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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未及,皓月当空。.ww. ?胥东依旧着那一袭飘逸的白袍,立于一露天阁楼,吹着海风凭栏遐思,披着的长迎风微动。
他的手中捏着一封一个时辰前才收到的加急飞鸽传书,上面是祝淇交代的顾宛颜的伤情以及事经过。
胥东的眼神无焦点地飘向远方,彼时心中涌生起了无限的愧疚和担忧——当初提出协助萧大人缉拿楚澜衣是他给顾漠的建议,也是他说服顾漠去这么做的。可是,真没想到现在因为这件事情,反而害的顾宛颜被楚澜衣重伤。
祝淇在书信上说,顾宛颜被刺中了心脏部位,伤口约莫长有半尺,目前还在昏迷中。
想到这里,胥东不禁皱了眉头,用力捏紧了手里的纸张。
“胥东先生?”有人踏着轻声稳步来了,并在胥东身后唤了他一声。
胥东回过头去,温文尔雅地礼貌一笑:“崔衡先生。”
现在胥东身处于一个沿海城镇,名曰汾城。汾城在战乱之前是一个独立一方的小国,汾国。楼兰统一大洲之后便将这个地方命名为汾城,同时楼兰朝廷调派了官员去担任城主。而旧时的汾国国王崔东田被贬为平民,他们整个旧时皇室家族奋斗了这么多年,现在最多算是地主阶级的贵族。而这崔衡,正是崔东田的堂弟。
崔衡爽朗地哈哈笑了笑:“以后唤我崔衡就是。”
胥东也笑了笑:“衡兄以后唤我胥东便是。”
崔衡说:“胥东兄,这么晚还没有歇息,独自于此赏景,倒是颇有情致。”
胥东苦涩地扯了扯嘴角:“不瞒你说,现在东城那边出了一点急事,我明早怕是要提前回去。”崔衡听了为难地说:“这......可是......”
“我知道,可是这次的最终计划还没定下来。”胥东抱歉地说,“我会找一个时间尽快过来与衡兄还有东田兄再次商议。”
崔衡豁达一笑:“也好——只不过,我怕我哥他会有点着急。”
胥东抿了抿嘴唇,沉稳地说:“欲则不达,我们要按计划一步一步走,不能操之过急。.ww. ▼”
崔衡看起来很赞同地点了点头:“说的有道理,那胥东兄明早早些上路吧,别耽误了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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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宛颜昏迷不醒的第二天,血好歹是止住了,但是祝淇说因为伤的部位太危险,他不能判断顾宛颜是否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而顾漠这几天一直待在云济堂,几乎一步也不曾离开地陪着她照顾着她。这一天,他应不住家中老爷再三的传叫,悬着一颗心地回了一趟顾府。
回到顾府时时间家中老爷夫人都在前厅等候着顾漠的到来,两位长辈脸上都是焦灼的神情。
夫人一看到顾漠,便从椅子上站起来迎过去:“宛颜呢?宛颜怎么样了?”
顾漠冷漠地看着自己的娘亲,然后轻轻推开夫人伸过来的一双手,用只有夫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冷冰冰道:“都是托您的福,她还在昏迷。”
此话一出,夫人当即愣在原地。
顾宛颜和楚澜衣的牵扯全部起于成勇,而起于成勇便是起于成勇幕后之人。此刻知道全部实情的顾漠,再也没有办法装出一副好脸色来面对夫人。
顾漠擦过夫人的肩径直走到老爷跟前,低了低头拱手作揖:“爹。”
老爷一眼看见顾漠,便明显注意到了他一向冷峻的面庞憔悴了不少,细密地布满了胡渣。他一时心疼,想要说出的话也在这一刻咽回了肚里,只问:“宛颜现在如何了?”
顾漠想了想,说:“被人刺中了胸口,现在还没醒过来。”
老爷的神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顾漠沉默了,彼时愣在那里半天的夫人心中却猛然颤了几颤——她现在知道顾漠已然了解了所有的事情,那么......他会不会说出来!?
夫人正僵硬着身子秉着呼吸惊慌着,顾漠却淡淡开口:“路遇野匪——都怪儿子无能,没有保护好宛颜,请爹原谅。.ww. ?”
