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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的山洞中回荡着刘娟儿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她一头扑进刘高翔怀中,不顾他身上气味难闻,拼命将自己粉白的小脸挤在他胸口磨蹭,男人身上的污渍汗液混着她的鼻涕眼泪,瞬间将她糊成了个大花脸。
“刘叔!刘叔!你去哪儿了?!这两年你是咋过的?咋成了这么个样子?呜呜呜……我好想你,天天都想!我真怕你死在外面了!呜呜呜……”
刘高翔一脸苦笑地搂着她颤抖的小身子,两手在她背后轻轻抚弄安慰,声音虚弱地说:“你乖,刘叔也想你,想你们全家人……刘叔如今不人不鬼的,也没啥能力再保护你了……你以后要自己顾着自己,要听铁头的话……”
铁捕头?刘娟儿疑惑地抬起小脸,只见眼前的刘高翔又黄又瘦,完全脱了形,眼珠子浑浊昏黄,丝毫没有往日的精气神,就如一个抽大烟抽去了半条命的烟鬼,若不是他那温暖依旧的神色,打死刘娟儿也认不出来这就是自己以前视为保护伞的刘捕头!岁月到底在这个善良刚性的汉子身上留下了什么?
刘娟儿满腹辛酸,歪头靠在刘高翔下颚处,抽抽噎噎地问:“刘、刘叔你认识我铁叔吗?我还以为他就是你假扮的呢!你们真的挺像的,但他胸口确实有老虎伤过的疤……他是不是早就认得你了?但一直瞒着我和爹娘?”
“别怪铁头,他是为你们好……”刘高翔轻轻推了推刘娟儿的小身子,却见她挂在自己脖子上不肯撒手,只好双手吃力地抱住她的小腰,搂着她站起身来,慢慢挪到石壁一侧,背靠石壁徐徐下滑,只动了这么两下,他已经气喘吁吁。
刘娟儿这才惊觉刘高翔远不似以往那般强壮,忙松开双手,胡乱擦了把眼泪,水盈盈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刘高翔虚弱的笑容,似是在等着他为自己解一脑门子的问题。他有心开口,腹中却突然一阵抽搐,剧烈的疼痛令他浑身漫起虚汗,刘娟儿惊慌失措地抚在他胸口上为他顺气,刚顺了没两下,却见一股黑血自他口中喷涌而出,喷了自己一头一脸。
“刘叔!”刘娟儿吓得一声尖叫,一把摸下自己的头巾接住那股黑血,刘高翔的双眼微微半睁,见眼前的刘娟儿被喷了一脸血,有心抬起手为她擦擦脸,却软绵绵地使不上力来。
刘娟儿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她扭头看了看挂在石壁上的那幅连头虎皮,心中急转如电,对着刘高翔一叠声问道:“刘叔你是不是假扮老虎进村了?那你装老虎的时候不是又能蹦又能跳么?咋到这会子身子却这么虚?这、这可咋办?”
“用那虎骨在岩石上磨些粉下来,让他干吞下去!”
一个不太熟悉的男音自黑暗中响起,吓得刘娟儿险些栽了一个跟头。她捂着胸口转过头,只见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不远处的洞口一边。随着他疾步走来,刘娟儿就手拾起脚下的虎骨当做武器举在胸前,战战兢兢地怒问道:“是谁?!你是来抓我刘叔的吗?”
那人几步冲上前来,电光火石地一抬手,瞬间抢过虎骨,又不耐烦地对刘娟儿摆了摆手,开始四处寻找能磨骨的地方。
“青云……你果然还是来了……别吓着小娟儿……”
刘高翔颤悠悠地支起身子让自己半坐起来,轻轻将刘娟儿拉回自己怀中,凑在她耳边低声道:“别怕,他不是来抓我的,便是全天下的人都要抓我,他也不会……这是我的徒弟,人称小青云……”
“咦!我认得你!你不是那个会打筋斗的大哥么?”随着小青云手捧一捻虎骨粉走到两人身前,篝火照亮了他清俊的面容。小青云顾不得理会刘娟儿,一手伸到刘高翔嘴边,一面喂他吞虎骨粉一面低声道:“铁捕头不告诉我将你藏在此处,我是一路藏在向家的马车上跟过来的。进村以后,我本是躲在树上,远远的瞧见老虎袭人,看着就不像真老虎,这才跟了过来!师傅,你受苦了……”
刘高翔慢慢咽下虎骨灰,看了眼刘娟儿呆愣的小脸,苦笑一声,招手让小青云坐下,又问他:“有啥苦的,我差不多也麻木了……带了点儿水没有?”
