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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境内阿尔卑斯山脉,一望无际的雪场,穿着黑色滑雪衫的青年慵懒地站在悬空的缆车上,单手撑着栏杆眺望远方。他身边蹲了只雪白的阿拉斯加,深棕色的眼睛幽幽闪着光芒,俯视的姿态从容而优雅。
连绵不绝的山脉,阳光普照的雪场,温暖的风掀起青年细碎刘海,露出一双清亮如雪的眼。缆车慢慢从山脚滑上山顶,青年垂眸望去,漫山遍野的雪,匍匐在脚下的古老山脉沉默而寂静。
青年站着看了一会儿,伸手从背包里掏出两瓶酒,一瓶朗姆一瓶威士忌,他举起酒瓶轻轻敬了下金色暖阳,仰头喝了一大口。烈酒入喉,青年眯起了眼,越发慵懒地远眺这异国雪场。此情此景呐,他低低叹了一句,“浮生只合尊前老,雪满长安道。”
不到片刻他又皱起了眉,从兜里抖出手机上网查了一遍意思,这才安心地舒了口气,“还好还好,差不多是这么个意思。”自诩风雅的温大少放心了些,把那句词又念叨了几遍,这才慢悠悠牵着狗走下了缆车。
山顶有形形□□的特色酒吧,温乔从兜里摸了把钱包,大致估计了一下厚度,这才大胆牵着狗走进了最简陋的一间酒吧。点了两瓶酒,他坐在角落里拿出手机玩游戏,屋子里没空调却点了壁炉,跳跃的火光驱走了寒意,屋里温热得有些发腻。温乔岿然不动,一边额头冒着细汗一边玩着“地狱边境”,阿拉斯加安安分分地蹲在他脚边,直到忽然有人拿了瓶酒坐到了他面前。
温乔百忙里抽空扫了眼面前的金发小伙,却忽然顿住了视线,那青年干净的脸上带着清爽自然的笑,乍一眼望去倒是有点像个人。
青年用流利的法语问道:“一个人?”
温乔犹豫了一下,回道:“和狗。”
青年看了眼温乔脚边那阿拉斯加,眼中顿时闪现光芒,明显是对阿拉斯加这身没有丝毫杂质的雪白皮毛很是赞赏,他颇有兴致地问道:“一个人带着狗上来滑雪?”
温乔顿了顿,含糊道:“差不多。”阿拉斯加雪橇犬,给自己拉雪橇也勉勉强强算是陪自己滑雪吧。
“我叫弗朗索瓦。”
“温乔。”温乔自己从来懒得取什么外国名字,按着他自己游走世界的节奏,他至少得有上百个名字,为了降低难度他索性一直用中文名。
弗朗索瓦分明对温乔很有兴趣,有一搭没一搭地蹭着温乔的桌子聊天,像是个热心的当地人般给温乔介绍起了法国,从雪场聊到朗姆酒,一直到最后温乔看他的眼神都带着些许不耐。终于,温乔疏离而客气地提了句,“我在法国住过一段时间。”
“是吗?”弗朗索瓦似乎有些诧异,“你现在还住法国吗?”得到温乔的肯定回答后,他明显更加兴奋起来,“这里是个好地方,不是吗?”
“嗯。”手机响起来,又一关被刷爆了,温乔接着点进下一关继续。
名叫弗朗索瓦的青年看着温乔的侧脸,握着酒杯的手缓缓转了小半圈,其实温乔的拒绝意思已经表示的很清楚了,一般情况下他应该已经识趣地撤了,只是温乔坐在角落里裹着黑色滑雪衫玩手机的颓废模样实在是太吸引人,弗朗索瓦沉了眸子,他并不想轻易放弃,半天他开玩笑般道:“你一个人?女朋友呢?”
“没有。”
“哦,那男朋友呢?”弗朗索瓦笑得更加深邃。
温乔这才终于抬眼正视了眼面前的金发小伙,却在瞧见对方狡黠的笑意时心中一顿,这青年笑起来真的像极了一个人。温乔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如今看见笑得温暖而热烈的人时,心中的某一处总会轻轻抽一下,他觉得他们笑起来都像同一个人。但他又分明记得记忆中,那人其实并没有对自己笑过。
许久,温乔还是没说什么,重新低下头去玩手机。
弗朗索瓦又问了一遍,甚至把整个身子都朝着温乔靠近了些。他还没说什么,温乔忽然伸手拿起了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那动作直接把弗朗索瓦挡了回去。
弗朗索瓦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继续努力,“你没有……伴侣?”
