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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童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和亲到突厥,嫁给阿史那土门的哥哥室点密的奉贤公主就是眼前的这位年轻美丽的长乐公主,只是不知道这名号是怎么改来改去的,至于她为什么出现在洛阳,又为什么宫室如此凌乱,想一想阿史那土门干的事情,一切疑问就迎刃而解了。
阿史那土门是前任突厥可汗的二儿子,按理说大国公主嫁给了大儿子室点密,那么可汗的后备人选也只能是室点密,现在老二造反,保不齐就是把老大给做掉了,这位可怜的公主,和亲的选择权上就不得自由,年纪轻轻又死了丈夫,就算是回了娘家有弟弟们疼爱,也是无法弥补的伤痕了。
而长乐公主却讥诮的看着“剧震不已”的金童,淡淡道:“金大人,你以为,我的婚事,是和亲?”一字一句,声色转冷。
金童擦了把冷汗,难道不是?只好投以疑问的目光。
长乐公主转过身去,半晌没有说话,似乎是平复一下凌乱的心绪,继而道:“自大汉以来,中原对边疆多有和亲,只是中原受不了游牧民族不间断的骚扰,甚至有些皇帝还被逼到用宫女冒充公主去和亲的地步,呵,从前五胡乱华的时候,晋朝也不是没有过和亲的念头,只是边疆族群甚多,政权混乱,不知该拉拢哪个好。后来我大魏继承了中原大统,鲜卑众人也以华夏人自居,自然一改游牧而坐朝堂、事农耕。金大人是西域来客,也许不知道现在的突厥是多么害怕中原吧?”
“呃……”金童开口道:“这个,也许两方的军事力量对比,中原已经占据了上风,不过说到害怕……”
“不错!就是害怕!”长乐公主语气有些激动:“如果不是害怕,可汗怎么会派室点密来洛阳作为质子,我又怎会见到了他!”
“啊?”金童恍然大悟,心道,原来如此,可汗的大儿子来洛阳当质子,竟然走了狗屎运被公主看上了,估计是公主害怕被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官二代甚至纨绔子弟,转而拉警报自己找夫婿,室点密的异域风情在文化的冲突融合中深深吸引了她,她不顾一切的要挽救自己的未来,所以不惜一切代价要嫁给这个自己看得上眼的男人,甚至要求父皇将质子放回本国,自己跟随出嫁,并且要质子成为下一任可汗的第一人选。
想到这里,金童不由得对自己的编剧能力得意洋洋,看,这么一段凄美婉转的……狗血俗套的爱情故事就这么被自己编的丰满了起来,忽然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不由自主的道:“他是……质子?”
长乐公主自嘲的摇了摇头,幽幽看着金童道:“你也,想明白了吗?他是个质子,是个不受重视的儿子,不受重视,可能是由于出身,也可能是由于能力,或者,是其他原因。”
金童点头道:“殿下,咱们公私两论,若是驸马这么个情况,呃,或者那反贼阿史那土门才能是在他之上的,因为突厥化外之民,受教化时日不长,也许并不考虑血统出身等等,该是强者居上。嗯,下官之言唐突,愿受殿下责罚。”
长乐公主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我不会怪罪你的,这也不算辱及我的夫婿。因为,室点密只能算是个文人,他从小受中原人的影响很深,学儒家,琴棋书画皆有涉猎,文雅翩翩,可,他却从头到脚都不像个突厥人。”
“啊?”金童又一惊:“那,为何……”
长乐公主苦笑:“你是要说,既然他在突厥人看来没有什么优点,为何非要回突厥准备充任下一任可汗,而不是请父皇封他个爵位,在中原享福?金大人,你可以想一想,如果你是室点密……”她苍白的俏脸稍微一红,显然想起了这个比喻并不恰当,不过话已经说出,也无从再换说辞,继续道:“你在中原,就算自己当自己是个汉人或鲜卑人,可是其他人看不起你,你就算有着王侯之名,又能怎样呢?或者,别人还会说,这个人,是走运尚了公主才勉强在中原生活的,他骨子里是个野蛮种族,只是靠一张脸皮。”
金童点了点头,要想公道打个颠倒,其实他上辈子有时候也不愿告诉别人自己是个孤儿,在孤儿院长大的,毕竟有时候会有歧视。同样,爱慕中原文化,并不一定就适合在中原生活。
长乐公主继续道:“可是要回突厥,我和他是夫妻,他就必然要当可汗,这一点,你能明白吗?”
