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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念,夏弦一边将其写在大桃树的树干上,浩气涌来,又被青莲笔吸收。⊥,
佛家的抄经笔,正在逐渐向儒家转化。
这段写完,大桃树“哗哗”响,落下几片桃叶。像是活了过来,将两人吓一跳。
孙昕曾说,此树结过蟠桃,莫非是真的,夏弦好奇的摸摸,坚硬的树皮,没有异常,他兴致缺缺,躺在树下。
南都的天气是真好,艳阳万里,深秋了,依旧是晴天多过阴天,仿佛天气永远不会变化。
“咚咚……”
“谁”
夏弦想着,莫非是学生们来了?他打开门,露出一张猥琐的脸,兴奋的心情立时消散无踪。
那马脸,不是刘向北是谁?
这厮来过好几次,邀请夏弦参加文会,夏弦全都拒绝了。南都夜夜有文会,要是都参加,还读不读书了?
“问之啊!你看今天风和日丽,咱们是不是到江面上钓钓鱼?赏赏风景什么的?”
说到钓鱼,那位老渔翁倒是洒脱,醒来后现自己断了腿默默不语,所有人都认为他会自暴自弃。没成想,老渔翁洒脱一笑:“既然得了我一辈子都赚不到的补偿,那么我为何要自暴自弃?人生短短数十载,有了钱,什么都能享受一下,我觉得我该笑。”
据夏弦私底下观察,老渔翁嘴上说的洒脱,却经常雇车到江边,遥遥看着号江,一言不。他还是思念这辈子生活的地方,他的家不在岸上,而是在水里。
造孽的周文,下手真狠。
“问之啊!你看,咱们也算同生共死过吧?我可是夸下海口,要把你邀出去游江,那些小娘子都眼巴巴的,你看,你也要为兄弟的下半生考虑考虑吧?”
夏弦眼光下移,你说的是“下半身”吧?嘴上说道:“我家里有客人。”
刘向北看看院内,笑骂:“你个没良心的,有了老婆不管兄弟。()”
闲话进院,路的尽头有几辆大马车赶来,遥遥一看,分明就是应天学堂的学生。
领头的是陈舟大少爷,意气风,骑高头大马,指挥车队前进。他身后是刘英,坐在软轿上眯眼,像是在睡觉。还有颜子杰小弟,苦逼的在前面开路:“让开让开……。”
人们瞥一眼,自己干自己的事,官差看到有马车来了,为免堵住路,连忙上前维持交通秩序。
陈舟大少好生兴奋,指着官差道:“赏。”
但是,拿出来的却是十个铜钱,官差看都懒得看一眼:“别给我捣乱,快走。”
嘴上说话,目不斜视,手脚麻利的将铜钱收入怀中,算是辛苦费了。
这群学生在官差的帮助下,终于靠近院子,刘英看到老师,连忙滚下软轿,挥手叫道:“老师……。”
故人重逢,乃是让人高兴的一件事,听到久违的称呼,夏弦也笑起来。
“这些学生啊!”
一句感叹,看着从马上恭敬下来的陈舟,陈舟丝毫没有方才的少爷气,安安静静站着,指马车介绍:“这辆马车上是书籍,咱们将书院里的藏书都搬来了。那辆马车上是金银细软,是考上的学生家中送来的谢礼。还有那……。”
零零碎碎,带来的东西不少,夏弦笑着让他们把东西搬进院子里。
刘英贴着颜子杰道:“这个院子不错,很雅致。老师有美相伴,只怕咱们这些学生都忘记了。”
颜子杰眨眨眼,念华裳听力极好,你以为这段话能逃过她的耳朵吗?
多日不见,刘英忘这一茬,看着脸红的念华裳讪讪闭嘴。
夏弦笑呵呵的站在桃树下,数学生人头,越数脸色越不好。
“一二三……十一……。”
总共只有十二个学生前来,难道剩下的是在乾龙没有来?他四面观察,没有现左寒烟,脸色更加不好几分:“陈舟,怎么才来了十二个学生?”
“老师”陈舟黯然道:“没考上的被家族带回去了,有些则是嫌路途太远,没有来。∮,还有就是,故土难离,他们觉得自己这辈子是考不上了,不想浪费自己时间。”
人生就是这样,面临很多选择,有人一条道走到黑,有人则是走上别的岔路,最终却要殊归同途,成为那一捧黄土。
那是他们的选择,夏弦无权干涉。他只是沉默一会,摇摇头:“走了就走了罢。”
来来回回的学生搬运东西,夏弦拿着礼单看,白银共八百九十六两,丝绸若干,外加三宝六百多套。至于藏书,李堂言太守私人送出一百册。算是一笔不小的贺礼。
夏弦收了礼单,他收的心安理得。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些财物都是他学生考上后的贺礼,在四海大6已经是惯例,并不是什么不当得利。
况且,学生拿来的财物,最终还是要用到学堂上,得利的还是学生。
看完礼单,他伸头看外面,还是没有看到左寒烟,只能问道:“左姑娘为何没有来?”。
这句话说出,所有学生都疑惑看他:“师母不是先来了吗?”
