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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韦播便匆匆赶来,自从三年前他暗助吉顼除掉了眼中钉李重润后,他掌握了庐陵王府巨额钱财的执行权,巨额钱财怎么用是韦王妃决定,但用多少却他的权力。
由于没有了李重润的监督,他这几年在洛阳过着穷奢极欲的生活,仅十亩以上的房宅在长安和洛阳就买了十几座,但在韦王妃面前,他会变成另外一番模样,衣着朴素,毕恭毕敬,比一条狗还要听话。
韦王妃当然也知道韦播会捞点油水,但只要韦播肯做事,她也不会在意那一点点油水,只是她做梦也想不到韦播究竟捞了多少?
“侄儿参见姑母!”
韦播恭恭敬敬跪下磕头,三年来他长得比猪还胖,加之他人本来就高壮,更显得他体积庞大,令身材娇小的韦王妃极为不满。
“你好像又胖了!”
韦王妃厌恶地打量他一眼,冷冷问道:“我让你控制饮食,你做到了吗?”
韦播咽了口唾沫,哭丧着脸道:“回禀姑母,侄儿一天只吃两顿饭,我好像就是喝水也要长肉。”
“我不管你一天吃几顿,我只警告你,下次我若见你再变胖,你就别给我做事了,所有事情都交给重俊,你听见了吗?”
韦播擦擦额头上的汗,“侄儿记住了。”
韦王妃便不再纠结这件事,她取出两份报告问道:“两几天你兄弟写份报告来,说在训练六千武士,但两个月前报告却是训练八千武士,怎么少了两千人,你怎么给我解释?”
韦播的脸上肉直抖,半晌道:“应该是训练新武士,据侄儿所知,一批武士已经不需要训练,大概就是两千人左右。”
“你们最好给我老实点,不要在人数上玩这种花头,我准备过些天去各庄园视察,到时我会给你们一份日程表。”
韦播的脸刷地变得惨白,低头不敢说话,好在韦王妃在考虑更重要的事情,便没有在这件事上仔细盘问,也没有注意到韦播的异常,她又道:“今天找你来,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让你去做,我听说姚相国有个儿子在老家陕县读书,你带一批人去陕县把他儿子给我带到洛阳来,要小心一点,不能被任何发现,也千万不要伤害到他的儿子,听到了吗?”
“侄儿明白,侄儿回去安排一下,明天一早就出发。”
韦播离开了庐陵王府,坐上了马车,喝令道:“回仁政坊!”
韦播在洛阳至少有八座宅子,不过他自己住在仁政坊的一座十亩大宅内,马车内,韦播脸上阴沉如水,他脑海里再想着如何应对姑母去各地庄园视察一事。
他们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了,三年前姑母就打算去各地庄园视察,结果李重润事件爆发,姑母就取消了视察,那么这一次也要采用类似的手段,韦播想到了李重俊,或许可以利用他来阻止姑母的视察计划。
马车驶入了仁政坊,缓缓在一座大宅门前停下,几名手下连忙将体大肥胖的韦播扶下了马车。
韦播回到自己的房间,却发现他的侍女都不见了,他不由大发雷霆,“给我统统出来!再不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们,把你们统统卖到妓院去。”
这时,旁边屏风后忽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女人声音,“堂堂的韦氏名门子弟,居然会说出这般粗俗的话,让人想不到啊!”
“是谁?”韦播吓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只见从屏风后走出一个贵妇人,很快,旁边几间屋子里也涌出大量黑衣武士,将他团团包围,贵妇人走上前,冷冷注视着他,“韦播,你认识我吗?”
“你是.。。你是太平公主!”
韦播认出了这个女人,吓得扑通跪倒,“小人拜见公主殿下!”他连连磕头。
太平公主淡淡一笑,“韦播,你居然买了十七座宅子,都是十亩大宅,很有钱嘛!我很好奇,不知你的钱是从哪里来?能否给我说一说?”
韦播没想到自己老底都被太平公主掌握了,他脸色惨白,半晌道:“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问你一些事。”太平公主在他对面坐下,不慌不忙说道。
“什么.。事?”
“我想知道,韦攸宁是不是你安排人去刺杀的?”
“没有!”韦播慌忙摇头,“我没有做做过这种事。”
“看来你不肯说实话。”
太平公主令道:“先割他十斤肉!”
“我说!”
韦播吓得尖叫起来,“我说!我说!”
“这就对了,老实一点,惹我不高兴,我把你剁成肉酱喂狗!”
韦播被吓坏了,他哪里知道武攸宁之事,信口胡说道:“我没有做过,但我知道,是李重俊,是他带人去刺杀武攸宁。”
太平公主脸色一变,抽出一把匕首顶住他脖子,“你说的是真的吗?”
