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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千萱啊一声站直了,她舒展了一下腰身,体态轻盈柔软,“施总就这么答应了?这个月我都没看到过你认真上班。”
秦鸾捞了个抱枕瞄准许千萱想砸过去,许千萱倏地转头看向她,秦鸾立刻手弯打了个转把抱枕搂进了怀里,小声嘟念,“雨非姐还说要请我吃饭,还有在认真工作方面你有资格说我么?”
“施总还要开酒会庆祝秦二小姐离职?我还兼职hr啊,施总忙死忙活的,老古董们不创新不作为,每年扒着以前那几款药吃老本,全公司上下都等着她来创收,我可是施总的得力干将啊。”
秦鸾安静的有点异常,许千萱一个人说的口干舌燥,没人和她拌嘴真没意思,她走到沙发边拿起茶杯,坐下前顺手揉了揉秦鸾的脑袋,“怎么这么没精神?”
秦鸾没精打采地半张脸埋进抱枕里,只懒洋洋地抬抬眼皮瞅许千萱,“之前兴奋过头了,现在好累。”
“之前干什么去了?”许千萱瞟了一眼秦鸾,状似漫不经心。
秦鸾萎靡不振地哼唧,“嗑药了,high大了。”
许千萱惊愕地僵了一下,无语地看向秦鸾,“那你来找我是?”
“你知道有戒断成功的例子吗?来给我讲讲激励一下我呗。”
许千萱放下茶杯,语重心长道:“可你看起来像是要放弃治疗。”
“你就告诉我有没有就好了!”秦鸾隐约有些暴躁,她紧紧搂着抱枕,看向许千萱的眼神有丝戒备。
“没有。”许千萱顿了顿,“很遗憾,但是据我所知能完全戒除毒瘾的,一个都没有。”
秦鸾的脸色一瞬间煞白。
“……一个都没有?”
“一个都没有。”许千萱点点头,“神经性的毒品会损害大脑,对身体的伤害是不可逆的,想要用意志戒掉毒瘾就相当于用意志不被麻醉药麻醉,”许千萱一直注意着秦鸾,看到她脸色越来越难看敢十分确定她刚刚不过是故作轻松,“当然也不排除能够有那种意志力非常坚定的,比方说可以面不改色地修牙,可以忍受那种把牙签塞指甲缝里冲着墙狠狠踹一脚疼痛的人,这已经是超乎常人的级别了,戒除毒瘾比这个还要痛苦上百倍,或许会有这种人,但这种人绝对不会去吸毒。”
秦鸾胃里一阵难受的反酸,她捂住嘴昂起头,使劲眨了眨眼,“你说的好可怕。”
许千萱一脸严肃,“我可没危言耸听,所有企图弱化毒品的危害性的人不是贩毒者就是瘾君子。”
秦鸾看起来就快哭出来了。
“害怕了?”许千萱软下语气安慰地拍拍秦鸾的后背,“知道害怕干嘛还去尝试呢?”
秦鸾不是没有心理准备,她今年二十三岁,她还有大好的人生,她心里依稀还有点期望,她像所有穷途末路的人那样起誓,只要这劫过去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但许千萱无情地打碎了她的希翼,告诉她这劫她过不去,她的生活即将被毁于一旦,秦鸾只能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挣扎,“就算是第一次被注射……也没救了吗?”
许千萱一愣,竖起食指在秦鸾眼前晃了晃,问道:“你有什么戒断反应吗?感觉难受吗?”
“刚注射后心跳快到以为自己会猝死,力气一下子变得很大,很害怕,也很恨他,恨不得想把他碎尸万段,要不是季为霜阻止我我真能杀了他,再然后视线变得很模糊,丧失了距离感,走路被自己绊倒好几次,甚至都关不上水龙头,情绪跳跃很大,很亢奋。”许千萱随秦鸾说着时不时点头,神情专注且柔和。
所有的感觉就像烙印在脑海里被打碎的拼图,虽然散乱,但一旦回忆起来还是刻骨铭心,秦鸾盯着许千萱计数那样变化的手指,尽力地描述自己的体验,“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又隐约感觉害怕,我怕生出的那种能飞天遁地的冲动会让我冲上阳台跳下去,我只能把自己锁起来,从去医院到出院的那段时间我粒米未进,但完全感觉不到饿,回去后睡了好久,很累,睡的很不安稳,也很害怕……”
许千萱突然伸手摸上秦鸾的脖子,看着她的眼睛,语气低沉而飘忽地喝断她,“好了。”
秦鸾眼前突然黑了下来,黑色中央慢慢泛起了涟漪,银色的像水光一样的波纹散开来,水波一样的光线弥散开后眼前慢慢出现了画面,巨大的圆月下岚烟四起,月亮突然破碎开来,无数闪烁着微光的粉尘洋洋洒洒飘落,将她整个视线覆盖。
林淑娟满脸惊恐地和季为霜对视,她在看到那张微笑着的面孔时差点破口大骂,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一点笑意也不带,眼里流露出的冰寒把她所有的谩骂堵回了嗓子眼,她一直以来是靠准确的直觉嚣张到现在的,季为霜不会拿她怎么样的把握被她肆无忌惮地利用,季为霜的忍让进一步助长了她的气焰,但现在的情况容不得她猖狂,以往她看季为霜无动于衷的就像看只呆笨的木头,但如今木头褪去了愚钝的鞘壳,亮出了闪着冰冷杀意的利刃。
“你……你到底要怎样?”
