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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阿夜便开始了求学之旅,开课之初,课程的安排尚算轻松,加之她还没没丢掉基础,暂时没有遇到吃力的问题。
早上的课九点开始,下午的最后一节课五点多结束,阿夜上完课便从学校离开。
九点钟诊所下班,从学校回来,她便泡在二楼跟朗医生学习。
朗医生是个经验丰富的老中医,年过半百了,脾气不差,却治学严谨,对学生的要求很高。他在诊所工作,同时也是东城某所大学的中医专业的老师,有一名学生每日晚上与阿夜一起跟朗医生学习。
那是一名大三的女学生,模样可爱,讨人喜欢,不见得天分多高,家里却是医生世家。她父亲与朗医生曾是同班同学,这才能在朗医生这里得到指点。
阿夜谨慎而勤快,毕竟她与那名学生不一样,她的这份工作得来不易。
平日里朗医生给病人治疗,她总是手脚利索地在旁边帮忙,并聆听。
朗医生知她的推拿手法是野路子,那日“考试”时亲眼看古华年对阿夜的袒护——到底是年纪大的人了,这些感情上的猫腻总是一眼就看透了。同时他也看出来了,何秀珍并不怎么喜欢阿夜。
因此头一天阿夜来,朗医生便对她爱搭不理,然而,经过几天的相处之后,朗医生却渐渐对阿夜的看法发生了变化——
勤快这点儿就不说了,阿夜这人,学习能力真是超乎了朗医生的想象。
也许真是爱一行会一行,阿夜以前对人体结构的认识是有的,穴位找得准,却对彼此之间的关系掌握不够,朗医生对病人进行医治时,她在旁边看,认真记下,短短一周时间,她已经纠正了之前认知的误区。
朗医生再带她进药房,药房里成百上千种药材,不待个几年,连名字都难记全。阿夜鼻子灵,之前学过的药材都能找准,不认识的,朗医生只要说过一次,下次再问,一定能准确找出。
这一点着实让朗医生惊讶。
就连同室的医生都说:“这丫头,可比你那学生靠谱啊!”
朗医生暗暗想,何止!这丫头要真是他学生,他估计睡着了也能笑醒……可惜了。
跟朗医生两周之后,阿夜开始出诊,接待一些情况没那么复杂的病人。
入诊所的第十三天,阿夜听到第一个人叫她“良医生”,那时候她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脚底是软的,仿佛踩在了云端,而那曾经遥不可及的梦想,好像只要她一伸手就能碰触到……
这期间,陈佳煦也没有闲着,他的网站上线之后,一周就达到垂直流量领先,这让林鹤等人备受鼓舞。
公司的走向好,事情也越来越多,陈佳煦早不像以前那样无事闲逛,晚出早归。网站上的很多事情他要亲力亲为,忙时,甚至整夜不睡。
虽然如此,他却仍常到诊所报道——
朗医生说让他早早医治胳膊那话,也不知陈佳煦是真的听了,还是只为和阿夜在一起找的借口。
陈佳煦肩膀上那伤是撞伤,车祸造成的。
陈佳煦说:“十八岁的时候,跟人飙车,车翻了,伤倒是不重,住了几天院就回家了。也是因为这个,我就被送到英国了。”
他说这话时,笑着。
朗医生道:“十八岁就跟人飙车,也是嫌命太长啊!”
他道:“可不是吗?那会儿见天就是琢磨着怎么死。”
朗医生当他开玩喜,阿夜却知道这是真的。
陈佳煦在医院办了张卡,治疗肩膀上的伤,朗医生算是他的主治医生,知道这小子心思不单纯,他每次来朗医生下手都不留情。
陈佳煦疼得忍不了时,会跳起来破口大骂:“你是不是故意的老头儿!你这是要把我的胳膊给卸了吧?”
朗医生总是笑眯眯地说:“治病还怕疼啊?大老爷们儿的,这点儿疼忍忍不就过去了?”
