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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遇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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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笑盈盈地说这句话的,就像在说一个再寻常不过的话题。

    然而这话却像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来,一下子把程驰浇醒了,也浇散了这两日在松懈间生出的那些心荡神驰。

    他终究是清醒了,想起自己是谁,想起田妙华是谁,想起这场婚姻,也想起了过去。

    他忽然暗笑自己怎么会忘记了这些,不过是半个月的美好与太平,就足够他忘记疮疤了吗?

    程驰脸上的变化极其细微,但也没有逃过田妙华的眼。

    她就这么看着他收敛起了这些日子以来渐渐痴汉的神情,变回新婚第二日就努力收敛起所有的情绪试图遣她回家的那个男人。

    他装作自己没有动过心,无视掉这半个月余以来内心的动摇,可在田妙华看来,这个男人并不那么擅长掩饰自己的心绪。或许在沙场上的那十几年确实让他习惯了板着脸,但一旦处在私人的情形下,他实在是个太容易看懂的男人。

    田妙华的笑容仿佛加深了,可惜的是她却不是那么容易让人看得懂,她的笑容在程驰眼中依然是悠然的甜美。在他幡然清醒的此刻,这份甜美让人心里有些刺痛。

    她甜腻微笑着将金钗递到程驰面前,“不帮我戴上吗?”

    程驰怔了怔,连方才那份因觉悟而产生的怆然都一下子悬在那里,上不去下不来,悬而未决却又不知如何处置。

    但他应该没有理由拒绝,只能默默接过了金钗,见她稍稍侧过头去,便慎而又慎地将金钗轻轻插|进她的发间。

    自己挑选的发钗戴在田妙华头上的画面像一根羽毛在心上刷过,田妙华吟吟笑道:“我该去收拾一下,今日还要去李家村一趟的。”

    程驰只能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掀开珠帘,消失在珠帘的另一端。

    背对他的田妙华勾依然勾着嘴角悠然地笑着——如今,要动心或是不动心,都已经不是他说了算了。

    ……

    田妙华收拾妥当便准备出门,程驰本来是放心不下想让大鹏跟去的,但冬种开始了,程文人又走了,家里自留的那二十亩地只剩程驰和大鹏这么两个人手。

    这些田地出产的粮食除了自家用来食用,剩下来的还不是田妙华想用就可以用,所以她才不想耽误了耕种,便劝服两人让大鹏跟程驰去耕种。

    如此一来玲珑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让田妙华自己一个人出门的,她坚持道:“夫人,奴婢陪您去!”

    田妙华瞅着她问:“你若跟我去了,两位小少爷可怎么办呢?”

    今日玉嬷嬷身体不适又躺下去了,玲珑纠结了半天,“我们带小少爷们一起去!”

    田妙华瞅瞅那边两个听到玲珑的话便露出一脸期盼,却又憋着装作不在意的两个小娃——唉,真不愧是他们爹爹的儿子,这副模样跟他们爹爹简直如出一辙。

    她倒是觉得这个提议不是不可以,只是又问:“带着他们的话谁来驾马车呢?”

    玲珑这下被问住了,如果只有她和夫人两个人,便是走路过去也不是不可以,横竖也不会比牛走得更慢。

    可带着两位小少爷的话,他们人小脚慢体力又少,这还真是难住了玲珑。

    “那我,我试试驾马车!”

    玲珑一副下了重大决定的样子,田妙华坏心眼地没有拦她,只道:“那你去试试牵马吧。”

    于是玲珑撸起袖子昂首阔步来到马厩,但不管她怎么用出吃奶的力气去拽缰绳,那匹马就只是喷着鼻息纹丝不动。

    ——田妙华就猜会是这样,这可是程驰从军中带回来的战马,哪儿是人人都能驾驭得了的。

    两个小娃从听到能跟着出门就一直关注着这边,这时候见玲珑指望不上了,牵着手跑过来,仰头看着田妙华道:“我们可以自己走,不用坐马车!”

    田妙华瞧了瞧他们,“你们真的可以做得到?自己说出口的话可要自己负责任,路上累了走不动了,不要指望有人会抱你们。”

    “我们才不会!我们能走!”

    两个娃一脸坚定,田妙华便抬头看向程驰——她是不介意带他们去的,两个娃如今体质被养得好了不少,是时候该出门多走动走动锻炼一下身体。

    程驰也一样不是个会娇惯孩子的人,要不是最近农忙,他从见了两个孩子白胖起来之后就已经开始盘算要每天带着他们打拳了。

    见他点头,田妙华还是很高兴他们两人在养孩子的问题上见解一致的。

    两个小的嗷嗷地欢呼着就要出门,被田妙华拦住又嘱咐了一遍路上要听话跟好否则要受处罚的问题。

    程驰是笑着看她弯腰嘱咐两个孩子的,但笑容已不像前几日那般温情与痴意,而几乎是透着些苦涩了。

    田妙华得了两个小娃的保证,又提醒他们:“你们可是一言九鼎的大将军的儿子,可别答应了却做不到给你们爹爹丢脸。”

    两个小娃立刻就着了她的道,荣誉感爆棚地大声抗议她的不信任,“我们说到就一定做到!”

    在一旁听着的玲珑感慨:夫人简直就是操纵人性的大师!

    田妙华道别了程驰便带着玲珑和两个小的出了门,程驰站在大门内对她们说了声:“路上小心。”

    田妙华没有转身,只笑着侧目回视,纤手随意地挥挥。

    玲珑倒是转过头,郑重地道:“将军放心吧,奴婢会保护好夫人的!”