金童苦笑道:“这是我等蚁民无法考虑的事情啊。”
对话到了这里,金童忽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自从长乐公主把自称从“孤家”换成了“我”之后,两人的对话已经越来越顺利,越来越不像外臣与皇室公主的对话,而像是朋友之间的聊天。
对于这个变化,金童在莫名之间只有苦恼,却一时想不通是为什么。
长乐公主却很自然,她的表情也越来越生动了,之前那种过分的淡然越来越少,不过她还是用淡淡的语气道:“之前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突厥的变故,你也是第一个收到消息的人,而之后种种,恐怕就算你作为玉门关的将军,也是不知所以然的吧。”
金童嘿然道:“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何须知道过多的因果?殿下此言差矣。”
长乐公主妙目似乎一亮,默念道:“军人的天职是服从,这句话却是道出了个中真味。嗯,你可知道那天在玉门关外,你救下的车队中,就有我在里面?”
金童沉吟:“适才刚刚想到的,不然殿下不会总说什么救命之恩,不过,其实那天就算我与黄老二不出现,你的侍卫应该也可以应付到大队人马巡逻的时间,所以什么救命之恩,也无从谈起。”
长乐公主深深的长叹一声,整个娇躯甚至都软了一软,她无力的转过身来,看着金童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不,没有任何侥幸,如果那天不是你和黄将军,我,与孙静大人,还有……室点密,就已经必死无疑!”
金童轻声惊呼:“室点密!原来他……”
那天在玉门关外的事件,就算是长乐公主也在逃亡车队之中,在金童看来也是合理的,因为在他看来突厥始终不会有胆子真正和中原撕破脸皮开战,如同当时玉门关开作战会议时讨论的那样,无论阿史那土门如何动作,最终目的只能是在招安时多一些筹码,所以放回孙静是正常的,那么放回长乐公主也是正常的,毕竟她是中原皇帝的亲生姐姐,无论是软禁还是杀害都很可能招来大国的怒火,所以放回去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不管是阿史那土门还是别的什么人造反,都不可能把从前的正当王储给放走。有正主儿在,造反派就始终名不正言不顺,要不然上辈子的世界上哪来那么多的流亡政府呢?要不然上辈子的明朝历史上永乐皇帝就对朱允炆的下落耿耿于怀呢?要不然上辈子大清朝的政府就始终乐此不疲的围剿什么“朱三太子”之类的人物呢?
定了定神,金童也长吁了一口气,道:“我说呢,我们在玉门关研究了半天,都没搞明白阿史那土门为什么在放走孙静之后还要多此一举的追杀,当时只以为是突厥国内有了什么变故,逼得他要杀人灭口以争取那区区几天的缓冲时间,而且代价还是与中原撕破脸皮爆大战,原来你带走了室点密。可是,作为阿史那土门来说,既然要造反,怎么会……”
长乐公主叹道:“怎么会犯如此拙劣的错误吗?他并没有错,我们已经给他留下了一个室点密,因为自从我出嫁的第一天起,就已经知道,他有野心,他不会屈居人下,总有一天他必定会对室点密举起屠刀!”说到后来,这个忧伤的公主已经咬牙切齿:“这样的秘密,我可以对你说吗?!室点密在成婚之前已经有过两个姬妾,可是,从成婚当天开始,他……他,他就……”她浑身抖,却无法说出下面的话。
金童眼看长乐公主已经要站不稳,急忙用一根手指轻轻放在她的肩头,轻声道:“公主恕罪,你……不必说下面的话。”真元运转,长乐公主渐渐平静下来,可是她还是软软的似乎连站都站不住,处子之躯的幽香阵阵,这美丽软弱的公主,凭借着金童一指之力才堪堪站稳。
深呼吸几次,长乐公主终于恢复了一点力气,惨然道:“不用说了吗?呵,我与室点密四处求医无门,其实,也已经接受了将来要册立阿史那土门的儿子为世子的事实,其实,我们夫妻二人,已经认命了!”她紧咬牙关,满腔的愤怒都已经憋在了心头,连苍白的脸色也异乎寻常的红晕起来。
缓了几次气,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长乐公主才从愤怒中平复下来,她动了动身子,离开金童的手指,悠悠望着正堂的壁画,如同梦呓般道:“金大人,你的气功很特别,能让人自心底的平静,一定有不平凡的地方。如果我能早一些认识你,求你的话,你会帮室点密治病吗?”
