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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接起电话,第一句话让我猝不及防:“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怎么现在才打过来?”
应该是詹学将情况告诉了她,想到过去的事情,我尽有些恍惚,支支吾吾地说:“下午……有点事情,没有忙过来。 ﹤”
“是跟你的小女朋友有点事情吧。”
“啊?詹学这小子怎么什么都给你讲,别听他瞎掰,什么女朋友啊,我的一个邻居小妹而已。”
“邻居小妹,不错嘛!算了,不洗你脑壳了,明天有空不,来我酒店叙叙?”
“可以,你定个时间吧。”
“中午十二点,一起吃个饭,我待会儿把酒店地址你。”
“那好,就这么定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回忆起以前跟洁生的一切,更像一一幕幕青春里的笑话,是时候去坦然面对这些了。
洁的酒店叫“越陌度阡”,一个相当大气的名字。
酒店装修算得上富丽堂皇,她在酒店门口等我,穿着一条过膝的蓝色连衣裙,画了淡妆,面容仍然娇好,除了打扮有了身为人妻的韵味,没有了年少的轻浮,其他跟以前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欢迎作家光顾。”
“不敢当。”
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柔荑之手,有一些冰凉。
她上下打量着我:“你比以前更有轮廓了,去北京混得不错吧。”
“混生活而已,刚刚能糊口。”
“看你还谦虚,不到3o岁已经有几本著作了,你让我们这些泡在钱眼里的人惭愧啊。饿了吧,先吃饭。”
走进大厅,门口一男一女侍应生齐声说“欢迎光临”。
环顾四周,酒店走的泰国风,大厅的棕榈树和大象的雕塑将环境点缀得有异域风情。
“酒店的名字是你起的吗?”
“当然,感觉怎么样?”
“有水平,出自曹操的《短歌行》。为什么起这个名字呢?”
“我跟你们一样,有一颗征战天下的野心啊,也想去北京闯闯,只不过碍于各种现实,一直走不出去。”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后一句才是重点,征战四野,错误与正确并存,是对是错,只有自己知道吧。”
“对错都要自己体会了才知道,我连走出去的勇气都没有,一开始就输了,挺佩服你们敢去追求梦想。”
来到包间,菜已上齐,随即,服务员端上一瓶红酒,给我们倒上。
“老朋友了,不用客气,就当在自己家里,随便一点。”
“不客气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打算留在老家了吗?”
“差不多一个月了,回来静一静,想写点东西,至于后面的事情,暂时还没有什么打算。”
“我了解你的性格,你还会回北京的,我打赌。”
“是吗?万一我不回去了呢?”
“我就以身相许,哈哈。吓到你了?”
“没有啦,想起以前我们那些事情,觉得挺好玩的。”
“那时我这么努力追你,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是觉得我乱吗?”
“没有,真没有,我不开窍。”
“其实那时,我还是个处女,你肯定想不到吧。是不是因为我太热情吓到你了,还是因为那县长的千金勾了你的魂?”洁的笑容像一朵秋季盛开的红菊花,娇艳却不妖娆。
“那个时候满脑子学习、高考,都没有想那么多。”
“如果再让你选一次呢?”
我只顾傻笑。
“哈哈,开玩笑的,我都结婚了,过去的都过去吧,有你这样一个有文化的朋友多交流,也挺好。”
“说说你吧,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刚结婚一年多,双方父母做的主,他是个警察,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婚姻嘛,两个人搭伙过日子,没什么大问题,这么过吧。你怎么还是单身?是身边的女人太多了,眼花缭乱,不知道对谁下手?”
“一个人习惯了,不想被束缚,不想那么早走进婚姻的围城,也有可能我心智还不成熟,没有长大。”
我们碰杯,她微醉,脸颊飞红,动情地说:“对世界保持一点纯真,不是什么坏事,我们这样的人,是从头俗到脚了。”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不能用雅俗去衡量。”
“文化人说话就是不一样啊,我平时接触的客户,都是什么领导干部,什么老板老总,从骨子里粗俗到极致,我心里想着在这些猪脸上扇几耳光,表面还必须装出恭恭敬敬的样子。哎,一天到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你我好像年轻了几岁,什么都想跟你说。”
“越大越怀念过去,看来我们都是有想法的人,会活得很累。”
“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找老同学叙叙旧不可以吗?”
