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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香扶着云舒下了腰舆,刚刚迈开步伐,就听到议事厅内的大喝:“你等是何人?怎能做出强人的勾当。将我击晕,缚到此处。”
“老先生,您老人家几次三番都不愿意移步,我等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一略微谦卑的声音解释道:“我家主人是命我等好生请您过来的,所以一路上我等也是极力伺候您,希望您看在我如此尽力的份上,宽恕在下吧。”
云舒闻言,便顿住步伐,想着在台阶下,听个一时半会儿墙角。也顺便让内里那位管事先顶着,好让老先生好好泻泻火。待她与老先生见面也就小一些火气。
可惜人家老先生虽然人老了,但是耳朵却一点没老,反而灵敏非常。于是他扬声道:“既然来了,就进来吧!躲躲藏藏装神弄鬼的,小人也。”
云舒苦笑,于是便由着竹香扶着,迈步上了大理石台阶,步上长廊,跨过红漆门槛,进入议事厅。
此刻议事厅已布好水墨大家的八花卉的八扇屏风,完全阻隔住了他人的窥伺。而鱼贯而入的一、二等婢女悉悉索索将云舒惯用的东西摆上。待云舒走到屏风近处,她便收回手,行礼道:“见过公孙老先生。”
公孙老先生原本怒容满面,待闻听到稚嫩的女童声音,面露诧异。然后看着身边长相敦厚的管事。管事察言观色最是老到,便立即细声的说道:“我家主人今岁刚刚满七岁。”
公孙老先生闻言,虽面上疑惑。但还是知礼的回礼道:“见过小娘子。”
而那管事则是伏跪在地行礼道:“小娘子大安。”
“起吧!你此行办事妥帖,下去领赏吧。”屏风背后响起云舒的声音。
闻言,那管事就匆匆后退,出了议事厅。
“公孙老先生请上座。”云舒的声音再次响起。
公孙老先生闻言,便来到左侧的草席上,跽坐稳妥。
而云舒也有竹香扶着跽坐在主位。她挺直腰背,语带歉意的说道:“公孙老先生,小女这次请您来到府中,乃是为民请命。求您出手相救,才出此下策。”
公孙老先生闻听云舒的言语,斥责道:“小娘子家中缺乏管束,才纵得你如此不遵礼法,行事胆大妄为,此刻居然还口出狂言,为民请命!呵……你可知为民请命乃是管家之事,怎会轮到你这内宅小娘子做那出头的椽子。”
竹香闻言,便插口道:“老先生,我家小娘子不是口出狂言之人。还请慎言!”
“竹香,不得无礼!”云舒制止道。然后略带歉意的说道:“公孙老先生,家中仆婢妄言,还请恕罪。”
公孙老先生捋了捋自己的长白胡,略带不悦的说道:“有其主便有其仆!”
竹香本想上前再次辩解,云舒眼神一厉,摇了摇头。竹香便退后低头立在一旁。
云舒这才出声道:“公孙老先生,对我多有误解。我此次派遣管事寻找您,主要是为了这京城所有患有时疫的百姓请您出山。而我府中叛逃的部曲全都在京兆大狱患上了时疫,此为我的私情,求您出山诊治。”
“怎会?”公孙老先生略微怀疑的说道:“京城管束严苛,治理洁净。怎会是时疫的地带?”
“公孙老先生,若是不信,我安排人将您去见见那些患病的人家,或请您直接去大狱中先我府中叛逃部曲诊治。”云舒建议道。
公孙老先生闻言,这才相信了几分。道:“那就安排我见你家部曲。”
“好,公孙老先生仁义。”云舒赞道。
“若是小娘子全是信口开河,老夫定要叫我那些徒儿们好好给我讨回公告。”公孙老先生说道:“老夫可不是见你是七岁垂髫童女,就不计较的老人家。”
“是。”云舒接口完毕,就起身行礼道:“我接着就好。如此烦劳公孙老先生了。”
行礼完毕,云舒就扬声道:“来人呀。”
门外的小管事应声进门,伏跪在地行礼道:“小娘子大安。”
“起来吧。公孙老先生刚刚入京,可能不熟悉,你随着他老人家贴身伺候。现老先生准备出府去京兆大狱,为我府中叛逃部曲诊治。你好生安排下去。”
“诺。”那小管事应声后,就朝公孙老先生行了大礼。然后就匆匆退出议事厅,在长廊吩咐了一番后,就再次跨入议事厅的门槛。
待他进入议事厅之后,朝云舒与公孙老先生行礼后。便立在公孙老先生的一侧。
“老先生,时疫乃是恶疾。您此去颇为风险。我知您不爱黄白之物,也不喜高官厚禄。临行前我没有什么相赠,就奉上我阿娘亲自酿的一坛子酒,以表谢意。”说完,竹香就拍了拍手,门外一小厮便捧着一还沾有泥土的白瓷坛子。
那小厮行礼后,便扫了扫那封口处的尘土,轻轻的启开封口。一时间,那醉人的酒香就扑面而来。老先生原还漫不经心的脸,刹那间就红光满面,大声说道:“好酒!香!香!香!来来来,给我瞒上一杯。给我解解馋。”
闻言,那小厮便取出一白瓷盏,小心的舀出一小杯。恭谨的奉上。
老先生立即接过那白瓷盏,看到那杯檐上的几滴,老先生惊呼:“可不能浪费了。”于是他迅的将那沾有酒滴的杯檐,对准自己的嘴巴。然后轻轻的抿上一小口。
那浓烈的酒香钻入鼻孔中,而口中的酒也在他的舌尖蔓延,滚过咽喉,最后进入腹中。没一会儿那酒刺烈的口感爆炸一般的席卷开来,同时腹中如有团火在蔓延时,口中的酒味就开始回甘。
“好酒!好酒!好酒!……”公孙老先生大怀高兴的说道:“此酒滋味甚妙!”
待他再次将白瓷盏举起时,看到内里的酒居然清亮透底,无一丝杂色。犹如一杯白水一般。他闻了闻那香气,再次轻抿一口,啧啧道:“这酒色大妙。酒中极品啊!酒中极品啊!酒中极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