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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子手里端的汤辣香扑鼻,尚未捧到刘娟儿面前,她已觉得有一股弥漫在空中的暖意朝自己迎面扑来。胡氏原本是被刘树强哄睡下了,万万没料到一眨眼的功夫自己女儿就险些丢了性命!虎子抱着刘娟儿透湿的身子冲回房间时,胡氏吓得硬生生滚下了竹床,连哭都来不及哭,便跳起来把跟进来的汉子们统统赶了出去,这才将刘娟儿的湿衣服都给扒拉下来,又从行李中翻出薄被来给她捂身子。
胡氏好一番折腾,只等刘娟儿缓过气,脸上不再白得吓人,她这才瘫倒在地,捏着薄被的一角嘤嘤低泣,就怕自己好不容易得回的小女儿又丧命在这万恶的江涛中!等婆子端来安魂汤,胡氏的眼皮已经肿成了核桃大,刘树强和虎子一直躲在门外偷看,那婆子不耐烦地拨开虎子的胳膊,一边迈进门一边嚷嚷道:“你家小妞妞被凉水激到了,龚夫人特意嘱咐我给她煮一碗定魂汤来,快别阻着路!”
此时刘娟儿已悠悠转醒,只觉得自己浑身冰凉,便是连裹在身上的薄被也冰得如同凉席一般,她一错眼瞧见胡氏耸动不停的肩膀,忙扭扭身子轻声道:“娘,别难过……我没事儿,这不好好的么?就是觉得有点儿冷。”
胡氏猛地抬起头,眼中只有刘娟儿苍白如纸的小脸,半点也没发现那端着汤碗越走越近的婆子。五子想让刘娟儿快些喝上热汤,又不敢放肆地冲进去,只得抬着下巴对胡氏提醒道:“东家娘子,龚夫人让人送热汤来了!您快让小姐喝一碗暖暖身子!可别病了!这会子桂团县的城门都要关了,怕是不方便请郎中呢!”
刘娟儿听到五子的话,也晓得利害,不等胡氏来扶她,便撑着双手艰难地从薄被中拱了出来,薄被一股脑滑到她腰间,刘娟儿打了个激灵,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啥也没穿,她可不是普通的八岁小女娃呀!
“娘喂!!!”刘娟儿从脸上一路红到了背心上,急忙又缩了回去,声音沉闷地嚷道“五子哥,你们不许看!哎呀!你们都出去!不然我就不喝汤!”胡氏原本伤心,见她如此有精神,还知道害羞,顿时又有些想笑。那个端着汤的婆子也噗嗤一笑,扭头对一脸茫然的五子抬了抬下巴“你家小姐懂事儿,这会子害羞了,你们还跟壁虎似地扒在门边做啥?没事儿了!快散了吧!”
虎子原本贴在五子身后朝房里探望,倒是刚好让他瞧见了刘娟儿光溜溜的小脊梁,他也觉得有些不妥,忙对刘树强使了个眼色。偏生刘树强没察觉哪里不对,在他眼里刘娟儿还是个小娃儿呢!想那乡下多少小娃儿光着屁股四处打转?!
虎子见刘树强不仅不肯走,且还试探着将脚抬进房门,心急之下,忙扯住他的衣袖低声道:“爹,你难道就不想去看看那个险些害死娟儿的婆娘?听说她被龚管家拿下了,却一直狡辩,只不肯承认是故意要害娟儿的性命!爹,我不记得咱们这一路哪里招惹过这种婆娘,这会子还觉得奇怪呢!”
闻言,刘树强一拍大腿,捂着额头自语道:“咋把那一头给忘了?虎子,快跟爹走,咱们得去问问清楚!那婆娘疯也罢,傻也罢,总不能让咱们娟儿白受委屈!五子,你也去,给咱夫子俩壮壮声势!”
“嗳!东家,我正要说去瞅瞅呢!气死我了!我方五一向不打女人,可恨这婆娘一心想害小姐性命!适才若不是有人拦着,我早把那恶毒的婆娘打个稀烂了!”五子义愤填膺地挥了挥手拳头,又扭头对自己身侧的几个长工游勇拱手道“多谢诸位兄弟关心咱家小姐的安危,这会子娘子要给小姐擦身,咱大老爷们儿跟这儿也不方便,不如去大伙儿去看看水哥吧!”
听他这么说,众人都松了口气,纷纷凑过来对刘树强和虎子丢下两句安慰话就急急忙忙地走了,想那水哥这次也是下了十足的力气,他们心里也记挂着水哥的安危。房内,婆子正由胡氏帮着把汤碗端到刘娟儿面前,刘娟儿吸吸鼻子,猛地连打了几个喷嚏,苦着脸轻声问:“咋下了这么多胡椒、老姜和辣椒?这一口灌下去还不辣是我呀?”
闻言,那婆子忙双手扶住汤碗,一脸认真地接口道:“小妞妞,你可不知这水里的厉害!这水里不止有寒气,还有好些水妖水怪的毒气呢!早间你们家那长工虽说落了水,但好在没呛到,他又是个大后生,火气重,不容易被这毒气给侵扰了!但你身子弱,年岁又小,还是个娇滴滴的小女娃,这碗汤便是再辣也得灌下去!这是咱们经年累月跑船的经验,东家娘子,您可别不信呀!”
胡氏听婆子这么说,心里越发不安,忙抬起碗中的调羹凑到刘娟儿嘴边,轻声安抚道:“乖娟儿,娘不知这水里有啥不好,但下了夜还是挺凉的!你这会子不觉得,以后若是落下病来可就迟了!这汤里都是些避寒又逼汗的材料,喝了也没坏处!来,听娘的话,慢慢喝就不觉得辣了!”
