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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谭东锦跟袁故混到一块去,最兴奋的人不是两位当事人,而是终于反应过来的周涵。
周涵父亲跟袁因袁故的姥爷,也就是袁母的父亲,是堂兄弟。换算一下辈分,他就是袁故的远房表舅。周涵反应过来后彻底激动了。
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他比谭东锦整整高了一辈啊,一辈啊!
谭东锦以后见到他,得喊他表舅啊!谭家大少,前谭氏执行总裁,谭东锦那变态喊他表舅啊!周涵一想到这个就觉得狼血沸腾。
第十七次,随便从家里杂物间扒拉了点礼物,周涵吹着口哨就去拜访他那外甥和他外甥媳妇儿了。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袁故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切换了一下监控屏幕,一看清门口站着的春风得意的青年才俊,袁故就忍不住伸手揉了下眉心叹了口气。他边站起来,边朝着厨房里的谭东锦喊了声,“谭东锦,周涵来了。”
厨房里谭东锦眼神一深,甩手就把手里的书放下了,“袁故,你坐着。”他平静地擦干净手,走出了厨房。
袁故眼见着谭东锦走出来了,又转身坐了回去。谭东锦走到大门处,伸手拉开门,看着面前拎着大小礼物的周涵慢慢抱起了手臂,“有事?”他缓缓抱起了手臂。
周涵点点头笑道:“我来关心一下我外甥和我外甥媳妇儿的日常生活。”说道日常二字,特意加了个重音。
谭东锦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周涵在谭东锦的目光注视下,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真把这尊大神惹毛了。这时候就得召唤他外甥了,眼见着袁故不出来,周涵忍不住朝着里面喊了声,“袁故,你在家吗?”
谭东锦一动不动地靠着门框,那一身的气势愣是让周涵这位大表舅没敢直接走进去。终于,周涵伸手搭上门框,对上谭东锦的眼神,笑道:“别那么紧张,我做长辈的也就是关心一下你们。”
“周涵,你确定,要当我表舅?”谭东锦终于深深看了眼周涵,缓缓开口道:“说来我倒是真没有舅舅,叔叔倒是有几个。”
周涵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了。谭东锦还真他妈有几个叔叔,他二叔现在还在监狱里吃牢饭呢!
半晌,周涵调整了一下僵硬的面部表情,嗯,要保持微笑,他伸头就朝里面喊:“袁故,我来看你了!”
坐在沙发上的袁故听见声音,脑子里想起前两天的一件事儿,周涵凌晨一点疯狂敲他家大门,敲开后,周涵指着他的新女朋友对自己和谭东锦道:“来,介绍一下,这是你们表舅妈。”
然后手又一指着那新女朋友牵着的狗说道:“来,这是你们表舅妈的狗。”
……袁故觉得这种时候还是让谭东锦出面比较好,伸手换了个台,袁故继续平静地看电视。
谭东锦没听见脚步声,缓缓挑起了眉看着周涵。他动了下身形,离周涵近了些,压低声音笑道:“表舅?你今儿来怎么没带表舅妈啊?”
周涵换新女朋友的速度搁在以往是能跟谭东锦一较高下的,他脑子里都记不起那女人的脸了,但是他依旧镇定道:“我和她,离婚了。”输人不能输阵仗,周涵头一昂硬气地说:“怎么?想你前表舅妈了?”
谭东锦笑意更深,“我这不是关心你们长辈吗?”
“你还……还挺孝顺的啊。”周涵觉得他背后冷汗下来了。
谭东锦伸手搭上周涵的肩,轻声笑道:“周涵,这么着吧?我手上还留着前些年你的几张光盘,亲戚一场,我哪天找个机会请家里人一起吃顿饭,看会儿片子怎么样?这些天你带了不少东西,我不回礼显得做晚辈的不懂事。”
“什么片子?”周涵的眼神瞬间变了。
谭东锦温和地笑着,“爱情动作片。”
周涵沉默了一会儿,把手上的东西往谭东锦手里一塞,“跟我大外甥说一声,我家里着火先走了。”周涵转身就走。
“不送。”谭东锦立在门口,笑的很是谦谦有礼。
待到周涵的车终于消失在视野尽头,谭东锦关上门把那堆东西随手放在了玄关处。他走到客厅里,见袁故回过头来轻轻一笑,“他走了。”
袁故松了口气,伸手就捞着谭东锦在沙发上坐下了,“周涵那小子,还真得你来治治。”他非常由衷地说道。大晚上的,黑灯瞎火办事儿办到一半听见门铃声,何等的去你妈逼啊,也亏得谭东锦停的下来。
谭东锦不着痕迹地拢着袁故的肩,侧过头看着他,低沉开口道:“我也觉得该治治他。”
袁故点点头,非常赞同,忽然又觉得谭东锦的语气不怎么对劲,问道:“你怎么了?”