老爷叹了口气:“哎,这是你的妻子,求我原谅做什么,现在最重要的盼着她快些好起来吧——我要去云济堂看看她。”
顾漠却说:“爹,云济堂现在为了宛颜忙成一团,爹就在府上静候消息吧——相信她会好的。”
老爷思索了一瞬,随即妥协般地点点头:“那好吧。”
夫人自顾抹了抹额角的冷汗,同时在心中重重长舒了一口气。
顾漠没有吭声,老爷面带忧色地说:“漠儿啊......我知道宛颜的事情很重要,但是洛水那边的事情就这样搁着,很是不妥啊。”
顾漠听了不禁微微张了张口,他都差点把这茬给忘记了。
顾漠想了半天,淡淡说:“让大铭代我去。”
老爷就知道顾漠会这么说,立即反驳道:“可是这件事情的性质这么严重,据说那边的店员全部都没了信心,珠宝和财产的亏空也是很大一笔,如果弄不好洛水的店很可能要关门大吉。你确定大铭可以独当一面?虽说他以后迟早是要接手你手上的事情,接替你的位置,但是我现在还不认为他可以处理好这件事情。”
老爷说的确实在理。顾漠听了,不禁面露难色,踌躇了半天无法做出断决。
夫人走到老爷顾漠跟前,佯装心疼顾宛颜一般地劝道:“宛颜现在这样的情况,你还让顾漠去?”
可是顾漠并不领情,连看都没有看夫人一眼,夫人霎时陷入了尴尬之中。
他在权衡。
顾漠的心中有一杆秤,一边是顾宛颜,一边是他从十几岁起就付出全部心血累起来的事业。
说不上孰轻孰重,况且此刻顾漠站在感情的立场上是无条件地偏向顾宛颜。顾宛颜不好起来,他必然不愿意离开。
可是......
顾漠抬眼看了看老爷。因为这些小辈,老爷的身子越来越差。虽然他大致已经将顾氏珠宝全权交与几个儿子打理,可是老人家心里的担子没有减轻却越来越重。
顾漠踯躅不知何从,陷入了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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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东回到了东城,心里已经不知道从何时起咚咚打起了鼓。
待他人到了云济堂,更是一刻也不敢耽搁就往顾宛颜所在的房间奔。
推门进去的时候,只见祝淇和另外两个医师正站在顾宛颜床前。
祝淇听见声响,一回头就看见了胥东,忙走过去:“堂主!”
另两个人也纷纷回头:“堂主!”
胥东的表情不是很好,他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轻声轻步走到顾宛颜身边,俯看她。
只见床上的顾宛颜一张脸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平时红润的嘴唇也褪去了该有的颜色。但值得庆幸的是她的胸口还有着轻微的起伏,紧闭着的眼睛上长长的睫毛似乎也有微微的颤动。
胥东坐了下来,伸手捞过顾宛颜的手腕,一变把脉一边问祝淇:“血止住了?”
祝淇答道:“是。”
胥东点了点头没有多语,而是静静地感受着顾宛颜的脉搏,诊了半晌才把她的皓腕轻轻搁下。
他的脸色有些阴郁。
这楚澜衣......下手太狠了。
“看来对方刺中她以后立即又把刀给拔了出来,所以她的情况才会这么糟糕——一般人的话应该早就断气了,她竟然还坚持到了现在。”胥东严肃地说。
祝淇听了,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开口:“堂主,不知道你有没有现.....宛颜姑娘的体质有些奇怪。”
胥东没有吭声。这个问题他怎么会不知道,早在顾宛颜十五岁的时候他第一次为她搭脉,就现了。
“宛颜姑娘的体内似乎有一股很强大的真气在游走——不,说是真气又不像真气。她似乎并非习武之人。感觉就是这股气息在保护着她。”
胥东抬起头来冷静地看着祝淇:“每个人体质各异罢了——可是这股气息越来越弱了,她撑不了多久了。”
祝淇张了张口,又闭上。
这个屋子里几天来都充满了一种紧张的气息,令人焦虑。
胥东盯着奄奄一息的顾宛颜,对着屋子里的其他三个人说:“再等九个时辰,要是九个时辰以后她的情况还是这般没有好转,就用回血凝丹。”
祝淇和其他两个人互看一眼,忙厉声道:“堂主!不行啊!回血凝丹那是......”
胥东镇定地摆了摆手:“什么都别说了,就这样。”
祝淇握紧了拳头站在那里,闷不吭声。他了解胥东,但凡胥东决定了的事情,谁能阻拦他?从前是,现在更是。
祝淇向来知道,在胥东心里,这个叫顾宛颜的姑娘有着很重的分量——可是他没料到,这分量竟然重到这个程度。
可是祝淇还是忍不住说:“可是堂主,回血凝丹的使用方法你应该知道......”
胥东怔了怔,半扭过头去,说:“都这个时候了,有什么是比生命更重要的?”
祝淇身为一个医者,当然同意胥东的话,可是......这其中的顾忌,真的不只是一点点。
胥东没等祝淇说话,环视四周一遍又问:“顾漠人呢?”
祝淇想了想,回答道:“顾公子前两天日夜守在这里,可昨天好像是顾府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他去办,顾公子去洛水了。”
胥东听了,眉头不满地紧紧蹙了起来。他的面上明显滑过一丝不悦和质疑,可是他并没有说话。
他转眼看了看静默平躺着的顾宛颜,在心里笃定地许诺——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