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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鸾对任黎的感情,时常在“我们的友谊已经走到了尽头”和“这个二货还挺顺眼”之间反反复复,一天能有两百次掐死她的冲动,没下手是因为没人吵架时会太空虚,想来任黎对她应该也是差不多的心情。
但现在秦鸾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和任黎有血海深仇,不然她怎么寄个鲱鱼罐头过来要自己拉着季为霜一起开?鲱鱼罐头是什么概念?这东西在广场上打开广场舞大妈都会忍不住冲上来打人的!她还不如直接寄把刀来让自己架脖子上去逼季为霜——你去不去演舞台剧?!你不去我就死给你看!
秦鸾别无他法,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捧着快递盒躲在拐角,时不时往季为霜门口看一眼,鬼鬼祟祟的样子不像是企图制造强行偶遇,而像是想趁机往季为霜屋里塞炸药包。
季为霜家的门口有了动静,秦鸾偷瞄一眼,是季为霜出来丢垃圾了,她赶紧也一边拆快递盒子,一边朝安全通道走去。
季为霜把黑色的垃圾袋扔到垃圾桶里,拍了拍手,转身就看到秦鸾走近。
“好巧啊,季小姐。”秦鸾一如往常朝气地冲她打招呼,季为霜笑着点点头,算是应了。
秦鸾把快递盒扔进垃圾桶,突然神神秘秘朝季为霜挤挤眼,她举起了从快递盒中拿出的一个明黄色罐头,问:“季小姐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季为霜看了一眼罐头上的文字ing?她摇摇头:“不知道。”
秦鸾眼睛一亮:“世界之最,敢试试吗?”
任黎把开罐器都寄来了,同时还有一次性罩衣口罩手套,可谓是服务到家温暖人心,但秦鸾都不敢拿出来用,季为霜还在她身边站着呢,穿戴上那些东西不就是从头到脚写着要坑人,这不是摆着让人心生防备么?
鲱鱼罐头开罐禁忌之一,打开罐头前一定要通告周围所有的人,以防造成意外。
鲱鱼罐头中的气体因为鲱鱼发酵而膨胀,秦鸾手中的这只罐头就鼓鼓囊囊的,这就代表鲱鱼已经腌熟了,这也是臭味最浓厚的时候。
鲱鱼罐头开罐禁忌之二,不要在封闭的环境内开启罐头,不然后果很严重。
久闻鲱鱼罐头臭名,秦鸾还是有几分跃跃欲试的,她憋住一口气,右操作起开罐刀,刺穿的瞬间有污水色的迷之液体射出来。
刀锋划开马口铁片,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喷涌而出,像是劣质调和醋、*油脂、臭鸡蛋混合的味道。
秦鸾齁了一下,猛呛一口气,那一瞬间好像出现了哀鸿遍野的幻听,好像有无数妖魔鬼怪在她脑子里狼嚎,她鼻子一酸,泪水涌上眼眶,这玩意还辣眼睛!
要不是她亲手开的罐头,她还以为是捣鼓出了什么生化武器,而且这个能吃吗?!怎么看都只会让人想到肠穿肚烂这个词啊!
泪眼朦胧中,秦鸾看了季为霜一眼,她保持着开罐时候的姿势一言不发虔诚中带点痴呆,鬼使神差地,秦鸾又把罐头剌开了一些。
终于能看清楚全貌了,浑浊的灰黄色液体中泡着几条生鱼,银白色的鱼鳞还在闪闪发着光!
这味道真是太太太刺激了,臭味就像一只手直冲天灵盖转头又去抠你的嗓子眼,秦鸾胃酸反到喉咙,手脚不受控制地按住桌边,掀了桌子!
全白橡木的折叠桌轻而易举被她掀翻了,桌上的罐头也飞洒了出来,里面的鱼携着汤汁在灯光的照耀下飞舞,秦鸾看着它洒到地板上,洒到墙面上,洒到拉好的纯色窗帘上,终于忍不住惨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
任黎我跟你不共戴天啊啊啊!!!
秦鸾抓起呆愣的季为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了门,砰地一声把门带出了地动山摇的架势。
秦鸾扶着墙,胃一阵阵抽搐,她捂住口鼻,告诉自己咬牙忍住,不能吐到楼道里!她抬头泪眼汪汪看向季为霜:“季小姐,能借个洗手间……”
季为霜动了,她抬起手用衣袖擦了擦鼻子,抹开了一抹刺眼的鲜红,秦鸾一惊,季为霜这是流鼻血了?!
