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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阴风飘过。
屋内静得没有一点声响, 清河放下手中执起的毛笔,自嘲地笑了下, 怎么会竟将那人的戏言当真?他走到窗边, 就要打开紧紧阖住的窗户,刚露出一丝缝隙——
‘砰’!
一声巨响,窗户重新关上,因为剧烈地震动, 一些细碎的木屑随之落下。清河微微眯眼, 屋内依旧空荡荡的,除了他空无一人, 他却诡异地感觉到好像多了一个人, 脊背后方凉飕飕的,一只看不见手不知何时从他的脖颈后方缠绕至喉头,用力卡紧。
清河没有丝毫慌乱, 指尖冒出一点青色的幽芒,就要点在那只手上, 就在此时, 层层水浪仿佛突然没入屋中, 流淌在每一个角落, 所有的家具,装饰随着水流滋润,在空间中渐渐扭曲, 安静简单的屋子不再, 转而代之的是青山绿水, 风景如画。
一步踏出,世界渐渐变得清楚,雄壮的山脉,孤立的悬崖,还有时不时飞过的蝴蝶,宣告着这个世界的与世无争。
修长冰冷的双手变成肉乎乎的小粉拳,低头看着身上,桃粉色的小袍子,金缕编织的厚底小软鞋,清河发现无法运气飞行,便快步走到河边,河水里倒映着一张粉妆玉琢的小脸,眉眼精致如画,这副面容,明显不属于他。
似乎有几分熟悉。
清河闭眼想了几秒,五官轮廓在他脑海中慢慢放大,渐渐和一个人的容颜有些重合。
“小林子。”
远远地有人叫了声,他睁开眼,看到一道身影慢慢靠近,身穿白衣的男子,俊朗儒雅,一身风骨,白衣男子伸出手在他头上摸了摸,清河厌恶地别开头。
男子丝毫不在意,仿佛已经习惯了似的,轻笑道:“是不是等了很久?”
“还好。”两个字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清河有一瞬间的惊讶,他的肢体动作,语言并没有遵循脑内下达的命令,反倒像是被|操纵的木偶一般,一举一动都是提前布置好的。
清河迅速冷静下来,分析目前的情况,现在的他,似乎附身在幼时的公仪林身上,眼前的一切很有可能是幻象,只是尚不知道如何走出去。
“走吧。”白衣男子牵起他的手,清河妄图甩开,却是无济于事,只能随着他一步步翻山越岭,走到一半时,白衣男子忽然停下脚步,“沿途风光虽然好,但走多了也让人觉得乏惫。”
话音落下,清河的身子被一股大力卷起,踏在一片水雾凝聚的白云上,四周看上去绵软无力,脚下却如履平地,正当他的目光凝聚在周遭时,这片白云突然凌空而起,骤然前行,如同一叶孤舟驶向广阔的海面。
很快的,脚下原本巍峨的山脉凝聚成弯弯曲曲的曲线,从天空看去,隐隐有一个山门坐落在不远处最高峰上,山峰高耸入云,周围隐隐约约可以看出布了严密的阵法。
“好看么?”耳边响起一道声音。
清河依旧冷着一张脸,好像这具身体的主人只有这一个表情:“尚可。”说完后,小手伸出,“我要的东西呢?”
“别急,”白衣男子看上去极具耐心:“你还太小,七丧剑煞气太浓,现在的你,没有办法完全掌握,强行运剑,反会被剑的煞气吞噬。”
原来公仪林还真有从小练剑的想法,清河依旧无法操控自己的语言和身体,只能机械地继续随着仿佛被安排好的台词开口:“我现在就要。”
“这样么,”白衣男子摸摸下巴,手搭在他的肩上,“倒是有一条捷径。”
清河刚准备说些什么,便感到胸前一阵尖锐的疼痛,迅速且突兀,他不由低下头,粉色的小袍子先是沾染一滴血,像是梅花,尔后梅花渐渐绽放,一瞬间爆裂,无数的鲜血从胸前的窟窿流出,那根穿破自己心脏的手指抽出,只有指甲尖的部分沾染了些血迹。
白衣男子拭干手上的血迹,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说道:“凝聚鬼修之身,掌握阴阳之力,若是你能做到,便能‘死而复生’,成功掌控七丧剑,若是做不到,这片山脉便是你的埋骨处。”
从云端坠落是什么感觉?
