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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上的事让武平顺心如刀绞,久久不能平静,事情的前因和来龙去脉便浮现在自己的眼前,老大儿子此举本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但效军要上大学的事,虽未声张,可全村已是人人皆知,效福、效起不可能不知道,这本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更不应该出现今天这样的事,偏偏效福又故戏重演,这既是给自己过不去,又是给效军办难看,看来,孩子们心中的硬结是越系越深,越系越死,不好解开了。
武平顺兄妹共有五人,一个大哥平明,两个妹妹喜妮和喜英,最小的就是三弟平春,比他小二十岁,自己父亲在一九七二年就去世了,平春年龄小,和母亲在一起过日子。大哥平明属典型的没事挑事偷着乐型的人,因是武家的老大,父亲视其为掌上明珠,将来能为武家支撑门市的人,想方设法予以培养,家里活不让其做,让他一心读书,将来能够有出息,在这样环境下,平明先后上了私塾,又读到高中,应该是当地的一个文化人。但情况并不像父亲所期望和想象的那样,平明学习并不专心,傲气十足,每次回家就像做一样,流里流气,对平顺没少欺负。后来辍学,就在村里当了个会计,贪污了三百块钱,被判刑十年,7。13事件发生后,国家大赦,蹲了三年大狱,就被释放了。
因平明的坐牢,在那个特殊年代,是殃及亲属和子孙的丑事,家人被称为“反属”,父母兄妹在村里都太不起头,见人都矮人一等,常常低着头走路,轻声话。村里开会不让参加(批斗除外),二妹不能入党,三弟不让当红小兵,父亲在村里始终抬不起头,受尽了冷嘲热讽、屈辱和蹂躏,一蹶不振,终因精神抑郁,胃癌不治离世。平明出狱后,并没有吸取教训,反思悔改,踏实做人,仍和以前一样,挑拨东家,离间西家,连自己的亲兄弟也不放过。
父亲的离世,给了他独撑门市的机会,首先提出瓜分家产,独占大头,给母亲和三弟仅留一点,连维持正常生计都不能保证,被自己当场拒绝,而且两人大打出手,最后以平明鼻青脸肿,头上流血没有得逞;随后,母亲和三弟的事不但一概不问,而且提前散播谣言,很多事在坎坷崎岖中办成。特别是三弟的婚事,作为祖祖辈辈在当地较有影响的家庭,三弟长的白净英俊,本应不是什么难事,但受其蹲狱的影响和其提前在媒人、女方面前扇风,都没女方拒绝,后来,几费周折,在邻村找了一家,女方身小,长相一般,家庭出身平常,两人极不般配,凑合到了一起。平明对此幸灾乐祸,逢人便,“平顺有什么本事,整天感觉自己能耐不小,干的什么事,给老三找的媳妇是啥东西,真丢武家的人”。
在农业队的时候,由于孩子多,花费大,虽经常加班挣工分,到年尾仍需往外拔钱,日子都十分拮据。在农闲之余,为了贴补家用,武平顺也没少带着平春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偷偷摸摸做一些“投机倒把”生意,多少见了一些市面,挣了一些外快,贴补一点家用。虽然村里个别干部和村民也知道一些,碍于平顺忠厚老实,为人正直,关系非同一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谁予以追究,还算平安无事。
改革开放初期,兄弟俩做过贩卖木材、牲口、草帽等生意,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引起平明的嫉妒和不满,多次以种种借口找两人的麻烦,有两次还是经过乡里进行的处理。平春除了长期对平明的仇恨和愤怒之外,就是对自己的感激和依赖,两人关系一直很好,从未发生过什么争执和摩擦。这些同样也引起了大儿子效福和二儿子效泰的怀疑和不满,认为在父亲和子女的关系上,平春起了不好的作用,自己一切都听平春的,便想方设法离间两人之间的关系,以达到别人对自己都有意见,孤立自己,不得不依他们意见行事的目的。在没有别的借口可以引起矛盾和冲突,造成不好影响的时候,每年的春节、夏收、夏种、秋收、秋种便是找事的最佳时机。他们心里明白,直接和自己发生争执,自己是绝不会相让他们,何况也会被全村老少爷们耻笑,于是便通过外围,引起自己生气,吃不成饭,干不成活,耽误些时间,坏些收成,促使自己在无力、无奈之下向他们移交耕地的目的。
五年前秋收时,大女儿效云来干活,在村口便碰上效福,两人因效云出嫁时,在父亲给自己的陪嫁问题上,效福及其媳妇极其不满,百般阻拦,在村里吵闹了十来天,父亲为此越发上劲,你越不让我干什么,我反而越要干什么,最终什么作用也没起,反而父亲一怒之下又多加了五百块钱的陪嫁,为此,两人的过节很深,效云并未理会效福。
两人擦肩而过之后,效福气呼呼地话了:“哼,都是一些什么人,两个小闺女,就效梅比较懂事(二女儿),出门的闺女,大忙季节,不在家里好好干活,瞎跑啥,不务正业,种着别人的田慌着自家的地,真是不知好歹”。
效云看看前后无人,他这话,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也大声自言自语地话:“人越长越不像人,自己不是人,却一心也想让别人不是人,连自己爹娘都不认、都不可怜、都不知道照顾的东西,不知道老少,不知道远近,不知道羞耻,不知道怕别人笑话,真是连小孩子都不如。”
效福一听,觉得效云话里带刺,是直接冲自己来的,回到:“不要你能,早晚有你好受的,走着瞧。”效云的火也上来了,“有什么了不起,看你能把我怎么着,今天给爹娘干活我干定了,不但今天干,明天干,明年继续干,后年还要干,我气死你。”
效福此时已起的脸红脖子粗,恼羞成怒,“你这个丫头片子,还敢给我顶嘴,处处给我做对,看我今天打断你的腿!”话间,抡起手中的榔头朝效云左腿打去,效云看事不妙,侧身躲过,榔头一下咔嚓一声砸到地上。由于用力太猛,榔头把被折断,效福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事也凑巧,本来两人吵架的地方距离武平顺干活的地方比较近,两人在争吵时,基本上是原地没动,武平顺起初并没在意,后来看到两人停下来,越吵越凶,便拎着抓钩匆忙赶了过来,正赶上效福抡榔头打人,便用抓钩把朝效福身后臀部敲过去,致使效福倒地。效福见势不妙,赶忙起身,向路边跑。
武平顺气喘吁吁在后追赶,“你这个不知老少的东西,白养活你几十年,连养只猫狗都不如,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大不了我给你抵命”
“你就知道今天打这个,明天打那个,不知道远近,今天听这个人的话,明天听那个人的话,自己一点主见没有,看你把家领成啥样了”效福边跑边。
“整个家乱七八糟,不都是你给造成的,全村谁不知道,一点脸都不讲,要你有啥用”武平顺越越来气。
效云快步上前,一把拉住武平顺,“爹,算了,算了,别追他了,消消气,他就这样,你气坏身子也没用”。
“这样的人,要放在以前早把他给活埋了”。武平顺看效福走远了,也就不再追赶,停下来,喘口气,静静神,抽支烟,带着家什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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