季为霜无所谓一样捂住鼻子,点了点头。
卧槽她真的被熏到流鼻血了!秦鸾连难受都忘记了,她还在呆,却被季为霜扶了起来。
短短两天内又进了季为霜的家门,客厅中电视开着,小短腿蹲在沙发上,看到她们进来时发出了像被踩到尾巴一样刺耳的叫声,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像一道闪电一样一下子弹出去没影了,秦鸾明显感到季为霜僵了僵。
她的举动粗暴起来,拎着秦鸾快步走到洗手间,关上门,放开她自己去洗脸上的血迹了。
秦鸾跌跌撞撞跑到马桶边上,吐了个天昏地暗,还好她吃的不多,喘息的间隙秦鸾感觉有人拢起了她的头发,给她扎了个发带,秦鸾回头看,是脸上还挂着水珠的季为霜,一瞬间还有点感动,她想跟季为霜说你是天使啊!你和小短腿都是天使啊!
但秦鸾还没来得及表达感谢,又一股呕吐感涌了上来。
等她好不容易清空了胃里的东西,只能捂住胃干呕,这真是做了个大死,把季为霜搞的这么狼狈真的不会起反效果吗?
秦鸾稍微好受了一点,她摸出电话,打给施霏晚。
响了三声后接通了,秦鸾气若游丝叫了一声雨非姐。
电话里的声音有些吃惊:“囡囡你怎么了?说话声音怎么这么没精神?”
季为霜出去了,秦鸾开了免提,把手机放到一边靠在墙边:“没什么,就是我在屋里开了个鲱鱼罐头。”
“……我知道了。”在屋里开鲱鱼罐头,是说你蠢好呢?还是说你勇敢好?施霏晚还是放松下来,“我来处理,你还好吗?需要去趟医院吗?”
“不了,我在季小姐这里。”秦鸾想起来些什么,“雨非姐,最好让过来的人带上空气过滤面具,那味道真不是人类能受得了的。”
有个电话接了进来,秦鸾看了一眼屏幕,飞快对施霏晚说了一句再联系就接入了这个电话:“任黎你还敢打电话过来!”
“听起来还挺精神嘛。”任黎明朗的语气听在秦鸾耳朵里很是欠揍,“怎么样?季为霜有没有和你一起?”
“我去你大爷的!”秦鸾一想起那个味道就一阵阵想吐,忍不住骂道,“就算我拉了季为霜又能怎样?把人家都整流鼻血了能答应你才有鬼了!”
任黎完全没理会秦鸾的重点,她循循善诱道:“怎么样?现在看着季为霜有没有很亲切的感觉?”
秦鸾脑子里立马冒出来刚刚给她系头发的季为霜,她也是头一次这么近的看到季为霜,她纤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水珠,低垂的眼眸看起来认真又虔诚,白皙的面庞像是要发出光来,秦鸾也不知道就看了一眼怎么记住了这么多细节,但亲切感?确实亲切啊,她拉着季为霜出门到季为霜拉着她进门,短短不过几分钟,就好像对她有了无与伦比的信任感。
好像她们刚刚经历的是一场生死的劫难一样,建立的是一种无坚不摧的革命友谊。
就算人在意识模糊的时候会心理防线脆弱这也太扯淡了吧?!她就这么给季为霜信任了?秦鸾不可思议地看向手机,一起开过鲱鱼罐头也可以并列到人生四大铁关系中了?
“所以啊,季为霜现在看你肯定也是这感觉。”任黎还在电话里喋喋不休,但秦鸾完全没听到她的前言,所以是什么感觉?
锁头和锁眼开合的声音,秦鸾向门口看去,洗手间的门被推开了。
“趁这个机会,让季为霜来演舞台剧。”
几乎是在季为霜走进来的同时秦鸾掐断了电话。
季为霜淡淡看了眼放在地上的手机,脸上连公式微笑都没挂出来,她带着一种说不上冷也说不上凉的表情,就是淡,淡到你体会不出其中滋味,秦鸾莫名觉得,这才是季为霜那副微笑下真实的表情。
季为霜错过秦鸾,走向花洒,一边走一边脱起衣服。
秦鸾瞪大了眼睛,差点咬了舌头。
开始脱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