清河从前只翱翔在天空中,从来没有想过这种画面,周围所有的一切都随着他快速坠落,他却能清楚地看见一个人站在白云上,那人漠然俯视着他,沉入崖底。
一声闷哼,全身上下的骨骼全被震碎,清河努力睁开眼睛,疼痛渐渐消失,周围的景致陌生又熟悉,他慢慢支撑起身,站在一片青草地上,有些纳闷地检查着这具身体,胸前刚刚被穿破的血洞已经不再,连血的痕迹都没剩下一星半点。
“小林子。”
他骤然抬头,远处一白衣男子走到他身侧,摸摸他的头,又是条件反射地闪躲,“是不是等了很久?”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语调。
清河无力抗拒,又随之走到半山腰,踏上那片水雾凝聚的云彩,再次被穿破心脏摔落悬崖。
没有丝毫逻辑的重复,人的神态举动也是固定,清河几乎可以肯定这是一出高明的幻境,再高明的阵法也有阵眼,再高明的幻术必然也会有破绽,他没有再将注意力放在白衣男子身上,而是密切注意注意周围的景象,参悟这片幻境的‘阵眼’
当经历过六次死亡,第七次站在白云上,他伸出手,再次说出那句话:“我现在就要。”
只是这次,他没有等白衣男子说出后一句话,五指成爪,没有丝毫迟疑,直接没入胸腔,掏出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抛下云端。
随着他整个心室只剩下一个血洞,眼前看见的景象越来越模糊,白衣男子似笑非笑的脸庞随着脚下水雾凝聚的白云一齐破碎,整个世界随之分崩离析,所有能看见的地方都渐渐坍塌。
青山绿水不再,依旧是修长冰冷的双手,他还站在原地,寸步未挪,房间里任何东西都有没有改变,地面干净,哪里还能看得见水流,唯一有所变化的是,是窗前多了一道拉长的黑影,只能看出是一个人的轮廓,夜晚看来,十分骇人。
清河却毫无所惧,坐下来与之交谈:“幻境制造的堪称天|衣无缝,将阵眼放在‘本体’上,是最成功的地方,也是一大败笔。”
若是能下狠心,就不难走出幻境。
黑影延伸到桌边,模糊的身影逐步消失,公仪林的容貌逐渐清晰,他给自己倒了杯白水,却没有直接喝:“阵眼,无非落在天空,大地,或是人身上,但试问这世间能有几人刻意毫不犹豫地杀死自己。”
白皙的手指沾了些水,在桌上轻轻转了一圈,一个完美的圆就此形成,只听他轻轻念道:“前世,前世,我是你的今生,若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画圈……”
清河抬头,恰好看到公仪林垂眸,眼波流转,这句话在他口中带着无形的蛊惑,仿佛能将人的魂勾去,“我讨厌回忆那一段记忆。”公仪林缓缓道:“从前也有好几个人问过我同样的问题,他们中没有一个活着从幻境中走出。”
“幻境里的那个人,他是谁?”沉默半晌,清河问道。
只有用真实的回忆加上高明的幻术,才能布下如此精妙的幻境,他毫不怀疑,那是公仪林曾经经历过的。
公仪林唇角一勾,抬眼看他,自带风流:“我的大师兄,你可以将他看作,成就我的人。”
“他杀了你。”清河陈述事实。
“非他本意,”公仪林直起身子:“至少不是因为他当时说出的那荒唐的理由。”
清河能感受到,眼前的人对他口中的大师兄很是敬重,他觉得有些可笑,怎么会有人在被视作至亲之人一指灭杀后,还替对方找借口。
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公仪林支着头静静看着他,噗嗤一声笑出来:“大师兄是走一步能想之后千百步怎么走的人,而且极其护短,看人不是看一时所见,况且后来我不是也成功凝聚鬼修身,那段时日浑浑噩噩,意识几乎消散在天地间,但我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精血护住我的神魂不灭。”
