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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时间过去一月,蝉鸣不知何时,聒噪个没完没了。『≤,天气渐渐热了,阳光赶走常年遮挡四川的迷雾。艳阳高照,在天空奔放地脱去外衣,露出了火热的圆润身体。
这段时间,帅小戎被母亲看管颇严,蕾蕾和他只有在学校见面说话。回家的路上,不能行走在同一条路上。小队的那些妇人婆娘们,和刘昭蒂穿着同一条裤子,属于刘昭蒂最忠诚的间谍。
直到今天,小队里要举行一件重大隆重的事情。清水湾王老头在日本留学的儿子回来了。村里都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高学历的人物,更不要说这个人还是帅小戎他们所在的小队上。
他有一个人们一听说就会笑话的名字:王犬生。据说当年他出生时难产,不仅母亲死了,自己也身体虚弱非常。王老头听说名贱好养活,于是就给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说也怪异,自从改名后,王犬生就安然无恙活到了现在,不仅没生过大病,而且脑子也异常好使,是村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是镇上第一个留学到日本的。
好在王老头子是养鱼的好手,而且有清水湾这样养鱼的好地方。这里的鱼,是鱼贩子们的最爱。王老头依靠这个清水湾,不仅让儿子留学,自己生活也算宽裕。
王犬生的荣归故里,老倪认为需要热热闹闹地,不仅邀请了镇长,还请了狮灯锣鼓。
帅小戎看着一个村子几个小队的人全都聚集在马路边,鞭炮和礼炮整整齐齐,大家的脸上都写着激动和好奇。当初王犬生离开的时候,还才十几岁,现在已经三十好几的人物了。
帅军一改以往的懒散,没有去马路上迎接所谓的远洋归客。他站在自家平房上,晾晒油菜籽。心不在焉,已经险些摔跤两次了。
站在阳台上的刘昭蒂,欲言又止几次,终究没有开口。∏∈,他帅军知道这个回来的人,是他的情敌,是他帅军恐惧的人。
是的,帅军是在恐惧。她和他生活了这么多年,对于帅军的心思了解异常。作为一个男人,帅军同样拥有着守护自己事物的血性,有时候,甚至血腥如红云蔽日。这是没有自信的表现,刘昭蒂从二十年前就知道。
他们三个曾经在同一个屋檐下学习,刘昭蒂和王犬生是同桌,而帅军则坐在刘昭蒂的后面。
帅军如同哑巴战士,默默守护刘昭蒂,没有人敢靠近疯的恶狼,唯独刘昭蒂的同桌王犬生。因为刘昭蒂喜欢王犬生,他帅军任何对王犬生的不利行为,都可能致使事情恶化,让帅军永远不再有守护的机会。
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王犬生拎着行李,告别了球溪。他上了通往蜀都的巴车,从此在没有回来。
那天刘昭蒂得到了答案,流着眼泪告别了自己的青春,告别了所有的青色。在走出车站的转角,他看见拿着两串洋芋球的帅军。
王犬生说:我会回来,带着一身荣光,让球溪的黑夜不需要手电。我会回来,带着美满的家庭,让那些笑话我的人惭愧低头。
他给了刘昭蒂答案,在“球溪”这两个字的后面画上了一个句号,将球溪的好,球溪的坏,全都圈了起来。这里的人,善的恶的,喜欢他或不喜欢他的。他不成功不会回来。
帅军如愿以偿,梦寐以求。而在听说那个噩梦还会回来的时候,他恐惧非常。害怕失去刘昭蒂,害怕丢失自己需要守候的事物。
远处响起了鞭炮声,帅军一个哆嗦,坐在地上警惕地看着阳台下。果然,他看见了刘昭蒂渴望的眼神,看见了刘昭蒂视线的远眺。那种眼神,他从来没有得到过,二十年,一眼也没有。
有一种酸,他甚于醋,甚于青涩的苹果及梅子。∮,那种酸自内心,源于骨髓,让帅军整个人都感觉无力。
山下渐渐响起大家说话的声音,那些声音如同道士的符咒和喇嘛的诵经,让他烦躁而不安。他们如同水漫金山寺的洪水,正一步步向他靠近。
刘昭蒂站了,他放下手中的改锥和鞋底。有些激动,细心听着山下逐渐响亮的人声。人很多,他们似乎是簇拥着一个很重要的人物。
直到那个人走出了山角的大青石,帅军长长出了一口气。因为那人不是王犬生,只要不是王犬生,一切都是可以的。
刘昭蒂坐了回去,继续用改锥戳着布鞋底子。门外响起了知道门外想起了帅御武的声音:“镇长,进来坐一会,也不耽搁那么一时半会儿的。”
低沉浑厚且带安抚百姓特有的声音道:“这就不了,我自己带了水,走吧倪村长,我们顺便去看看山上的农作物,我可是听说了你们村子今年任务没有完成啊。”
