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将军卸甲难归田 > 第二四章

第二四章

笔趣阁 www.cqzfgjj.com,最快更新将军卸甲难归田 !

    程驰心里头不爽,但林灿戳了他的软肋,他这拳头也就打不下去。

    他只能磨着牙警告道:“你爹娘不会同意这种事,别再说胡话坏了妙华的名声!”

    林灿那可是真正的世家子弟,虽然名声差了点,但男人再怎么风流,只要一句“浪子回头金不换”立马就变成了佳话。他跟田妙华别说是门不当户不对,单是田妙华已经嫁过人这一点,也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进林家的门的。

    可惜林灿今儿就是打定主意作死来了,完全不理会程驰的警告,嘴皮子一碰继续胡扯道:“这个老弟你不用担心!你也知道我那妾室至今一个孩子都没生,我爹娘早急得不行,只要我死扛着非妙华不娶,为了孙子他们也会答应的!”

    ——噢,这种事,林灿倒还真有可能做得出来的。

    所以大概胡说八道跟说谎一样,最高境界就是真假参半,乍一听像是不靠谱可是细想想竟然反驳不了。

    只是在那之前更重要的是——特么的他哪里担心这个了!??

    程驰在担心的根本就不是田妙华要怎么样才能进林家的门好吗!!

    他牙磨得咯咯响,听得人瘆进了骨头里。林灿忍不住直掏耳朵想盖住耳朵眼里那刺刺痒痒的感觉,对程驰那青筋浮起的拳头却是半点也不惧。

    在军中待过的人骨子里的习性是改不了的,他可是当了程驰好几年的顶头上司,所以有恃无恐,根本不信程驰会跟他动手。

    也不知程驰最后到底是不是信了他的话,毕竟这些话林灿说出来,自己听着都快信了。

    程驰听完一句话都没说,咬着牙放下了拳头也放开了林灿,仰头灌了一大碗酒就低着头沉默地坐着。最后他走的是失魂落魄招呼都忘记跟林灿打,看得林灿都有些不忍心了。

    其实程驰的酒劲儿是真没醒利索,刚刚被林灿的话激着醒了一半,可是很快后面的酒劲就又上来了。心情低落加上林灿悄无声息地把酒越换越烈,程驰根本不记得自己最后是怎么离席的。

    他闷头走进卧房,仿佛没有看到田妙华似的一头倒在床上。

    田妙华很愕然地看着他,成亲这么些日子以来还没见他有这么不客气的时候。不过闻到他身上浓浓的酒气她也就了然,收起书信起身走到床边把他悬在床外的腿搬上床,然后试图把他那斜趴的大个子摆正。

    得亏她不是真正的弱女子,不然面对着这个醉死的大个子还真是要一筹莫展。

    只是她没想到待要挪动程驰的头时,原本醉成一滩的程驰却突然警觉地睁开眼。

    ——因为在睡梦之中突然感觉到被人碰触,程驰的神经便一下子绷了起来,他本能地一把抓住正抬着自己的头的那只手,用力一扯一个翻身就制压在身下。

    他这一套动作完全是反射性的,不需要丝毫的思考。

    田妙华却是对他没有一点防备,即便此时被他压制在身下,也只是仰面跟他大眼瞪小眼地等着他搞清楚状况。

    程驰此时的脑袋里就是一团浆糊,他对上田妙华那双清泉似的眼睛非但人没清醒过来,脑子还卡壳了。

    他根本就搞不清楚眼前是什么状况,也根本没去想。但眼前的女人他却认得的,这是他娶进门的媳妇,是他日渐倾心的女人。

    他的目光异样地柔软起来,这是他平时不会如此不加掩饰地流露的情绪。

    田妙华看得有些稀奇,那温柔的,随时都要溢满出来的,就是程驰藏在心里的感情吗。

    她虽知道程驰对她有心,毕竟他平日里那些表现就是睁眼瞎也看得出来。她有时甚至是在坏心眼地试探他究竟能藏多久。但她真心不知道这个人对她的感情有多少,只是一时的迷恋,或是动了真心?

