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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滴答滴答落在窗台,像在“嘘”,要全世界安静。
夜的笼罩之下,校园更加静谧,风从教室的门缝挤进来,吹得墙上掉落了一半的马克思画像哗啦啦地响,这老头儿的脸随着风被扭曲成各种形状,像在对我撒泼做鬼脸。
楼道寂静无声,灯光在雨夜显得朦胧而黯淡,特别适合闹鬼。
我在教室复习到很晚,所有人都走完了,留下空旷的教室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臭虫和蛾子不断碰撞日光灯,出咚咚的轻响。
我陷入沉思,扑火的飞蛾,都懂得向光明而生,何况人类。
BJ像磁石一样吸引着我们,这座城市就是我们的日光灯。
有一次,跟耿浩、卢泽汓一起看电影《燃情岁月》,里面有句台词:“一个人如果遵照他的内心去活着,他要么成为一个疯子,要么成为一个传奇。”
我动容地对他们说:“你们都准备好遵照内心去活了吗?”他们都懂我在说什么。
耿浩说:“BJ有最好的美术学校,最有名的大师,最大的美术圈,我一定要去那里见识一下。”
卢泽汓说:“我要报考BJ的矿业学院,学习能源清洁技术,希望我的孩子能呼吸到更好的空气。我是我最纯粹的想法。”
于我,BJ有我久仰的思想家、媒体人,有一群有志气和理想的知识人,在少年时期我读着他们的书长大,长大之后我必然会寻着他们的足迹捍卫生活的尊严。
我们的想法简单明了,心无旁骛。
报考BJ的学校跟尹德基那厮会合,是恶童时代我们喝过血酒后的承诺,血酒可不能白喝。有了理想,动力便源源不断。
正寻思,有的飞蛾撞昏了头落到了我的书本上,扑火的行径总是寓意深重,谁知道十年之后我们会不会像这些小虫子一样,撞昏在理想的道路上。
听到门口传来娇滴滴的声音:“你也没走啊?”
抬头一看,是于越说的隔壁班那个对我有意思的美女。
只知道这女生叫洁,在班级联谊会上跟他简单交谈过。常常看到她跟学校里面那堆学渣洗剪吹混在一起。
我生日那天,她稍人给了我一个信封,让我在没人的地方打开。
我到厕所里打开一看,妈的,老子吓了一跳,里面装着一个避孕套和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今晚19:3o,食堂北门。”
食堂北门外的一片茂盛树林里鸳鸯群聚,于越跟我说过,他跟那些女生鬼混时最喜欢去那里。
我笑了笑,感觉我跟洁完全生活在两个星球上。想都没想便把信封扔到了马桶里。
从此,在走廊里碰到她,我都故意回避,她每次都用很哀怨的眼神看着我,似乎在质问。
那天晚上,洁平打扮得花枝招展,香气扑鼻,离他三四米都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道。细细的吊带显然无法兜住她育过早的身体。
我瞟了她一眼,“嗯”了一声。
洁说:“我有一道数学题不会,可以帮我讲讲吗?”
我看着她不知道是略带委屈还是挑逗的表情,心脏像小鹿一样乱撞。
孤男寡女深夜复习功课,剧情香艳,但我相信自己心中的训诫和自控力。
又转念一想,或许人家是真不会做题,是我想多了。便说:“可以的。”
她笑逐颜开,走进来坐到我旁边,用命令的口气说:“把数学书拿出来。”
我照做了。
洁随便翻了一页,指着上面的一道题说:“你给我讲讲这道题吧。”
第一次离一个女生这么近,几乎能感觉到她呼吸和心跳的气息,手不由自主地抖,被她身上的香气熏得魂不守舍。
我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不敢看她,但我知道她根本没听我讲题,而是一直撑着脑袋看着我,过了一会儿幽幽地说:“你真好看。”
我尴尬地笑了笑。
张爱玲在《色·戒》中写到过这种场景,易先生跟王佳芝在麻将桌上暗度陈仓,他一坐定下来,就抱着胳膊,一只肘弯正抵住她最肥满的南半球外缘……
她明显感觉到了我脸上烫,呼吸粗重。
从小为自己树立的道德准则,要始终在灵肉上保持洁净的意志,顷刻间出现了裂痕,并有土崩瓦解的趋势。
我努力控制,但一切如同高路上疾驰的车辆,稍微踩下刹车车子便会冲出围栏,车毁人亡。
我不知所措,训诫、道德,还有我那清高的灵魂哪里去了?