谭东锦还没开口,门铃再次响了起来。谭东锦终于轻轻皱了下眉,对着袁故说了句“我去看看”,接着他起身去开门。袁故也是无奈,这周涵还没完没了了?
谭东锦拉开门,出乎意料的是,阶前立得不是周涵,而是穿着制服的快递员。
“请问是谭东锦先生吗,有你的国际快递。”
快递?谭东锦接过快递盒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寄件人的姓名和联系方式,他签收后直接拆开了包装。
当看见里面东西时,谭东锦捏着盒子的指节瞬间发白。他回头看了眼袁故,后者正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电视。慵懒而熟悉的背影入眼,谭东锦的手终于轻松了些,他回过头伸手掏出里面被防震材料包围着的那叠照片,一张张翻了起来。
只是一眼,谭东锦就能看出来那照片上的人是袁故,他朝夕相处的人。
这些照片,是他以为袁故死了,而袁故在国外那三年拍的。
上面全是那三年里袁故的生活点滴,从袁故一个人坐在街角的咖啡厅,到在办公室里枕着一大叠文件趴着睡着了的样子,每一张照片看上去都像漫不经心拍的,但从角度到光影都分明能感觉到摄像师的用心。
照片的拍摄场景极多,从白雪皑皑的佛罗伦萨,到阳光清丽的威尼斯,其中还夹杂着几张明信片,世界各地都有。几乎所有的照片都是袁故一个人,唯独最后一张是两个人的模样,这张照片的缩小版,谭东锦在袁故的钱包里见到过。
照片上的男人有一双淡琥珀色的眼睛。
温乔。
翻过其中一张明信片,上面是一行极潇洒的字体,几乎可以想象出那男人执笔的张扬样子。
“袁故,老子喜欢你啊。”
谭东锦捏着那叠照片,眼神静得渗人。
恰好这时候,袁故没听见动静回头看了眼谭东锦,却只看见那人笔直地立在原地,他疑惑朝着他喊道:“谭东锦?周涵还没走?”
谭东锦把手里的照片重新放进盒子里,回头看向袁故,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走了。”
袁故瞟见谭东锦手里的盒子,以为又是周涵带的礼物也没放心上,随口说道:“周涵这小子还挺有毅力?没玩没了了还?谭东锦你说他想干什么啊?”
谭东锦把盒子放在了门边的柜子抽屉里,朝着袁故走过去,袁故还在抱怨着,谭东锦忽然伸手搂住了他的肩直接吻了下去,那一吻极深。
袁故一愣,只觉得谭东锦捏着自己的肩的手在轻轻颤抖,这人怎么了?
袁故二话不说伸手就把人抱住了,直接就拖过来压在沙发上顺势就吻下去。管他怎么了。这些日子周涵天天上门,他和谭东锦几乎都没躺到一块过。
难得谭东锦没有抵抗,袁故反客为主地吻着身下的人他感受到一双手正在轻轻揉着自己的头发,耳边是紊乱的呼吸声。两个人躺在沙发上,都在彼此的眼中看见了情——欲。
谭东锦想,这个人,从发梢到指尖,从气息到声音,都是他的。他谭东锦一个人的。
就像那句古老的证婚词。
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你是我的,我是你的。
两人唇齿纠缠到最深的时候,谭东锦忽然觉得自己是完整的人。
他说:“袁故,我们结婚吧,去英国去荷兰,我来安排。”
结婚证,多虚的东西,谭东锦前半生从没想过自己会去办这种东西。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既不能靠一张证书维系,也无法用一张证书证明,所谓结婚证这种东西在过去谭东锦的眼里,没有任何的意义。
袁故也是微微一怔,他压着谭东锦,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诧异道:“形式化而已,你确定要弄?”