阿夜在旁边看着,哭笑不得。
到晚上下班时,陈佳煦等阿夜一起回家吃饭,诊所其他的年轻医生一起出门吃宵夜,却没有人叫过阿夜。
阿夜早就习惯,除了程越和古华年之外,其他年轻医生总会与她保持着距离。她也能理解,□□的交往,有些东西不能言明。
这天晚上陈佳煦照例来了,按过肩膀,在外面等着阿夜。
阿夜准备离开时,才想起来有东西落在针灸室,折回去拿,去听到玻璃房另外一边的声音……
针灸室旁边是医生的休息室,隔着毛玻璃,挂了一张帘子,旁边的声音轻易入耳。
阿夜听到王全全的声音——
“也不知道她跟那个叫陈佳煦的什么关系,上回你们跟我说那个人身上的伤吓人,我没看到,今天偷偷瞄了一眼,我的天呐!吓个半死!”
阿夜脚步一顿,不知不觉就停下来了。
接着,她听到另一个同在二楼工作的医护人员道:“不知道啊,反正看着关系不一般,良夜说是朋友,又没说是男朋友还是别的……谁知道!”
王全全说:“不是说他家里很有钱吗?我他来诊所,有几次开着宝马,说话做事也完全大少爷做派,啧啧啧……”
“不会是包.养了良夜吧?”另一人说。
王全全忙道:“别乱说!叫人听见了不好……不过我看那人身上那伤不简单啊,难道是混黑道的吗?我看给他开车那人,长得凶神恶煞的……”
“难说……”
王全全形象里很丰富:“可怕啊,这种人……不过想想良夜蹲过牢,也没有什么意外了。”
阿夜心里一顿。
另一人道:“人以群分,也不知道古医生怎么这么袒护她。”
“你没发现吗?他俩以前可能谈过恋爱吧。”
“真的啊?”
王全全说:“我也是听李灵说的。”
“哈!李灵说这话,不会酸吗?”
“她酸什么啊?人还是院长内定的人物,才不怕!”
“也是……”
“吱呀”一声,有人推开休息室的门:“不早了,还没走呢?”
王全全忙应:“啊!正要走呢!”
阿夜回神,捏紧了手里的东西。
心中滋味复杂,可是没有愤怒,也没有难过。
到现在,也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他们不愿与她交往,原来关于她的一切,他们都已知晓。
是啊,她和这些人从来不是一个世界的……
阿夜低头走出门,忽然眼前一黑。抬头,见竟是古华年在门口。
他像是刚上来,进来看是不是还有人在。
“你还没走?”古华年看着她。
“嗯……正要走呢。”阿夜怕休息室有人出来会看到她,侧了侧身子,隐在针灸室门背面。
接着王全全等人便出来,只看到古华年,和他打招呼。
古华年一一回应,等他们走了,古华年转而对阿夜道:“还有事吗?”
阿夜摇头:“没、没事了……”
古华年顿了顿,道:“我正好有些事要跟你说。”
阿夜问:“什么事?”
古华年没有立即开口。
房间里的灯关了大半,古华年的半边脸在阴影中。
过了会儿,他抿了抿唇,道:“你听到王全全她们说的话了?”
阿夜愣住,双眸微微一颤。
他……怕是也听到了。
古华年眉间有一丝为难,他身子微微往后靠住身后的床,低声道:“前度时间你刚到诊所,要给你些时间熟悉工作,我也有些忙,所以没跟你聊过……其实我很早就想问你了,那个陈佳煦……你真的跟他住在一起吗?”
阿夜怔了怔,心知这事瞒不住,她也不想瞒他,古华年早晚会知道的。
她迟迟点头,坦然道:“是……”
古华年呼吸有些急:“你们真的……”
“没有,”阿夜截断他的话,她知道古华年想问什么,阿夜直接道,“他从家里离开,没有地方去,在我那里住,有一段时间了。”
古华年盯着她的眼睛:“他是什么人?”
阿夜平静道:“他是什么人并不重要。”
“我只想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古华年一字一顿,分外认真。
再相遇后,阿夜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的目光。
同时,她忽然发现古华年与从前真的大不相同的,以前的古华年自信乐观,从未有过这样敏感的时候……
她忽然想起了刚才王全全的话,古华年会不会跟他们有一样的想法?
古华年沉声说:“你知道吗?良夜,我多庆幸你听了我的话留在了诊所,也非常高兴你能够重新走上学医这条路,因为我始终记得八年前你的模样……那时候我就觉得,你以后一定能成为一名非常好的医生,可是每次看到你跟那个人在一起,我就——”
“他是好人……”阿夜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很轻松,她补充道,“他是很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