    两人一个在藏,一个在装,谁也看不清谁。

    程驰在醉眼中看着这个一直一来在他眼中堪称完美的女人,不自觉地就想咧嘴冲她笑一笑。只是原本不严肃时就有几分憨实的脸,喝得满面通红的这么一笑,着实是一脸痴相。

    田妙华正感叹这人喝多了以后原来是这样子的啊,比平时看着更傻,但这不再装模作样掩饰感情的样子却让她觉得可爱。

    程驰傻笑着,嘴唇喃喃地动了动,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那唇形应该是在叫着“妙华”。

    他喃喃叫着,便低下头去轻轻抵住她的额头,鼻尖几乎碰着鼻尖。

    可是随即那憨傻的笑容便消失了,这么近的距离田妙华很难看清他的表情,但是那股浓腻而沉重的感情却传递过来,几乎称得上悲伤了。

    爱上却不能守着,娶了却不能白头,程驰在感情上向来是个简单直接的人,他处理不了这么复杂的情绪。一直以来努力无视着压抑着的情绪一旦涌起就让他无所适从,再也顾不上想让她早日离开的打算,明明他是这么想要她留下来,一辈子留在身边。

    程驰的头又压低了两分,吻向如同探囊取物一般近在咫尺的樱唇。

    田妙华怔了怔,无法无视在唇上流连的触感。他那么小心翼翼的轻吻流连,像是深一点就会惊动了什么,仿若掩耳盗铃一般。

    田妙华没有想到他有这样的胆量,但或许这也是她挑拨纵容的结果。

    她没有推开他,只是在他的唇流连到嘴角,又无意识地向颈项流连时,出声提醒他:“程驰,你醉了。”

    她的声音是程驰无法无视的,就算醉到情难自已他还是稍稍抬起头拉开了一点距离,渐渐氤氲的眼睛里带着满目的迷茫看向她。

    待迎上田妙华那平静得几乎没有温度的眼睛,他那混沌的脑袋一凉,蓦地一个激灵清醒过来。随即脑子里一片蒸腾,原本因为酒醉而泛红的脸瞬间憋成了猪肝色,几乎是从床上弹跳起来,蹬蹬退了好几步。

    “我——那不是——你——”

    田妙华在他混乱地几乎说不出话时已经起身在床边端端坐好,她表现出来的平静让程驰越发无地自容,只觉得还不如让她给他一巴掌骂他句衣冠禽兽。

    刚刚的他脑子里竟然一门心思只有眼前的人是他媳妇这一个念头,这种摒弃了所有负担的感觉太美好,唇上残留的触感更是美好得让人忘乎所以。可是刚刚的那些美好都在清醒的一瞬间破灭,让“媳妇不是他的”的现实变得更加悲催。

    那么短的一个梦,醒来简直痛心疾首。

    他只希望田妙华给他两巴掌,让肉|体的疼痛缓解一下心理的落差。

    可是田妙华只是平静着,在程驰看来就如同无声的指责,即使有她方才那句故意给他台阶的“你醉了”也似乎没有丝毫效果。

    这么多夜同房而眠他都好好的挺过来了,从未逾矩半分。为什么偏偏今天这般突然的就防线崩溃——说不做夫妻的是他,做这种举动的也是他,这在耿直的程驰眼里已经与禽兽无异。

    羞愧之下他的猪肝脸宛若滴血,终于还是无法面对田妙华的目光,转身夺门而去。

    田妙华默默看着人影不见之后依然还在墙上撞得砰砰乱响的门,都不知道程驰这副小媳妇似的模样,他们两个到底谁才是被轻薄的那一个。

    她坐在床边,指腹轻轻抚过嘴唇,感叹人上了年纪果然是连娇羞的感觉都生不出来了。

    程驰刚刚的举动她倒是不觉得讨厌,毕竟也是她曾经认真考虑过要好好携手过日子的人,对他的碰触没有生出排斥。可是她这人许是有点太现实了,两人的关系一日不确定,她也就不会对这人投入太多感情。