刘娟儿想想也是,曾经发烧五日都好不了的惨痛经历犹在眼前,船上又不方便请郎中,若是得了感冒可不麻烦?!权衡利益后,她开始乖乖地由着胡氏喂汤。那汤滚热麻辣,刘娟儿只敢小口抿,但一碗汤下肚后,身上果然变得暖融融的很舒服!婆子看汤碗见了底,又让胡氏将那老姜片舀起来让刘娟儿含着,这才罢休!
只等婆子端着空碗一走,胡氏急忙扶住刘娟儿裹着薄被的小肩膀急声问:“娟儿,到底是咋回事儿?你咋突然被人推下水了?那推你的人是不当心还是故意的?快些告诉娘!娘一眨眼就不见你的人,你这是背着我弄些啥鬼呢?”
与此同时,刘树强父子也一脸厉色地那匍匐在地的女子怒声问:“你为啥要推我妹妹落水?咱家哪里得罪你这号人物了?!还不快抬起脸来说清楚!你莫要狡辩,领路的婆子亲眼见到你把咱家娟儿推下水,还怕她不死,拣了她落下的布鞋去砸她!你咋这么毒?说话啊!再不说咱就把你扔下水去喝个饱!”
虎子和五子呵斥了半天,那女子也不肯抬头,她双手反剪在身后,五花大绑捆成了个粽子样,龚夫人哑着喉咙坐在附近的圆凳上对刘树强解释道:“这毒妇断是该死,我问得口水都干了也撬不开她的嘴巴!唉……东家您放心,明儿一早我就让我当家的送她去见官,她是被胡子鱼那蛮货买来的,这胡子鱼我也不能留了!唉……我说怎么就和这帮子游勇不对付,瞧他们这做派,真真是害人!”
“被买来上船的?莫非是……是在那种腌臜地儿买的?这可稀奇!咱几时得罪过这种婆娘?”刘树强问了半天啥也没问出来,早就不耐烦了,听龚夫人这么说,他一步上前走到林娘子身边,拧着她的头发将她的脸给拉得抬了起来。
五子正同虎子耐心解说这婆娘上船的前前后后,只隐去了刘娟儿要掏私房钱为水哥解难的事,虎子听得直皱眉,错眼瞧见那鼻青脸肿的林娘子,唬得几乎跳了起来!这女人……咋会越看越眼熟?!
虎子心惊肉跳地看了半响,刘树强却丢开了林娘子的头发,一脸疑惑地自语道:“我瞧挺眼生的,这是哪路神仙?”想那武食盛会时,刘树强和胡氏是呆在二楼观战,自然不曾清楚地见过林娘子的面容。虎子却突然想了起来,不禁倒抽一口凉气,疾步上前怒声道:“林家老二!!你为何要害我妹妹的性命?!”
林家老二?莫非是那个照顾善娘的林家?刘树强顿时变了脸色,却见那林娘子突然发出一阵诡异的狂笑,笑着笑着,她又一阵猛咳,咳出了大口大口的血痰!龚夫人陡然起身,由一个婆子扶着走到刘树强身侧,小心翼翼地轻声道:“这毒妇可恨,但咱们船上也不好惹出人命来,不如先将她绑在畜生棚里呆一夜吧!”
夜色初上,偌大的甲板上空无一人。游勇们住的是四间相对而设的大空房,房里是大通铺,水哥此时正躺在位置最好的一张铺上歇息。龚管家也嘱咐婆子给他烧了一碗老姜汤,水鱼帮的兄弟们四处分散在铺面里,或坐或立,有的干脆半躺在地面上说话。唯有胡子鱼哭丧着脸跪在床铺前,一边抬着手不停地扇自己的耳光一边哼哼地哭诉道:“我该死!我不是人!我糟践了弟兄们的血汗钱!水哥啊,你就饶了我这一遭吧!以后我给大家当牛做马……”
水哥喝了一大口姜汤,不耐烦地皱着眉头,似乎看叶懒得看胡子鱼一眼“你究竟是在哪儿耍上这婆娘的?又是咋被她哄得七晕八素?你倒是给我说清楚,尽整这些废话做啥?现如今丢了钱是小事,但这来路不明的婆娘可难处置!龚管家定然不想为了你犯下的错憋屈在这桂团县,你把你知道的多说说,大家也好想个合适的法子出来!嘿,我说你来劲不是?打烂了自己个儿的嘴还咋说话?”
闻言,二鱼头一个扑到胡子鱼身侧拦住他的胳膊,一脸急色地接口道:“我的祖宗,你快把那婆娘的来历说清楚!这会子也别打了,等这糟心事过去,随便你打烂自己的脸我也不吱声!”
胡子鱼这才松下胳膊,垮着脸低声道:“说起来也怪!我在酒馆里吃酒,这娘们儿就靠上来了,又是给我倒酒又是卖乖,我见她长得也不丑,就没忍住……但她也没说过是挂在哪家窑子名下的,只给我不停地灌酒!我过后喝醉了,说了不少咱船上的事儿,就由她拉着走了……我……我压根不知道她是怎么跟上船的!哎呀……可冤枉死了!咱那工钱,我原本好好揣在怀里,但也不知是啥时候被那娘们儿给哄走的!啥赎身不赎身,我可没见过任何一位老鸨!”
水哥猛地抖起身子,一脸厉色地瞅着胡子鱼“你当真没有给她赎身?”
船舱里,胡氏一边抿着头发一边朝甲板上走,刘娟儿已经把前前后后的真相告诉了她一大半,她始终放不下心,想着去找龚夫人问一声。
夜风很大,好在胡氏已经习惯了顺着墙根走道,她一路走向船尾,刚刚绕过茅厕,却闻船底处中突然响起一阵女子惨烈的尖叫声!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