“你的儿子伤害了我重要的人。”季为霜抬手指向屋内,“我来让他付出点代价。”
“不要动他!”林淑娟惊恐地大喊。
季为霜似笑非笑地睨着她,“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林淑伸张了脖子抬头看着季为霜,因为被绑的结实椅子都被她带着晃了晃,她急切道:“他是你一母同胞的弟弟啊……不看僧面看佛面,不要为难他……”
“他是你教出来的,和你一个样,只想要好处,从来不想得到了好处需要付出些什么。”季为霜挥挥手,立刻有人上前打开了审问室的门,“你睁大眼睛看看他会做些什么。”
季为霜走向季子信,她手中的美工刀一格格梭开,反馈出清晰的卡顿感,哒哒的脚步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季子信竖起了耳朵,把头侧向声源。
季为霜在季子信身前站定,他蓬乱着头发,像只脏兮兮的狮子狗一样警惕地缩着脑袋,季为霜挑开他的眼罩,季子信眯了眯眼,在看清了来人的面貌后瞳孔猛地一缩,颜色极淡的眼珠凶相毕露。
季子信呜呜叫起来,他的四肢都用透明胶带牢牢封在锈迹斑斑的椅子上,他开始竭力挣扎起来,季为霜抬手撕开了封住季子信口的胶带。
季子信唇边的胡子被粘性十足的胶布生生撕掉,他疼的嘶了好一阵。
季子信抬头看着眼前身姿挺正的女人,沙哑地开口,“姐……”
季为霜突然问:“到现在为止,你都沾过什么毒品?”
“什么都试过一点,什么好玩试什么。”
“姐……”季子信的嗓音抖起来,肩膀也跟着一抽一抽,“你先放开我好不?我……我保证听你话!”
“你知道秦鸾吗?”季为霜俯下/身与季子信平视,对季子信的请求罔若未闻,“那个被你劫到酒店的……”
“是她害我变成这个鬼样子的啊!”季子信突然低吼,他看季为霜的眼神也变得癫狂,“你和她是一伙的!到底谁是你弟弟你搞得清楚吗?!爸从的就没错,女人就是赔钱货,养了就知道胳膊往外拐!”
季为霜慢慢直起身。
季子信又像被烫到那样口齿不清地软声求饶起来,“姐,求你了姐,放开我,先把我放了吧……”
“这是你欠我的!”
季为霜左手拿起美工刀在绑着季子信手臂的胶带上轻轻一划,美工刀刀片的特性决定了它更适合裁划,攻击性有限,戳和刺等方式容易折断刀片,也容易误伤使用者。
一条体型膘壮的黑背被放了进来,它的皮毛油光水滑后肢强健有力,它没头苍蝇一样着围着屋子四角打转,棕黄色的眼里泛着幽光,喉咙里发出敌意的低吠。
季为霜把美工刀塞到季子信手里,“黑背肚子里有你想要的东西。”
说完后立刻转身离去,身后的季子信像通了高压电一样怂动起身体,单面镜从室内看上去就是一面挂在墙上的镜子,季为霜一眼瞟过,有些惊讶地发现自己脸上居然是带着笑的,她低头用力捏了捏鼻梁,不得不正视了“要是没有季子信她做梦都能笑出来”这个事实。
季为霜出了门,靠在单面镜上看着林淑娟的反应,她反反复复的地失声大哭,歇斯底里地大叫,地下室的隔音效果相当之好,季子信根本不可能听到林淑娟喊了些什么,最后她呆滞地看着前方,眼神一片空洞,季为霜看着她无声汹涌流泪的样子,不知怎么就记起了林琦站在她家门口的那天,她心里一紧,抬起一只手按住了林淑娟的肩膀。
林淑娟被吓傻了一样一动也不敢动,看季为霜的眼神好像她会吃人,季为霜柔声说:“你看到了吧,毒瘾上来了的人什么都做的出来,就算我把针管藏到你肚子里,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把你开膛破肚。”
林淑娟啊啊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季为霜蹲在她面前抬头看她,“别哭了,季子信打了那管针肯定是活不了了,你啊,总是为些不值的家伙哭,总是不知到谁才是对你好的。”
林淑娟嗫嚅,“琦……琦……”
“对了,终于聪明了一回。”季为霜本来想想鼓个掌来着,但一手打着小夹板不好操作,于是她化繁为简地给林淑娟竖了个大拇指,“只有你可以了,帮我找到她”
等季为霜走出地下室时,天上已经挂起一轮明亮的圆月,灯源都在月光下都暗淡了不少,殷宅有股名副其实的阴森,鬼气森森人气惨淡。
季为霜看远方的霓虹灯印在天边斑斓的色彩,她抱着双臂搓了搓,好像冷到能像寒冬腊月那样呵出一口寒气来,外面就是灯火通明的生机。
殷念不愿站在外面喂蚊子,现在才摇着团扇姗姗来迟,装在口袋里的手机贴着她的大腿嗡嗡震动,季为霜看到屏幕上许千萱的名字,顿了一下接通。
“好了,过来接她吧。”
许千萱话不多说,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刚好这时殷念也晃到了她身边,幽幽的语气在这种幽静的夜里容易让人联想到魑魅横生的荆棘丛,“就这么走了吗?”
季为霜收好手机,轻轻点了点头,“我要去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