金童点头道:“若是我们能早一些见面、谈话,如此推心置腹的话,当然会帮你,或者直接解决了阿史那土门也说不定。不过,现在也不晚啊,不知驸马人在何处,我有一些丹药,是蜀山派的前辈赠送,强身健体方面绝无二话,若是……针对的效果不好,我本身也修炼了一些阴阳调和的功法可以试试,再不行就带他去益州青城山,蜀山宗门的前辈会有办法。”
他已经从长乐公主的话语中断定室点密从婚后就不能人事,而不仅仅是不孕不育的问题了,以目前的手段来说,被人暗伤经脉,甚至是被人用阴狠手段截脉的可能性很大,其实就算疏通经脉不成,甚至丹药都治疗不了的话,他对阳明诀的功效也是很有信心的,反正再不行还有蜀山派做靠山。
穿越到这个世界来,除了黄老二和冰美人之外,还是第一次有人和他如此诚恳的、推心置腹的谈话,长乐公主对他的信任和隐隐之间那种要依靠他的感觉,已经让金童感觉十分值得,就算暴露身份离开朝堂,他也会尽力帮助长乐公主。
让美女伤心,可是很大的罪过啊。
金童想的很好,可惜却忘记了适才有人刚对他说了一句话:“大人,若是不让小的们磕头,吾主在九泉之下怕也不得安宁啊……”
“是么?”长乐公主惨然道,她的声音已经小的让金童要靠神识去倾听:“金大人,真的有心了。可是我说过,那天如果没有你,我夫妻二人就是必死的局面,金大人就不好奇,为什么我会如此断言吗?”
金童歪头想了想:“嗯,没错,那天虽然侍卫人少,但训练有素,精于战阵,面对人数倍之的突厥兵,其实并没有落到下风,我只是奇怪这样的队伍,怎么会出现主将先殉职的现象,按说他们进退有据,脑不应该孤身犯险才是,其他的,却没什么可疑的地方。难道……内奸么?可是这些侍卫都是中原人,有汉人,也有鲜卑人,怎会给突厥人当内鬼呢?”
“不错!”长乐公主骤然出一声尖叫:“有内奸!真的有内奸!他先是害死了侍卫统领,又……又……”
金童一步上前,又是一指点在长乐公主的肩后,把一口心血缓缓压回到她心脉之中。
过了许久,金童一把抓住长乐公主的胳膊,将她拖到主座上坐下,后退道:“殿下,往事已矣。”
长乐公主委顿在太师椅内,苦笑点头,轻轻道:“是啊,往事已矣……”
金童再后退一步,遥遥看着正堂的壁画,等待长乐公主平静下来。
“我们成婚之后……”长乐公主像是自言自语的悠悠道:“那个样子,其实我们也都认命了,什么也不怪,他本来就是个没有前途的质子,而我呢,本来也不是有权利自己选择夫婿的女人,我们能在一起,本来就是邀天之幸,所以,什么子孙后代,公侯万世,已经不再奢望,只想好好的度过这一生。身份所限,我们不能屈居人下,但也是打算过了,以后阿史那土门有了儿子,就封为世子,突厥的事情也都交给阿史那土门去处理,我们做一对逍遥夫妻,不问国事,只羡鸳鸯不羡仙。可是……他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求医问药,都不管用,曾经有个老郎中说可以气功疗养之法调理,可是他说完之后就不见了,再也找不到了……所以,我们就找了个替身,预防可能生的剧变,这些都是交给忠于室点密的质子死士去办的,所以之前谁也不知道。可是,在逃亡的路上,我和孙静大人想尽办法把已经病重的室点密带走的时候,却无法对我的侍卫保密。”