清河轻轻蹙眉。
公仪林摇晃着杯中的白水,看着里面震荡起的浮波,“如果有天你一剑杀了我,我也会为你寻个借口。”
两人的视线交汇,对方视线很是严肃,公仪林摆摆食指:“说笑的,这世上能杀了我的人,要么死了,要么还没出生。”
他站起身子,脚下很轻,仿佛浮在半空中,这只是他的一道元神,至于本体,不知在长门的哪个地方,清河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原因,他杀你的原因。”
公仪林回过头来,微微一耸肩:“不清楚。”眼见后者的眉头要皱得更深,他补充道:“我没问过。”
信人便不疑。
多少人难以做到的一点,却出现在一个可以称作狡诈之徒的身上,清河忽然有些嫉妒那个幻境中见到的白衣男子,想将这份信人掠夺到自己身上,若是有朝一日,这双风流的桃花眼用认真的目光牢牢锁定在他身上,不知是何种风情?
眼见那道元神就要消散,他骤然开口:“你现在在那里?”
公仪林眨眨眼:“一个亡命之徒,当然是隐蔽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他摊手:“傀儡门的弟子这几日也在长门集结,过早暴露行踪对我百害而无一利。”
清河手在桌上轻轻敲击:“我收到消息,最近想要你消息的人不少,其中还有几个看上去应该同你毫无交集之人,比如…狂刀门的周天北,玄冰宫传人上官语冰,还有最近声名鹊起的一些门派天才。”
公仪林想到之前李星宗交到自己手上的名册,眼中寒芒一闪:“有时你不去惹麻烦,麻烦也会自动找上门。”
“你知道就好。”
公仪林笑容带着些轻蔑:“非常时刻就要用些非常办法,一一等着这些人找上门是傻子才会做得事情。”
清河见他这副样子,就知道他必然在打什么坏主意。
果然,公仪林用着阴森森的语气开口,“毒这种东西,往往能起到一劳永逸的效果,我虽然不擅长用毒,却有一只能驭千万毒虫的蛊王……”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停下,咬牙切齿道:“那只嫌贫爱富的死虫子,一旦跑出去就不知道自己爬回来。”
实际上,蛊王在离开公仪林的日子里过得相当滋润,不用坑蒙拐骗就能有免费的房子住,免费的食物吃,虫生不能更美满,如果能掠过那些诡异的梦境,和时不时心中无端升起的酸涩感,他觉得自己陪着原主人征战天下、称王称霸的梦想,便会在这样的日子中渐渐腐蚀,枯萎。
头上的树叶沙沙作响,蛊王眼睛眯成一条缝,望着不知何时坐到身旁树枝上的紫晶龙王,语气很是感慨:“能在这几百棵树,成千上万的绿叶中找到我的存在,你也是伟大的存在。”
紫晶龙王语气轻飘飘的来了一句:“不难,你比较胖。”
“……”
紫晶龙王亲自示范了一个错误的撩汉方式,并且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此后长达一炷香的时间,任凭他如何有意无意地刷存在感,蛊王都没正眼瞧他一眼。
这场单方面的冷战持续到最后,以紫晶龙王一句‘明天的食物自己负责’为告终,蛊王顷刻间转换了态度,尾巴轻轻抽了下紫晶龙王的袍子,尔后勾了勾,转成一个小圆圈卖个萌,讨好地看着他。
……紫晶龙王真心觉得这个变脸的速度是受公仪林的影响,心里又默默记下一笔小黑账。
“你难道没有发现最近我都瘦了。”蛊王抱怨的嘟囔一句。
紫晶龙王看着那粗了一圈的小尾巴,发扬沉默是金的美德,没有拆穿。
深深叹了口气,蛊王变本加厉卖弄自己博同情的尾巴尖,“我简直心疼我自己。”抖抖肉乎乎的身子,蛊王纳闷地看着紫晶龙王,“你怎么不说话?”
