子来上香吃斋菜,可是特意封了山门,闲杂人等一律不许进来的,你们若是识相的,就立即离开,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简浔本能的顺着婆子们身体之间的缝隙望去,目光落在第一个人身上时,还没觉得有什么,看对方的穿着打扮,出身应当差不了,也不知有正门不走,偏翻墙进寺里来是为了什么?
待目光落到第二个人脸上时,简浔却赫然呆住了,皇上,他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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