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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于渊当然也明白,自家这只蠢徒弟肯定是没胆子在这种时候想要做什么的,他只是……一时之间有点太惊讶了而已,于是面上就难免带出来了一点迹象。
好吧,他承认,或许还有那么一点点是因为他受到了之前那种怪异心情的影响……所以第一时间他想的方向居然不是那么纯洁的缘故。
……他确实没有想过,他居然还有对宁夏初想歪的那一天。这对于安于渊来说,震撼度不亚于三观破碎后又瞬间经历了一次重组那样可怖。
他心中难免有些尴尬——尽管除了他之外谁也不知道。所以他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停留过多的时间,看到宁夏初欲说还休怨念的小眼神,他很“善解人意”的点点头表示自己愿意相信他。
于是接收到了安于渊的信任光波的宁夏初心中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喜的当然是师父如此相信他,然而忧的也是师父居然如此相信他……这就跟相信一只狼说他对于羊群完全没有觊觎之心一样,简直是在质疑他的本性有木有啊。
不过虽然纠结着,但宁夏初的动作却没有停,很快他就趴在了榻上并且调整好了自己的姿势,然后他回头唤着依旧远远站在一边的安于渊也过来。
因为不知道宁夏初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所以安于渊犹豫了一下,就顺着宁夏初的意思,迈步过来坐在了榻边。原著里可没有这一段……原本的“安于渊”没有得手自是不用多提,可是就连对着女主林玉墨,宁夏初传她功法的时候,也是只是口述而已,顶多再加上个亲身指导,哪有现在这样神神秘秘的状况出现呢?
待他坐下后,宁夏初又再次指示安于渊道:“师父,您先运行一遍真气做下准备,待到我背后隐约出现大片红痕的时候,请立刻将您的真气沿着我的背脊灌入我的体内,有多少真气就灌入多少,您放心,绝不会弄伤我的……”
话音一落,不待安于渊再说什么,宁夏初就闭上眼开始专心致志地默念起某种繁复的口诀来,他神情本就严肃异常,并且随着对于口诀的反复念诵,他的面上也绷得愈加的紧。
因为离得近,安于渊甚至能够清晰异常的看到宁夏初额头上渐渐渗出的汗珠,一颗颗的沿着他紧紧闭上的双眼、挺翘的鼻尖、坚毅的下巴滑落到脖颈去,又在锁骨处稍作停留以后,才最终恋恋不舍的掉落到榻上去,没了痕迹。
安于渊的眼神随着汗珠滑动的轨迹也在静静的打量着自家的这个弟子……他真的是长大了,不再是当初被自己拎回行云教那时可怜兮兮的小豆丁的样子,而是长成了一个英俊挺拔,朝气逢勃的少年,再加上他远超同龄人的天赋和修为,拿出去不管是放在修真界的哪个门派,都当得起被人真心实意的赞了又赞,崇拜者追随者无数。
——就像是在原著里那个声名远播的“乔无念”一样。
然而就是这样的优秀,现在却总是被宁夏初用平日里各种或是撒娇搞怪或是其他不靠谱的行为所掩饰掉,甚至连亲近如林玉墨、夏轻归者,都被影响着对于宁夏初习以为常。他们觉得他优秀,颇有些羡慕……然而也仅是如此,并没有更多。
原著里所出现的折服和崇拜他们如今对于宁夏初竟然一丝一毫都没有。但是明明,不管是原著里还是现在,宁夏初的优秀都是一样的……甚至于可以说,在他的教导下,这里的宁夏初应该比原著里更出色些才对。
安于渊从未认真思考过这些,此时此刻忽然想起,心中竟然有着难以压抑住的疑惑在飘荡——宁夏初这孩子究竟是本性如此……还是或许有几分是出于故意?
