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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用了略有些迟的午饭,林清躺在床上小憩,随后张御医被请了过来。¢£,
诊过脉,开了三天的药剂,嘱咐林清一定要喝。杜鹃毒性虽不强,但放任不管也是不行。
林清苦着脸答应,张御医便去外院寻周宏去了。
傍晚时分,林清自觉身体已经无恙,便去了正院。
周宏蹙眉在想事情,见到林清便拉她同坐榻上。
林清看着他,道:“有什么难事吗?”
周宏转头看了她一眼,低低的问:“今天张御医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林清摇了摇头,“没有啊,只叮嘱我好好喝药,再没别的了。”
周宏看着林清圆圆的杏眸,道:“前次认亲时,他找我谈起关于你的问题。”
林清不解,问他,“我?我有什么事?”
“是你的住处问题,张御医跟我商量让你搬到张府去。”
林清一惊,“搬去那里?”
周宏皱着眉“嗯”了声,“咱们府里没有女眷,正经主子也只你我两人。张御医说,人言可畏,为了避嫌还是搬去菊儿胡同的好。”
林清皱起了眉头,菊儿胡同的张府是三进的院子,里面住了十口人,这还不算丫鬟婆子小厮等下人。
想到张府的格局,林清已经能够预见住到那里会是什么样。院子不大,主子不少,前院后院,主屋厢房,这些定然早已住满了人。再加上她这个陌生的干亲,过去了还不知要塞在哪里。
再说她搬过去,那他们就不能这样每天见面。也许逢年过节去张府送节礼时,能匆匆见个一面半面。还看家长是否开通,允不允许。
周宏看着林清嘟着嘴,皱着眉的样子,知道林清不愿。
可张御医几次三番的提及此事,这让他有些踌躇。他也知道张御医说的对,为着林清考虑,确实应该让她去菊儿胡同,可一想到跟她分开,他的心就百爪挠心般的焦躁。?■ ▲
走还是不走,这两个想法不断交替的出现在脑海,一时间他有些拿不定主意。
林清侧头看着周宏,见他脸色暗淡,神情焦躁,便知他不想她去。
于是她清了下嗓子,道:“干爷爷说的也有道理,”说着瞄了下周宏,果然见他不高兴的皱着眉,她又接着说:“可是现在搬过去也有些太早。”
周宏眉目舒展,声音柔了几分,问她,“为什么这么说?”
林清斜眼看着他,道:“张府三进的院子,府里的主子那么多。平日里人来人往的走动,我一个待嫁女不好出门,每天只能圈在屋里,哪都不能去。若是现在搬去,等我及笄差不多还有半年,那还不憋死我了呀。”
周宏赞同的点了点头,道:“他那院子是小了点。可我听说那个药铺挺赚钱的,怎么不换个大点的宅子?”
林清白了他一眼,心说,你当他是你呢,随便抄个家,那库房的存货就蹭蹭往上涨,嘴上却道:“干爷爷跟干爹两人每年的俸禄才那么一点,他家就靠那药铺赚的钱撑着呢。”
周宏一想,也是,这一家子大夫,哪有什么钱。除了问诊赚点银子,也没什么来财的路子,所以住个小院子也情有可原。
可又一想,张府人那么多,林清住在那里除了憋屈,恐怕还有难缠的人情交际。林清为人单纯和善,难免会吃暗亏,所以不去就不去吧。
那问题又来了。林清现在已经十四,眼见着十一月生辰一过,便是及笄。按道理,现在应该请媒人议亲立婚书了,可是林清住在这儿,这就有些不好办了。
周宏为难的看了看林清,问她,“若是不搬去,那婚书怎么办,嫁妆也还没置办,这些都要张府出面才行。”
林清看着周宏,想了想,试探道:“要不我买个院子搬到那里去,这样媒人去张府立婚书,我在这边办嫁妆,怎么样?”
周宏忙搂住林清道:“想都别想,你还在我眼皮子底下呆着吧。”
林清笑着仰头亲了下他的下巴,道:“在府里呆着,怎么办嫁妆啊?”
周宏哼了一声,低头狠狠的啃了下她的红唇,“不用你忙,我让周管家去置办,保管办的妥妥贴贴的。 ?”
林清瞥他一眼,哼道:“你不放我出去,是不相信我?”
事实上,周宏谁都不信,但他又怎么会承认,于是便道:“不是不相信,是我一回来就想看到你,就想……”他低头肆意的亲吻,又道:“你搬出去,府里就又剩我一个人了,你忍心看着我孤零零的吗?”
林清脖子微微用力,将头仰起来,仔细看着周宏。
周宏适时的抿着唇,睁着乌黑的眼睛,水光粼粼的看着林清。
林清睁大眼睛,心里暗道,他这是在撒娇吗?
