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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佳煦又渴又饿,从来没如此狼狈过。
因为狼狈,在见到阿夜时,便更加寡言。
阿夜走过来,他一言不发地跳下石柱,双手插在裤兜里,跟在阿夜身后。
两人心照不宣,阿夜心里明白,他这是又要来“投宿”了……
既然这样,她也没说话,低头带他进来,却在开门口,陈佳煦停下来,迟迟不进来。
半晌,他哑声问她:“猫呢?”
“猫?”阿夜猛然想起来上午的那一幕,明白他的意思。
她先进去,唤了几声“小兰”,里面没有动静,阿夜回头说,“应该是没回来。”
他皱眉:“房间里。”
阿夜无奈,只好去自己房间里再叫了几声。
确定猫不在,陈佳煦终于进来了。看到这间小屋子,他莫名放松下来。
前所未有的,归属感。
竟然是归属感……陈佳煦忽然有些烦,这个才来两次的地方,有什么鬼归属感!
屋里灯大亮,阿夜招待他先坐着,见他转身才看到他后背有些脏……真不知道他这一天都去哪儿了。
阿夜这时也觉得困惑,瞧这人,明明是个富家子弟,豪宅住,豪车开,怎么偏偏要往她这里钻,还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阿夜问了他吃饭没,陈佳煦面无表情,不应。
不应是什么意思?吃了还是没吃?
幸好她买了两袋泡面,算了,不管吃了没吃,把他这顿做上好了。
阿夜煮泡面,怕他真的没吃饭,在里面多加了两个鸡蛋。
等面煮好端出去,陈大公子仍是一句话没说,却一个人吃了一碗半泡面加两个鸡蛋。真是……一点儿也不客气。
阿夜猜到他这一天过得不好受。
看样子身上应该没带钱,才会一整天饿肚子,到了晚上又跑来“求吃求住”。阿夜叹了口气。
陈佳煦已经吃饱,终于开了金口,张口就问阿夜:“有热水没?”
他要洗澡。
阿夜看了眼时间。棉纺厂是烧大锅炉,集体供应热水,晚上供热水的时间是9点到11点之间,这会儿正好九点过一点,阿夜忙说:“有了,水龙头打开往右边扳,等个两分钟会自动出热水。”
他起身就去洗手间。
阿夜洗了锅碗,趁机躲出去给徐妙打电话,在门口,房门没关,微微掩着。
徐妙听她把前后事情说了,自然又惊又怕:“死了死了,这是要赖在家里不走了?我今天都没敢跟余妄说,可要是这位大少爷一直不走呢?”
阿夜低声说:“应该不会吧。”
“谁知道啊!要是三两天还能瞒着,时间长了,别说余妄,就是陈家的人肯定要找来的!我今天听一个老板说,陈迅这两天愁得睡不好觉,虽说这个侄子都二十七八了,可是人丢了也不能不管,再说了,他还是那种精神状况……怕是再过几天没有消息就要报警了!”
阿夜心里一顿,“你说的对……”
当务之急是要想一个解决办法,徐妙道:“没辙了,再容他两天吧,最多两天过,我跟余妄说,让他来解决!”
阿夜想了想,唯有这样了。
“他在家里,你睡我那屋,我不回去了,你自己注意安全,晚上睡觉门锁好。”
阿夜应好。
隔了会儿,徐妙又问:“不会不方便吧阿夜?”
徐妙也担心阿夜,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那男的又有暴力倾向……
阿夜却说:“没事,我能应付。”
她既然说能应付,那就是真的能。
徐妙这才算是放下心来。
打完电话,阿夜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倚在门口抽了支烟。
楼道里灯光暗,烟星在黑暗中一点一点落下来,砸在地上。
陈佳煦快速冲了个澡,在浴室里找了一圈,两个女人用的毛巾浴巾,他分不清哪个能用,干脆挂着湿漉漉的水珠。
到洗漱池,陈佳煦见到自己早上用过的牙刷竟然还没扔,被安放在一只黄色杯子里。
他透过模糊镜面看自己,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很久没有这么看自己了……
末了,他烦躁地抹掉镜子上的水珠,低头,抽出牙刷,挤牙膏——刷牙!
刷完牙,出门。
外面没人,大门却开着,有风和烟味从外面吹进来。
他走过去,推开门,阿夜正蹲下来将烟头按在地上,听到声音,这一抬头,瞬间闹了个大红脸。
陈佳煦往后退了一步,阿夜忙站起来,背过身去,片刻后,再转过来,胡乱说:“你的衣服我洗了,我看看干了没!”
绕过陈佳煦进去,阿夜冲到徐妙的房间。
这个屋子,只有徐妙的房间里有个小阳台,平时洗干净的衣服都挂在那里。
中午陈佳煦走后,阿夜把他扔在地上的衣服洗了。天热,中午暴晒之后,应该干了。
陈佳煦看着阿夜进去,低头看了眼自己。
怎么,没见过男人只穿个内.裤?
一分钟后,阿夜把衣服拿出来,脸上的红色总算退了点。
递给陈佳煦时,还是没敢抬头。
陈佳煦一边把衣服拿过来,一边闷声笑:“就这样吗?我还是没裤子啊。”
“……”
他套好外套,长臂打开展示自己——上半身大外套挂着,下半身两条大腿光溜溜。
阿夜苦笑:“我现在洗,你也来不及穿……”
陈佳煦继续笑:“那怎么办?”
阿夜想了想,回房间,拿出来一个薄毯子给他。
“这个,你先盖着吧……”
陈佳煦一动不动,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湿的卷发打在眼前,那双眼睛却很亮,像刚刚被冲洗过的宝石。
阿夜心里越来越慌。
入狱之前,阿夜还是少女的年纪,没遇过这样的男人。八年牢狱,把许多棱角磨平,把心压的平静,实在没想过,竟在这时,被这人燃了一身燥热。
陈佳煦看到她这样,像有意要为难她一下,朝前走了一步,离她很近,阿夜根本没办法抬头直视他,也无法低头——
看他下面更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