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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司府里的喧嚣声渐渐小了,月色漫过中庭,已是午夜十分,山谷里静悄悄的,一切事物都沉睡在大地的怀抱中。 ?
陈翊风轻轻给靠在肩上睡着的江棹歌披上衣服,慢慢的把她抱起,放回她的房间,而后一个人换上一身青衫,拿上骨笛和羌刀,向着土司府外走去。
深夜的蚕陵镇街道上,冷冷清清,只有在风中不停摇摆的灯笼,摇曳着微弱的光芒。一阵夜风吹过,卷起地面上的垃圾和纸屑,在空中打着旋儿。
陈翊风拔出羌刀,闪现出银白色的刀锋,道路上投射出他孤独的影子。今夜中秋,他在一直在等,等待携带无限仇恨的蚕王到来。他心里很清楚,蚕王是不会放弃中秋这么好的复仇机会,几乎所有的人都喝醉了,要是它突然杀进小镇,不会遇到多大抵抗,便可将整个蚕陵镇血洗,把陈翊风等人一网打尽。
高原中秋的夜晚,气温已经很低,陈翊风穿着一件单薄的青衫,却没有感觉到丝毫寒冷,甚至身体还不断的冒腾起阵阵热气,化为白烟,在空气中消散。蜀七门子弟从小淬炼身体的好处,在此时表现得淋漓尽致。
陈翊风斜握着羌刀,站在小镇中央的十字路口,紧张的观察着四周的动静,他已经调用自己的全部功力在附近布置了大大小小不下三百个音爆,其中可以形成“蝶音爆”的就不止一百个。
对于他来说,陈家之人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今夜,只要蚕王敢来,他便有十足的把握,让它有来无回。 ?陈翊风静静的在风中伫立,微风浮动起他的衣角,配和着月光浮动过云气漫下的光华,一袭青衫,长飘扬,宛如从天而降的英俊天神。
陈翊风就这样集中精神的感知着周围,这次,他没有主动的去寻找蚕王,因为他心里很清楚,经过这么长段时间后,如今的蚕王,早已不是当初灵智初开的愚蠢粽子,而是拥有智慧的狡猾怪物。如果他刻意的去寻找,蚕王肯定会躲起来,说不定还会在路上设计一道陷阱,与其自己在明,敌人在暗,还不如守株待兔来得方便致命。
陈翊风不断的运行着陈家内家心法“飞喤心经”,大周天与小周天同时一起运行,为的就是散出更多自己的能量和气味,吸引着蚕王找寻过来。
唐门的内家心法并不唯一,最早一共分为九部,呈五经四法,江湖统称“唐门九转”,传言要是有人能修炼完“唐门九转”,他就会如同仙人一样,无所不能。这五经四法并不是所有唐门子弟想修就能修的,大部分人一生时间都只能钻研一本内家功法,很少有人“九转”全修,除了唐门开山祖师唐云心外,家书上记载的修过两本功法的长老都屈指可数。
后来连年战乱,在明末清初时,唐门解体,“九转”中很重要的一心一法因为子弟的丧生而断了传承,同时原本也找不到踪迹,所以“九转”由原来的九部变为七部,成四经三法。四经分别是:天喤心经,脱莲换生经,钟鸣蝠听经,悯梵金刚经。而三法分别为:金石玉微法,八荒炎流法和漫青云法。而遗失的一法一经,由于时间相隔久远,老一辈人也记不太清楚了,听说心法大概叫镜花水月法,心经名为龙台应仙经。?? ?