她妩媚地笑笑,扯了扯我的袖子:“你还是那个样子,我了解的,要不是有什么事,你肯定不会找我,快说吧,跟我还客气啥。”
于是,我把回家后遇到小文文失踪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想查清2o年前那三个孩子失踪跟这次谜案有什么关系,而弄清楚双胞胎失踪后他们父母的死因尤为重要,只有找到当时为孩子母亲做尸检的法医,才有一丝机会。
洁说她听丈夫说过这个案子,当时没有上心,最近由于焦化厂毒气泄露的事情,警察局将工作中心转移到焦化厂上面了。
不过她让我放心,警察局的内部关系是有的,会帮我查到当年法医的资料。
临别时,洁要求一个拥抱。
我微微张开双臂,她靠在我怀里,微闭着双眼,痴痴地说:“嗯,还是高中时的感觉。”
停留了片刻,她抬起头看着我。
我不像往日那样恐惧与一个女性的双目对视,看着她迷离的眼睛,轻轻地说:“我不是圣人,是一个有**的正常男人,而且你知道,我对你是有感觉的,但是我们不能生任何事情,因为你已是人妻。”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都明白,能跟你拥抱,我也算了了这些年的心愿了。”
“我没有人过人之处,不值得你这么想。”
“喜欢,有时根本没有理由,也不需要过人之处。”
“嗯,这个我相信。”
我们相拥着持续了两分钟,直到我脸颊烫,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红酒是这样的好东西,它不会像白酒那样让事情陷入不可控的局面,能让彼此保持着6o%的清醒状态,将暧昧化作顺势的一些动作,之后心灵空净,只剩甘醇的回味,在时光中不老。
两天后,洁告诉我查到了当年的法医,她让我到越陌度阡酒店的16o7房间。
洁穿着轻薄的棉睡衣,这是一间套房,她说工作累了在这里休息,这间房散着淡淡的女人香。
洁问我喝什么。
我说白水就可以。
她递给我一个晶莹剔透的玻璃杯子,玻璃杯当然晶莹剔透,之所以强调这个,是因为这个玻璃杯实在太干净,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事物,洁净得让人不忍去玷污,视觉上有些许不合现实。
洁坐在我旁边,光洁修长的大腿露在外面,跟玻璃杯一样,没有任何瑕疵。
“这件事麻烦你了,那个法医的资料查了吗?”
“你先喝点水,急什么嘛。”
洁拿起茶几上的卷宗,打开后拿出几页纸:“这个是当时的尸检报告。”
“不是说2oo2年警察局那场大火把所有东西都烧掉了吗?”
“没有,那些都是说给外人听的。当时是有人制造了一场大火,想烧掉一切,但抢救出了一些档案。别看婆城这地方不大,乱七八糟的人和事儿倒挺多,不知道放火的人是针对孩子失踪案还是其他案子了,反正这个人不想后来人再查下去。我老公知道你在暗中查这个,他说以前翻阅卷宗,跟我提起这个案子,说疑点很多,当时我没有放心上。他偷偷复印了一份出来,你看看。”
“原来这样,他说的疑点是什么?”
“是尸检报告。”
我拿起那份尸检报告,晃了一眼,现了一个问题,这个报告太简单了!只有消化系统一栏中写着:“死者消化系统中检测出********(分子式neto3),其他表体、器官无异样。”
“这个尸检报告明显不规范。”
“他也是这个意思,认为当时根本没有尸检,只是随便伪造了一份档案结案了事。”
“那他有没有去找过那个法医?”
“没有,他说这里面水可能有点深,查下去前途命运不保,何况现在大家都人浮于事,得过且过,自己去趟这浑水干嘛。”
法医名字叫康建设,洁告诉我这个人现在退休了,并告知了我他的住址。
我立即起身要告辞,去拜访康建设。
洁说开车送我去。
我说那好我在楼下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