金童轻叹一声。
“这数年来,我们虽然无……总是有夫妻之名,更有夫妻之情,就算他已经病重,我也一直怀着一丝希望,甚至,在回中原的路上,我还想着,这下好了,我们可以再也不管不顾了,什么突厥可汗,什么天家颜面,统统都是一文不值。我把室点密带回中原,任他突厥天塌地陷,也与我们无关,等到以后,治好了他的病,我们终于可以百年好合,外人的眼光、流言蜚语怎么也与我无关,甚至再想以后,万一找到了更好的大夫,或者还有几代同堂,含饴弄孙的日子……”长乐公主的说话声音越来越弱,哽咽声却越来越大:“回来后,皇帝说,室点密的存在是个大秘密,现在中原与突厥,谁都不愿意把这个秘密暴露出来,然后,然后……”她的泪珠一串串的滚下来,落在衣襟上,她没有伸手去擦,只是双手紧紧握住太师椅的扶手,努力遏制着身体的颤抖。
不知长乐公主当初是怎样知会下人,公主都哭成这样,也没个人来问一问,金童被她哭的心如刀绞一般,却也不知该怎么安慰。
难道室点密被皇帝杀了?金童不禁在心中升起一个古怪的想法。
长乐公主嘤嘤的哭了半天,终于强行止住,抽泣了一会,用手帕擦了擦泪痕,不好意思的强笑道:“金大人见笑了,说起来,就怎么也止不住。”
金童肃然起立道:“不敢,殿下心中悲痛,强忍不哭对身体不好。主忧臣辱,不知下官能怎样为殿下解忧。”
长乐公主深深呼吸着,然后颤声道:“你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又怎能为我分忧呢?其实,你昨日晚间来了,我就知道,你必然是来调查这件事情的。”
“嗯?”金童讶然道:“调查这件事情?哪件事情?”
长乐公主又站起身来,似乎不愿意让金童看见她哭皱了的小脸,微微低头,沙哑的道:“室点密,他,他,自从来了洛阳,就被安置在……车骑将军元丕的府上!”
一个晴天霹雳瞬间掉在了金童的头上。
老天爷啊!苍天啊!大地啊!nnd!不带这么玩儿人的吧!金童在一瞬间有种要捶胸顿足的冲动。
不是说要查案子吗?不是朝廷三巨头之一的车骑将军元丕被刺案吗?真好啊!当初查出个军械泄露,就把大伙震的一愣一愣的,上报都不敢上报,查到人了都不敢去抓,就怕麻烦上身!这下可好,军队最高统帅没了,只敢暗地里查,只怕就算查出什么来也还是不敢声张,那就悄悄的查吧,结果怎么样都没关系。可是现在这算什么事?竟然还Tmd牵涉到外交了,远交近攻了,互结外援了,整到国际关系上了,本朝对突厥下一步行动最大的利器也Tmd悄无声息就没了,而且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和车骑将军一起没的,谁这么大胆?到底是谁?又要国内夺权又要对外拉盟友?难道又是政变矛头吗?这Tmd怎么查啊?查出来的话报不报啊?查出来的话自己这荆州玉门关军系该站哪边啊?
头疼!
金童很想问一问长乐公主:你看我的头大不大?