    这感情投不下去,娇羞什么的,果然也就生不出来。

    而且回想起来,这竟也不是第一次被人吻了。

    那如同灾难一般的第一次亲吻已经被她封存遗忘了这么多年,实在是半点都不愿意去回想起来。还是,继续忘着就好了。

    ……

    程驰醒了酒,蹲在院子的犄角旮旯里乱薅一通自己的头发。他觉得自己没脸见田妙华了,甚至没脸在这个家里呆了。

    他怎么就能趁着酒劲儿做那种轻薄之事,妙华会怎么看他?一想到要被田妙华鄙视他就觉得自己还不如马革裹尸死在战场上算了!

    这一想他倒是又动摇了,原本就被林灿几句话戳着软肋一直在担心边关的战事,不过是为了贯彻初衷坚决不肯回京。可现在,他是真想一头躲出去干脆死在外面别回来了!

    心里的天平在向边关倾斜着,他这儿薅着毛的挣扎纠结,却不知道自己躲在旮旯里不敢见人的时候,据悉了一切真相的林灿却已经乐颠地护送嫂夫人出门了。

    现在农忙,田妙华不愿意耽误庄头们和李重山的时间让他们往程家宅子跑,就每隔五六日会去村里走动一下,瞧瞧地里有什么最新情况需不需要添置肥料人手之类。她还想等农忙过了建个水车,到时候也能省不少人力。

    本来正想带着云岩出门,林灿就自告奋勇地冒出来护送。田妙华看看他那一脸故作高深莫测的笑容,就挥挥手让云岩回去了。

    林灿为了能跟田妙华好好聊聊,便连小厮都没有带,亦步亦趋地走在她身边。

    田妙华不客气地问:“程驰是你灌醉的吧。”

    林灿嘻嘻笑道:“怎么能说是灌,我们兄弟两个一起喝喝酒而已。”

    “那么想来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

    “知是知道了,只是在下不懂。”

    林灿摆着一副求教的姿态等着田妙华接话,她却完全没有按着剧本走,只露出“你懂不懂跟我有什么关系”的笑容道:“你既是知道了我们两人的关系,也就明白为何我什么都不打算对他说了。我们不过是聚聚就散,何必多生事端呢。”

    林灿暧昧地靠近道:“但我却对嫂夫人的身份越来越好奇了啊~~”

    田妙华继续笑,笑脸上摆着大写的“关君何事”。

    林灿心头长叹,如此美人,温柔却独立,甜美而又危险神秘——这样的女人怎么就被程驰那家伙遇到了,她又为什么要嫁给程驰?为什么就不是他遇到呢?

    这些未知的谜实在是勾得他心头痒痒的,再这样下去他真的要犯错误了呀!

    两人没走出多远,远远见到前方田埂小路上一个农家女子被三个人拦着,三人俱都穿着光鲜,态度十分轻薄。女子几番想要躲开,但其中一个膀大腰圆长相凶悍的刀疤脸却始终挡在她面前,另外两人就在一旁猥琐地笑看。

    这四周不是荒田,附近的地里是零星有人在的,但没有人敢上前。

    “请……请你们让我过去吧……”农家女子已经开始有些着了慌,却又不敢反抗,只能懦懦地请求着。

    三人中穿着最显富贵的一人笑道:“何必急着走呢,难得我们郑爷看上你,这可是你的好运气来了。”

    郑爷想必就是那位彪壮凶悍一身匪气的男人了,这人长相如何暂且不说,就说他那一身粗俗的匪气,穿着富贵衣裳都不像富贵人,被他看上哪里就运气好了。

    恐怕就连他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同伴都是这么认为的,那人窃笑着,也不知是幸灾乐祸等着看这农家女子凄惨的下场,还是在看这位“同伴”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