紫晶龙王想了想,含蓄道:“本座只是心疼自己的耳朵。”
蛊王:“忠言逆耳利于行,”他诚恳建议道:“所以你要对我加倍的好,至少伙食得管够。”
闻言紫晶龙王心中一动,指尖戳了戳晶莹剔透的虫身,蛊王不满地摇了摇身体,他方才停下这种恶趣味,“明天起给你加餐。”
蛊王听见他的保证,兴奋地身子弯出一个弧度。
紫晶龙王看着这一幕含笑不语,当然要喂好,养肥了才能吃。
可惜现在蛊王还没有看透龙族性yin的本质特征,它只关注眼下的利益,比如明天吃什么,有什么好事会发生,在这一点上它同公仪林完全不同,哪怕是知道要发生什么,也是顺其自然,不施加外力进行干扰。与其让他为未来建造一副蓝图,他宁愿想想明天的太阳是否照常升起。
公仪林则恰恰相反,他能预测天地大势,对任何一件事都进行精密的部署,事前便想到所有的可能性,制定应急方案,在他手中,十件事能成,绝对每一件都少不了人为的干预和推动。
伙食有了保障,蛊王身子一瘫,趴在树叶上,懒洋洋地眯着眼,开始独自瞎捉摸紫晶龙王每次是怎样找到它的踪迹。
时间他们中间慢慢流淌,谁也没有打破这份静谧,直至天空中飘落第一滴雨珠,随之而来开始降落的小雨,淅淅沥沥地坠在叶子上,蛊王感受雨水溅起的水花在身上绽放,享受难得的凉爽。
紫晶龙王:“既然能化形,为什么不化?”
蛊王摇摇头:“一来又不是人山人海,缺少观众,更重要的是像我这般玉树临风,万一让别人自惭形秽怎么办?”
其实这话说出来未免包含着一些安慰自己的心思,原本蛊王以为自己的化形必定是英俊潇洒,俊朗刚毅的冷酷男,谁料真相如此残忍,化形后却是如同一个弱柳扶风的女子。
夜凄凉,雨潇潇。
冷风卷起紫晶龙王的袖袍,他今天外面穿着一件宽大的斗篷,一头妖异的紫发在月光下凌乱飘扬,格外妖媚,“如果你现在你化成人形,本座便告诉你每次寻到你的方法。”
蛊王眼中亮闪闪的,“当真?”
好奇心总能轻易击碎理智和原则这种自己给自己制定的条条框框。
紫晶龙王颔首。
几乎在他点头的一瞬间,原本空荡荡的身边升起光幕,光芒散去后,骤然多出一人,一身绿衣,最令人称奇的是那张格外美丽的容颜,短暂的呼吸间就能惑人心神。
“现在…可以说了。”蛊王坐在他身边,随手摘了片叶子放在唇边随意吹了一曲小调,悠扬悦耳,仿佛三月飞花。
雨落后的夜晚,总是多了一份秋意和诗意,紫晶龙王褪下自己的斗篷,自然地搭在蛊王身上,他的身形本就要比蛊王高大一些,完美地将对方的身体罩在斗篷下,蛊王的脸在这件不合身的斗篷衬托下,显得更加精致小巧。
他低头,系上带子的一刻在蛊王耳边轻声道:“这个动作,我想做很久了。”
温热的呼吸,耳侧的肌肤变得滚烫,蛊王一时间不知要将手放在哪里,只能别过目光,减轻一些尴尬和酸楚,冥冥中,他好像生出一分释然。
不知哪来的勇气,它猛地抬头,险些和紫晶龙王的额头重重撞在一起,它浑然没有察觉到,脱口而出道:“遮风挡雨,固然安稳美好,只是我不需要。”
说完,心中像是一块重石落地,如果凭空出现一个人,对你不计较,没有缘由的好,它心再宽,也做不到心安理得地接受。
“你误会了。”紫晶龙王放下手,开口道。
一时间蛊王的心中说不出是坦然还是失落。
“山雨欲来,”紫晶龙王道:“你既不能独善其身,本座便同你风雨同舟,至于遮风挡雨…本座的眼光还不至于看上那么弱小的存在。”