“要。”谭东锦利落地回了一个字。不为什么,只为向所有人宣布,你是我的,我是你的。
袁故点点头,“那就弄吧。”他伸手抬起谭东锦的头,重新吻了下去。
谭东锦很配合,他喜欢这样子的袁故,眼中染上情——欲的袁故,眼中只有他的袁故。
纠缠到深处,袁故低头看着谭东锦一双漆黑清亮的眼,无论多少次袁故看着这双眼,都会忍不住轻叹。他从来没见过一个人的眼睛能像谭东锦这样漂亮的。他再也忍不住抬起手去解谭东锦的黑色衬衫的扣子。难得今天谭东锦没有抵抗,就那么任由着他亲着,袁故觉得不把握住机会他都对不起他自己。
刚解了两三颗扣子,袁故直接伸手捏着衣领用力一拽,衣服撕碎的声音直接刺激了他的神经。袁故微微喘着气抬眼看去,谭东锦正静静看着自己,那一眼简直好看得过分,袁故眼神一沉伸手就去扯自己的衣领。
这种时候他能克制他就不是个男人。
“我觉得你在撩我。”袁故边接着自己的扣子边笑道,“是吧?”
“嗯。”谭东锦点点头,伸手把人拎着衣领就拉了下来,直接动手就把袁故解了一半的衣服撕开了,“我在撩你,你要不要?”
听见耳边那轻轻的八个字,袁故觉得自己浑身的血瞬间热了。
在袁故看来,谭东锦这辈子只会说两句情话,一句是“我要你。”,一句“你要不要?”什么我爱你我想你都是废话,都是大老爷们,喜欢他就上他啊。
耳边一声清脆的金属声响,袁故伸手解开谭东锦的皮带,同时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谭东锦的表情变化。谭东锦这人寻常看着实在太禁欲系,黑色衬衫深色长裤,清瘦修长,一点儿都看不出来狼性本质,不了解他的人乍一眼看去还会以为他是个性冷淡。
袁故忽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捏着皮带问道:“我能把你绑起来吗?”事实上袁故一边说一边已经在这么干了。他伸手就把谭东锦的手用皮带结结实实绑了起来,袁故今天就是想看看,谭东锦这人动——情的样子到底能有多撩。
等袁故把人绑结实了,一抬眼,谭东锦正静静笑着看他,眼中清清冷冷又带着些细碎温柔,那分明是宠溺。那一眼让袁故觉得浑身的血都涌到脑子里了,他的呼吸顿时就急促起来。
得,把人宠着宠着宠没边了,这如今都敢绑他了。谭东锦轻轻叹了口气,用脚轻轻踢了下直勾勾盯着他发怔的袁故,“上不上?要不我来?”
“上!”袁故一把把自己撕开一半的上衣给扒了下来,他颤抖着手去解自己的皮带,妈的,他现在觉得自己跟个流氓似的,不对,是跟个变态似的。
喜欢的人,一个眼神就能撩得自己理智全失,何况是谭东锦这种长成这模样的。袁故觉得自己的呼吸彻底乱了,他看着身下的谭东锦,伸手去捞客厅桌子下隔层里的润滑油。
……
办完事后,袁故什么都不想做,他现在一看见谭东锦那一身的痕迹就想骂自己,禽兽啊,禽兽啊,你说你是不是禽兽!
谭东锦倒是很淡定,自己去洗澡,简单地上了药,然后换了身干净的黑色衬衣走出浴室。
袁故坐在沙发上,看见谭东锦朝着自己走过来,以及他露出的锁骨上的青紫伤痕,他终于不淡定了。妈的,你说你是不是禽兽!他站起来,也不说话,牵着谭东锦的手就把人按沙发上了,从沙发上拿起一块毛巾就伸手给谭东锦擦干头发。
谭东锦看了眼袁故,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告诉袁故这毛巾是他拿来擦桌子的。算了,待会儿再洗一遍头发吧。
袁故见谭东锦半天不说话,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开口,视线扫过谭东锦刚绑着的手腕,那一道清晰的青紫在袁故看来真是触目惊心,袁故觉得自己真他妈禽兽啊禽兽啊。他边小心给谭东锦擦头发边对自己进行强烈的谴责。
就在这袁故心里默念自己真他妈禽兽的时候,耳边忽然想响起一道略显犹豫的声音,“袁故,你,是不是很喜欢出门?”谭东锦抬眼看向袁故,难得有几分认真地在询问。
“出门?什么意思?旅游吗?”袁故对上谭东锦的目光,讪讪道。
谭东锦想起那堆照片,眸光微微一暗,“袁故,你不喜欢待在家里的话,我们一起出门走走吧。”
“哈?我没说我不喜欢待在家里啊,你怎么忽然说这个?”袁故以前是挺喜欢满世界跑,因为他自小就没怎么出过南京,所以想出去到处转转,但真让他在家待着他也不是说待不住。
谭东锦沉默了一会儿,看着袁故开口道:“旅游的话,挺有意思的吧?”