韦播本来只是胡说八道,但他忽然反应过来,可以利用太平公主替自己除掉李重俊,这样姑母就会取消计划了,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他本来就是一个极为歹毒之人,此时他心一横道:“我是听姑母亲口对我说的,她说我办事不利,刺杀武攸宁之事就不要我去做了,交给李重俊去办,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还很嫉妒李重俊。”
“是什么时候的事?”太平公主又追问道。
“大概就是武攸宁被刺杀的前几天吧!后来我听说武攸宁只是被刺杀,我还嘲讽李重俊办事不力。”
饶是太平公主精明过人,她还是被这个猪一样的男人欺骗了,她相信了韦播说的话,她一阵咬牙切齿,“该死的贱人,这笔账我会好好和你清算。”
韦播见她相信了,心中暗喜,又道:“这件事其实李重俊的意思,他提的建议和方案,我姑母让他负责执行,罪魁祸首是李重俊才对。”
“我自有分寸,不过你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韦播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央求道:“小人还知道很多事情,请公主饶小人一命,小人愿把什么都告诉公主。”
太平公主一怔,没想到韦播这么没用,随便一句话便将他吓成这样,她嘲讽地冷笑道:“有你这样的侄子,韦莲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她又坐了下来,“说吧!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洗耳恭听,不过你若敢说一句假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说!我说!姑母刚刚给我一条命令,让我去陕县绑架姚崇的儿子。”
..。
夜幕下,李臻带着几名随从来到了大姊开的酒泉楼内,李泉在洛阳开了三家大酒楼,分别叫做酒泉楼、敦煌楼和张掖楼,其中酒泉楼已跻身为洛阳三大酒楼之一,每天都客人爆满,生意十分兴隆。
李泉并不在洛阳,而是坐镇长安,长安的泉氏商行是她商业帝国的总部,她带着自己养女长年住在长安,李泉的养女就是当年李臻抱的那个孤儿,已经十二岁,出落得越来越标致,官名叫做李昭,这是舅舅李臻给她起的名字,大家都叫她昭娘。
酒泉楼由一个姓胡的大掌柜负责,是个一脸和气的中年男子,他认识李臻,见李臻进来,他连忙迎了上来,“大将军怎么有空来,稀客啊!”
“胡掌柜,应该有人在等我吧!”
胡掌柜向两边看看,“将军请随我来。”
从一楼的小门走出,他们来到酒楼后面的院子,酒泉楼不仅有一座四层高的主楼,还有十几间小院子,一般都被权贵富豪包下,他们来到一间小院前,门口站着一名大汉,他认出李臻,连忙行一礼,“我家主人在房间里等待将军。”
李臻走进了院子,院子里又有四名壮汉,这时,李成器快步走来,笑着行一礼道:“将军来得非常准时,请吧!父亲在房内等候。”
李臻点点头,直接走进了房间,房间里灯火通明,一张小桌后,李旦青衣小帽,满脸笑容地望着李臻,李臻连忙上前单膝跪下行礼,“卑职参见相王殿下!”
“李将军快快请起!”
李旦连忙虚托,将李臻扶起,又笑道:“今天是私人聚会,不必拘于礼节,请坐!”
李臻也只能坐下,李成器站在一旁,这时,李臻看见站在角落的李隆基,不由笑道:“殿下,我们好几年没有见面了吧!”
李隆基连忙上前行礼,“蒙大将军所赐骑射之技,我将铭记于心。”
当年,李隆基可是拜了李臻为师,不过时隔多年,这个有名无实的师徒关系早已经淡忘,哪有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之说。
李臻笑道:“我只是教你怎么入门,关键还是自己的苦练,不过能见到你,我确实也很高兴。”
话虽这样说,李臻心中却有点惊讶,一门三父子都来见自己,这个礼数可不是一般的大。
这时,几名酒保端着酒菜进来,在桌上摆满了酒菜,李旦给李臻斟满一杯酒,诚恳地说道:“多亏大将军的劝说,姚相国才转而支持我,我的心中的感激之情难以言述,请大将军饮了此杯。”
“殿下客气了,李臻只是做了为臣本分之事。”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李旦笑了起来,“好!大将军果然是爽快之人。”
李臻抢过酒壶,给李旦满上酒,他有些遗憾道:“可以没有能劝说张柬之回心转意,实在有些惭愧。”
“大将军不必歉疚,相信时间会慢慢改变张相国的想法,我们来日方长。”
这时,李成器向父亲使了个眼色,李旦会意,他从怀中取出一面金牌,放在桌上推给了李臻,“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实在难以表达我心中对大将军的感激之情,便用这面金牌替代。”
李臻微微一怔,他不明白李旦送自己这面金牌做什么?他拾起金牌,只见上面刻着‘双免’二字,他不解地向李旦望去。
李旦笑道:“虽然君为臣纲,但臣子也不可能不犯错,这是我的私人金牌,将来大将军若不幸犯错,无论是何罪行,这面金牌都可以免大将军两次。”
李臻立刻明白过来了,虽然李旦没有明说,但这面金牌实际上就是免死金牌,而且可以免自己两次死罪,这就相当于两张丹书铁劵。
他心中暗暗佩服李旦的头脑,用这面金牌便将自己和他的利益绑在了一起,给自己凭空画一张大饼,要想吃到这张饼,只能保他登基。
李臻默默点头,将金牌收入怀中,“多谢殿下美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