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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乾又反乾,因何?事有必至,理有固然。¢£,惟天下之静者,乃能见微而知著。”
看到这段话,鲁夫子点点头,表示赞同,他进入晚楼,只看见满楼人低眉苦思,而在王斌身边不远却空着桌子,上面摆了一篇文章,并没有见到夏弦,那个曾经的天才。鲁夫子看了开篇,兴趣高涨读下去:“……误天下苍生者,必此人也!……”
及至于读到这一句,他眉头紧锁。此言太过,几乎和骂街没什么区别。又看了看落名,正是“夏弦”两个字。
“这小家伙很有意思。”
身边传来的声音吓了鲁夫子一跳,他回头看去,原来是熟人,几个老夫子摇头晃脑的默读文章。
“没想到夏家的小子还能振作起来,这些年不见,还以为他放弃读书,沦为酒鬼,如今看此文章,大约是他暗地里依旧没有忘记读书,孺子可教。”
不知不觉,鲁夫子身边围了很多人,他颇为不满的道:“一群人和市井小贩围在一起,成何体统,你们的礼课都学到哪去了?让开让开。”
老神自在的鲁夫子抱着文章就要撵人,有人不满道:“的确如此,于礼不合。鲁夫子一人抱书,乐在其中,哪里管别人春秋?”
“正是正是……”
一片赞同,虽然鲁夫子对于“礼”之一字看的极重,也有几分不好意思,他所言合礼,却不合情。()讪讪笑了几声,他铺开文章:“闻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德义。源不深而望流之远,根不固而求木之长,德不厚而思国之安,吾甚愚,不解如王之世家,世家若此,非根腐泉涸?”
晚楼,一场挂羊头卖狗肉的文会现在名副其实。
鲁夫子读到此处,已经手掌颤抖,这完全不是在讽刺王家,而是将王家和国家兴盛的关系联系在一起。这不止是讽刺一个家族,而是所有大世家,论证家国之间的关系。
家族依附国家生存,扎根一国,却又掣肘国家展,当今乾龙城不正是如此。城内开的书院几乎都被王家打压,破败异常,哪里还能培养人才?只有王家的家族书院兴隆,却不对外开放,导致十年来乾龙城出去的秀才都姓王,世人只知乾龙有王家,谁知朝廷?长此以往,这个城是国君的,还是,王家的?
鲁夫子猛然合上纸张,四面望去,周围老友都一脸震撼。
他怎能如此?如此胆大?简直和天下所有家族对立,他不怕死吗?
“他是已经死过一回的人,全家被各大家族所害,父母皆亡,又无兄弟姐妹,还怕什么死?写出这样的文章,大约,大约……也是心怀不忿吧……”
连续两个大约也没说出什么有意义的内容,那人干脆岔开话题:“鲁夫子,怎能收起来?”
“是啊!怎能独享?”
文章已经上升到治国的高度,鲁夫子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他捏着文章的手都在颤抖,隐约他看到下面写有对策:“许私人兴办学堂,断其根。()杀鸡儆猴取一时之间,虽非长策……。”
这是要断了所有世家的根,当其冲就是王家,因为王家在乾龙城的势力太大,或许,若是上面有意,会将乾龙城作为试点。因为乾龙地理位置太尴尬,三江环绕运输方便,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又经常受到大乾骚扰难以展。
一块好地方,却总在两国中来回被夺取,加上乾龙识字者少,多是没文化的农民,推行也不会遭到太大抵触,在这里实验,即便失败也不会引太大震荡。
鲁夫子摇头,抱着文章就跑,一人抓住他衣角,他被他一扯,两人从楼梯上糖葫芦般滚下阶梯,直到第一楼。
鲁夫子鼻子都摔出血,兀自捏着文章怒骂:“姓陈的,你拉我作甚?老夫有急事。”
“你这老夫子,什么意思?抱着文章就跑,将我等置于何地?”
“不识大体,你给老夫让开。”
“不放。”
“噔噔噔……”
七八人连忙下楼,他们虽对后面的内容很好奇,也不想两位夫子大打出手。只见两个老头争抢,鲁夫子怒道:“安可因私废公?”
一声爆如雷霆,满楼哗啦哗啦,柱子吱吱作响,晚楼摇晃两下,似是不堪重负即将倒塌。在皱眉思考的书生们惨叫一声,如同脑袋被重锤砸了一锤,下饺子倒了一地。
这是夫子在讲道理吗?
传教授业方夫子,夫子讲课,一言一语如雷,难以违抗。这就是传道授业?王斌头晕脑胀的想着。
又听一声怒吼,滚雷阵阵:“鲁夫子你疯了?”
两声大喝,将他震的眼前黑幽幽,一歪身子倒在地上人事不省,写了一半的文章被墨水打湿,黑漆漆一片。
晚楼中,只有九人站立,他们全是夫子级别,至于运气不好的书生们,全部昏迷,就连姑娘和**也倒下一地,春光乍泄,却无人欣赏,全死死盯着鲁夫子手上那篇文章。
“鲁夫子你什么意思?”
鲁夫子将文章收入怀里道:“这篇文章你们不能看。”
呵斥他的陈夫子问道:“为何不能?”
“事关治国,你们这里有多少不是家族出生?要是让你们看了还了得?”
“若是我硬是要看呢?”一人强硬道。
“那便从我的尸体上踏过”
老头白须张,深深呼吸,一副准备战斗的样子,那表情十分坚定,可以肯定,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实话,说到做到。
“大家都是熟人,一篇文章而已,看看又何妨?”
老头软硬不吃,倒退出门:“要么我死,要么让我带着文章离开。”
他太强硬,却没人敢动手。名义上,乾龙城还是属于南国治下,要是杀了当朝夫子南国震怒,区区几个家族是挡不住的。有人暗暗痛恨,要没那多人看见,就是杀了他又何妨?可惜现在进退不得,那文章后面必定有对策,危及家族。
夏弦不知晓这些,次日清晨,他仿若无事的收拾行礼:“我们要搬家了,去城外,应天学堂。”
应天学堂。
他有些恍惚,像是昨日才从哪里走出来,那破旧的地方,又洒下多少血液?其中,也有这个身体的父母所流下的血吧?
“你有什么没收拾的吗?”
屋里晚雪咳嗽几声:“没有。”
她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这个院子,在这里她度过几个春秋,留下多少孤独?此去危险密布,会死在外面吗?夏弦对这些不了解,她却早有准备。
“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