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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千里,海波银染。? ? ?
南海岛礁甚多,大多不宜居人。
今晚岛礁之上隐隐有灯,灯下撑着一个大帐篷。晚上风大,有些冷,十几个人挤在一个帐篷里蜷缩入睡。
而在帐篷之外堆着许多地质器材。
原来这帮人是地质科研队,负责勘察南海油田和海底地貌。这几日在海里辗转来回,每天工作到傍晚才收工,筋疲力尽,吃完饭就躺下歇息了。
黑暗里,一艘轮船悄然靠岸。
十几个手提枪支的壮汉趁黑摸来,刚巧有人解手回来,瞧见动静,大喊一声:“是谁!谁在哪儿!”喊声未落,随着“啪啪”两声枪响,应声倒地。
帐篷里面人猝然惊醒,顿时惊叫声一片。
有慌不择路的奔出帐门,也立时遭到枪杀。理智点的撕开帐篷,窜入乱石枯林里躲了起来。可惜这座岛屿不大,方圆不足一里,怎么躲得过登岸枪手的掠杀,不到一会儿就被枪杀殆尽。
此时只剩得一男一女,被逼入悬崖,进退两难。
那些持枪壮汉合到一处,端枪正要射击,那名女子突然大喝:“住手!你们兵不像兵,匪不像匪的,是双鱼会的杀手吧?知道我们是谁吗?”
那持枪壮汉里有人开口说话:“知道,您是周蒂,他是方渐升。”
那叫周蒂的怒喝:“既然知道我们,你们还这么放肆!”
那壮汉歉声说:“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对不住了,两位。”方渐升捧手咳嗽两声,罢手说:“等等,要杀我们也不急在这一会儿,我能问问是谁下的命令吗?”那壮汉犹犹豫豫:“这个…这……。”
方渐升凄笑一声:“对着我这个快死的人也不敢说吗?”
不等那壮汉接话,周蒂冷然笑说:“你不用问他了,知道我们俩决定要退出双鱼会的,除了她们两个就没别人了。”方渐升伸手打住:“事情没弄明白,也不能随便冤枉人。”周蒂咬咬牙:“方哥,不说了,说得我心都死了,开枪吧,你们。”
见她们话尽,那些持枪的扣动板机“啪啪……”枪如炮竹连绵响个不停。
可是就在他们扣动扳机的当口,方渐升拉着周蒂转身一跳,沉进了大海里。那些持枪的奔到悬崖边,捶足顿胸,当中有人就恼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怎么向上面交代啊?”又有人说:“不要慌,跳下去也准死无疑了,我们就说回程路上触礁,船沉了,尸体也跟着沉到海底了。”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这帮人拿枪冲海面狂扫,直至子弹用尽,才回转身去,打扫现场,然后开船离开。
悬崖下,浪拍岩壁。
两个人影从海里钻出,却不是那周蒂和方渐升。
原来她们跳崖没死,爬到岸边,两人也都虚脱了。方渐升背起周蒂沿着崖边小道绕上来,他边走边说:“小妹啊,你挺着点,马上就到了。”周蒂在背上挣扎:“放了我!让我死了算了!我…我两只腿都摔断了,你还救我做什么!”
方渐升呕吐一口鲜血,吃力的说:“你别动,你一动我就背不动你了,我…我们快到了。”
见他吐了血,周蒂大吃一惊:“方哥,你…你怎么了?”方渐升只顾着踉踉跄跄往前冲,也顾不上回话了。周蒂在他周身上下摸了一遍,在腰上摸到了大片血迹,当即就哭了起来:“方…方哥,你中枪了怎么不跟我说啊,你…你放我下来,不能再往前跑了,要死就一起死,没什么大不了的。”
方渐升也不依她,更不答话。
眼看帐篷就在前面了,猛冲两下,脚步一偏,两人都摔倒在地。
方渐升这一倒下,就狂呕鲜血,眼看他不行,周蒂捧着他脸颊哭说:“你怎么这么傻,明知自己撑不住了还要死扛。”方渐升咧嘴露出两排血齿:“我中枪反正也活不成了,但你还有得救,听我的,你要好好活着。”
周蒂喷泪点头:“好,我听你的,
方渐升颤抖着手指向黑空,傻傻只笑。
周蒂抓住他的手,泣问:“你是不放心雅伈吗?”方渐升苦声凄凄的说:“她遗传了我的病根,我真…真不放心她啊。她长大会是什么样呢?什么…什么时候结婚生子?要是能见见…见我的女婿,再…再抱抱我的外甥,我就心满意…意足了。”说罢,眼皮子就垂了下来。周蒂哭喊:“你别闭眼!你想见女婿,其实已经见着了。”
方渐升半眯着眼,询问:“是谁?”
周蒂抹泪凄笑:“我让小殷立给你做女婿,好不好?”
方渐升声线越说越小:“那就太好…好了。”说完,就断了气。
周蒂抱着尸体嚎嚎大哭,也不知道哭了多长时间,她抹干泪水,脸上掠过一丝杀意,拖着两条血肉模糊的腿爬进帐篷里,找到药箱,撒开裤子一看,两只腿骨头外躶,惨不忍睹。她忍着剧痛将骨头塞进去,一针一针缝了伤口,然后打针上药。
待得伤痛稍有减缓,她抓起卫星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接通,她冲电话那头报了坐标,只说:“过来接我,切记保密。”通话结束,她便往地上一趟,昏昏沉沉的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到天亮时分就开始高烧,她裹着厚厚的被子躺到深夜,帐篷外有男子迈了进来。
她迷迷糊糊睁眼,喜极而泣起来:“你来了好!你来了好!
那男子快步上前,将她扶起,惊问:“到底生什么事了!你…你怎么搞成这样了?”周蒂苦苦一笑:“别问了,我不说你也猜得到。严授大哥,你是我在双鱼会之外最信任的朋友,遭逢大难,找你帮忙,你怕不怕受到连累?”严授说:“都这时候了,还谈什么连累不连累,走,我带去你医院。”伸手过来要抱她。
周蒂一推手:“先不忙,你帮我把方哥的尸身埋了吧。”
严授朝天哀叹一声,抄起铲子就去埋尸了。
等尸体埋好,严授将周蒂抱离帐篷,上了小轮船,吩咐驶船的离。把周蒂放在舱室里的床上,检查她的伤势,不禁心酸:“这也太狠了!实在不行,你就学树仁大哥,隐姓埋名算了。”
周蒂目露凶光,冷声说:“对,是要隐姓埋名,不过不是躲起来,就算隐也要隐在双鱼会,他们爱斗,我就和他们斗到底!”
严授叹说:“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要斗,嘿!”
周蒂恨恨地说:“你也知道我伤了,伤得只剩一口气了,为了这口气我也争!只…只可惜我的小殷立,我的儿,妈以后怕是好长时间见不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