安于渊心中一动,他没有忘记当初他初遇宁夏初的时候,那孩子眼中瞪着欺辱与他的人时所蕴含的不屈,也没有忘记那次夜话的时候,谈及乔无念的仇恨的时候,宁夏初那坚毅的眼神……宁夏初并不是无知小儿,前世今生加起来他也早已经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的心智了。
……
安于渊的走神并没有持续多久。
随着宁夏初默念的节奏越来越快,他身体甚至忍不住渐渐开始颤抖,这惊醒了安于渊的心神。他恍然间更是听见了一声清亮的凤鸣,连屋子里的温度都好像上升了稍许,然后他再看向宁夏初的后背的时候,便发现果如宁夏初之前所说,他的背脊处有大片的红晕正渲染开来,有淡淡的光晕流动于其中。安于渊不再犹豫,当即以手为引,将真气传送到宁夏初的体内去。
一开始他还担心会伤到宁夏初,小心的控制着送出去的真气的量……但是很快,他就明白宁夏初所说绝非虚言,他确实并不用如何担忧,一开始尚且还是他主动输送真气,然而很快就有一股巨大的吸力从他与宁夏初身体所接触的手上传来,不容拒绝的汲取着他身体里的真气。
见此安于渊索性放开防护,由着那股古怪的吸力夺取他的真气——宁夏初这孩子是永远都不会害他的,他相信。
这个过程并不是很长,但却很惊人,短短的一刻钟之内,安于渊体内的真气竟然就被吸去了七七八八,而当他甚至开始感受到有所不支的时候,那股力量才缓慢的停了下来,仿佛很有灵性的明白他的极限究竟是在哪里一样。
而这个时候,宁夏初也终于再次睁开眼来,回头对着安于渊说道:“师父,你看我背上,那便是了。”他的声音有些嘶哑,显然是已经疲惫至极。
而此时不用宁夏初提醒,安于渊也已经看到了他后背上的异状——宁夏初的后背此时看过去简直像是有火在灼烧一般,而在若隐若现的火舌喷吐间,他的肌肤上正流动着一些古怪的符文……但是凑近点,就会发现,那哪里是什么符文呢,明明是如今在修真界已经很少有人使用的上古文字。
安于渊本不过是随意投过去的一眼,却在视线触上那些字符的时候,就再也挪不开了。
无关于他自身的意愿,他就好像突然之间被拉入了一方空旷的世界,中间除了满天星辰和简直要焚烧一切的火焰就再无其他,空旷的让人心生寂静,他孤身一人站在其中,在漆黑的夜幕中几乎要被重重叠叠的热浪所包围吞没,然而他的道心此时却清明的很——明明渺小到极致,但是却恍然又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感觉。
这个世界的诞生与毁灭,尽在他一念之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莫过于此。
而他正在本能的驱使下,向着那红莲般怒放的火光一点点走去……那里面跳动燃烧着的,是经文,更是无上道意。
……
宁夏初提醒安于渊后却没有得到回应,他强打起精神将回头的幅度调大些,便看到了安于渊凝视着他背上的文字已经入了神的样子,不禁心生欣慰。
师父这是已经入境了吧?那也算是不枉他这般大费周章了。
他本想自己调动出身体内那少的可怜的朱雀精血四处流动,好与神识中所蕴含的传承相呼应,将功法最本质的面目以自己的身体为介质投射出来,再交与师父领悟。
如此对师父而言才最有益。因为师父的目的并不是想要修炼,而只是想要其中的道意罢了,所以这样他只能尽力还原出功法的原始气息才能让师父有所收获,不至于遗憾而归。
但是他明白以自己的修为,恐怕还没到能够把朱雀精血使用的得心应手的地步,恐怕还没有驱使几下,自己就已经耗尽真气不得不昏睡过去了,于是他不得不借用师父的真气来达到目的……并且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既然都已经借用师父的真气了,他干脆在驱使精血的时候便尽力让它们气息相融……这样精血对于师父的真气有所熟悉后,一本同源,对于师父本身的气息也不会排斥反而亲近,有很大的几率能够把师父强行拉入“朱雀血境”中进行提升……
想到这里,宁夏初虽然满心疲惫,但是嘴角还是忍不住微微翘了起来。
在他接受的这份传承里,这可是朱雀血脉的觉醒者对于伴侣才会使用的方法……而且因为消耗极其剧烈,同时精血和气息相融不可逆转,意味着此生对于对方都很难建立起防御抵抗伤害,就算是觉醒者们,也很少会用这样的法子,除非……情比金坚,此生不悔。
他当然不悔,只余欣喜。
……
安于渊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整整一天以后了。
他本是刚刚迈入出窍前期的修为,然而此刻经过一番感悟之后,再睁眼的时候竟然已经出窍前期圆满了,只待静心冲击,便可突破到出窍中期!
这另修士们想都不敢想的进度,足可见他收获之大。
然而侧面上,这也说明宁夏初的付出有多少,毋庸置疑。
……可他本是不用如此的,这世上再没有谁能够比安于渊更清楚这一点。
安于渊心中复杂的看着因为疲累早已昏睡在榻上的宁夏初,他的姿势并不舒服,趴着也就算了,脑袋的方向还一直固执的转向他……恐怕他本不想睡,一直看着自己的状况,然而到底没有抵过铺天盖地的睡意,于是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安于渊站起身来,轻柔地将宁夏初搂入怀中,小心翼翼地将他翻了个身,再平稳的放回榻上,又帮他把脖子的姿势摆正,用手附上真气为他抚平脖颈间的酸麻。
顺手的,他也将宁夏初杂乱拂在脸上的碎发理向耳后。
而后看着宁夏初赤==裸的上身,虽然明白修士并不用防寒,但是安于渊还是取了一床被子为宁夏初轻轻盖上,又弯下腰为他细心地掖好被角——就像是许多年前,宁夏初刚到行云教时一样。
做完这一切,安于渊本想站起身来,却忽然听见宁夏初急急的唤了一声“师父”,语气满是不安。
看着宁夏初睡梦中皱紧的眉头,安于渊心中一软,温声应道:“我在。”
宁夏初好像被安抚了一样舒缓了眉间,左手却依旧不满足似的动了动像是想要抓住什么,又连唤了两声师父。
安于渊看着宁夏初不安分的动作,沉默了一会儿,还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安抚的覆了上去。
宁夏初立刻紧紧抓住安于渊修长的手,就像是握住了全世界,怎么也不愿意松开。
而对于安于渊来说,宁夏初的手心就像是裹了一团火,烫的他甚至不自觉的颤了一下……然而收不回来。
看着那个孩子视若珍宝的样子,他无论如何都收不回来。
沉静的夜里,安于渊保持着弯腰的姿势站了很久……最后终于安静地坐到了床边。
——右手中握着宁夏初的左手。