夏弦心脏快跳了几下:“她来南都?为何我没有见到?”。
刘英感觉出不对劲,快的介绍道:“你被那礼官抓走的第二天,师母就来了,她说,她要来南都。后来你和师母都不在,大家觉得学堂在乾龙也不好,乾龙经常有战乱,仅凭咱们几个学生可守不住,于是一合计,大家父母都支持我们来南都,所以我们就把学堂藏书搬着来了。”
那么,她来了南都,为何不露面?夏弦想起月前弹奏精忠报国的那女子,身上有十分熟悉的感觉,还被自己误认为左寒烟,难道,是她?
精忠报国没有传开,会弹奏的人也少,那么巧就遇上一个会弹的?
夏弦越想越古怪,他想要立刻去醉风楼寻那女子。
正要让刘向北带自己前去,他看到念华裳神色有些躲闪,脑中闪过“难道念华裳知道什么?”。
目光一变,他拉住念华裳:“你知道,那个人就是左寒烟。”
“我……不知……。”
她别过头,抿着嘴唇,两眼紧闭。
“你一定知道。”
念华裳默默低头,很久后道:“你想知道,就随我来吧!”
学生们看出气氛不对,低着头搬运,耳朵竖着,想听听念华裳说了什么。
刘向北本来是前来邀请夏弦游览江色的,看到夏弦神色不对,他百般无聊的睡在躺椅上,眼睛盯着屋子,一脸八卦。一定是生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侧屋。
门关上,夏弦神色郑重的看念华裳:“是怎么回事,说吧。”
“不知道你有没有在典籍中看过,有一种人身上有妖族血脉。”
念华裳说的是上古,那时候人妖混杂,出了很多蕴含妖族血脉的人物,比如半身为蛇的伏羲,各种人身长翅膀,或者头部为兽的山神,至今山海经依旧有记载。
“后来天地变了,人们会写字,有了儒家,那些妖人消失在人间,不显于世。就连昌盛一时的佛道两家也消失,现在世上的道士,多是画符抓鬼,骗人的把戏。”
夏弦隐约想到什么,左寒烟很奇怪,很多时候晚上神采奕奕,白天一脸疲倦睡觉,当时以为是生病的原因,没多想,莫非……。
“但天无绝人之路,终究还是有一些血脉流传下来。当年左姐姐的母亲是晚楼头牌,长的很漂亮,她那般漂亮自然有人喜欢,她初次出现,有一位富豪花了大价钱,买……买她的……。”
买她的**,必然是这样,念华裳脸皮薄,不好意思说出口而已。
“后来就怀上了左姐姐。”念华裳捏紧手,在说一个悲伤的故事:“当时有一位大人物路过乾龙城,晚楼是读书人都去的地方,他自然也去,后来就看到那位富豪,当时震怒,那位大人物出手要格杀富豪,说他是妖怪。”
夏弦闭上眼,耳边是念华裳说话的声音:“晚楼自然不许他杀了富豪,他可有钱,几百两银子不过是富豪一天的花费,那样有钱人,谁都不想他死。甚至惊动了太守,我爹爹。
爹爹去晚楼,取了那人的血验,现只是一个寻常人,找不到能证明富豪是妖怪的证据。于是说:‘他不是妖怪’。但那位大人物很肯定他是妖怪,最后在大家的阻拦下,富豪没有被杀死,灰溜溜的离开乾龙。”
“那位大人说,他会留在乾龙,以防万一,就住在晚楼。后面那位富豪来过几次乾龙,都被他赶出去,有一回甚至差点将那人杀死。
再后来,左姐姐就出生了,因为难产,她母亲死了,是晚楼把左姐姐养大。”
“难道她是,妖?”夏弦闭着眼,谁也猜不出他什么想法。
念华裳咬咬下唇:“那位大人物说,世上有一种被诅咒的人类,血脉中隐藏着妖类的因子。和寻常人无异,但是,他们毕竟不是人,做人的时候身体每况愈下。到了成年,二十岁之后。”
“二十年为妖,二十年做人。四十年后,就是一生。”
“四十年后,就是一生。”
人生苦短,如那刹那闪过的流星。短短的一生中,幸福还没来得及享受,已是末年。
后世有记载“晋怀帝永嘉元年,吴郡吴县万详婢,生一子,鸟头,两足,马蹄,一手,无毛,尾黄色,大如碗。”。
夏弦一直以为只是故事,如今看来,很有可能是真的。
那么,左寒烟真的是妖?夏弦找不到答案,他的选择是不信:“我要去醉风楼找她。”
“你不用去了,左姐姐离开很久了,你找不到她的。”
夏弦不死心,出门叫刘向北:“向北兄,随我去一趟醉风楼。”
“夏弦你终于出门了。”刘向北乐道:“醉风楼是个好地方啊!”
两人杀向醉风楼,结果当然是无功而返。
夏弦按捺下心底的担忧,回来时看到,书院的牌子已经挂在门上,学堂算是重新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