小青云忙点点头,从腰带上取下一个水袋递了过来,刘娟儿这才醒过身来,忙双手接过水袋,咬下塞子凑到刘高翔嘴边,见他咕噜噜地贪婪痛饮,仿佛这水袋中是什么琼浆玉露,心里不免又是一阵酸涩。
“青云大哥,我刘叔这是咋了?”刘娟儿收回水袋,扭头眼巴巴地看着小青云“反正我都见到你们了,还能有啥危险?你们有啥事儿都告诉我吧!我保证不说出去,保证听铁捕头的话!好吗……”
见刘娟儿板着小脸认真的模样,刘高翔对小青云轻轻点了点头,又接过水袋在掌心倒了些水,一脸怜爱地为刘娟儿擦洗手脸。
见他如此宠溺这小丫头,小青云笑得一脸无奈,他找了个空地一屁股坐下,四肢大开,后脑靠着冰凉的石壁,眼皮半磕,娓娓道来。
“师傅和沙鄙跟着咱柳叶班躲过衙门的追捕逃出了紫阳县,之后就一直呆在班子里做杂活,我同班主隐瞒了他们的身份,只说是我老乡,过来找我讨口饭吃。班主也没起疑,便一直让师傅和沙鄙跟着班子四处走。谁知那狗官下了海捕文书,任我们走到哪里,都能发现师傅和沙鄙的通缉画像。首先,是班主起了疑,找我问话,也怪我笨,没两下就让他把师傅和沙鄙的身份给诈了出来……”
“班主不同意我收留逃犯,任我怎么解释也不成,但顾忌我的感受,也没有去告官。我只好当着他的面假意将师傅和沙鄙给赶了出去,转身就去求芸娘,芸娘会易容术,就给师傅和沙鄙改换了一副脸面,又寻着时机混进班子里。”
“若一切相安无事便好,可一年过去,班主虽没起疑,芸娘却偷偷看上了师傅,跟我面前吵着要嫁给师傅,这可如何能答应?我和师傅也没办法,只好暂且哄住她,再做打算。谁知……那芸娘知道沙鄙嘴馋,用加了蒙汗药的福字糕骗他吃下,而后半夜摸到师傅床上……”
“闭嘴!你这是要当着小娟儿的面讲乡情艳事?真真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一个声音冷冷地响起,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小青云陡然起身,自腰间抽出一柄短剑横距在胸前,似乎随时准备将来人乱剑捅死。
随着两道不轻不重的脚步声愈来愈近,刘娟儿忍不住胸口狂跳,只等她看到在黑暗中泛着银光的铁面具,才大大松了口,瘫软在刘高翔怀里。
“铁头……还有……虎子,你也来了……”刘高翔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眼见虎子又惊又喜地跑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在自己身前。
“刘叔!真的是刘叔!你……你咋变成这样了!”虎子没头没脑地被铁捕头一路带到此处,本以为他是来找李二公子的,却没曾想竟见到刘高翔和刘娟儿待在一起,顿时将李二公子忘到了九霄云外,他见刘娟儿哭得眼皮红肿,刘高翔又干枯瘦弱不似人形,疑虑、心酸和惊喜在内心交织不断,形成一种复杂的感觉,不断撞击着他一颗年少热血的心。
刘高翔也没力气解释,只扯着嘴角挤出一个微笑,抬起胳膊任虎子一把搂住。
铁捕头信步上前,先低头瞪了一脸漠然的小青云一眼,又对虎子低声道:“你刘叔身上发生了何事,我这就说给你听,但其中之事多有腌臜,你且捂住你妹妹的耳朵再听,没得污了咱小娟儿!”