我在无助、恐慌、渴望的情绪中等待着,迷离着……我开始神似出游,消除心中杂念。
我想到了F4,想到了我们的承诺,想到了BJ。
“各位,年轻,要有操这个世界的勇气,老了就操不动了。”这是我们仨在火车站送尹德基去BJ时他进检票口前对我们说的话。
接着他在我们面前伸出了中指,仰天长啸一声后说:“在BJ等你们,哥先去探探路。”
保安以为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了一个,要过来抓回去。我们说没事,朋友间开开玩笑。
尹德基整天在QQ群里问我们什么时候到BJ。
我们说快了。
sc的阴天多得让人霉,一年里太阳露不了几回脸。所谓“蜀犬吠日”,居住在sc的汪星人受不了,看到太阳公公出来感到稀奇古怪,纷纷对着太阳欢叫。
夏天终于降临,光和热多了,湿热的空气里充满了躁动。
电视里播放着垃圾国产剧,五毛钱的廉价特效惨不忍睹。
街道上永远飘荡着周杰伦的歌,耳朵已经听出了沉重的老茧。
网吧里面的杀马特汗流浃背地玩着《传奇》和netbsp; 高考迫在眉睫。我抽屉里依旧有女生放的情书和小东西,我依然对此不削一顾。
耿浩和梅哥每次都抢我的情书看,还故意大声朗读出来。每当遇到这种事情,付文心都一言不,一周内不跟我讲话。
想想我似乎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大多数时候,我们生活非常欢乐,一放学便叫上卢泽汓一起到梅哥家的凉面店吃凉面。
“未来的大画家、大作家和大科学家,还有大美女,”梅哥楼了搂付文心,光荣地对她父母宣布,“都来我们小店了,我们这店肯定火!”
一次,耿浩拿起卢泽汓的数学教科书,看着里面惊心动魄的如同鸡杂碎般一段一段的数学符号,说:“汓子,我真想把你的脑壳切开看看里面装的啥。”
卢泽汓有时像个小孩,他说:“我们理科人的逻辑你们文科生不懂,你们在这碗凉面里面看到的是味道和文化,我们看到的是分子和元素。考考你们,一公斤铁和一斤棉花哪个重?”
梅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举手回答:“一样重!”满嘴的辣椒末喷了一桌。
付文心心细,听出了幺蛾子:“当然是一公斤铁。我也考考你们:从前有只鸡,鸡的左面有只猫,右面有条狗,前面有只兔子,鸡的后面是什么?”
梅哥又激动了,立即回答:“鸡尾巴!”
卢泽汓装出一副理科人思考的模样:“十二生肖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它们依次与十二地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相配,我说狗的话肯定不对,这道题没有这么简单,应该是跟狗配对的‘戌’。”
耿浩这哥子装酷,冷冷地说:“不知道,不回答。”
我说:“鸡的后面,当然是‘从’。”
“回答正确,给小宇同学加十分。”付文心笑着鼓掌。
这时,耿浩的积极性被调动起来了,他出了一道题:“为什么空袭要躲地下室?”
每个人的答案都被他一一否定,最后他公布答案:“方便以后的人考古。”
这个笑话真他妈的冷。
有时,我们去网吧玩cs,付文心不会,在旁边给梅哥加油,偶尔负责捂住梅哥的嘴不让她声。
因为这女孩太容易激动,拿着把ap东跳西跳,一激动便忍不住惊声尖叫,那声音整个一女维塔斯,震得网吧老板和旁边的人五迷三道,有的一哆嗦,鼠标都甩地上摔坏了。
我们异常珍惜那段时光,知道这种时光不会太久。要想走出去见识另外一个世界,高考这道坎必须迈过去。
……
洁的香气把我换了回来。
严肃苛刻的哲学家康德老师曾说,如果一个已婚男人**,他就破坏了与婚姻订立的互嗨契约。
要是让这个哲学家统治世界,那将是所有性生活不协调的夫妻的噩梦。我们的孔夫子不同意了,羞答答地表示:食色,性也。但没规定解决方式,想来可以自由挥。
形而上的理想主义与形而下的现实主义,在康德与孔子那里泾渭分明。孔子的哲学,是一种现实主义哲学,规避了人的彼岸世界,听起来像隔壁老王的哲学,很接地气很爽。
一个男人一生中,总有那么一个女人闯进自己的奇幻世界,不管她是海报上的明星还是隔壁的班花,抑或是村里的小芳,当你自娱自乐时她悄然而至,充当着星辰和道德律令,在似真似假的太虚幻境里引导自己。
最后,她会在自己的精神故土上扎根,抽象化为一个形象,满足自己的所有幻想。
高考前,在我的青春叛逆期里,那个女人就是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