    田妙华轻笑,这话她也就听听罢了,就玲珑那小身子板儿要拿什么来保护她呢?

    她们一路走得极慢,田妙华配合着两个小娃的步子走走歇歇,她不介意走的时间长一些,反正也不赶时间。玲珑甚至在包袱里带着水囊,油纸包着点心,还给两个小少爷带了擦汗的巾子。

    他们走在田间小路上,一面是秋季的山坡,一面是广袤的农田,看起来倒像是郊游来了。

    似乎是突然间田妙华的脚步不易察觉地慢了慢,但她并没有停下,因为停与不停也没有什么差别。

    对前路将会发生什么一无所知的玲珑正追着两位被蝴蝶吸引的小少爷,忽然从山坡一处茂密的树丛里跳出三个蒙面人,玲珑吓得惊叫一声,慌忙拉住了离她比较近的程小铭,但程小铠却被人一把抓住提了起来。

    那人拿着杀猪刀大喝:“别动!不许叫!不然我宰了这小子!”

    玲珑吓得一手抱紧程小铭,一手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可是随即她怀里的程小铭从惊吓中反应过来,哇一声就要哭出来。

    另一个蒙面人用砍柴刀指着她们,“不许让他哭!”

    玲珑只能改去捂住程小铭的嘴,紧张地对三人问:“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他们的目光扫过两人,落在田妙华身上。其中一人带着戏谑的口气道:“你就是程家宅子的夫人对吧,这些有钱人家的大老爷可真有艳福,老实点带上那小孩乖乖跟我们走!”

    田妙华默默看着三人,他们虽然像江洋大盗似的蒙着面,但身上的衣服却一看就是当地农户。

    估计程家刚搬来这里不久她这个程家夫人就又是收粮又是雇人名头有点响,这不知哪个村的农户就起了歪念头,想从她身上敲一笔。

    田妙华虽然刚刚就察觉到树丛后面有人,但即使她们当时立刻掉头,对方也不可能就这么放她们走了,必然会追过来。所以她只当没发觉等着他们现身。

    这里有玲珑在她不能马上出手解决掉他们,既然这些人是想要绑人勒索那她跟着走就是了。

    她站出来对三人道:“我可以跟你们走,但我的丫鬟不过是个下人对你们也没什么价值,你们放她离开。”

    对方不屑地嗤笑一声,“当我们傻?多一个人多一份赎金,要是程家老爷不愿意给一个丫鬟掏银子,那就留着我们自己爽够了再拉到ji院卖了还能多赚一笔!”

    田妙华听罢眉梢微挑,原本以为他们不过是一时动了歪念想从有钱人身上捞点银子的农户,结果却是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

    玲珑忍住惊恐上前一步把田妙华挡在身后,又把程小铭往她怀里一塞,“夫人你带着小少爷先走!我跟他们拼了!”

    田妙华挺想感动一下的,但还是很不厚道地实话实说:“你就算跟他们拼了,也抢不回小铠。”

    玲珑一下子就泄了气,抓着程小铠的劫匪也没了耐心,对另外两个同伴道:“别废话了,直接动手!”

    对方不过只是两个柔弱的女子,就算反抗也花不了多少力气。两人正要扑过来制服她们,忽然听到身后一声大喝:“你们在干什么!?”

    玲珑脸上一喜,就见一个汉子推着一个板车路过,她慌忙大喊:“救命啊!有人要绑架,请救救我们!”

    田妙华其实挺不乐观的,这汉子只有一个人,对方却有三个,聪明人不会管这个闲事。

    然而那汉子二话不说,把推车一扔就冲了过来,狠狠地撞向其中一个劫匪。

    他一出手田妙华倒是稍稍意外了一下——虽然看得出来他不是个练家子,但也算力拔千钧,对方的两个人愣是一时没能制住他。

    可就在他跟那两个人缠打在一起的时候,抓着程小铠的第三人突然在背后偷袭一刀,男人受了伤一下子就落了下风。

    他冲田妙华和玲珑大喊:“你们走!”抱住其中一人的腰想替她们争取逃走的时间。

    可是玲珑怎么可能扔下还在歹人手上的程小铠,她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男人终于被人狠狠用刀托砸中头部昏厥过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田妙华的袖子在她脸上一拂,玲珑就软软倒在了地上。

    程小铭不知道玲珑发生了什么被吓得愣住,听到田妙华他说:“捂住眼睛,否则看见了什么被吓到可要自己承担。”

    玲珑一晕程小铭就没了主心骨,听到眼前唯一的长辈田妙华开口也就顾不得跟她对抗的心思,立马捂上眼睛——只是没忍住又开了一点指头缝偷看。

    三个劫匪的心思还在确认那个男人不会再爬起来,田妙华的身影已经鬼魅似的突然上前,快得就连一直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的程小铠都不知道她是如何靠近的。

    程小铠只听到突然接近的田妙华对他说了一声:“闭眼。”

    但他对后娘的对抗心重,本能地不愿意听她的话,加上被人劫持惊慌忐忑中更是听不进她说了什么。只是听到咔嚓的一声,劫匪拿刀的那只手突然折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劫匪惨叫声刚一口,田妙华已经接住从他里掉落的刀,一刀划过劫匪的脖子。

    她角度把握的好,血并没有喷到程小铠身上,但他还是被眼前那一大片不断喷涌的红色吓呆了。随着劫匪无力地松手,一屁股跌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