凭啥不让我听?!不就是男女那点事儿么,你不会用“拉灯式”说法呀?!刘娟儿撇了撇嘴,一脸不甘地瞪着虎子。虎子似能感到身后铁捕头阴沉的目光,也撇了撇嘴,又对刘娟儿眨眨眼,抬起双手紧紧捂住她的耳朵。
见刘娟儿一脸无奈地垂着头,铁捕头席地而坐,清朗的声音在空中弥漫开来。
“我与高翔本是同门师兄弟,师从武僧玄机门下,玄机武艺虽高,却是一云游四海的癞头和尚。我们二人跟随玄机走四方,他使刀,我使剑,虽善用武器不同,但所习的内功心法却同归一宗。那心法名为易阳受元经,若要学此经,便须要顽守童男之身!一旦破身,内力反噬,不但会废掉一大半武艺,且会伤及元阳,甚至折寿!高翔在紫阳县被人用迷药所害,又被那猝死艳ji破了元阳,是以伤到了身子根本,如今却是如何也补不回来了!”
小青云一咕噜爬了起来,惊讶地张大了嘴,这边捂着刘娟儿耳朵的虎子更是涨红了一张脸,他们怎么这才明白铁捕头为何执意要捂上刘娟儿的耳朵!
铁捕头瞟了目瞪口呆的小青云一眼,清清嗓门接口道:“还有一样东西令他雪上加霜,便是当年芸娘那盘掺了蒙汗药的五福糕!”
“你莫要血口喷人!”小青云陡然起升,横眉竖目地瞪着铁捕头“芸娘是个善心女子,虽说对我师傅痴心,但也不会用她最拿手的五福糕来害人!”
铁捕头冷哼一声,沉声道:“我就是顾忌你对芸娘的感情才没对你讲明白,你道当年他为何三招败在尤子晨剑下?那五福糕中的蟹子粉最是损害元阳!芸娘哄你师傅吃下五福糕,又与他缺损过多的身子一番云雨,你可知如此当真是要了你师傅半条命去?!后来有尤子晨尾随而至,若不是沙鄙舍命相救,今日也就轮不到你师傅套着虎皮东躲西藏了!”
“你胡说!我不信!”小青云一拳砸在石壁上,双眼通红“就、就算芸娘无意中损了师傅的身子,可、可她也是一片痴心,她并不知道师傅身子不够好……你、你别说了……别说了……”
一时间众人都沉静下来,刘娟儿从虎子虚开的指缝里听到一大半,见铁捕头沉着脸不作声,心中一急,一串问题冲口而出:“尤子晨是谁?是衙役吗?为啥要追杀我刘叔和沙鄙?铁叔,你接着说呀!”
铁捕头吓了一跳,扭头狠狠地瞪了虎子一眼,虎子还来不及反应,却见刘高翔轻轻拨开他的双手,虚弱地笑道:“罢了,听也听了,没啥,铁头接着说吧!”
“那尤子晨,就是当年满爷的手下!你刘叔和沙鄙与他正面交锋过!后来轱辘道山贼暴*,满爷一行人等趁乱潜逃,途中却起了内讧,打沉了一艘船,整船人无一生还,唯有尤子晨潜回紫阳县,伺机报复我师兄,这才有后来的事!”
刘娟儿听得心惊肉跳,转眼之间刘高翔正痛苦地皱着眉头,忙又对铁捕头问:“那后来呢?那个叫什么晨的是啥时候在青云大哥的班子里发现我刘叔和沙鄙的?哦,是不是你们班主走漏了风声?”
刘娟儿恍然大悟,一脸不满地瞪了小青云一眼。
小青云垂着头不说话,过了半响,才低低地开口道:“班主毕竟是红尘中人,且有正班戏子要养,自然是怕麻烦的……后来,尤子晨趁着夜深人静,柳叶班全班人马毫无防备,先是刺杀我师傅和沙鄙,若不是我及时赶到,师傅几乎死在他剑下。后来动静闹得太大,惊动了夜巡的打更人,那尤子晨趁乱放了把火就跑了!可怜我柳叶班……上上下下十几口人,没有几个逃出火海……”
说着说着,小青云双眼浸满了泪水,他恶狠狠地一拳砸在地面上。
“可恨他不知是如何打听到芸娘易容的本事,顺路掳走了芸娘,如今芸娘还不知被他囚禁在何处!早知今日,当年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芸娘做那盘五福糕!”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