“哎,种庄稼嘛,都是看老天爷的脸,我们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倪财摸了摸自己略微脱的脑门。“老化说地好,人定胜天嘛。一切的风险都是可以控制的嘛,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镇长睿智。。。”跟在后面帅御武仿佛看见了倪财那屁股后面甩动的尾巴。心中老大不情愿的他,四下看了眼,现他那背时的孙子又不知道死什么地方去了。
按照动物划分地盘来看,这周围一带都是无法无天的帅小戎活动范围,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出来撞了天神。帅御武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这一个月虽然帅小戎有所收敛,没有像上次挨打之前那么野,但与一般小孩子相比,那还是野飞了天。有时候他甚至还偷猎枪出去玩。好在帅御武有先见之明,把火药和铁砂藏匿地好好的,不然还指不定捅出多少篓子。
这不,前一刻,这个小家伙正拿着自制武器弹弓,瞄准了那个左拥右簇地中年男人。要不是张美蕾现即使且制止,还不知道会生什么事情。
“你吓死我了,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张美蕾问。“我管他是谁,我看他不顺眼,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看看,小小年纪的帅小戎就已经学会了不畏权势。用两个字可以形容他:天真。
“我说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情,上课也不认真上,一天到晚就知道玩,你再这样不要好,我不和你玩了。”张美蕾想起今天上午上课时帅小戎被罚站墙角,就气地不行。
“蕾蕾,我和你说一件事情,你可别像别人说,包括你妈妈!”帅小戎对于张美蕾几乎没有任何隐瞒。他心里有什么事情就一定要和蕾蕾说,纠结了几天时间,帅小戎感觉浑身难受。
“什么事情,神神秘秘的,说吧,我一定不瞎说。”张美蕾见帅小戎不相信,赶紧举起自己莲藕般的小手:“我誓,要是我对第三个人说了小戎的事情,就让我烂嘴烂穿下巴。”
“好吧。。。”帅小戎看了看四周,将蕾蕾拉到大松树的后面,指了指前面山头的镇长说:“我前几天就看见镇长道老泥鳅家里去了。。。”
这是三天前的一个夜晚,那日,帅小戎夜里偷了家中的电筒,准备偷山下老严家的枇杷。下山才一半,忽然听见有人在叫他。
风声惨惨,树叶哗哗,说说的声音带着僵硬和生冷。
那年头村里人只有清水湾老王家有电视,据说那是王犬生从大城市给他买回来的,好像还是日本牌子。没有看过鬼片的帅小戎,所有恐怖的记忆全部源自爷爷烟枪下的叙述。
所有人脑构造的恐怖场景,都比电视中看见地还要恐怖。帅小戎作为一个脑部活跃力异常达的人,想象力更加丰富,所以他被吓得不轻。
他的胆子很大,甚至敢一个人走夜路,路过凄冷坟头而不哆嗦。只是此人叫着他的名字,然后突然从背后窜出来,着实吓人已极。
“嘘,是我。。。”通过手电,帅小戎看清楚了来人,居然是钟家那个傻儿子钟秋月。
钟秋月嘿嘿傻笑,指了指一个方向,示意帅小戎跟上他。疑惑这傻子居然还装神秘,缓缓跟在后面。曾在某一刻帅小戎觉得钟秋月不傻,甚至,他看起来比普通人还要清醒。
月光时隐时现,穿过竹林,斜斜从天上射下,照在了村长倪财的大院后。钟秋月示意小戎安静。
两人蹑手蹑脚,如同小贼一般鬼鬼祟祟。钟秋月比小戎大了七岁,家里没钱,所以没念书,经常出没在四平坝的各个小队。
据说还有人看见他去三阳路上,和店里妇人们亲热地打招呼。若不是他才十四岁不到的年纪,别人一定会认为此人是一个老嫖客。
“钟傻儿,我们这是做什么,坏事儿我可不做的。。。”小戎知道钟秋月手脚不干净,但是村里人看他可怜,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帅小戎一直被帅御武教导,这些浅显道理自然内心铭记。
“嘘!”钟秋月再次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走过低矮的灌木,惊吓了虫鸣,来到了倪家屋舍的后墙。
倪家是小队里第一个盖上红砖墙的人家,只是年头稍微有点久了,红砖上爬着青苔。钟秋月指了指墙壁,嘿嘿笑着。
不明所以的帅小戎看见钟傻儿寻找了一会儿,然后找到一块没有青苔覆盖的红砖。红砖被轻轻向外拖拽,声音细小,这一系列的动作完全看不出钟秋月是一个傻子。他看起来经验老道,动作娴熟,如同飞贼中的老手。
黑暗中突然射出一道光,它照亮了钟秋月的脸庞。低沉的话语好似也惨杂在了光线里,送到了小戎和钟秋月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