老天爷,这么重要的线索,为什么要让我知道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金童看着长乐公主无限美好的背影,忽然摒弃杂念,专心致志的想道:“这长乐公主的背影,似乎比起柔儿来也是不遑多让……人生啊,美女是多么的让人厌烦……”
“金大人……”长乐公主不知何时转过身来看着金童,见他死死盯着自己的身体陷入茫然,不由得出言提醒一声。
金童一震,惊醒,现自己目光一直盯在公主的腰腹臀处,忙后退一步,垂道:“下官失礼了,竟然走神。”
长乐公主却逼近了一步,淡然道:“消息重大,大人失神了也不出奇。金大人,昨晚我在太极宫与皇帝计较此事的事情,本已心痛的死去活来,却无意中听到了金大人的名字。”她说着自己心痛,语调中却无一点点的情绪波动,可见心如死灰的程度。
金童点头道:“不错,下官是昨晚从玉门关赶来,与刑部交接弥勒教叛匪的调查结果。”
长乐公主却没对金童的表面身份表意见,只是自顾自的道:“当时在场的,是皇帝与我的舅舅尚书令高肇,由于室点密的身份特殊,所以刘贵回来之后,他特地进宫告知皇帝,并且计划今日要开大朝会计议突厥的事情。本来他们说起正事,我是要退出去的,可是我无意间听到尚书令说随行的有长沙司马金诚,在刘贵手下是个十分得用的人,带你来京,应该是为了调查车骑将军遇刺的事情,也正是你,在玉门关外救下了我和室点密。”
说到这里,她抬头看着金童,淡淡道:“皇帝也许会召见你,说不定会给你一份新的差事,这也正是你的主将刘贵所希望见到的。”
金童脑子里有点乱,不过公主的这段话不难理解,于是点头道:“为臣者应知本分,自然听从上面的差遣。”
长乐公主顿了顿,继续道:“金大人,今日你我相谈,并无第三人旁听,元瑛,求金大人一件事,希望你能答应,若是金大人要什么报酬,只要元瑛能做到的,必定会尽力做到,只要是元瑛有的,绝不迟疑,尽管拿去!”她语气坚定,整个人的气质如出尘圣女一般,期许地看着金童。
金童已经猜出了七八分,也不多想,回应道:“殿下但有差遣,只要是金诚可以做到的,万万不敢推辞,一定尽全力为殿下达成。”
长乐公主的娇躯又有些颤抖,显得心神之分激动,她略到颤音的道:“金大人,既然你来了洛阳,必然会与车骑将军的事情有所关联,我,我不管你是明察暗访,也不管你最后向谁负责,只求你最后能斡旋促成一件事情——杀死阿史那土门,不管是兵还是行刺,不管最后的命令是何人所下、何人执行,只希望金大人能在这件事情中,用你自己的力量,用所有的手段,决定最终结果的走向,你,能答应么?”
金童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他已经隐约猜到会是这么个请求,但这件事太难了,阿史那土门现在身为突厥可汗,统领一国,就算是杀了大国的驸马,两国要彻底开战的可能性也不会太大,毕竟公主并没有死在突厥,这就不算是解不开的死结。至于行刺,这是与大国的政治利益不相符的,要行刺还不如开战,那样还能有更大的收获,土地啊人口啊什么的,以及未来的边疆稳定程度。所以朝廷下面的走向也应该是招抚为主,军事力量震慑为辅。况且就在最初收到阿史那土门反叛消息时,皇帝就已经震怒要兵,却是被尚书省的大佬们劝了下来,尚书令高肇是尚书省的头头,既是皇帝的舅舅,也是眼前长乐公主这苦主的舅舅,他对皇帝的影响力是无比巨大的,他的意思是不想打,那么如何打的起来?
想了半天,金童正色道:“殿下之命,自不敢违,不过金诚前思后想,成败只能是五五之数。”
长乐公主惨笑道:“能有五五之数,金大人怕是已经多说了。元瑛在此先谢过大人。若是换了别人,怕是连一成的指望都难给我呢。”
金童摇了摇头道:“面对殿下的请求,怕是人人都难以拒绝。只是下官有一事不明,其实在这件事上,有很多人,执掌权柄,有着比下官更大影响力,下官不过是一介武夫,而且从来没有参与过这般大事,殿下为何会找到下官去办呢?”
长乐公主回转身去,默默看着壁画,最后,她一字一句的道:“金诚,你是最后一个救了室点密命的人,虽然在你救了他后区区几天,他就再次遭逢大难,可是元瑛相信,你是元瑛命中的贵人,你答应了元瑛的请求,就一定可以办到的。”
说着她缓缓迈步向后堂走去,悠柔的声音继续向金童传来:“这是元瑛一生中最重要的请求,只希望你能遂我之愿,至于报酬,其实元瑛给不了你什么的,元瑛剩下的,只有这残躯而已,却是下半生唯一要守护的。琴儿是元瑛从小的玩伴,我们姐妹一体,她和元瑛没什么分别。”
说话间,她已经消失在后堂门内,声音顿了顿,更是轻柔了许多:
“金诚,今日,在此歇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