蛊王心中一震,眼角的余光扫到紫晶龙王英俊的侧脸,蓦然想到公仪林很久之前无意间说的一句话:情话绕耳,山盟海誓远比不上携手共进。
话说开了,便不能再嬉笑闹腾,装傻充愣,蛊王现在却不想立刻面对,用了最常见的方式,将话题引向另一个方向:“你方才不是说要告诉我,每次是如何识破我藏在哪篇叶子后面。”
紫晶龙王定定看着他,蛊王被他看得不太自然,重新化作一只虫子的模样,贴在叶面,不知是不是有了雨水的原因,它能清楚感知到绿叶中每一条脉络的走向,“不愿意说就算了。”
是他心急了。
紫晶龙王没有再逼他,手指轻轻在前方绿叶交缠的一处虚空一点,蛊王这才注意到,那周围的叶子全部都是有着大大小小的咬痕,没有一片完整的。
“如果你能不那么贪吃,找起来便没这般容易。”
又吃肉又食草,有时紫晶龙王都要怀疑它究竟是什么奇特的种族,还是说,只是它是这样。
蛊王丝毫没有对这些被啃得七零八落叶子生出惭愧,理直气壮道:“嘴长在我身上,我爱咬哪里咬哪里。”
爱咬哪里咬哪里?
紫晶龙王嘴角旋即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随你。”
……
不是所有的雨夜都能过得如紫晶龙王和蛊王一般惬意,至少现在公仪林不是。
几粒饱满的种子摊在桌子上,这还是上次在不死圣地边飞尘给他的几颗种子,公仪林从前就对边飞尘种出的白菜很有兴趣,灵气充裕,吃下甚至堪比灵药,能帮助修士修行。
只是公仪林目前研究非关农作物的种植,而是毒理,如何能让这颗种子长出的白菜带毒,让人毫无防备服下,才是他感兴趣的,也是现在迫切需要的。
两指攥住浑圆的种子,对着灯光细细看了一阵,并没有想出什么好主意,要说下毒没有比让蛊王出场更加合适的选择,可惜他不了解名单上那些人真正的修为,在没有交过手之前,一切资料都可能被杜撰,冒然派蛊王出马,不是一个好主意。
在公仪林琢磨如何害人的时刻,清河却在灯下细思其他事情,多数是和公仪林有关,不得不说,公仪林是一个很难被人忽视的人。更何况一路走来,炼化龙骨,阅尽山河好景,天苑还多出一尊仙傀,明明对方才是善于谋划的类型,看下来占便宜的却像是自己。
砰砰砰,门被敲响。
“进来。”清河收起思绪,出声道。
进来的人穿着灰色长衫,肩头被薄雨浸湿,却没有丝毫在意。
“有结果了?”清河望着来人,淡淡开口。
蔚知摘下头上的斗笠:“之前收到的消息总会先一步泄露,果然是负责联络的人中出了个叛徒,费了点时间重新清理了下。”
清河‘嗯’了声,“这种事情,你自己处理就好。”
见他略有些心不在焉的状态,蔚知不由诧异:“可是天苑出了什么事?”
清河摇头,猝不及防问道:“如果你无意间欠下一笔人情,怎么还最好?”
“送一两件宝器。”蔚知毫不犹豫道。
清河蹙眉,想到公仪林得寸进尺的性格,道:“以他的性格,要是知道有宝器相赠,说什么也会想办法为自己谋得五六件。”
“竟这般贪心,”蔚知不知想到什么,开玩笑道:“五六件宝器,还个人情太不划算,如果是个女子,干脆掌教娶了她算了。”
“娶了他?”清河目光微闪:“那岂不是成了冥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