温乔踢了下脚下的阿拉斯加,紧接着就响起一声慵懒的低吼。
弗朗索瓦是个优秀的法兰西小伙儿,喜欢坚持不懈,更喜欢用热烈的态度应对冷漠的世界,于是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蹭定了温乔。他喝了口掺水的威士忌,笑得越发志在必得。
一连几天,温乔都住在雪场租的小木屋里,每天清晨坐着着自家的阿拉斯加拉的雪橇出门时,他都能看见门口笑得眉眼弯弯的法兰西小伙。其实小伙长得不错,灵魂的契合度虽然不一定高,但身体的契合度说不定很合适,放纵而酣畅的性——爱,其实可以很浪漫。
温乔仔细思索了一会儿后很是感慨,自己如今真是年纪大了,人也是越发清心寡欲越发圣贤了。然后他忍不住低头又查了一遍“清心寡欲”的意思,确认自己没用错后安心了不少。
一个人在国外待久了,定要时常温习中文。温乔记起自己飞机上翻到论语那句“温故而知新”时的惊艳,难得轻轻笑了一瞬。
弗朗索瓦被温乔忽然的笑容晃了一下,失神片刻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心意。人这一生遇上喜欢的人,坚持不懈下去,终有一天能睡到的。
今天温乔的心情看上去不错,话也多了些,他枕着手臂躺在雪中晒太阳,一身黑色滑雪衫衬得他清瘦修长。弗朗索瓦动了别的心思,他从原本想睡这男人,忽然变成想窥探这男人心中的世界。
这个男人的眼睛眸光很淡,却藏着极广阔的天地,他垂眸的瞬间简直性感到无法言说的地步,至少在弗朗索瓦心中是这么认为的。
于是当天晚上,星光很淡,夜风很轻。行动力与执行力极强的弗朗索瓦抱着一箱葡萄酒酒撬开了温乔的窗户。他翻窗进来的时候,温乔恰好回头看见了这一幕。两人的视线就这么尴尬地对上了,温乔轻轻皱了下眉,接着就看见手忙脚乱的金发小伙狠狠摔在了地上。
“我想请你喝酒!”弗朗索瓦收拾着自己的关节,扭曲着脸喊道。
温乔挑了挑眉,半晌走过去把人扶起来。他一闻到那酒味眸子就深了,看向弗朗索瓦的眼神也有些意味深长。心虚的法国小伙低低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我请你喝酒,最好的葡萄酒!你可以拒绝我,但是没必要拒葡萄啊!”
温乔点点头,似乎难得颇为赞同。把整箱子酒摆到桌上,温乔拿出一瓶打开直接仰头灌了一口,酒红色的酒顺着嘴角缓缓淌下,他抿着唇忽然轻轻笑了一下。弗朗索瓦那句“这酒不是这么糟蹋的”就这么被温乔的一个笑容给堵了回去。
这东方人笑起来都能这么颓废那么慵懒,这气质真是绝了。
弗朗索瓦不知道,这之后的事就有些不怎么美好了。那天晚上,弗朗索瓦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温乔不停地喝酒,连只杯子都没拿,直接仰头灌。弗朗索瓦从一开始的心虚到惊讶然后窃喜最后惊恐,这人放纵起来太恐怖了。
温乔没说话,不停给自己灌酒,酒麻痹了很多的东西,那些久远的记忆从身体里冒出来直往脑子里蹿,他浑身都难受,阿拉斯加在他脚边不安地走来走去,他站起来走到背包旁,从夹层里掏出那叠照片。
无数的照片就那么撒了一大片,他插着兜站在纷纷落下的照片中央,然后他利落地拿出笔。角落里的弗朗索瓦震惊地看着温乔坐在地板上,在每一张照片与明信片后面飞快地写字。
肆意张扬的汉字,飘逸豪放的笔锋,似乎要把平生意气写尽。
不知写了多久,终于,男人利落地收笔,他将每一张照片拾起来封好,塞到角落里目瞪口呆的金发小伙手里,“帮我寄到中国去。”他报了个地址。
语气平和,吐字清晰,温热的酒气中弗朗索瓦看见那中国男人的眼清明得没有一丝醉意。但分明一地的酒瓶子却又是真实存在,弗朗索瓦震惊中已经接过了那叠照片,忍不住问了一句,“你醉了没?”
温乔伸手抵上眉心,没有醉态却分明与未喝酒时有很大的差别,他坐到了椅子上,伸手摸着阿拉斯加的毛,“我不知道。”他如是对着那金发青年道。
弗朗索瓦想起自己在葡糖酒里做的手脚,觉得这么多下去温乔肯定是醉了,但是这人反应和他想象差别太大了。他压着心里的惊讶与不安,又问了一句,“你还记得清你是谁吗?”
温乔没说话,只是锐利地盯着弗朗索瓦,那眼神沉默而孤寂,就像是阿尔卑斯岑寂了万古的雪山山脉,弗朗索瓦在原地站了片刻后扭头就朝门口跑。
当晚弗朗索瓦坐了两小时车终于在凌晨站在了邮局前,在把照片寄出去之前,他忍不住撕开抖出来偷偷看了眼。
沉默而古老的中国汉字,是他看不懂的文字。他翻过来看了眼,所有照片都是同一个人的模样,是一个年轻的中国男人。弗朗索瓦一下子就记起第一天遇上温乔的场景,那天柜台前温乔伸出钱包付酒钱,钱包里一闪而过的照片,弗朗索瓦也是那时才确定温乔是个同道中人。
因为那照片上分明是两个男人的合照。
一大清早就上班的邮局络腮胡大叔心情颇为糟糕地喊了句“还寄不寄了?”
“寄!”弗朗索瓦手一抖忙把照片收拾好递了过去。
多年之后,弗朗索瓦几乎都已经忘了温乔这个人,他跟着自己的情人去中国旅游,偶然间得知了这句中文的意思,出乎他意料,这是一句异常流氓的情话,歇斯底里且义无反顾。当年阿尔卑斯山上的男人的身影似乎又浮现在弗朗索瓦眼前,清冷慵懒,眸光沉沉。
那些过去的青春岁月啊。
雪山之上的小木屋里,淡眸的东方男人撑着窗户看着黎民的星辰,眼中没有丝毫的醉意,他想起北极的风南极的雪,想起挪威的极光,想起乞力马扎罗的阳光,想起一个人。许久,他像个醉了太久的人一样缓缓叹道,“没那个命。”
第二天,温乔走出小屋,门口没有再出现那个金发的法国小伙。
温乔随手拍了拍阿拉斯加的脑袋,“走啦。”
这世上有太多的风景,也有太多的失去,有太多的难以忘怀,也有太多的不能自已。我这一生挚爱自由,遇上你之后,自由是你。
这短暂而缥缈的一生呐,愿你自由地爱,自由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