周宏见林清瞪着眼睛盯着自己,不再提搬出去的事,心生得意,于是表情越无辜起来。
林清虽知周宏故意耍赖,可她乐意这样纵着他,于是笑着抱紧他的劲腰,偎进他的胸膛。
周宏将头贴着她乌黑的秀,双臂抱着她香软的娇躯,心里淡淡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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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五,端午。
近午的阳光有些灼热刺眼。
周宏忙完公事赶回府里接林清前往张府送节礼。
周管家昨晚便将礼物备好,见周宏回来忙张罗着将礼物装车。
林清踩着明晃晃的阳光上了马车。
车子碌碌前行,车厢里,玉儿理着香包的穗子,顺手将鹅黄的香包系在林清的腰间。
林清低头打量着禁步旁的香包道:“玉儿,你这手艺越好了。”
月儿抿嘴笑道:“谁叫家里有个不通女红的,如此我也只得尽力补救。”
林清心虚的嘿嘿笑了两声,低头摩挲香包的穗子。
周宏策马走在车旁,听着车内传出的漫语轻笑,轻轻挑了下嘴角。
车子经过小半个时辰的摇晃,终于到了张府。
林清随周宏入院时,隐隐闻到酒香,又见春夏相交之时的蚊蚁飞虫都不见影踪,便知定是已经撒过雄黄酒的缘故。
张御医早早备下酒宴,只等两人到来。
林清随着嬷嬷入了内院的厅堂。
周宏被张家长孙张俊达请去了外院的花厅。
宴席随着众人落座开始了。
席间,林清本着说多错多的原则,闷头吃菜。
张家的大夫人王氏慈和的看着林清,“难为你还想着过来。”
林清忙咽下嘴中咀嚼的食物,道:“哪里,这都是我该做的。”
小王氏凑趣道:“今儿一早,姑姑就念叨着你要来,催着仆妇赶快洒雄黄酒呢。”
大夫人王氏瞪了儿媳小王氏一眼,道:“你这皮猴,就你话多。”
小王氏想来惯是这样调笑,根本不在意大王氏的嗔怪,抿嘴直笑。
赵氏也道:“我还想着,今年怎么这么早洒扫屋子,原来是大嫂盼着清儿过来呢。”
林清笑盈盈的起身屈膝一礼,“多谢干娘惦记。”
大王氏连连摆手,“快起来吧,坐下吃饭,别听他们乱说。”
林清看着大王氏端庄慈和的面容,忽然有了亲近的念头。
此时,外院的花厅早已酒过三巡。
张御医张老爷子喝的脸色通红,张承基边扶着老爷子起身去后面歇歇,边小声吩咐下人去煮醒酒汤。
张承业见父亲和兄长离席,便坐直身子,面露踌躇,欲言又止。
周宏一早就清楚张家境况,所以看到张承业的样子也能猜到他想说什么。
张俊达见二叔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有些急的冒汗。
周宏看了看一左一右的叔侄俩,抬手拿起桌上的青纹瓷杯慢条斯理的抿了起来。
终于,张承业攥了攥拳头,满脸通红的道:“周大人,在下有一事相求。”
周宏放下酒杯,道:“你我两家交好,有什么事说出来听听,若能帮忙,我绝不推辞。”
这话听着不错,可张承业知道,这是沾了林清的光。若不是周宏想要给林清做脸,想让她出嫁时更加体面,他才不会看上父亲这个芝麻绿豆的官身。
可就算是这样,周宏的一番话还是给了他勇气,让他能够将下面的话说出口,“犬子天资聪颖,百家子集都稍有涉猎,只可惜没有名师指导,所以至今不曾取得功名,……”
周宏耐着性子听着,可等了半天也没有下文,便问:“然后呢?”
张俊达急得额头沁出汗珠,忙道:“二叔是想问,您是否认识国子监的先生,能否让舍弟破格进国子监攻读一二。”
张承业见侄子已经将他要说的说完了,感激的看了侄子一眼。
周宏淡淡一笑,问:“就这事?”
张承业用力点头,道:“对对,就这事。”
周宏摩挲了下手边的杯子,道:“这事不难,我认识一位博士,跟他招呼一声,安排个学子进去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张承业大喜,忙举杯道:“多谢大人。”说罢便一口干了。
周宏淡笑着举杯喝了下去。
张承业心头大事得到解决,顿时浑身轻松,连连举杯敬周宏。
周宏含笑随了几杯,便借口酒量不济,不再喝了。
张俊达眼见二叔满脸醉意,担心他喝多误事,便命人将他扶了下去。周宏看着张俊达微微笑了下,心道:这位张家长孙行事比起其他人倒是强上许多,就不知为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