“也不一定。”袁故想了想说道,“得看你去哪儿,以及你跟着谁去,我高考毕业那年暑假,跟陆参约好了去敦煌,顶着四十多度的高温在黄土高原上骑着单车狂奔,讲真,我一直觉得那是我命中一劫。”
袁故话音刚落,就觉得手上一紧,他低头看去,谭东锦正抓着他的手。袁故只觉得谭东锦的面色似乎有些异样,他问道:“怎么了?”
“你陪着我是不是觉得很无聊?”谭东锦似乎一下子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我以前不怎么出门……”
“没有啊。”袁故没等谭东锦说完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跟你在一起怎么会觉得无聊?”袁故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谭东锦没再说话,像是陷入了短暂的思索。
“你,”袁故有些反应过来了,“你是不是想出门旅游?可以啊,好久没旅游了,我们可以一起出门走走。不过说起来,我记得你不是不喜欢出门吗?”想想之前的日子,谭东锦的确极少出门,除了没法推的出差外,这人连南京都没怎么出去过。说来这人才是真正的死宅啊。
谭东锦顿了一下,轻轻点了下头,“忽然有些想出门。”忽然想陪着你看这山川河海,陪你看这明月清风,想陪着你。
“可以啊。”袁故现在看着谭东锦那领口处若隐若现的伤痕,他就觉得别说谭东锦想出门走走,他想怎么都成啊。他问道:“你想去哪儿?”
“都行。”谭东锦忽然问袁故,“你想去哪儿?”
袁故考虑到公司的事儿他估计也走不开太久,加上谭东锦其实既没出过远门也并不怎么喜欢那些人多的地方,他问道:“找个南方的小镇住两天怎么样?”
“嗯。”谭东锦点点头。
“行,那你坐着别动,我去安排时间收拾东西。你坐着别动啊!”袁故和谭东锦一样商场上都是雷厉风行的人,做事就没有拖拉的习惯,袁故把毛巾一放就去打电话向袁因请假。
谭东锦坐在沙发上看着袁故的背影,伸手覆上手腕上的青紫慢慢揉了揉,他一直看着袁故,眼神很温柔。
事实上,因为袁故实在觉得自己太他妈禽兽了,出于对自己的强烈谴责,他几乎是当天晚上就安排好了一切打包好了行李,拉着谭东锦就出了门。谭东锦临出门前,瞟了眼周涵放下的那堆东西,忽然发现一盒光盘露出来的一角,他顺手就把光盘给塞到了行李里。
当天晚上九点多,两人就坐在在南方古镇傍水而居的古老屋子里,推开窗户靠在一块儿看小桥流水了。
看了一会儿,谭东锦忽然回头对着袁故轻轻说了一句,“我能问个问题吗?”
“问。”袁故扭头看向袁故。
谭东锦看了眼屋子里的摆设,沉默了一会儿后问道:“你为什么订双人间?”
因为老子觉得老子是个禽兽,老子怕老子被你美色所惑把持不住再把你弄出一身伤来!袁故自然不是这么回答的,他镇定道:“因为距离产生美。”
谭东锦再次陷入了沉默。接着他关上窗,把袁故拖进来,“我们看会儿电视吧。”
眼见着谭东锦从行李里掏出张光盘,袁故一愣,他没记得自己放过这光盘啊?下意识他就问道,“这什么片子?”然后他就瞟见了那光盘上的几行日语。
哈?
接来下的这一夜,袁故和谭东锦在优美淳朴的南方小镇看完了整整一季的咒怨,整个过程中,谭东锦面部表情都没有丝毫起伏波动。袁故在第无数次感觉到背后有人在盯着自己时,终于把自己裹到了谭东锦的被子里。
“你哪里来的片子?”袁故终于忍不住问道。
谭东锦伸手把人抱住了,在袁故耳边轻轻道:“周涵。他曾经很喜欢伽椰子这一款。”
袁故默默把自己裹到了谭东锦手臂里,没说话。
当天晚上,袁故死死抱着谭东锦,两人挤在一张单人床上睡了一夜。
等到袁故终于睡过去后,谭东锦放轻动作起床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些,收拾好被子,他重新在袁故身边躺下。谭东锦在一片沉沉黑暗中打量着袁故的脸,终于轻轻说了一句:“睡吧,晚安。”
窗外古镇月色如水,小桥如画。
若是可以,我愿意陪你走山川,陪你看江海,我愿意陪着你,时间不需要长,余生几十年就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