四经三法中不分高低好坏,各有所长,任何一门功法练到极致,也是非常厉害的角色。这四经三法在唐门解体为蜀七门时,基本各家掌控一部,作为自己的内家心法。
我们唐家的内家心法就是三法中的“金石玉微法”,记得以前因为不想练这个,还很挨了父亲不少打。从会走路到现在,差不多练了二十来年,随着年龄的增加,见识的提高,我才现从小修炼的心法是多么的神奇。我个人的感觉,“金石玉微法”虽然没有其他心法,如刘家的“八荒炎流法”那么霸道,但是却不断改变着人体的生理极限,让我的耳朵和眼睛,甚至全身的触感都异于常人。“金石玉微”,顾名思义,就是通过修炼,让人能够观察到一般人注意不到的细节。
记得我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因为修炼“金石玉微法”的缘故,耳朵能把方圆一公里之内的所有声音听得清清楚楚,眼睛也能看得很远很细致,甚至连阳光下飞舞在空气中的细小灰尘,我都能看得到,每当在身体里运行“金石玉微法”后,就感觉身边的生的事物变慢了许多。所有自从现心法这个功能后,每当上课无聊时,我就悄悄运行“金石玉微法”,听着不远处居民楼里电视机的声音,嘿嘿,有时候还容易听出鼻血,不说你也懂的。
正是因为唐家掌握着“金石玉微法”,能够轻轻松松完成许多特别细微的工作,所以我们唐家配合着手中的“金石录”一书,完整的传承下唐门制作傀儡和机关的手艺,明末清初开始,蜀七门的傀儡几乎都是出自唐家。
而陈家和唐家不同,他们掌握的是一部名为“飞喤心经”的功法,我以前问过陈鹏,天喤心经修炼了有何用处?不过每回他都只是神秘的一笑,嘴里挤出几个字来,“家传绝学,无可奉告!不过有一点可以透露给兄弟,天喤心经是我们陈家修炼“夜闻笛”的基础,不然岂不是让音爆把自己给炸死啦!”
除了知道天喤心经在陈家手里,平时我也私下打听了其他经法的下落,“漫青云法”在青云张家手里,“脱莲换生心经”在南部周家手里,而“八荒炎流法”和“钟鸣蝠听经”则分别把控在蓉城刘家和都江郭家手中,“悯梵金刚经”则归于乐山6家。遗失的“镜花水月法”和“龙台应仙经”具体有什么作用,我就不知道了。
月光照在羌刀上,勾勒出迫人心境的寒意,深夜寂静。突然,陈翊风眉头一邹,猛的将头一扭,双眼直直的盯向蚕陵镇斜对面的高山顶部树丛,全身的肌肉顿时绷紧,手中的刀芒闪烁着,从那里,他感受到一股沁人心骨的杀意。
一定是蚕王,不然这么晚谁还会在深山老林里?陈翊风心里想到,立马把身体调整到最佳战斗状态。
“呼呼~”
“哗哗哗~”
冰冷的夜风吹过,刮起街道上的垃圾,形成一个微型的龙卷风,慢慢消散在天际。月光下,陈翊风青衫飞扬,把羌刀横握在胸前,等待着蚕王突然的杀出。
然而,时间不停的流逝,月亮从中天慢慢移动到山谷边缘,天际升起一丝鱼肚白,天快要亮了。
陈翊风的额头流淌着汗水,衣服已经湿透,如果要说之前他一直紧绷着神经,那么此时是他紧张的极限。战斗经验丰富的他,心里明白,之前蚕王一直没有出手,可能就是在等最佳时机,再过几分钟,当月亮全部沉入山谷之中时,天际鱼肚白晨光乍现的前几秒,整个天地会变得昏暗模糊一下,就这几秒,是紧张了一晚上的他神经最疲惫的时候,身体各方面机能都会产生很大波动。蚕王一定会在这几秒出手,瞬间绝杀,足矣。
陈翊风心里倒数着时间,月光越来越模糊,天际开始陷入一明一暗怪异的争夺。他用力的咬住下嘴唇,让疼痛时刻清醒着自己,手里的羌刀紧紧的握住,嘴里的骨笛不时传来牙齿摩擦的“咔咔”声。
然而,陈翊风看不见,在月亮落下的那个小山头上,孤零零的伫立着一个**上身的男子,仔细看去,却又不是人的面孔,赫然是蚕王。只见它苍蝇般头颅的后方,竟长出一大把红,散乱的披在苍白的肩上,而它高高鼓起的手臂肌肉上,也对称的冒起三把像匕一样的骨刺,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的锁定着位于蚕陵镇中央街口的陈翊风。蚕王张嘴露出森白的獠牙,出低沉的嘶吼声,以它为中心,一浪一浪的散出逼人的杀气。
“唰唰唰~”蚕王身后的山鸟被汹涌的杀气惊吓,成群结队的扑打着翅膀起飞。“嗯?”,陈翊风感官全开,瞬间锁定山鸟起飞前的山崖,额头上的青筋不停的鼓动,现在他的心里,已经由最初的紧张,变为自内心深处的愤怒!中秋的夜晚,本是花好月圆时分,然而陈翊风却一点也不开心,表面上的释然,只是他久经人世沧桑的刻意迎合,他一直悬着心,担心蚕王伤害自己身边最在意的人。
不知有多少个夜晚,陈翊风紧握着羌刀,不敢安眠,今晚,就是结束这一切痛苦根源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